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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郑哲想了一会很快就不想了,他开始疯狂的糟践迪克牛仔的歌,他一边开车一边跟着唱,由于迪克牛仔的歌调都很高,他唱的声嘶力竭,狂飙高音,扰民至极,嗓子差点没喊劈了,幸而碰上一首调低的能让他的喉咙稍作休息,然而他唱了一会却觉得不是心思。
——我这个你不爱的人,还单身一个人。
前面亮了红灯,后视镜里的人情绪低落,慢慢的闭了嘴,郑哲觉得烦闷,便摁了退出键,打算换一张喜庆的CD高兴高兴。
可他换什么也不觉得高兴,他高兴不起来。
触手可及,却遥遥无期,有些东西就活生生的在他眼前,吊他的胃口,从年少吊到而立,这东西就是不是他的,不好了也不给他,他馋的要命,好容易啃下几口,咽下去从来都不是甜蜜,从来都是他一厢情愿的独角戏。
前面的红灯还剩下十几秒,郑哲放下手刹,正准备起步,结果电话就响了,还是张春天打来的。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笑意:“郑总,干什么呢?好久不联系了……”
郑哲清了清嗓子,盯着前面的红灯的秒数:“唱歌呢呗。”
说话间旁边的车窗被人猛烈的敲击,郑哲吓了一跳,他侧过头,发现张春天整个膀子都几乎从车窗里探出来,便忙放下自己旁边那半片车窗。
张春天挂了电话,缩回身体,脸上笑开了花:“还真是你……哥们,你这调都跑十万八千里里去啦!”
郑哲愣了一秒钟,他才发现张春天一行人就在他车边等灯,因为天气的原因,旁边车窗全开,连驾驶员都在笑话他。
郑哲起初不太在意,他很自然的往张春天所在的车后排看了一眼,却猛的坐直了身体。
他略僵硬的跟张春天指指自己的车里,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不是我唱的,我后面坐着人呢,是他唱的。”
第60章
绿灯行,随着旁边的奥迪嗡的一声窜出去,车上的人笑的更响了。
顾铭沉着脸,似乎不太高兴:“有什么好笑的,都闭嘴。”
武儿本来笑的声音最大,但因为他离顾铭也最近,这会儿听顾铭少见的怒喝,竟生生的闭上嘴,将笑声硬憋回去,成了一个嗝。
车里一片寂静,除了张春天一个人嘿嘿的傻笑,其余人都闭了嘴。但张春天多少要给顾铭些面子,就尽快的平复了情绪,接着扭头看后头的顾铭:“怎么了?”
顾铭没说话,把脸转向一边。
说实在的郑哲唱的声音是够大,而且够难听,顾铭听了也想笑,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别人笑的太大声,他忽然无端的生出些恼火来,他不喜欢别人嘲笑他认识了很久的人,哪怕是仇家,他自己可以笑,但别人笑他就是要不爽。
这时候驾驶位的大伟忍不住喷了一声,在众人惊悸的目光中,他看一眼身边的张春天,赶忙解释:“张哥,你头上好像落了一粒鸟屎啊……”
张春天闻言忙对着后视镜照了照,发现还真有这么一坨,想着该是刚才探出车窗的时候落的,他本来为了赴约精心打扮了一番,结果被鸟屎毁了发型,他宁愿那畜生拉他脸上,也比黏糊糊的拉头发丝上强。
武儿装了半天的文静,这会儿也坐不住了,他身子前倾,咧着嘴朝张春天笑:“哥,这是个海鸥拉的吧,要不咋这么大一堆呢……”
“肯定不是海鸥,海鸥那是在海上才有,我估计是个大麻雀,或者胖喜鹊什么的……”
“我记得鸟屎落头上有说道,是要好运还是要霉运?有什么预兆来着?”
“预兆就是张哥该洗头了。”
……
因为车上这几个都是顾铭身边的老人儿,平日里张春天心情好的时候大家都敢跟他开开玩笑,这不张春天接过大伟递给他的面纸,对着镜子一边擦头发一边抱怨:“顾铭!你管管他们啊!你就这么眼看着么?”
