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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李治锋为游淼收拾好床铺,抱着睡了。翌日游淼还在睡,李治锋便出去买了早饭回来,山庄里乔珏给游淼派了话最少的穆风,晨早起来就在院子里等着伺候。
游淼换了个环境,虽十分陌生,但也并非无法习惯,毕竟在大安的生活给他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回到江南,处处都是好地方。洗漱时一看,发现所有住在政事堂里的给事中都有贴身的小厮伺候,心道也没什么奇怪的嘛,还好还好。问了一圈后才得知已是孙舆恩准,每人可带随身仆役一人,便就此安下了心。
孙舆早朝归来,身后跟着的却是唐博,一连数日,游淼逐渐习惯了政事堂内的规矩与作息——每天早上起来所有人晨课,政事堂与背后翰林院有一藏书馆是相通的,里面装着中原送下来的书。
而江南本地的典籍,也多在其中,内里不少都是珍本。
晨课的内容就是各自读书,孙舆不去催,众人也就全听自觉。毕竟都是成年人了,懈怠也都是自己的事。游淼尚且第一次进入这种环境,周围人都一般的刻苦勤奋,便不得不收敛心神,加入他们。
晨课后正好也是孙舆下朝归来,饭堂便开饭,年轻给事中们吃过早饭,不论孙舆是否能按时回来,都进厅内去批注今日奏本。一人一位,早上六部与各州要报便源源不断送进来。
中午孙舆午睡半个时辰,下午是一定在的,便督促众人。
晚上各自放班回去,游淼通常是去找李治锋,但孙舆下令,让游淼与唐博一人一日,轮番留下,入夜还要给孙舆整理奏折,预备明日早朝之用。
天气热得如火一般,赵超一登基,五月,六月,七月……时光眨眼飞逝,游淼被诸般政事压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李治锋则日日练兵,一出城就是三天,五天不归。但回来后不管有事无事,第一时间必定都是先来看游淼。
某日入夜,李治锋又去练兵,游淼留下为孙舆归总奏折,孙舆叹了口气。
昏暗的灯光下,孙舆显得更老了。游淼看得心里难过,这个老人年轻时怀抱雄心壮志,为天启卖命一辈子,却一直未得到公平的待遇。还被赵愗流放到江南,而如今国家陷于为难,却是这个苍老的背脊扛起了朝廷的大梁。
“先生,不可操之过急。”游淼知道孙舆是今日廷上推行新法不成,劳心费神,是有此一叹。
孙舆红着眼眶,难得地看着游淼。
“你道先生是因为新法?”孙舆喃喃道:“先生是怕自己没几天好活了,后继无人呐……”
孙舆不知为何老泪纵横,叹了口长气,走出书房时,神态佝偻,全不似平日的模样,游淼呆呆站着,好半晌才明白了孙舆的意思。
那天恰好李治锋回来,看游淼心情郁闷,便问他:“挨骂了?”
游淼倚在李治锋怀里,答道:“挨骂了,先生说我太懒。”
确实,游淼终于觉得自己还是太懒散了,较之从前,他忙碌了许多,但在孙舆的眼里仍然不够……远远不够。他还没有成长到孙舆能够将政事堂放心交给他的地步。
“我让先生失望了。”游淼郁闷道,说了前因后果,李治锋只是摸了摸他的头,说:
“别做了,回家罢。”
别做了回家罢别做了回家罢别做了回家罢别做了回家罢……
游淼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和李治锋解释这件事,简直是哭笑不得,像个傻子一样坐着,一脸不忍卒睹的表情直笑。
李治锋莫名其妙:“怎么?”
游淼哈哈大笑,只觉李治锋的回答太有意思了,李治锋无语了,就那么坐着,片刻后游淼整个人都高兴了。
李治锋:“又想开了?”
“想开了,去洗澡吧。”游淼哭笑不得道。
两人又到军营里去洗澡,脱得一身赤裸,此处是李治锋专用的院落,也不怕有人进来。李治锋大手打上皂荚,涂满游淼全身,两人抱在一起,蹭来蹭去地咬耳朵,李治锋便忍不住抱着游淼,让他一脚踏在水龙上,自己那话儿涂满皂液捅进来,来来去去地进出,游淼爽得直求饶。
许久后,李治锋射了一次,又给游淼解决了,游淼方倚在李治锋身上,轻轻说:“我还想继续。”
李治锋道:“现在吗?”
游淼哭笑不得,说:“我是说政事堂。”
李治锋会意,点头道:“知道了,你说了算。”
游淼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闷闷的了,归根到底,还是被憋的……彼此洗完都是头发半湿,李治锋拿着游淼的衣服,两人裹着长袍出来,游淼内里什么都没穿,夜风吹来,袍子的质地摩挲着赤裸的肌肤,只觉甚是动情。
他看了李治锋一眼,李治锋脸上带着红晕,显也是与他想到了一样的事。
“这天气也不下雨。”游淼道:“秋收不知道要怎么办,稻子种下了么?”
