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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哟,哎哟哟。”
“好累哦,姐姐。真的累死我了,刚刚才练了会子剑,手还酸着呢,又要我划船,弟弟我实在是吃不消了啦”
哼哼唧唧抱怨个不停的,除了帕斯瓦尔还会有谁?金发的少年手持船桨,奋力地划着小船。船上除了他本人一外,还坐着两位蒙面纱的少女。其中一位满头金褐色的鬈发,面纱上一双宛如蓝宝石般的清澈眼眸,熠熠生辉,正是薇罗妮卡。
“少罗嗦。谁让你长这么大个子,又一身傻劲,这种粗活非你莫属!再说了,难道你要我们两个弱女子来划船不成?”
受到抢白的帕斯瓦尔无奈,只得吐了吐舌头,继续“哎哟哟,哎哟哟”地“号叫”划桨。另一位少女不但蒙了面纱,紧紧包裹的头巾把鬓发都包得严严实实。兰绿色的眼波流盼,露出温柔的笑意。
“辛苦你了,帕斯瓦尔。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一定会帮我这个忙的。可恨,z就不同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他的人,天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不不不,不用客气嘛,公主,”帕斯瓦尔住了桨,笑眯眯的说“公主和老姐要游山玩水,弟弟我自当奉陪了,对吧,姐姐?”
自从住进了雅可比城,海尔嘉便终日无所事事。城中一应事务俱由希尔伯特全权打理,除了梳妆打扮,海尔嘉和薇罗妮卡竟没有一点事情可做。正好帕斯瓦尔和她比完剑,三人便一拍即合,悄悄弄了一条船,畅游约当河。
凯泽是已经被封为骑兵队长,正为希尔伯特操练军队中;香农城之外,其他附近城池的士兵不日即可到达;还有雇佣兵团,也陆续就位了。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战争已是旦夕之事,刻不容缓。
但是在堂兄的眼里,我似乎仍是一个挥手的花瓶而已,只要坐等着别人喂我饭吃,给我衣服穿就行了,必要的时候鼓舞一下大家的士气,其他的事情,根本论不到我插手的余地。
如果我是个男人的话
海尔嘉捏紧了纤细的拳头,如果我是王子,是不是就可以亲自上阵杀敌,收复失地了呢?会的,一定可以。为什么,我偏偏是个公主呢?
可恶啊,我那么辛苦的学习剑术,除了保护自己,难道就无用武之地了吗?
“公主殿下,请您不用着急。”
薇罗妮卡似乎已经看出她的焦虑不安,软言安慰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女人。既然战争本来就是男人的事,身为女人,我们就在后方默默支援他们好了。”
海尔嘉正准备答话,忽然听见岸上一阵吵闹喧哗声。
一个身体高大壮,嗓门粗又亮的彪形大汉,站在军营的辕门前,和面前的一堆人吵嚷着什么。他的四周本来围满了密密匝匝的人,无奈他的个子实在太高,长相又太扎眼,犹如鹤立鸡群,一眼就被人认出。
海尔嘉突然想到了什么,噗哧一笑。
“你笑什么,公主?”帕斯瓦尔眨眨眼,好奇的问。
海尔嘉直摆手,坚决不说,但是她不但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笑得几乎要倒了。
“我看到那人,突然觉得那不就是帕斯瓦尔未来的样子吗?”
“啥?!”
三人匆匆靠岸,去研究那个“未来的帕斯瓦尔”开始海尔嘉还仅仅是觉得那大汉的身形和作风很像,走近一看,那人满头满脸红褐色的络腮胡子,几乎把嘴脸都遮得密不透风。根本就看不清楚他长得什么模样,更不用说其他了。连嘴皮子都看不到他动一动,一连串洪亮而流利的连珠炮就吐了出来。旁边大家都是捂住了嘴,想笑却又不敢。
与大汉争执的,看衣着打扮貌似发放饷银的军官。几个军官个个脸红脖子粗的,看来气得不轻。
“大公殿下明明有令,只有来自香农城的士兵才能发放安抚款。你们是雇佣兵团,雇佣费早已交割完毕,还来罗嗦什么?”
