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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猫身上浸满了之前搏杀中飞溅的血污,还带着男人身上的阳刚之气,紧紧的抱住了纤弱无骨的弥离的身子。
弥离像个真正的少女那样开始慌乱的挣扎起来,她留意到山猫放出的信号,此刻又紧紧箍住她的身体,那一定是还有后招在等着自己。
相比较之下,原本让她憎恶不已的山猫身上的那些血污都不太在意了。
但是山猫用尽所有的力气,把弥离紧紧的抱在怀中,两只大手在弥离的胸前合在一起,十指交叉着死死的扣住,若不是在这样的森罗战场,眼前这一幕说是一对儿小情侣的情不自禁的亲热之举倒是更让人信服些。
挣扎中,弥离看到了空中飞来的那些火矛,她之前已经见识过一支火矛就能把十几个成列的行尸穿成肉串的霸道之力,现在终于明白了山猫的计划。如此看来,这个趴在她身上的人类战士,是想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要与自己同归于尽。
弥离心中一念流转,眼前这一幕似乎似曾相识。她突然想起来当年是怎么被这些低级的生物给封印的。一缕凡心,一个让她心动的身影,让她放弃了抵抗,一个原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间的太虚封印之术,锁住她面前的整个世界。
念及至此,弥离少女般的脸庞突然浮现出跨越数千年的忧伤,那股沧桑让她的眼中变成血红的颜色,“小小蝼蚁,你死不足惜,但是想要拉我做垫背,痴心妄想!”
说着,弥离原本柔润的身子突然暴涨数倍,山猫十指已经扣死,却不想也是因为如此,随着怀中那具精巧的身子的暴涨,山猫的身体竟然被涨裂开来,尸块淋漓着鲜血,四下飞溅开去。
弥离顾不得抖落身上残留的血渍,身体朝着斜向刺出,因为铺天盖地的火矛已经从而而降。
弥离的身体就像一只大鸟一样凌空飞了起来。她已经选择了能够避开火矛雨的最好的路线,但是还是被一根长矛射中了身体,那根火矛带着太多天瑶守军的愤怒,直接洞穿了弥离原本光洁如玉的右腿,之后又深深的刺入地面,眼见着长矛上还没有熄灭的余火把大腿伤口周围的嫩肉烧的焦黑。
长矛刺穿了弥离的大腿,把她整个身体都钉在了地上,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被鱼叉刺穿了身体的鱼,忍不住挣扎,可是那样的挣扎只能把伤口撕裂的更大。
嗷呜~
弥离的那张樱桃小口中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嚎叫,一怒之下,她用手掌劈断了火矛,随即咬紧嘴唇,把那条大腿硬生生的从长矛上摘了下来。只见一个可怕的血洞正在汩汩的冒着污血。弥离狠命的捂住不断冒血的伤口,随即全身再次爆发出金光,整个冲锋的行尸大军,在这金光的笼罩下,竟然同时一起仰天长啸,嗷呜一声咆哮,地动山摇。
这一声整齐的嚎叫,让整个天瑶城都开始摇摇欲坠起来。城上那些还在苦苦支撑的守军将士,不禁呆立在原地愣神,这些行尸大军原本一直都是发动着默默无闻的死亡冲锋,显得诡异又阴森。可如今这一声地动山摇的嚎叫,应该是更加疯狂的开始。
果然,整个攻城的大军,仿佛在嚎叫中一同激发起来,那些原本墨黑的眼睛纷纷放射出血红的精光,一张张麻木的面庞之上,虬曲出如同粗壮的蚯蚓一样的蓝紫色的血管,麻木的行尸,变成了一个个嗜血的野兽。弥离把她想要屠杀的念头深深地灌输到每一个攻城行尸的血液之中。
城头之上的陆可法,看到城下的一幕,长叹一声,看来自己所有的计划都已经失败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攻城的方阵中的几处小漩涡终于被这兽嚎的冲锋巨浪完全淹没,山猫小队,常胜精骑,全军覆没,如今该轮到他这个天瑶校尉担起这座边城最后的防线了。
