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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个贫道却也委实不知,你若要问时,可算是问错人了。”那道人摇了摇头,也是一脸地疑惑地回答,转而他又面向跪在地上的火焰山村民,面色和蔼道:“诸位乡亲,来来来,都请起身吧,得赖圣僧长老的大德,今日助你们扇灭了八百里火焰山,从此往后,你们便再也不必受那终年酷热、干旱无食的苦处了,你们也需得下田劳作,春种秋收,方可丰衣足食也,我今日难满,是时候回转天庭,向道祖交旨去了。”
听他这番言语,那一班村民止不住地捶胸顿足,腮边落泪道:“土地爷爷,您虽则难满,也勉强地在此久居,我等必定日日供奉,答谢您守护之恩,您若是舍了我等村民,超脱上界,到时月陀国的铁骑前来讨伐,却教我等如何抵挡?”
“再说我等村民长年以挖掘火焰山中红丹砂为生,足可以丰衣足食,养育子孙,又何必要顶风冒雨,辛苦劳作,自讨苦吃呢?”
那道人闻言微微苦笑,叹息道:“若担心月陀国的铁骑前来讨伐,这却好办,我方才不辞而别,安排诸事,便是将你这一方百姓托付给了火烧原的土地,他原是雷德星君的副使佐武灵官,道法高深,战力超常,更甚我数倍,由他代为守护你们,我却也是极放心的。”
“至于你们所说以挖火焰山中红丹砂为生计,就可以丰衣足食,养育子孙,那便是大错特错了,莫说那红丹砂本是稀罕之物,储量原本不多,再经这一场大雨侵袭,品质上就会差了许多。再说你们守着这连绵八百里的不加开发,暴殄天物,只怕又要遭天地所谴,难以安生了。凡事都有第一次,你们的祖上自打火焰山生成之前,却也是下地劳作,生产食粮的,你们重拾锄头,顶风冒雨,也不过是重操旧业而已,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行了行了,我话已到此,这便要超升上界,重返天宫了,诸位保重,贫道去也。”
话说之间,他便朝着猴子和众人拱拱手,脚踏祥云,直往天界而去。猴子见他走了,心挂着师父的安危,也自朝着那村民拱手作别,径直地驾云回到了翠云山。
猴子到时已至深夜,将玲珑芭蕉扇交还给了红孩儿,红孩儿接了宝扇,背上趴伏在地的银狐狸,凄凄惨惨地问道:“天枢,我阿娘这般的情状,却要多久才能恢复人形啊?”
天枢哀怜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快了,等到拂晓鸡鸣时候,她就可以恢复人身,直到黄昏入夜,那鬼狐来时,便又要幻化作小白鼠模样,如此地颠三倒四,变来化去,到那鬼狐魂飞魄散时候,方算化解了这灵狐禁咒中的凶咒,红孩儿,你可说是任重而道远啊。”
“但还要好心地宽慰你阿娘,千万不要以眼前的苦痛为折磨,一切都是因怨而起,皆属自取,也是对她的一番磨砺,要她往后行事务必三思而行,不可肆意胡为,杀生害命。”
“你便先护送菩萨回南海,然后带着你阿娘远走三界寻找天下狐族的聚居地,我在这里已经给你拟了百处他们生息的所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该当能够找到,前途凶险,千万保重。”
红孩儿闻言又自垂泪,满怀感激地向众人拱拱手,便随着观音飘上云端,直往南面而去。
却说三藏师徒送走了观音师徒,又在翠云山门外休养了一整晚,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身,又让悟空辨明了方位,师徒几个打马上路,脚踩着山路直往西天大道上行走。
这般也没走上几天好路,又来到了一座高山,此刻正是初秋时分,山间自也是一派好景致:漫山遍野地山花烂漫,铺陈在林间各处,山坡上果树成林,只是无人采摘,累累的果实挂在枝头随风摇曳,发出阵阵沁人的甜香。喜得八戒眉开眼笑,立马跑上前去,扯着枝头采摘,然而那果实香气虽浓,毕竟只是初秋,时候未到,果子尚未完全熟透,直酸得老猪龇牙咧嘴的,五官扭曲,连吐唾沫,惹得众人善意的大笑。
山风徐徐,凉意已然起来了,林间的枫叶渐红,随风在枝头摇摆,显得煞是好看,师徒几个贪看枫叶繁花,难免依恋,连赶路的步伐也不禁慢了下来。
只是日渐深入高山,石台渐高,山路难行,师徒几个直走得气喘吁吁,挥汗成雨,时不时地还有苍狼野猴跳出林子吓人,猝然间现出身来,许是极少见到山上有人走动,却不惊走,只是胡乱地龇着牙装凶扮鬼,倒把胆小的三藏吓得胸膛里一颗小心肝突突乱跳,便勒住马头,刚要呼唤悟空剖开路径走路,却见原本在前面探路的孙悟空居然耷拉着脑袋,沉默无语,远远地落在了队伍后头。
圣僧禁不住心中好奇,满脸地堆着坏笑,调侃道:“这猴子,连日里都是这么无精打采的,莫非是有什么心事不成?”
