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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内校外有关那个圈子的人都知道了。
七中的老大陈执带着人把徐逸那一帮人打了。
据说, 徐逸一帮人被收拾得很惨。
据说,徐逸被打得鼻青脸肿,几处骨折。
据说, 陈执那群人被关进了少管所。
林初听到最后一条“据说”时, 如同晴天霹雳。
那像把斧头,把什么劈开了。
又据说, 钱谦家有关系,鉴于他们未成年,他们只需要被看守三天。
……
第三天,林初赶往那个少管所。
花坛边杂草丛生,太阳顶在脑袋上,林初手心都是汗。
铁门被打开,金属撞击的声音让她心神一颤。转过头, 林初看到了几天未见到的人。
偏过头时,他看到她,漆黑的眸没有任何起伏, 视线移开继续往前走。
他脸上挂着彩, 不规律粘着几个创口贴, 左手手掌缠着纱布。
林初看到那些伤,心里不是滋味,追上他。
“阿执——”
身后有人在喊。
声音跟那天在他家, 他接到的电话一样。
前方的男生脚步不停。
林初回头看了一眼, 是个看起来四十岁不到的男人。不像他爸爸, 也不像他哥哥。
男人也正巧看向她,目光闪烁几下, 带着敏锐的探究。
林初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听到后方又响起另一道女声, “秦警队,你东西忘拿了。”
那个男人说:“谢谢。”
陈执已走到路边,林初加快速度追上去。
有出租车等在路边,他俯身坐进去,侧脸冷漠。脸上的伤将他勾勒得愈发晦暗,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车门被他关上的前一刻,林初用手拉住门边。他看到后松开关门的力道,却已经来不及,她的手被不轻不重夹了一下。
林初没觉得特别疼,但皮肤很快起了反应,通红的一片。
陈执沉眸。
林初没放手,黑亮的眼睛看着他,“我可以坐进去吗?”
司机透过后视窗打量两人。
陈执撕掉胳膊上护士黏的创口贴,闻言似笑非笑,“要去陪我喝酒?”
她握紧门檐,缓缓说:“你受伤了,还是不要喝酒比较好。”
他面无表情。
林初深呼吸,“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他将创口贴揉成一团,看也没看她,“滚远点。”
她静静看着他,沉默片刻,放下了手,只说:“谢谢。”
两个字让陈执抬起头,他浮冰的眼眸燃起讽刺和怒意,浑身散发的逼人气质能把她拆之入腹。
他一脚踹开车门,扯过她刚放下的手直接将她带进车里。林初整个人跌坐在他腿上。
过程极快,如果不是她条件反射低下头自我保护,脑袋肯定撞在车门上。
她心跳紧张地加速,还没缓过来,被他捏住下巴。陈执动作很粗鲁,拇指食指扣住她的脸,虎口抵着她的下巴,哂笑,“一句谢谢就完了?”
他压下头,两人脸和脸的距离缩近,再缩近。林初瞳孔扩大,想往后躲却无处可躲,唇与唇之间只剩几厘米,呼吸在萦绕。
“想得美。”
他直起身,轻松托住她的身子,可以说是将她丢到了旁边的位置。
陈执关上车门。司机手疾眼快,启动车子往目的地驶去。
心想现在的小孩不得了,回去一定得调查调查家里的臭小子有没有早恋趋势。
……
车子在一家火锅店门前停下。
陈执下车的速度很快,大步流星往店里走,林初下车耽误了些时间,小跑才追上他。
二楼靠落地窗的一张大桌子,十几个男生笑着插科打诨,聊天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他们或是脸上挂彩或是身上缠着纱布。
那是因为她受的伤。
他们是为了帮陈执,但是陈执是因为她。
林初是始料未及的。因为徐逸说陈执不会轻易跟他闹掰,她从没想过陈执会因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她想,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女朋友被欺负就相当于踩在他头上,或许是因为她误会他故意发了徐逸的包厢号,他想反驳什么,所以才带人收拾了徐逸。
但这些“或许”并不能安慰到她什么,无论如何,他就是因为她跟徐逸约架。两方俱伤。
他的那些伤,他会不会被退学,他打架会不会被记录在档案……
林初那三天一直在各种不好的猜测中度过,现在看到这些男生,五味成杂的滋味让她心情潮湿。
“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冷冷的声音,像下通告一样。
她低着头往前走。
林初的到来让整桌人都静了。有没见过林初的男生交头接耳。
钱谦眉梢高挑,他身边的顾树低声问:“这个就是林初?”
