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终

粟米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爱尚小说网 www.aslwx.com,最快更新沈如意最新章节!

    封晏黑沉着脸去开的门,门外长乐郡主哭花了一张小脸巴巴站着门口, 看到封晏还使劲往里面张望, “沈姐姐呢”

    “不方便。”封晏沉着眉眼, 眉心紧锁, 颇是不耐。

    小郡主就是光掉眼泪不说话。

    沈如意在里面听见动静, 已经是利落穿好了衣服走到门边“小郡主怎么了?”

    “”封晏沉默, 到底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稍稍侧身让了道。

    小郡主被沈如意带进了门, 问也不答, 止不住的伤心。还是跟着来的婢女解释, 是因为气急跟侯爷争了两句跑出来的。眼下天色已晚, 还望封夫人能收留一夜。

    “夫君”沈如意叫封晏那目光盯得莫名有些心虚。

    封晏杵在门口的身影融入背后的黑暗中, 形成一色,良久, 才沉沉开口“是为云涣国使臣求亲之事?”

    小郡主抽噎了一下, 点了点头, 云涣国使臣今日抵京入宫面见皇上,便提了和亲请求, 以固两国邦交。然宫中并无适龄公主能出嫁, 便放在了世家重臣之女上。长乐郡主也在其列, 虽眼下还未定下,可已经叫收到消息的小郡主急坏,生怕万一被选中和亲, 便同忠君之臣的广平侯争执上几句,一气之下跑来了将军府。

    “当年封老将军都打到他们家门口了,还不是送上美人,每年朝贡,现如今凭什么得让咱们和亲!”那名婢女犹是替主子着急气愤“听说那地儿的人都茹毛饮血,一个抵得上两个大梁人那么高大,皮肤黝黑,那跟黑熊有什么分别!郡主是担心”

    小郡主红着眼眶,她就是喜欢一个人,除了那个,她哪个都不想嫁,可偏偏所有人都知道,就那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恪守着师徒本分,真叫她后悔当初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眼下这情况她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才好,而看到林绍之的无动于衷,她何尝不是心累了“我是想明白了,师傅他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就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反给人造成了麻烦,我还是去了这三千烦恼丝,出家当尼姑去!”

    沈如意连忙将针线簸箩里的剪子让人拿走了去,对于小郡主风一阵雨一阵的,实属是哭笑不得“和亲这消息你是从何知道的,可有找过我大哥?”

    “太后娘娘那,说起来,说是许久没喜事,顺道给皇上冲冲喜。”小郡主抹了抹眼,似乎是想维持矜持自傲,可没绷住伤心开口“我去找师傅想辙子避,可是他没理我”

    沈如意诧异,她分明看大哥对小郡主照顾颇多,单说出于道义都不会袖手,怎么可能然看着小郡主又伤心啜泣的样子,温柔宽慰“皇上还没指婚,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机会,办法总会想到的,今个先好好睡上一觉,可好?”

    小郡主由着她侍弄过洗漱,一道上了床,情绪已经平复许多,才后知后觉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休息了。”

    “不会,阿晏他喜欢书房。”沈如意说这话自己心中都不由一虚,紧忙整了整收拾出来的新被子做掩饰,替她盖上“睡罢。”

    此时,书房一人窄宽的软榻上,封晏枕着手仰面躺着,月光清辉透进,清幽幽的,他翻了个身,良久,又翻了回来孤枕难眠。

    三月六,皇上于宫中摆宴宴请使臣,群臣作陪。沈如意随封晏一道入宫,而封墨台则携了封文静前往。后者一劲儿粘了沈如意身边,出门前刻意虚画了妆容,待看到宫中参宴的女子,却是后悔对自己下手轻了,却不想临到入席全被请去清理了妆容。

    回来后的封文静心思惴惴,脑袋低垂。

    沈如意望着龙椅上的那位,与她附在耳边低声透露了内情,这才使得封文静放下心来。今儿是使臣回国的日子,皇上已有人选,哪是她们这些虚把戏能糊弄过去,反而令云涣国瞧了笑话。而小郡主那

