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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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颤抖着声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我们道来。

    刘昌的父亲原先是西泠县衙的仵作,和尸体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这俗话说的好: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次,刘昌的父亲在检查一具腐尸时,腐尸发胀的肚皮一下炸开了,刘昌父亲一不留神就吸进了不少尸气,没挨过俩月就一命呜呼了。

    那时,刘昌不过十七岁,却也把他父亲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当时的县令念在刘昌父亲有功,便让刘昌留在了县衙。刘昌子承父业,也是本本分分,十几年来,县令升了两拨,他还是守着这个西泠仵作,平平凡凡,倒也清闲自在。

    直到前日,城外刘家铺,泠江支流。一位早起洗衣的妇人发现了一具泡涨的尸体,吓得妇人惊声尖叫,引来了刘家铺的人,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把死尸打捞上岸,便已有腿脚快的,赶着驴车就去城里报官了。

    尸体被送到了刘家铺的义庄,随同衙役一起前来验尸的仵作正是刘昌。巧的是,他认得这位死尸,这个泡得发涨的尸体,是西泠城东田老爷的长子田志文。

    好好的田志文,才三十五岁,怎么就死了呢?刘昌心生疑惑,便细细检查,发现田志文是被人扼颈掐死的,然后抛尸河中,尸体被冲到了下游刘家铺。

    刘昌念着和田志文的友情,便同几名衙役一同护送田志文的尸体进了城。还没到田氏的宅子,城里又有其他的老人亡故啊什么的。和顺律例,只要死了人,便都要仵作看上一眼,排除了他杀,方能走程序把死者给安葬咯。

    这刘昌忙了两天,好不容易回到租处,那李老头还催着要房钱,刘昌当日便不想在李宅待着。出去转到了天黑才回的家。第二天,一整天都没出房门,李老头这才破门而入,发现刘昌已死。

    黑衣人接着说:“我是田志文弟弟田志武请来灭刘昌之口的。杀田志文的人,正是他的弟弟,而刘昌发现了田志文的死因,田志武怕刘昌查到他头上,便雇我杀那刘昌灭口。至于这位姑娘,你查到刘昌的死因,田志武也怕你查出真相,又命我来灭你口。”

    “那银针和匕首呢?你为什么刺了银针,又用匕首?”我问道。

    黑衣人笑笑:“当时,刘昌在书案前看书,我本擅长用针,估摸着刘昌人影中心脏的位置,便甩了一针。但又怕你们这些官府的人一时查不到死因,会详细追查,所以我便从窗户进去,再给刘昌补了一刀。”

    等黑衣人说完,康捕头派人去请的县令大人,揉着惺忪的睡眼也到了刑狱房。

    康捕头把黑衣人交待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给县令听,县令闻言就是一惊:“什么?是老田的小儿子把他老大杀了?”

    众人都不敢接话,县令恶狠狠地瞪向黑衣人,黑衣人头一低,终于扛不住,昏死过去了。

    我还没问完话呢,他怎么就晕过去了,我心里嘟囔着。

    房顶的某人轻轻一跃,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次日,西泠城里到处贴着一张盖着县令官印的告示:现已查明,田氏志文死于田氏志武之手,本衙仵作刘昌,因查明田志文之死真相,惨遭田志武灭口,现全城抓捕田志武!特此通知,望周知!

    天还没亮,县衙的人就把田宅团团围住。田老爷子坐在堂前不住叹气,身旁的田夫人不住抽泣。自己的大儿子死了,没想到竟是小儿子杀的,这家产,害了一大家子啊。

    堂下还坐着一名年轻妇人,正是田志文的妻子,凄凄惨惨戚戚。

    堂前跪着的,正是田志武。此人面向凶狠,看一眼便能吓的胆寒。他毫不在意,就是跪也跪的心不甘情不愿。身后两名衙役踹了他一脚,他这才老实,给田老爷磕了一个头,就被两名衙役压出去了。

    田志武能给爹娘磕个头再送去官府,还是托了冯守材的面子。这田老爷和县令冯守材也算是相熟的,县令的库房就有不少田老爷贡献的税收。

    衙役压着田志武去县衙时,我还在呼呼大睡,要不是周毅来找我,我还醒不过来。

    周毅在前屋使劲拍着门,我在后屋一点动静都没听见,睡得死沉死沉。周毅没办法,只得从隔壁翻墙到我院子里,然后使劲拍我房间的门,这才把我叫醒。

    我睡眼朦胧地看着门口的周毅,一股子起床气:“干啥干啥,还让不让人睡觉嗷。”

    周毅也觉得打搅了我睡觉,有点愧疚地说:“已经晌午了,田志武已经拉去菜市场,要斩首了。康捕头让我来喊你,说你可能会感兴趣。”

    我没好气地叹了口气:“我虽然对验尸感兴趣,可我特么对斩首没兴趣啊。”我啪的把门一关,又倒回床上补觉去了。

    挨了骂的周毅边嘀咕着:“可是康大哥说县令大人要给你复职啊。”边悻悻地翻墙出去,不再打扰我的好梦。

    菜市场。

    田志武被押着,跪在菜市场口,围观的群众阵阵唾骂。人群前头是田老爷和田老夫人,扶着田老夫人的是田志文的媳妇儿。一个好端端的家庭,一下就塌了。两个老人,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

    监斩官是县令冯守材,他也想给老田保下田志武,好歹留个儿子养老送终,可无奈,人们太愤怒,这民愤压不住,也压不得。

    立即处斩的民愿是此起彼伏,午时一到,县令大人扔下一枚火令签,便把头扭向一边。

    刽子手得令,仰脖喝下一大口酒,喷在了刀刃上,大刀一挥,田志武人头落地。

    人群顿时沸腾不已,嘈杂的声音盖住了田老爷和田老夫人的哭声,这个城市,多了三个伤心人。

    菜市场对面的茶楼上,一位身穿耀眼明黄色蟒袍的男人,把玩着一碗茶盏,冷漠地注视着嘈杂的人群,却没有看见那个女人的身影。

    “竟然没来。”汪煜低声自言自语。

    人已处斩,他留在这也没有半点意思。起身就走,所过之处,人人跪下,惶恐不安。男人顿了顿,清冷的声音响起:“本宫来过的事,不许外传,违令者,死!”

    汪煜留下这么一句骇人的话,就往茶楼外走去。身形一晃,顿时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