“老子就是香农城的!钱当然有老子的一份!”大汉恶狠狠地挥舞拳头。
另一名军官已经不耐烦之极:“要跟你说几遍你才明白?是香农城原先没有拿到雇佣费的士兵,你的那一份钱早就拿过了!不信,回去问你们团长!”
大汉吃了一番抢白,讪讪而退。他从帕斯瓦尔身边擦过的时候,比他还要高出小半个头,力道之大竟把帕斯瓦尔撞翻在地。
“喂!你没长眼睛啊?”帕斯瓦尔大叫起来。
大汉那张分不出鼻子眼睛的胡子脸凑过来,伸出一只蒲扇大手。薇罗妮卡正为弟弟捏一把汗,没想到大汉对着他们吼了一声:
“抱歉。”
帕斯瓦尔愤愤地站起来,他一向自恃勇力过人,今天却栽了一个大跟头。他冲着大汉比划了两下,喝道:“你有种!来来来,咱们过两招!”
这时,一阵“咕咕”声传来,其声响遏入云,引得大家纷纷侧目而视。大汉拍着肚皮,憨厚地一笑:
“我肚子饿了。”
“姐姐,干吗要请这家伙吃饭啊?又是和他攀老乡的,真是丢我们香农人的脸。”
薇罗妮卡微微一笑,对着弟弟咬耳朵:“怕什么?反正是公主殿下掏腰包。”
海尔嘉也是存了一个坏心眼:想看他满脸胡子,如何吃饭。点了满桌的猪牛羊肉,海尔嘉玉臂一摊:“不用客气,请用吧。”
卡森,也就是大汉的名字,看来是真饿了,也不谦让。他从怀里掏出一副小钩子,一头挂在耳朵上,一头则勾起胡须——这才露出一张嘴。
海尔嘉与薇罗妮卡互相紧紧掐住对方的手指,以免笑出声。蓝发少女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一个疑问不禁扫过心头:他既是雇佣兵,应该会有分例钱粮,怎么会窘迫成这副德行呢?
卡森风卷残云一般,吃饱喝足之后,还眼巴巴地望着剩下的菜肴。薇罗妮卡赶忙吩咐打包,说是“我们不饿。”
卡森很是感激几位同乡,告诉他们自己的住址之后,匆匆离去。
他手捧食盒,得意洋洋回到宿营地,迎面撞上两个熟人。
“卡森,看你油光满面的,难道发了一笔横财?”
卡森笑眯了眼“波特,不瞒你说,今天老子遇上了两个仙女”
“仙女?”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蓦地响起“是不是美女呀?”
话音未落,一个扎着高高马尾的少女,旋风般扑到卡森面前。她的小手急速捶打着卡森的胸膛“快说快说,到底是不是美女啊?配得上义父吗?”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美不美,蒙着面纱呢”
“嗯”莎比娜煞有介事地着尖尖的下巴“根据我十二年的经验来看,蒙面纱的女人要么极美,要么就奇丑”
波特在一旁,没好气地敲打她的脑壳“废话!”
“好歹有二分之一的几率呢!走走走,卡森,赶快带我去找她们,”莎比娜一手牵着卡森,一手拉住波特“你们不知道,找不到老婆吧,义父他急得头发都掉光了!”
她只顾往前冲,没想到撞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接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呖呖莺声轻柔响起,似乎蕴涵了无限欢喜:
“这不是莎比娜吗?”
被莎比娜撞到的帕斯瓦尔,以及两位蒙面仙女,现在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多亏这位卡森先生,他告诉我隶属于虹之团,我心里就有些纳闷。反正无事,索性就跟了来,”海尔嘉娓娓道来“果然是你们没错!”
“义母!”莎比娜飞身扑到海尔嘉怀中,小脑袋蹭啊蹭的“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义父一个人!”
“啥?”帕斯瓦尔大惊之下,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公这是你孩子?”
“笨蛋!”薇罗妮卡狠命敲了弟弟一记“也不想想年纪对不对!”