    女眷席的前侧,同样惴惴不安的还有长乐郡主。她正坐了使臣对面,对上使臣那尊容都不敢再看第二眼去,就差摆了一副愁苦面容。

    按说,使臣代表的是一个国家,自然得选精神面貌佳的,然云涣国的使臣倒没有小郡主眼里那般不堪,也只勉强过得去罢了,高高壮壮,虎背熊腰,连她身边的托亚公主也是异常高挑

    沈如意事先收了大哥消息,却不想是小郡主弄错。那日她找去时,大哥闭门不见其实是在宫中,历经元景帝重重考验方是许了长乐郡主,本太后就不舍得长乐和亲,又知晓她女儿家的心思,便有意让元景帝为难为难,最后还是高兴两人成事儿,懿旨赐婚。

    只是小郡主却闹了脾气,反而是错过

    席上美酒佳肴,歌姬舞娘,觥筹交错间尽展大梁富饶风情,又设了玄机奥妙。这宴席是宁王操办,既是送别宴,亦不乏有震慑的意思在。近年来,云涣国始终秉承重武轻文,擅长骑射之术,兵强马壮,野心勃勃,选此时机来大梁求亲,恐还另有想法。

    “阿木扎一路行来已经见识了大梁风土民情,泱泱大国,地大物博,想必也是人才济济,阿木扎仰慕大梁文化,偶然间得了一副好联子,奈何没有好的应对,可否请大梁的才子对上一对。”阿木扎先抑后扬,这番场面话一出,若大梁没有人能应对恐是有失颜面。

    宁王坐在皇上下首,似是感染风寒,执着块帕子时不时掩了咳嗽,此时闻言拧眉似是不虞。

    身着明黄龙袍的元景帝挑了挑眉“倒是不妨一试。”

    “三光日月星。”阿木扎环视过在场众人,出题。

    这句说了三样发光的器械——太阳、月亮和星星。而联语中的数量词,必定要用数量词来对。这副用了个“三”字,对句就不该反复。而“三光”之下只要三个字,那么,不管用哪个数量来对,下面跟着的字数,不是多于三,就是少于三。

    此句在云涣国是绝对,无人能答。使臣说出后,便看了在场的官员面露难色,细碎交耳却始终没有人敢出来应答,隐了一丝自得。不禁脱口“出这题的是我云涣国的智者,整整百年都无人应答,大梁无人能答也在情理之中。”

    话虽如此,可神情姿态却甚是高傲,暗藏嘲讽。

    “百年无人对,那你们云涣国可真是人才没落。”席间一道清润男声响起,林绍之擒着酒盏,仿佛是思忖间就对上了“三光日月星四诗邃密颂。”

    “什什么四?”阿木扎只听着工整,却不知其意。

    “看来云涣使臣对我国文化还不甚了解“诗”是诗经,分为风、雅、颂。而雅是周人的正声雅乐,又分小雅和大年夜大年夜雅,与风颂合到一起正好是四局部。”与林绍之一道坐的封晏启口,目光睨向,语带调侃地回敬了回去。“身为使臣,且身负交流文化之职,还是该多读书才是。”

    “哈哈哈哈”元景帝发出一阵爽朗笑声,不复方才窒闷心绪“对的不但工整,更是绝妙。林爱卿该赏。”

    殿中大臣纷纷附和,斟酌细思之下都道此对再绝妙不过,称赞声之下反倒让出对之人黯淡失色了许多。

    使臣脸上一阵青红交错,就好像自己憋了大劲儿对付对手,偏对手轻飘飘地化解,反给受了一肚子憋火。

    旁边的托亚公主嫣然一笑,丝毫不为所动,只将目光投向了二人,眸中暗暗涌动光彩。她从酒案后起身,款款而行到殿中朝着金銮宝座上的元景帝行了个外邦之礼,随她一道出列的还有名双手举托长琴的婢女。