一听这话,猴子勉强地笑了笑,摇着头回答道:“没事,就是有几桩事情想不通,心中甚是烦闷。”
八戒不由得嘿嘿冷笑,大感兴趣道:“哦,你这猴子向来都是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咋经过翠云山一役之后,就生出这许多的烦恼来,莫非还担心铁扇公主放不下心中的仇恨,要来寻你报仇么?”
猴子摆摆手,一脸地坦然道:“那倒不是,她受了玉面狐狸的灵狐禁咒,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心思寻俺老孙报仇?俺是在琢磨她那夜实行拜月仪式之后,所用的剑法俺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只是急切之间又自想不起来。”
八戒听了不屑一顾,嘟囔道:“你这猴子当真是死心眼,俺还以为你在琢磨什么,原来是担心这个,俺们这一路行来,能遇到几个出身罗刹女国的上层贵族,却还想那玩意作什么?”
敖白一听哈哈大笑,没好气地调侃道:“这猪头,大师兄可不是你,一心只想着吃喝,无忧无虑的。他向来自诩战力超常,拥有通天彻地之能,却被铁扇公主那样的邪法打败,心中始终会觉得不服气,虽则咱们这一路或许再难遇到那样的人物,只是那般迅疾的剑法却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非想出个破解的法门不可。”
八戒哼哼唧唧的,很是不屑道:“丫的,就那样迅疾的身法,猴子就是瞪大了一双牛眼,怕也追赶不上,却如何能够抵挡?”
猴子点了点头,一脸地服气道:“是啊,若论俺老孙的眼力,是也及不上她的剑招,但若要破解她的身法,却未必是要用眼睛的。”
老猪一听大感意外,前俯后仰的,笑得直大跌道:“这猴子又在那说疯话哩,若不用眼时,你连她从哪里出招都看不见,却如何能够抵挡?”
猴子不由得轻轻一哂,满心不屑道:“臭猪头,这许多日子除去得了两口宝剑之外,是也没有什么长进,哪像俺老孙,却也在麻将桌上修炼出感知的神通。当时俺忙着与她对招,一时间也无暇顾忌到这些,若再给俺一次机会,非用这感知万物的神通来判断她身法的所在,看是否能接得下她那样迅疾的剑招。”
老猪无语地耸了耸肩,调侃道:“还是不要再有那样的机会了,有那般迅疾的剑法,绝非善类,只恐怕你运用感知万物的手段也无法破解,白白地赔上了一条性命而已。好了,这桩事情说过,你却还有什么心事纠结,便一并儿说出来听听吧?”
见猪头又敢小觑自己的能耐,猴子甚是不满,只是没有机会证明自己,只得无奈地叹口气道:“这第二桩烦心事嘛,就是俺被那紫冰剑冰冻之时,是那什么三足金乌前来解救俺的么,其中却有个声音在俺耳边响起,说她便是那紫霞仙子,于太阳中心惊醒过来,推算出俺老孙有难,便化身成金乌前来解救俺。”
“她还说俺虽有一身的铜头铁臂,却依然抵挡不住她喷薄的三足金乌离火的热度,便将她身上那件玄黄神铠赠送给俺,足可以抵挡那般热度也。”
这话让旁人听来似乎稀疏平常,对唐三藏来说却无异于平地惊雷,惊得他目瞪口呆,两腿一振,差点没摔下马来:“什么,紫霞,她不是个人么,怎么便能化作成三足金乌前来救你,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见师父这般过激的反应,孙悟空也不由得颇感意外,眼前一亮,讷讷地回答道:“师父,难道你认得那紫霞么,快说说她是何方神圣,俺老孙只觉得她的声音好熟悉,似乎时常在梦萦中回绕,然而脑子里一念及此,就觉得有如钢针般地刺痛,让俺不敢再去回想。”
见他一脸茫然的表情,唐三藏无比汗然,微微苦笑着反问道:“丫的,这么说你不认识她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