顾铭看他那个样子,没觉得哪里好笑,他神情漠然的跟张春天对视了一秒,而后又转过头,继续看窗外的夜景。
一行人到了南京路,张春天先下了车跟老陈派下来接应的小弟接了头,而后顾铭才从车上下来,领着四个人进了KTV。
吴江舟嘴里的大人物是李庭云。
意料之中。
郑哲环视包间,一水儿的老爷们,全是熟人,别说姑娘了,连个丫蛋都没有,但既来之则吹之,他走也走不了,只好坐下来跟这帮人闲聊。
他们应该是刚从饭局过来,个个面色红润,满身烟酒之气,刘秘书看样子已经喝高了,发现有人进来,愣是盯着坐他旁边的郑哲瞅了好半天也没认出来,他看了郑哲一会,后又别过头就跟旁边的人继续扯:“就你那智商你还送礼?你直接拿钱过去,人家跟你都不熟怎么收?谁知道你什么来历?”
说完又将郑哲的手抓过去:“哥们,你送过礼没?”
郑哲打算勾火机的手生生的给刘秘书拉过去,也颇无奈:“送啊,遍地都是佛,你不上供行么……”
“你怎么送?”
郑哲把手抽出来,拿了火机给自己点烟:“熟的直接点钱,不熟的送贵重物,跟他说假的,不值钱,看着玩行了,别有心理负担。”
“上道!”刘秘书拇指一竖,又去喷他身边的人:“你知道我们之前那个老大怎么收礼么?99年咱们这的一个着名企业家去给他送了一个清瓷……我跟你们说啊,那玩意有这么大,我有一阵子喜欢古玩,研究过这个,那瓷瓶一看就是文物,不是文物敢往我们老大面前拿么?结果这个逼居然说是他爸插花用的普通瓶子,看我们老大爱养花,说寻思拿来当个花盆,我操他妈他爸是康熙皇帝么?还jī巴插花呢,你知道那玩意值多少钱么?”
……
郑哲听的直笑:“jī巴插花……好成语。”
李庭云脸颊染红,有点微醺,听郑哲冒出这句话来,他摘下眼镜,边擦边笑:“你真粗鲁。”
郑哲弹弹烟灰:“嗨,一般粗吧。”
说完又瞅了一眼旁边的人:“怎么你摘了眼镜我就觉得不认识你了呢?”
李庭云本来要戴,听他这么一说,捏着眼镜的手又放在膝盖上:“你认为哪样顺眼?”
郑哲一瞬间觉得姓李的这么说有点娘娘们们的,但他没多想:“都一样。”
李庭云戴上眼镜:“其实不一样。”
自打郑哲进来后,吴江舟就一直霸着麦克风唱歌,其余的人排不上号,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郑哲跟李庭云聊了一整晚,喝了不少黑方,也不知道是李庭云喝多了,还是郑哲多想了,郑哲总觉得这哥们跟平时不太一样,眼神儿不大对,还欲言又止的,他好像要跟自己说点什么,可扯了半个晚上,俩人一句正经话也没说。
十点的时候郑哲在吴江舟的高音中出了包间。
他百无聊赖,被吵的脑仁疼,要走也不让,只能借口上厕所出来清静清静。
郑哲捏着剩余的烟,漫无目的的在走廊里溜达,刚过了一个路口,张春天忽然从对面的一个包间里窜出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往郑哲这个方向来。
张春天看见他也是一愣:“巧了嘿。”
郑哲看看那边摇晃的门,又看看他:“你们也在这儿?”
张春天经过郑哲,并没有停下来:“我撒个尿,回头聊。”
郑哲把烟头摁在走廊的灭烟石上,双手插兜,慢慢悠悠的往张春天出来的房间那边走。他越走越慢,越过了那扇门,寻思寻思还是倒回去了。
郑哲站在门口,仔细的听了一会儿。
里面一点动静没有,这里的隔音虽然还算不错,但门板是不隔音的,门上有一条玻璃,他大着胆子靠在上头往里瞄了一眼,里头亮着彩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郑哲往两边看了看,接着推门入屋,发现有个人蜷在沙发上睡觉,小嘴红红的,不用细看也知道是谁。
郑哲抬手搓了搓脸,长吁口气。
巧啊,真有缘,可光有缘没用啊,光有缘是钝刀子割肉啊。
他站在门口,没往里进也没往外出,只打量了一下现场,在心里琢磨这是要走,还是换场子了。
桌面上布了一排方口杯,全是喝过的,连冰桶里的冰都没融化,歌曲是暂停的,人是熟睡的。
外头骤然响起突兀的男声,像是在吵架,可听了半天又只有他自己的声音,所以更像是训斥。
郑哲很好奇,他挪了一步,半个身体探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