    只见那琴身不知是何所制,造型又有别寻常,托亚公主含笑侧身,指尖拂过琴弦,不过是灵巧拨弄了几下便流淌出一阵清越乐声,余音绕梁不散。“这琴是我国长寿鸟之骨所铸,有长寿绵延的寓意,托亚在此为大梁陛下献琴一曲,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一片寂静。

    元景帝沉吟着点头,遂让太监搬来琴案座椅。谁料托亚公主只撩了裙摆利落坐在圆凳上,古琴并不摆在案台,反而平搁于自己双腿之上,姿态从容闲适。在场众人见状哪有不稀奇的,可她却扬眉而笑,一副成竹在胸,游刃有余的模样。

    须臾,只听琴音接连逸出,时急时缓,忽高忽低,便是单个音都能在她手中变化中数种不同来。细细听来琴声一改往昔常见的沉缓悠扬,反而处处透着塞外风情,闻之叫人心驰神往。非但是懂得音律的人听得了各种精妙,就是不知此道的人都沉溺其中。

    待一曲终了,殿中众人竟大都沉醉在余音当中未能立即醒神。托亚公主环视周遭,自然的不乏自得神色,轻轻启了红唇“听闻大梁能人辈出,不知可有擅长此琴的高人,也好让托亚开开眼界?”

    元景帝眼中不悦一闪而过“既然托亚公主有意切磋,那便叫”他举着的手悬在半空,叫人觉得似乎是在斟酌,继而点了殿中司乐太监那一行“便叫朕宫里的琴师试一试。”

    这被点了明的乐师自知这有关国体,更是打了十二分的小心,准备拿出必胜绝技一现。可谁料几番尝试之下竟连琴弦都不能拨动

    托亚公主早料会有此状况,只做了惊诧模样“此琴在我家乡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玩意儿,难道泱泱大国竟没人会”

    琴师立时跪在了地上,叩首求饶,元景帝面上笑意凝结。

    一时大殿之内无人再敢出声。须知宫中司乐太监各个技艺非凡,已是各种翘楚大家,这琴师竟不能弹出声响,可见这琴非但是模样古怪,弹奏方法也一定异乎寻常。众人皆未见过此物,不知如何操弄,又有前车之鉴,自然再无人敢草率去试。

    元景帝脸色渐渐寒了下去,袖中手不由握了拳头暗暗发力。

    “皇上,可否容臣妇一试?”

    正当此时,一道女声破寂而出。

    托亚公主睨向开口之人,眸中划过精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稍稍一侧身,让出了琴。

    元景帝点头,面色终于稍稍转霁“你去试试——”

    沈如意便在一片或惊讶或担忧的目光中落了座,轻轻拧动一下,竟有乐声淙淙而出。只见她不待分毫停歇,纤细指端不断在琴弦上翻转捻拨,曲子缓缓流淌而出。与托亚公主的不同,大气不失细腻,抒情不乏激昂,瞧着在座的神情,明显后者更打动人心。

    林绍之噙着笑。

    封晏亦是凝着,清冷的表情起了显而易见的波澜变化,眼底狂热。

    托亚公主本就不喜抚琴之人容貌,如今更对她吸引了她中意男子的目光更是暗暗皱了眉头,暗是盘算

    “此琴利用兽骨来做机关,常人只知这是琴,若是不知道机关如何能拨动琴弦。公主有意隐瞒机关所在,以己之长,显彼之短,可是欺人?”一曲罢,沈如意浅笑道,笑意却未达了眼底,心里头早对其看封晏与她大哥的目光不喜,她先前看过云涣异闻录,如何不知晓这位公主好色强掳男子充入后宫的荒淫做派。

    托亚公主神情陡然一变,眉宇间透出怒容,叫人觉得有种恨不能杀之后快的冲动。

    “切磋而已,托亚公主若还想开开眼界那朕再遣人去就是。至于和亲云涣之人朕已有人选,乃是大学士文良之女,此女博学多才通古论今,正合适不过。”元景帝适时启口,下了定论。