闲话少说,莎比娜连忙把他们请进营帐,以叙义父义母的“相思之苦”卡森呢,趁着没人注意他,捧着食盒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互相介绍他们认识之后,海尔嘉向莎比娜和波特说明了自己真实的身份,话音未落,营帐门口顿时密密匝匝挤满了好奇的脑袋。
“听说是落难的公主哪”
“可惜戴着面纱,看不清楚脸长得好不好看”
“肯定是美女,哪会有公主长得丑的!”
莎比娜气呼呼地冲过去,把看热闹的人统统轰走,还严厉叮嘱波特一定要看好门。海尔嘉的面颊微微发赤,又好气又好笑。
“丹呢?怎么没见到他?”她只好转移话题。
莎比娜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堪称诡异的笑容:
“哦呵呵呵呵,义母,这样也算是你想念义父的表现吗?”
“不行不行,差得太远了!”她波浪鼓一般连连摇头,一双大眼睛注了水似的亮晶晶“‘啊,我不远万里追随我的心上人儿——丹而来,他怎么居然不在我身边呢?没有他,我可怎么活下去呢?’义母,你起码要这样才行哦。还有呢”
没功夫听她叽里咕噜,帕斯瓦尔冒失地摸摸莎比娜的额头:“喂,你没发烧吧?神经兮兮的干什么呢?”薇罗妮卡则悄悄拉了海尔嘉的衣襟:“公主我们是不是该走啊?”
乘着莎比娜还在自我陶醉的当儿,三个人手拉着手,猫下腰,从她身旁偷偷摸摸逃了出来。波特也只是暗笑,悄悄对他们耳语:“首领往殿前比试去了”接下来继续装模作样看守大门。
今天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一个叫做卡森的大胡子兼大饭桶,付了一顿饭钱之后,和莎比娜故人重逢。然而,这对于海尔嘉来说,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晚上,海尔嘉同样在子夜时分醒来。那个舔食她的恶鬼又来了,仿佛拖长了长长的舌头,蹲在卧室黑糊糊的一角,朝着她亮出狰狞的惨笑。海尔嘉果断地睁开眼睛,睡前特意吩咐不要熄灭的落地烛台,暗夜中兀自摇曳着晃动的火舌。她一手擎着烛台,一手将匕首握于胸前,向四周慢慢探查。
好生奇怪,她仔细检查了两遍,都没有发现房间里有什么可疑之处。她本以为阳台有问题,但是仔细一瞧才发现,阳台孤立于城堡的一隅,下面是光滑的石壁,根本无法着力。除了枝枝蔓蔓延展到阳台下的爬山虎的叠叠绿叶,附近也没有可以攀援之处,连猿猴都不可能爬进来,何况是人。看来她是多虑了。
就这么闹了一阵,海尔嘉的睡意全无,索性打量起房中的画。镶嵌了金银盘丝的画框里,是一幅幅美轮美奂的风景画。她可以一眼看出,画里几乎全是雅可比城的景色,难得的是几十幅画,画风极为相似,若全是出自一人之手,那画家可称得上是相当的高产。她猛地发现,最负盛名的望乡塔也俨然其中。绿树掩映中,塔下河水碧波荡漾,塔上似乎还有一些人走动,可惜烛光过于昏暗,看不清楚是什么人。画家似乎非常偏爱望乡塔,不同时分从不同角度一口气画了七八遍,或晨曦或斜阳,每一幅塔上似乎都有人——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来了几日,竟粗心大意到忘了去瞻仰这座高塔——这座饱含了已故大公对大公妃疼爱之情的建筑,其浪漫气息已深深打动了公主的心扉。
她依次看过来,忽然发现——壁炉上方的红砖,似乎卷起了一角,看来明天要修补一下了。她打着呵欠,睡眼惺忪地准备上c花ng,突然,一道闪电疾驰般打过她的脑袋,她竟蹦了起来!
那砖!
她用力按了按,果然下面凹凸不平。她小心翼翼揭开,原来那红砖只是一层薄薄的绘有砖石图样的墙纸,掩人耳目而已。她将墙纸整个儿揭开,下面居然另有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