陆可法的肩头已经挂彩,先前的伤口也再次崩开,他身上沾染着不少血迹,有敌人的,有兄弟的,也有自己的。
他紧握手中的战刀,站在摇摇欲坠的城墙之上,身旁围着他的,是城防上最后一队不足百人的守城将士,而这个小小的队伍也被四周黑压压的行尸们团团包围起来。
一个眉清目秀的常胜士兵,就站在陆可法的身边,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及弱冠,但他身上,却穿着代表常胜军精锐部队的米黄色战服,想必也是常胜军中的一个后起之秀。
陆可法看着他紧紧的靠在自己的身边,不禁有些心疼,“展飞,是不是有些怕了?”语气中并无责备之意,却是关怀之情。
“陆大人,我怕过,但是现在在你身边,就不怕了。”
陆可法淡然一笑,他欣赏这位名叫展飞的小战士的坦诚,用手指弹了弹绣着代表常胜精锐的臂章,浮尘散去,那枚臂章上的金线在火把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我也怕过,”看着展飞脸上的惊讶之色,陆可法补充道,“我怕我们不能完成守城之责,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做到了。”
陆可法是在得到快马回报,所有的撤离行动已经完毕,撤离的队伍已经离开天瑶十里开外,才终于放下心来,现在要做的,只是尽可能的拖延城破的时间,好给那些撤离的队伍争取更多一些时间而已。
展飞问自己的指挥官,“陆大人,我只是有点不甘心,我们今天死在这里,那些后来的人不会知道,有个叫展飞的小兵,曾经在这里战斗过……”
“嗯,”陆可法被展飞的问题带走了思绪,“就像我们也不知道当年到底有多少普通的士兵在跟随咱们大夏战神天魁侯的战斗中牺牲一样。”
“但是他们的父母,妻子和孩子,还有我们,却因为他们的牺牲而能够活了下来,那些北蛮西匪,因为知道我们大夏的天魁侯而不敢再犯天威。”
“嗯!”展飞听到陆可法的这段话,不再纠结,攥了攥手中的钢刀,“追随陆大人,也是我展飞的光荣。”
“杀!”最后这支残军,跟着陆可法,向着已经冲上城墙的那些行尸冲了上去,只是,这最后的喊杀之声,终于也渐渐的消逝,城墙之上,被那些一身玄衣的行尸慢慢挤满了。
……
天瑶城为了防守所需,清空了城墙之下的近五十里的灌木草丛,只留一片一览无余的空地,这也是这场攻城战的主战场。
五十里外,是那片繁茂的灌木丛林,只是因为时下已是北疆之地的数九寒冬,灌木上的枝叶虽已落败,但是密密麻麻的枝条依旧盘织交错,松木,柏木以及一些比较耐寒的杂木混杂在一起,这也是为何之前山猫在林中容易迷路的原因。
不过直到现在,那些一直隐没在林木的阴影中一动不动的存在,终于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这些高大的身躯晃动之下,才能让人看出他们原来不是那些树木的阴影,只是他们漆黑如墨,即便是行动起来,看起来依然像是一个个飘忽的影子,或者和影子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他们都有着一双闪着绿光的兽瞳。
等到天瑶城上所有的喊杀声都平息下来后,这些冒着绿光的兽瞳才开始闪动起来,至少有两丈多高的黑影们,朝着天瑶的城门开始了进发。
身负重伤的弥离此刻被两个相对高大的行尸兵架在背上,她看着这些鬼魅般的黑影经过自己的身边,心中回荡起那个不得不服从的声音,“我们魔族的这些勇士,在真正的决战之前不能有任何损耗,你用傀儡军团荡平敌人的防线后,再让他们出击……”
弥离心中不忿,“什么魔族的勇士,不过是只敢跟在我的后面收割胜利的胆小鬼而已。”
这座大夏的城池比之前西羌和南郡的任何一座城池都更加坚固,弥离的行尸军团也损失不小,只希望这些所谓的魔族勇士在吃城中的口粮时,多留些活口,好让自己补充一下行尸军团。