    托亚公主和阿木扎使臣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两次受辱,加上大梁皇帝所说的大学士之女,岂不是在打云涣的脸,暗指不开化。

    忽而,阿木扎使臣目光掩掩,道是有国宝回礼相赠,元景帝正是心悦之时,哪会拒绝,随即便有云涣国侍从抬上一只木笼子。

    华盖揭下,是只五彩斑斓的大型鸟雀,羽毛上华光溢彩,与透进来的光线折射流光几乎刺得人睁不开眼。

    这不过是电光火石之瞬的事,四名抬笼的云涣国侍从趁机往前,直往宝座而去。先前还歌舞升平的大殿瞬间充满了轰然的爆炸声响,在太监尖声喝斥护驾的惊叫声中血腥味不断浓重起来,整个宴厅陷入混乱。

    众人纷纷往后殿涌去,被踩踏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乱哄哄成一团。

    沈如意本欲拉着封文静逃离,却被人群冲散,慌张无措中被一双温暖熟悉的大手握住,便紧紧随了那人躲闪。待退到宫殿另一壁,方是看见封晏沉凝的面色,目光紧张查探自个。

    “我没事,文静呢?”她倚靠这那人坚实胸膛,稍是定下心来。

    随着问话,她顺了封晏找寻的目光看了过去,待充满硝烟味的浓雾散去,便看见曹骏趴在封文静死死护着,后背一片血肉模糊,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却还是不忘将封文静带去安全处,倒是令人动容。

    封晏见文静由曹骏护了安全,眉宇之间有一丝松懈,旁的封延卿和封墨台互相扶着站起,都是在爆炸来临之际用桌子挡了下,并无受伤,不多时便过来与封晏汇合。

    “这些侍卫是那帮云涣蛮子的人。”封延卿看向门口堵着的侍卫,虽然是作大梁将士打扮,可从身形面貌上还是能依稀分辨出一些。而后便分神看向了主座龙椅旁,与元景帝并立一道的宁王,在侍卫团团护卫之下当是安全。

    “有些奇怪。”封晏全力护着娇娘,皱起眉头。

    封墨台看向封晏怀里的,即便是如此危机时刻,也不见她跟殿内女子一般惊慌失措大叫,刮得他耳膜疼,便不由多看了两眼。

    “我怎么觉得”封延卿正凝向假扮大梁的云涣死侍,启口之际又涌入一批将士,御林军赶到,兵戎相接,缓解了困局。

    “云涣国借献宝图谋不轨,意欲谋害,狼子野心,其心可诛,给本王全部拿下!”宁王骤然喝道。

    众将高声应和,如何能在自己的地盘上让别国如此肆意妄为,俱是被激发了战意,而云涣国发动攻击本就是冒险,短攻未得手却是陷入被动。

    托亚公主和阿木扎使臣被护着占据殿内另一方,阿木扎使臣眼见殿内情形,直视元景帝身旁的宁王神情愤怒:“宁王殿下,这就不合我们当初的约定了罢。”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这袭击竟是宁王勾结云涣所致!

    封延卿猛地看向,同样扫见了元景帝惊疑的眼神,自古君王多疑,心陡的一沉。

    “胡编乱造,吾皇圣明岂会中你们的计!”宁王沉着面色喝道。正是往元景帝身旁去了一步,却不料侍卫俱是护着元景帝退了半步,一双阴柔眸中划过痛意。

    “殿下,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阿木扎此时的表现完全是和宁王撕破脸般,咬牙恨恨“是您说太子已废,元景帝几番病重命悬一线仍不肯放权,您等不及,想借这机会由我们替你达成所愿,可没说要付出我们的性命为代价!”

    “休得满口胡言!”封延卿于殿内猛地暴起。

    宁王伫立原地,承受四面八方意味不明的探究视线,反而镇定下来般“临死还要咬上一口,本王”

    “皇上,皇上——”太监扯着尖细的嗓子失控大喊,一壁扶住突然倒下的元景帝发着抖地喊着御医。可云涣的蛮子堵了去路,别说御医,就是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

    宁王神情阴郁,猛喝:“还快不些将人拿下!”