“对,就是你那天喝醉嗷嗷地喊“嫂子劈腿了”的林初。”
顾树:“曹尼玛闭嘴!”
没人知道林初会来,有男生从旁边搬来椅子。林初看到他手上的创口贴立马将椅子接过,“我自己来,谢谢,谢谢。”
手里的椅子硬生生被林初抢走,男生傻了几秒回到座位,跟旁边的人感叹:“嫂子真的是纯正好学生啊,说的话做的事,反正整个气质感觉跟我们就不是一类人。”
气氛重新热闹起来。林初坐在靠窗的位置,陈执坐在她旁边。脚边一箱啤酒,他一瓶一瓶地在开酒。
长桌上三个锅,热气腾腾。林初低垂着眼,表情被遮住。
他们聊着跟徐逸的那场家,脏话荤话生动描述那天暴力的场面。
他们只被关了三天,因为徐逸那边不打算追究,因为钱谦家不好惹。
林初眸子淡下几分,隔着雾气看向正聊得起劲的他们。
画面被复制,就像当初在警察局的她跟李思巧。
“一定是误会,我们家思巧在家都很乖的。”
女人穿着端庄大方的衣服,身边站着西装革履的律师。
“我跟她爸爸并没有因为工作不管她,她成绩也好,朋友也很多的,以前都没发生过这位林初同学所说的“校园暴力”的情况。”
在场的两名警察将视线投给林初。
林曲匆匆赶来,身上胳膊上还有包馄饨时沾到的面粉。
两边人各站一边。从服装的差异,将路劈开一条裂缝。
女人列举了李思巧各种优点,末了,说道:“警察同志,你们说我们家思巧为什么要暴力她?完全没必要因为她惹得一身麻烦啊,完全不合理啊。”
林曲馄饨店的活没忙完,现在又被人用一种似是而非的“看不起”压着,觉得丢人,低声对林初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误会啊?她家那么有钱,长得好看成绩好的有什么好针对你的?”
没等到警察说这些话,林曲居然先对她说了。
林初心里在打颤,语气很平淡,她抬起打着石膏的左手,“知人,知面,不知心。李思巧就是想把我推下楼,我的手腕是因为她才骨折的。除此之外,她长达半年对我进行语言侮辱,扯我头发撕我课本等等恶劣霸凌行为。”
“这些我们年级的人都知道,但她们不敢作证,因为李思巧家有钱,李思巧男朋友又是曾经出了名的被退学的混混。但是,这个手腕上的伤就是证据。有监控记录可以证明。”
监控记录可以作证。
李思巧推她了。
只有林初知道,那个力道不足以将她推下去。
那个位置,摔下去的力度和角度,是林初精心算过的。可以让她左手骨折,但是不伤到其他。
李思巧未成年,且对她的辱骂殴打不足以构成犯罪。但是,李思巧的所作所为却让她在那段时间无数次想了结自己的生命。
她自杀了,李思巧是名副其实的杀人凶手,可那又怎样,她不用坐牢。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思巧渐渐忘了自己曾经在高中这样校园暴力过一个女生。
然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知道李思巧这个人是杀人凶手。
所以林初要活着。
但是李思巧一定要受到惩罚,所以,她才会设计让自己的胳膊受伤。
监控记录被放出来,李思巧母亲一口咬定自己的女儿不是故意的,只是同学间的小打小闹,并给林初添上了“善妒”的标签。
未成年的她,端庄得体的她的妈妈,让警察提议,你们可以尝试私下和解。
林初拒绝。
李思巧母亲提出了高额赔偿。
林曲同意。
“只是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那小姑娘看着也不是什么坏孩子,你就别斤斤计较了。”
最后林初顶着这句话离开警察局。
林初很想问问那些大人:
既然没打算好好教育孩子为什么要生孩子?
既然没打算好好守护人民为什么要当警察?
既然没打算好好教育学生为什么要当教师?
那么多工作不做祸害“父母”、“警察”和“教师”干嘛?