可是,等弥离也被抬上天瑶残破的城墙时,却发现那些魔族的勇士在啃噬着地上大夏士兵的尸体。一个魔族小头目不耐烦的上前抱怨,
“都怪你攻城磨蹭太久,让那些活着的人都跑光了,害的我们这些魔族勇士现在只能捡拾些死尸来抵挡饥饿。不如你给我们些行尸填饱一下肚子吧。”
“什么?这偌大的城池竟然没有留下活口么?”弥离顿感什么地方不对,不禁低头沉思,可是那个魔族的小头目以为弥离只是有意忽视了自己的存在,顿时有些冒火,
“我的勇士们饿了,不能只用死尸来打发他们!”小头目的声音提高了不少,附近几个数丈高的魔族战士也围拢上来以示支持。
今夜本来就让弥离心烦意乱,她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大夏勇士山猫的影子,虽然山猫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个蝼蚁,可是至少比现在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的这些巨兽要顺眼许多。
上古神兽体内流淌的那股高傲的血液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些粗鲁的魔族野兽对自己张牙舞爪,虽然形体上看来,这些绿眼黑毛的怪物比弥离高大数倍,但弥离一怒之下再次祭起凌念,只见那个带头问罪的黑影瞬间被几个行尸兵围了起来。
“找死?”兽兵根本不把这几个身高还不及自己腰身的行尸看在眼里,抡起手中的巨斧,就把这几个行尸砍成两段,但这几个行尸只不过是弥离的幌子,数支箭矢瞬间射穿了兽兵硕大的头颅。
嗷呜~,其余的兽兵见状一下围了上来,想要对弥离动手却又忌惮她的力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被这些高大的野兽围在中间的楚楚可怜的少女,此刻却只是自顾的用一块精致方帕轻轻擦拭着大腿上那个可怖的伤口,小心翼翼的沾去伤口四周的血迹。
“我只是答应帮你们攻城,可并不是你们的手下!天瑶之人狡猾溜走,下次,你们担心抓不到活人,就自己先上。”
魔族的这些士兵并不傻,他们知道,虽然这弥离受他们首领的辖制,但如果比拼实力,魔族在这上古神兽面前并无胜算。只得不满的哼哼唧唧一番,却又接着各自去找新鲜的尸体啃噬了。
与这些野兽为伍,让弥离很是不甘,她不禁又回想起那个敢用血肉之躯紧紧箍住自己半仙之体的山猫,
“蠢货,我想留你一命,你却不知好歹……”弥离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份责骂竟然仿佛带着点少女的埋怨之情,千年的封印之苦似乎依然没有锁死她那颗容易悸动之心,这一念之下,她又犯了今夜最后一个,也是最致命的一个错误。
天瑶,还有一个活人。
这个活人,就是一身血污,躲在城墙的暗室里的军需老郑,他是天瑶最后的活口,因为他还肩负着天瑶校尉陆可法的最后一个指令,“老郑,还记得我让你埋设的那些云雷么?城破以后,你就伏在暗处,等对方的指挥官登城之后,送他归西。”
老郑看到了,那些践踏着天瑶城墙的行尸大军,他没有动手。
老郑看到了,那些身高数丈的面目狰狞的兽兵啃噬着兄弟们的尸体,老郑的浑身颤抖,但他依然没有动手。
老郑终于看到了,那个与众不同的半裸少女,她大腿上可怖的伤口,还有轻松就收拾掉一个兽兵头目的手段,是了,应该是她了,老郑打开手中的火折子,朝那一把攥在手里的引线轻轻一碰。
嗤嗤嗤,一个个跳动的火星,向着那些暗藏在城墙四处的云雷奔去……
轰隆,轰隆,轰隆,一声接着一声的爆响,把整座城墙炸得四分五裂,坚固的城砖,无数的血肉,全都被撕成碎末,飞到半空,又化作一阵腥风血雨,慢慢的落下。
天瑶,可以被敌人攻破。天瑶,绝对不会向敌人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