    “皇上,皇上没气儿了”太监抖着手指探过了元景帝的鼻息,一下瘫软在了地上,恸哭起来。

    殿内所有人俱是屏息一震,突的下跪,大呼皇上。

    “殿下达成所想,又何必装腔作势呢。”阿木扎阴测测开口,依旧是引导舆论。

    因为云涣死侍身携炸药,战到最后便自我引爆,大大加剧了伤亡。宁王亲自执剑,不顾底下劝阻势要生擒托亚公主与阿木扎使臣来控制,只是刚行到半路,却听到一声熟悉喝令。

    “将这些逆贼拿下!”正这时,太子身披甲胄出现殿门口,涌入的一批禁军将云涣国死侍团团围困起,将抓到的一名云涣国探子扔到了殿内大厅。“宁王,你勾结外敌谋害父皇,证据确凿,还不速速伏法认罪!”

    太子的出现更是令本来就混乱的场面愈演愈烈,在场的只看见刀光剑影呼啸,而较于明显有备而来的太子,宁王渐是力不从心,不多时便被太子的人控制住。

    “你被囚东宫,如何能出来!”

    “听闻父皇深陷危机,宁王包藏祸心,本宫当然不能袖手!”宁顼瞥向他,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笑容。随后望向御林军扶着的元景帝方向,痛心呼道:“父皇——儿臣救驾来迟!”

    然其中却有人阻拦他靠近元景帝,似乎远远将人隔离开来。

    宁顼暗暗颦眉,与阿木扎暗中交接一眼,被围困的死侍中一名男子衣衫爆裂,猛地震退了钳制他的人,直直扑向元景帝的方向。

    “小心——”宁王突的瞪大眼眸,在那人摸向腹部之际同样挣开了束缚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爆炸声轰的炸开,于元景帝前哪还有宁王身影。大殿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硝烟味混着血腥气,与血肉渣滓,散落在地。

    众人俱是叫这一幕深深震撼“啊——!”人群中封延卿撕心裂肺的喊声穿透,却是被封墨台死死拦住。

    沈如意亦是瞪着眼,仿佛不能从那一幕中回神,攥着封晏的袖子“宁宁王”

    这一下,宫中众人俱是炸开了锅,震撼,愤怒,唏嘘宁王以身护驾的行径,便教太子所说弑父篡位罪名不成立。

    废太子宁顼神情诡变,似乎也叫这一变故惊了一瞬,不过片刻便敛下眸子,都死了么他背向着,几乎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抚向金光闪闪的龙椅,这终于是他坐的了。

    整个殿内,昏的昏,死的死,伤的伤,余下的被太子的侍从控制,众人都不是傻的,当然觉察这件事的不对劲,以及这位废太子隐隐透露出的意图。

    “宁王以身护主,绝不是谋逆之徒,反是您,出现时机如此巧合,分明是别有——”

    耿直的老臣刚提出异议,话还没罗却被血溅当场,一双浑浊眸子映出宁顼残酷神情,惨然倒地。这血腥残暴的一幕,令余下众人俱是屏息大惊不敢妄动。

    这位,惯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而今,还有什么不明了的。

    宁顼俯身探过元景帝鼻息后,回身作势悲痛“宁王勾结外敌弑父篡位已被本宫就地正法,父皇驾崩,吾等甚是悲痛,尔等且都散了。今日之事如何,本宫不想听到另一个说法。”

