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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六月的气候闷热的让人烦躁,只是稍有动作便是大汗淋漓。这种气候对于月子里的女人来说无疑是种煎熬,连带着照料她的人也都难得一点消停。
我依旧每天来年氏院子里看顾着年氏的情况,按照之前的计划为年氏调养身体,还嘱咐谭嬷嬷务必每天给年氏做适当的清洗和进补。
孩子交给了奶妈在照料,胤禛给孩子取了小名叫福宜,除了有添福的意味外,也说明这个孩子来正是时候,有意传递出胤禛对这个孩子的看重。只是所有看过孩子的人心里都明白,这个孩子的确是难以长久养活的,但是这一点远在四川的年羹尧并不清楚,胤禛让人传给他的消息里只说了年氏顺利诞下一男婴,用以让他定心。
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就眼下的时局,如果孩子不能顺利活下去,那么孩子生故的那天势必会引起年羹尧更大的怒怨。在这种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我的那个大胆的提议便成了唯一能拼上一拼的办法。
年氏和胤禛早就被我提前告知过,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乌拉那拉氏是后来才知道的,乍听到我的打算只觉得孕育子嗣这种事岂是人为可以控制的。先不说皇家子嗣素来艰难,并非是想生就能生的,而且在这个时代看来胤禛和年氏的年岁都大了原本想要再要子嗣就不是容易的事,何况就算能生,谁又能保证一定生出来的还是儿子。总之,我的计划在乌拉那拉氏眼里都是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
面对乌拉那拉氏的疑惑,我知道乌拉那拉氏的疑问其实也是胤禛的疑问,只不过借了乌拉那拉氏的口问出罢了。可是很多事我说不清楚,也不方便细说,只说自己有安排,虽然不敢保证一定能行,但眼下除此之外别无选择,至少可以试试。然后请她费心照料福宜,能让这孩子活下来自然最好。
其实我心里是明白的,皇家子嗣艰难,最关键原因主要是近亲通婚的结果,血缘太近,孕育的孩子大多都有先天问题,不是胎死腹中就是体弱夭折,而胤禛和年氏不存在这种情况,只是年氏本身体质太差才造成生下的孩子都活不长就的情况。
至于年龄,胤禛刚刚四十出头,年氏也不过二十五岁,按照现代人的年龄观念来说,这个年龄不过是中青年而已,何况在我的记忆中胤禛后来在皇帝的位置上还有过健康的子嗣,那么这对胤禛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最重要的是,我知道历史上的年氏在福宜死后不久就生下了一个活得还算久的儿子。
历史上原本发生的事在这个平行时空里会不会有改变,我不敢随便定论,但是作为一直研究中医的我来说,心里很清楚中医手段真的有办法决定胎儿性别,不过这个在男女严重失衡的现代社会是不被允许做的事,甚至在理论上都必须予以否认,所以有些研究资料只流传在内部人员手中罢了,而我恰好就是内部人员之一。
年氏在经历过我帮她接生的这件事后,与我的关系亲近不少。每天我去探望她时,她脸上的笑意也真切许多。
我将乌拉那拉氏的那些话告诉了年氏,问她可想过这些。年氏点点头,说:“自然想过,只是如你所说,如今别无选择。做娘的哪有不希望自己孩子能好好活着,哪怕终生以药石续命也无妨,可是福宜这孩子我看过,心里也明白能生下来已是不易,想让他平安长成恐怕只是奢望。如今朝中局势对王爷不利,福宜即便是能好好活下去,等哥哥知道他是这般病弱,难成大事,想必也会觉得不大稳妥,唯有我再育子嗣,哥哥会觉着以我的身份加之他的功绩,日后一旦王爷登上那个位子,我孩子储嗣身份也必然是囊中之物,而我和孩子对于年家来说才是真正起到作用,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定下心来跟着王爷做事。”
听着年氏竟然如此直言不讳地对我说出年羹尧的心思,我微微一默,随即问道:“四爷是知道年将军的心思的,如果年将军当真一意孤行,往后即便是有子嗣仪仗,恐怕以四爷的性子,以后当真坐上那个位置,又怎么会轻易随旁人摆布,到时难道不怕反祸及年家?”
年氏无奈轻叹了声,苦笑道:“权势惑人,除了大哥外,年家上下恐怕已经没人能看得清这些了。在他们看来,兵权在握,到时候容不得王爷多想,何况王爷到时当真坐上那个位置,为了悠悠众口必然不敢对八爷那些人动手。而八爷在朝中经营多年,朋党林立,岂是皇位不稳的王爷可以轻易撼动的,哥哥或许是想利用王爷立足未稳的时候迫使他定下太子人选,但凡王爷有半点不愿,哥哥随时可以倒戈到八爷那边,王爷如何能全然无所顾忌?”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年氏这些话其实我心里都明白,胤禛对年羹尧的打算必然也是知道的。只是这些话从年氏口中如此轻易对我和盘托出,让我除了觉得受宠若惊外,还有种“知道太多”的危机感。
“这些事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否则王爷和福晋何须如此重视这个孩子。我与你说,一来是想告诉你,我从未想过让我的孩子与你们的孩子争什么,如今我所想的正如你说的,我想好好活下去,也想有个能好好活下去的孩子。二来是想要求你,以后如果哥哥当真做了什么,也求你能在王爷面前帮着年家说句话,让年家别断了血脉。”年氏坐起身朝我深深低下头,语气恳切地请求。
我心下一惊,将她身子扶正,拿帕子拭去她颊上的虚汗,轻声开口说道:“其实你高看我了,即便我开口求情,如此大事之上,四爷到时又岂会听从人言。再说现在说这些其实都还太早,你安心养好身体,先让年将军定下心来辅佐四爷,然后往后再好生劝说他收了不该有的心思。只要他没有那些心思,四爷并非是会薄待功臣的人,又怎会随意迁怒年家。何况还有你,你的性子比我好,四爷未必不喜欢,只要你是真心真意的对他,四爷看在你的情面上也会顾念几分。总之,不管如何都要过好当下,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年氏点点头,脸上的忧郁之色消减了些,留下一声长长叹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