李治锋点头道:“江面的水位下降了,不过山庄里还是一切照常。”
游淼隐约有预感,今年要旱了。
172、卷四减字木兰花
回来时他们穿着木屐,拖拖踏踏地走过青石板长街,离开灯红酒绿的正街,李治锋说:“晚上要入宫议事,大哥回来了。”
游淼心中一动,说:“我也去罢。”
李治锋说:“兵部的奏折刚送去政事堂,你明日若上朝,可见得到他。”
游淼想起来了,明天也可上早朝去,李治锋将他送到政事堂后巷,游淼便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李治锋脖颈上仍带着干净清爽的肌肤气息。
两人唇舌交缠,游淼袍下便一身赤裸,与李治锋抱着的时候,彼此都有种按捺不住的炽热欲望。
小别胜新婚……游淼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随着李治锋军务繁忙,离开茂城的时间也逐渐增多,游淼每天忙得焦头烂额,一个人当两个人使,忙起来竟是没空想他。然而每天晚上入睡前,却是禁不住地思念着他。
算起来,自他们相识,也已足足过去了四年光阴。
李治锋的气息滚烫,他在游淼的脖子上亲吻,吸吮他的唇,游淼在他耳畔低声道:“我好想你……”
“我也是。”李治锋勉强咽下口水,抱着游淼,把他压在墙上。
游淼瞬间紧张起来,李治锋这几年里老夫老妻,情欲没有丝毫减淡,反而越来越强悍,方才洗澡时李治锋已按着他在水龙旁做过一次,现在又要来。游淼忍着疼痛,咬李治锋耳朵。
游淼:“轻……轻点!”
李治锋这次再进来,却温柔了不少,然而游淼却是心惊胆颤,虽已夜深,两人欢好的地方却是僻静的巷子里!万一有人经过看见了,不知道要怎么办……然而这僻静之处,却隐隐约约带来异样的快感。
李治锋一手抱着游淼的腿,面对面地就要插入,两人都穿着袍子,盖住了私密之处,游淼被顶得有点难受,揪着李治锋的耳朵小声道:“你是想把这几天欠的都要回来么……”
“是干回来。”李治锋低声道,继而深深一顶,游淼差点就要大叫起来,却被李治锋死死吻住唇,那声大叫被闷在喉中,化作彼此之间暧昧而温柔的呻吟。游淼眼泪都出来了,李治锋却深深顶入后再度抽出,以那雄硕肉棒轻轻地推进,每一下都挤中游淼的兴奋处,游淼抱紧了他,李治锋就像夜中发情的一只野狗,抱着游淼不住顶撞。
游淼被一下一下地猛顶,嘴唇又被李治锋堵住,快感与紧张淹没了他,不到一刻钟时间,游淼蓦然全身紧绷,被干得汁液从腿间淌下。
李治锋抱着他,一阵抽chā,继而长长地吁了口气,分开时静静地看着他的脸,继而轻轻在他唇上一吻。
“走了。”李治锋将长袍一理,转身要走,远处打更的来了。
“混账。”游淼扶着墙,只觉李治锋越来越荒唐了,趔趄进去,李治锋又道:“兵部、折子。”
游淼想起正事,点头,一阵风进去,孙舆已睡了,唐博对着灯火,在案前赶夜,游淼进了厅堂时便一怔,唐博也是一怔。
“唐大人。”游淼忙把衣袍系好,小腹上还有自己射出来的精液,湿淋淋的,幸而唐博嗯了声,没多注意他,游淼走进厅堂时,气息还有点急促,腿上带着李治锋的精液,淌了下来。
游淼手忙脚乱坐定,脸上还浮现出红晕,心神不定,还在荡漾,方才李治锋像头公狗般待他,他反而整个人都犯贱了,恨不得时时粘着他,缠着他,让他揍一顿,骂几句……
游淼咽了下口水,以袍子揩干腿,袍下露出赤裸的脚踝与双腿,正对着唐博坐,怎么坐都不太对,索性盘膝,用袍子盖着。
游淼和那些温温婉婉的小相公不同,从前就跟着李治锋习武,反倒像是自己家的小厮一般,手臂,双腿也甚强健有力。回江南后懈怠锻炼,一身底子还在。唐博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里嘀咕。
“游大人还未成家?”唐博随口道。
“什……什么?”游淼被唐博戳中心事,不由得尴尬起来,想唐博刚才是不是听见自己和李治锋在外头做那事了,但正厅距后门这么远,应该听不到才对……
“尚未成家。”游淼回过神道。
唐博微微一笑:“也不知谁家的小姐有这殊荣。”
游淼嘿嘿一笑,又道:“一直未听唐兄提过,唐兄成家了?”