    随着话落,殿内依旧是鸦雀无声。沈如意突兀察觉一道视线,追寻而去,却看见随着太子身后入殿的一名男子嗜血地凝着她们这一方向。

    她轻轻扯了扯封晏的衣袖,示意他往那看去。

    封晏顺从,目光相对,寒意暴增。

    “未来的皇帝陛下,这些人恐怕不会顺从您,可否交给我处置呢?”男子启口,带着明显的恶意与狰狞,是指了悲痛欲绝的封延卿道。

    宁顼扫了一眼封家几人,瞬时明了,轻轻哼应声算作应答,比起眼下的成功,这些就不算什么了。

    男子手持刀剑,银光冷冽,仿佛是在研究要将他们如何开膛破肚的好。殿内,胆小的妇孺低下头不敢看接下来的血腥一幕,封家便是第二个被开刀的,亦是明晃晃的示威警告,叫这一众心肝颤动。

    沈如意的手被封晏攥了一下松开,看着他不经意挡了自己身前,一面暗暗同自己交代城北营卫会护卫她的安全,只消她到时混在人群逃出去,别再和封家扯上关系

    她站在他身后,望着那一堵坚实后背,含泪摇头,想要拉回他的手,不愿独自苟活。

    “我不走,阿晏,跟我一起回去。”沈如意在他背后苦苦哀求。

    “大粽和小粽在等你回去。”封晏的声音越发低沉,透着浓浓的眷恋不舍。以桌上器具相抵,那杀意冷冽的剑光,封墨台意会,与他配合,给了沈如意逃脱的时机。

    殿上动武本就是忌讳,在封家反抗的开始便注定一门覆灭,而乌蒙族乌拉氏本就不会给他们活路。封墨台与封晏一同护着封延卿,奈何寡不敌众,身上渐是挂彩,不多时已难用狼狈形容。

    沈如意被好心的掩在人群中直直凝着这一幕,死死咬住了下唇,不顾周遭怜悯视线,在剑意穿透封晏身体的一刹猛地冲出去将那行凶者撞开。

    封晏在沈如意冲出救他的一刻震惊懊悔,瞬间又是柔和目光,贪恋注视。

    “好,都是送死的,就送你们一块上路!”乌拉氏狰狞笑着,看着脖子上同样搁了刀剑不能动弹的女子,眸中渲染上深意“不过,如此绝色”

    封晏神情陡然一变,凝聚戾色,拼着最后力气,与沈如意一道决然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乌拉氏不妨有变“找死——”

    正要还击之时,却是被万箭穿心而过,维持着举刀的姿势,不置信回首,却是看到梦中恶鬼的样子。再低头看了自己身上数支箭羽,惊诧怨恨地轰然倒地。

    甲胄摩擦发出的声响有秩响起,伴着封肃浑厚男声领军而入,再度包围。“臣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宁顼神色大变,未料封肃会突然率兵杀回。

    封肃所率乃是皇上御用之师,却是中了乌蒙族的调虎离山之计,所幸未迟,撞上了太子逼宫一幕,可谓阴差阳错。

    “封爱卿,咳咳,还为时不晚。”元景帝的声音自后方幽幽响起,在宁顼震惊眸中,由人扶着走到了跟前。

    永业十八年,太和殿修缮完毕,几乎让人忘了那一日惨烈。当日元景帝只是一时昏迷,而宁王却封肃携着铁营卫与宁王暗设三军,救众人于危难,获封一品国公。

    乌拉氏小王子身死,那些随从悉数处斩,至此乌蒙族全族覆灭。废太子宁顼柔奸性成,妄蓄大志,党羽相结,弑君谋逆被贬西凉,永世不得入京。大梁与云涣国开战,由封墨台率兵攻打,整整三年,最终割地投诚。

    一晃两年,而今正是小皇子宁怿受封太子之日。

    镇国将军府,容貌殊色的女子着了一身贵气命妇装扮,伸手替已贵为太傅的男子穿戴上朝服。“今年过年,四叔回来么?”

