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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陈伯衍答应。
孟七七知道陈伯衍有避水珠,放心地让他去了。可当陈伯衍悄无声息地潜入水底后,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没有半分动静。他微微蹙眉,忍不住担心起来。
“不如我下去看看。”沈青崖道。
“不,再等等。”孟七七拉住他,随即在湖边蹲下,伸手探入湖中仔细感应着水中的元力波动。
没有异样,水里很平静。
他抬头远望,晚风吹过的湖面只有荷叶摇摆的声音传过来,黑暗的阴影处,却不知道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孟七七沾了水的掌心早已凉透,风一吹,让他没来由出了一身冷汗。他顾不得许多了,转头道:“我们下水!”
沈青崖亦满目郑重,可他的心思刚转过一个弯儿,一道破水声便随风而来。他抬眸看去,便见陈伯衍终于钻出了水面,而此时此刻,孟七七已经下了水。
大约是看到陈伯衍时太过错愕,时机太过凑巧,孟七七脚底打滑,直直地往陈伯衍身上倒去。陈伯衍倒是临危不乱,伸手稳稳地接住他,把人抱了个满怀。
透明的水珠顺着陈伯衍的鬓角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孟七七脸上。两人四目相对,呼吸就餐,孟七七足足傻了两个呼吸的时间,才回过神来。
沈青崖默默把脱到一半的衣服又穿了回去,而后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去旁边的亭子里坐着,观赏《小疯狗与芳君》第四十八回——戏水。
孟七七是真的被陈伯衍气到了,这人潜入水中半天没个动静,偏等他也下水的时候忽然出现。他挑眉,道:“你玩儿我呢,大师侄。”
陈伯衍打横抱着孟七七,轻轻一跃便上了岸,把他放下的同时低声道:“师侄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孟七七往后退了一步,可是晚风甚凉,他又全身都湿了,刚分开,身体便本能地开始怀念陈伯衍温热的胸膛。
“嘶……”这天儿,是够冷的,还有点儿闷,难道要下雨了吗?
孟七七转身抓起地上的衣服,没好气地扔过去,道:“穿上。”
陈伯衍却将衣服抖开,又披到孟七七身上,道:“剑体属寒,我不冷。还是小师叔穿着吧,当心着凉。”
孟七七倒也不推拒,转头眯着眼打量陈伯衍湿、身的模样。他的眼神堪称大胆,毫不避讳地从他的锁骨看到大腿,“啧啧”两声,也不知在感叹什么。
可等陈伯衍伸手,他又裹着衣服跑了,“哒哒哒”欢快地跑到沈青崖那儿去,让沈青崖给他烤火。
沈青崖可不与他瞎闹,问道:“湖底到底怎么样了?”
陈伯衍道:“湖底有个锁剑阵,但是已经被人破了,剑也不在了。其他事稍后再说,我们先回客栈。”
孟七七不由蹙眉,但也未再多说什么,三人很快回到了吉祥客栈。
老刀客仍在楼下抱剑等待,孟七七停下来与他见了个礼,才在蔡东家的连声催促与念叨声中,回房泡澡。
热水的包裹让他长舒了一口气,因为一天一夜的悟道而过度消耗的神识也在此刻放松下来。他不禁闭上眼,舒服地靠在浴桶里歇息。
不多时,陈伯衍端着饭菜进来。
孟七七睁眼,道:“锁剑阵里有留下什么吗?”
陈伯衍递给他一片衣角,孟七七仔细翻看,惊讶道:“金缕衣?”
“这是在剑阵中留下的,应当是破阵之人被阵中的剑气割伤时留下的,除此之外,别无打斗痕迹。”
“这金缕衣……”孟七七摩挲着那薄如蝉翼的布料,其中金线密布,纵使在水底泡了那么多年,如今放在烛光下一照,仍金光熠熠。
他忽然想到一个人。
陈伯衍直接说了出来,道:“缠花仙子。传言王家曾打造过一件用冰蚕丝织成的金缕衣,后又经玄火淬炼,能御严寒能挡火烧,刀枪不入。”
“那剑阵能割破金缕衣,威力怕是不小。缠花仙子于城墙下悟道,跟我一样看到了日出,会找到墨池并不奇怪。但是缠花仙子的佩剑,我记得是一柄叫霜华的剑,我从未听闻她还有另外一把宝剑。”孟七七道。
“至少有一点我们可以确认,取走无名不会影响神京这座大阵的运转。尧光帝把它藏在墨池底部,或许只是单纯地想要封印它。”陈伯衍道。
“封印?锁剑阵?”孟七七立时在脑海中补充出了一个完整的猜想——尧光帝的佩剑,随他征战四海,必定凶性十足。当一代帝王即将仙逝,而大夏皇族中却无人能镇得住这把剑时,尧光帝便只能将之镇压于墨池底。待他日有缘人窥破玄机,再将之取出。
但若这猜想成立,那把剑必定已到了血光难掩的地步,让尧光帝不敢冒万分之一的险,选择把它的下落永远带进棺材。
他很聪明,也很大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都不会想到这不起眼的人来人往的小池子里藏着一柄神剑,而墨池就是神京这座大阵的阵心,他把剑镇压于此,又布下威力十足的锁剑阵,可谓万无一失。
于是数千年后,当无名神剑的凶性一点点被磨平,它便迎来了新的主人——缠花仙子。
不,仍是不对。
若尧光帝刚死,就有人像缠花仙子一样悟道,窥破了神剑所在呢?那时无名凶性未除,尧光帝如何保证它不会引发一场灾难?
想不通,孟七七怎么都想不通。
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那么久远的秘辛,想来与他也无甚关联,一时片刻想不明白并不要紧。他思路活络,弹指间便又想到了别出去。
摊开掌心,唤出银莲,孟七七仔细盯着那朵花儿,却再看不见花纹下隐藏的剑痕。陈芳君这家伙,真是狡猾得很,人都走了,还要留一点东西在他这儿。
你爱他吧,他把你忘了。
你怨他吧,到头来发现他其实一直都在。
“陈芳君?”孟七七趴在浴桶边上,轻轻唤了一声。
正在为小师叔布置碗筷的陈伯衍回过头来,用眼神询问。
孟七七便对他勾勾手,笑眯眯地调侃道:“我今日允许你做一炷香时间的陈芳君,如何?”
陈伯衍眸光微暗;“小师叔是何意?”
“意思便是,在这一炷香时间里,你可以不用喊我小师叔。”孟七七笑道。
话音落下,陈伯衍已来到他身边,目光幽深,深沉得有点可怕。孟七七却一点儿也不避,眉眼含笑,恁的勾人。
他总是这么勾他,不管从前还是如今。
陈伯衍也总是轻易地被勾引,慢慢俯身低头,手指抚过他的头发,插入发间。只要再近片刻,他就能堵住那张总是撩拨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