唐博嗯了声,说:“家有一女,小女年方六岁。”
游淼点头,心道唐博居然做父亲了,转念一想倒也正常,世家子弟十六岁娶妻生子,二十二岁,女儿六岁……倒是自己显得不正常了。”
“兵部是不是递了折子过来?”游淼问道。
“平尚书亲自带来的。”唐博说:“就在先生案上,明日早朝待议。”
游淼想起一事,明天当值跟着孙舆上朝的是唐博,若等自己,该是后天,便道:“唐大人在看什么折子?”
“旱情。”唐博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他。
游淼起身去孙舆桌上翻平奚的奏折,唐博斜眼瞥他,这下看见了游淼小腿与脚踝上的液痕,却没说什么。
“旱灾重么?”游淼道。
唐博道:“两个月没下一滴雨,你说呢?”
游淼心道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竟是忘了这事,穆风也未曾说,不过江波山庄有水车与水渠,旱不到自己的地里,然而一旦旱起来,就怕成灾。若是再干旱下去,今年秋收就要有麻烦了。
而秋收一出事……后果不堪设想。只能祈求老天爷保佑……
“那封奏报上写的什么?”唐博见游淼对着灯光端详,便问道。
“聂将军请求增兵。”游淼道:“偷袭鞑靼人的先锋营。”
自五月那场胜仗后,鲜卑人已大军溃败,鞑靼人沿着北路南下,占据了沛县以北的虎咆河与东河平原。聂丹则将兵力推至东河南岸处。
此处是千年前的一个古战场,鞑靼人先锋军来了一万人,探鹰日夜盘旋,初时朝廷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要增加兵防,然而孙舆却一语道破天机,让聂丹按兵不动——这个时候,先锋营并非在等后面的鞑靼大军,而是贺沫帖儿正在与五胡交涉,只怕胡人内部也有问题要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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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聂丹按兵半月,迟迟不见鞑靼大军压境。
“明日早朝上。”游淼抬眼看唐博,说:“唐兄能和我换换么?”
唐博似是知道游淼早有此说,随口道:“随你。”
游淼点头,政事堂军务之事,几乎是都过他手,他不行的再递交给孙舆,毕竟给事中们都不熟悉行军打仗,只有唐博偶尔能发表点看法。聂丹既已归来,明日早朝上只能让游淼去了。
游淼仔细研究奏折,聂丹的请求是为他增兵一万人,以一万骑兵,五千步兵突袭鞑靼先锋大营。将这一万鞑靼军尽歼在东河。
想也知道明日早朝上会是怎么样,必定是所有大臣一齐围攻聂丹,让他放弃这个异想天开的提议。主动去袭击鞑靼人?那还得了?!还要尽歼!简直是疯了,这里歼灭敌军,贺沫帖儿转头就要率军南下,势必会有疯狂的报复行动。
但游淼知道,聂丹有十足的把握,而这个时候,就连孙舆也拿不定主意了。只要能在早朝上阐明利弊,增发援兵,打这么一仗反而是可行的。说不定聂丹与李治锋带兵,还能拿下整个东河区域。
东河一破,流州便全境收复,再进军苏北,已剩下时间问题。
然而打是可以,打完之后的结果,却是谁也难以确定……一个把握不好,就势必迎来鞑靼军的大举反扑。
游淼一晚上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梦,翻来覆去,几乎是半睡半醒,一时间梦见李治锋要回犬戎,不跟自己在一起了,一时间又梦见赵超被杀了,到处血流成河的,第二天浑浑噩噩,连自己怎么上朝的都不知道。
这贼老天,天气非同一般的反常,整个皇城闷得跟口大蒸锅似的,游淼单衣全被汗贴在身上,外面又罩着一身给事中的官服,热得汗流浃背。晕头转向,只听聂丹在朝上与众臣吵得涨红了脸,赵超被热得脸色苍白,坐在皇位上不知想何事。
“陛下!”聂丹已忍无可忍:“此时再不出兵,必将白白错失良机!”
“聂将军!”朝中御史大夫黄桐出面,与聂丹力争:“此刻纵使收复东河,万一鞑靼人再次逼近,你拿什么去守?”
聂丹道:“东河平原地势平坦,可会战,有本将军与李治锋带兵,两万兵员,据守东河,进可取苏北、徐州等地,退可守天险长江,何须惧之?!”
“后续如何处理,我们不管。”李治锋淡淡道:“我们只管打仗。打完要谈判还是要议和,都是你们的事,否则要文官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