    “说是等四婶烧火能不把房子烧了就回来。”封晏弯起嘴角。

    当年他们所有人都以为宁王死了,却不料是其将计就计诈死恢复了女儿身,只是因为容貌缘故,再不涉足京城,反而在云南洱海畔过起了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咱们也可以去看看。说好出去走走,竟一直耽搁到现在。”沈如意替他理完领子,看向小床上酣睡的粉嫩团子,不由嘴角泛笑,小女儿是小年生的,就叫团子。

    封晏怀抱佳人“在那之前可以先去新府邸瞧瞧。”皇上御赐的太傅府邸,算不得多气派,却是二人以后的家。

    沈如意的眼眸亮了亮,自然知晓封晏想离开封府的意图,而先前宋筠溪悄无声息死在柴房的事也足够让人觉得府里糟心的。她没看见,却是听说当时尸体已腐烂,臭气熏天,虫蚁横行,死相甚是凄惨沈如意回忆一瞬,便教这好消息冲淡了。

    “果然这衣裳是你穿着好看。”封晏揽着她的腰身,虽然生了三个孩子,却依旧如初纤细,举手投足,更显风韵

    穿绣有九对翟鸟的翟衣,素纱中单,黼纹领,用朱色縠镶袖口及衣襟边,蔽膝绣翟鸟两对,是封晏一件一件替她穿上的,此时探入更是顺手。

    沈如意倏地瞠圆了眸子“这时候你别闹!”

    封晏凝着娇娘面庞飞起的绯红云霞,眸光沉沉“我算过了时辰,完全来得及,我就想你穿着,我们”他附在耳边低语。

    沈如意脸色红透,却是抵不过他力气,渐渐瘫软下身子,偏这人还故意自己衣衫完整,而她却半褪,画面简直

    拍门声重重响起,却是从低的地方传来,显然是够不到上面所致。

    “”“”“爹,娘,我们要看妹妹!”大粽在外头扯着嗓子喊。

    “成天看有什么好看的,去找别找人玩!”

    封晏话落,就听着门外叽叽喳喳闹了一阵。

    “姐姐——”沈啾啾和林胖胖跟着喊。

    “咕咕啊——”比较细弱的是林绍之家的,刚刚一岁多,走路蹒跚,硬是要凑热闹。

    “娘,哥哥压着我,痛”

    不远处,林绍之和曹骏等站着,笑意深然。

    沈如意听到小粽喊疼,连忙出来应门,便看见一胖乎乎的身影灵活钻了房里,直往小床上扑。而外面挤的包子们都快变形了“”“不许吃妹妹手!”封晏制止的声音传来。

    沈如意回头就看到大粽舔巴了一下,甚是委屈,他就是看妹妹吃那么香以为蘸什么好吃的了么

    而后涌入的小鬼们叽叽喳喳地炸开了锅,小床里的团子似乎也醒了,眨巴眨巴眼盯着一群围着自个看的,兴奋挥起了胖嘟嘟小手。

    “妹妹在冲我笑。”

    “她是跟我说话呢!”

    “她好可爱!”

    “”屋子里被小孩子们的童言童语和欢笑声充斥着,沈如意望向朝自己走来的男子,视线相接,仿佛有种历经千山万水后复归的平静淡泊。

    历经两世,虽有错过,但总算是不辜负上天厚爱,余生共度,白首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感谢前前后后出现支持这篇文的小天使们,是大壳日更继续的动力!离殇儿,玉烟,阿九,大雄,兔子的花萝卜,立志做总攻1994,rock potato,桃花坞包括后来的好多好多小天使们!感谢给大壳投了浅水鱼雷的洣洣童鞋,话说头一回收到这么大的地雷!还有扔了地雷的凉凉酱、公子玉烟、好大一只鱼、唯有脱兔、李相与、皇家亲亲熊仔、pu洞70!爱你们!

    ————————

    这篇大概是最多灾多难的时候包括现在还流着鼻涕,不晓得为毛这天气感冒一个礼拜了,但是依然抱着强大的热情更完了啊哈哈哈哈,新文已开求支持哦!还有大壳的专栏求关注!专栏:一粒米 戳进去点下作者收藏

    爪机不方便的可以直接戳作者名就可以收藏专栏和文辣,新文虽然瘦小,但是日更起来很快哟

    本书由坑爹小萌物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