恶不恶心。
校园暴力解决方案里的关键人物,如果在预防方案里就先有所作为。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沉默。
但是又有多少发声的人,被各种人和事,甚至是自己的亲人勒住了喉咙,不敢再发声。
这件事所带来的,是林初几次救助失败,终于放弃求助,是李思巧她们加倍的暴力……还有每每下雨,她就会疼的左手手腕。
她苦笑着对自己说:就算测量得再精确,也不知道真的从楼梯滚下去的过程会发生什么。
那个时候,她忽然看到母亲失望的眼睛,听到她说:就算你测量得再精准,你也不知道过程会发生什么,你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明明答应过我要好好活着的。你要代替我活下去。
于是林初再也不敢做伤害自己的事。
……
“嘭——嘭——”
几声脆响。
身前的桌子被放了一瓶酒,两秒后又一瓶。
钱谦放下筷子。陈执这架势明显是让林初陪着喝酒,他平时烦的时候会抽烟喝酒,但从来不要人陪。
火是朝着林初去的。
顾树刚想说话,被钱谦拦住。他们两人没说话,其他人也不说话,只是都不怎么都筷子了。
林初什么话都没说,拿起一瓶酒。
她大概知道了自己的酒量。上次喝一瓶没什么感觉,喝三瓶可能会微醺。
林初是奔着喝掉三瓶去的,中途都没有停。她这么喝酒,把气氛点燃了,男生们饶有兴致地都看着她。
顾树看得起劲,脱口:“我靠没想到嫂子这么带劲,这喝酒的架势……”
钱谦撞了下他的肩,眼神示意陈执。
陈执脸黑得难看。
顾树噤声。
第三瓶酒还没喝完,被人一把夺走,酒瓶被重重放到桌子上,“嘭”一声响。
其余男生瞬间收起看戏的笑。
陈执扯过林初的胳膊,将她往外拉。林初一手按住桌子。
“我想把它喝完。”她低着脑袋,声音软软的,像泡了水的海绵。
第三瓶酒喝完,林初顺着他的手往座位外走。
火锅桌上,一群人面面相觑。
顾树诧异,“执哥不会真看上那个女生了吧?不然刚刚在干嘛,而且还打徐逸。他以前最不屑理得就是那个傻逼。”
钱谦撑着下巴,“执哥打人一般不要理由,但都很理所当然。”
这话一出,所有人笑了。
钱谦:“啧,反正我觉得陈执对嫂子还不是喜欢,说不上来,但看执哥的样子就不像喜欢,但又莫名挺在意的。”
有人说:“我感觉嫂子好像也不喜欢执哥。感觉她无论从气质还是说话方式,跟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初就觉得是个好学生乖乖女,想看看把她拿下她会变什么样,结果也没怎么样。”
“难不成你想看她为了执哥神魂颠倒啊?”
“原本是有这想法的,但现在觉得要是能看到执哥为一女生赴汤蹈火,那更带劲啊!”
“得了吧,天天打赌,这么多事都你们惹出来的!”顾树说着瞪一眼钱谦。
钱谦闻言嗤了声,“你这话什么意思,真说起来也怪你!要不是那天你喝酒喝得胃出血,我们去药房给你买药我们能碰上林初吗?”
“还特么怪我了?”顾树想打人了,“我都胃出血了!你们不带我去医院,还给我买止痛药,想我死啊?!”
“我们哪知道你胃出血,酒量不好就别喝!一喝酒就成傻逼。”
有人附和,你一句我一句,桌上氛围热闹起来。
陈执走到楼梯口就将林初的手松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火锅店。
太阳半悬,又是春日的傍晚,云和天,风和树,一切恰到好处。
而陈执声音冷得可以滴水,“地址。”
他要送她回家。她对着手心呼了口气,就这样带着一身酒味回家肯定会被姑姑指责,姑姑百分之百会告诉爸爸。
“我身上有酒味……”她又补充,“但我没醉。”
只是视线有些飘忽,但她脑子仍然清醒。
她仰脸看他,“我有些饿了,你想去吃饭吗?”
陈执不说话,片刻,冷淡睨她一眼,“吃什么?”
她轻声说:“想吃一重拉面。”
其实她不饿,但是,他刚刚没吃任何东西,她觉得他应该饿了,而且此刻最想吃的就是那家的番茄青菜面。
陈执:“我不在那家的店里吃。”
她微滞。
那就是要打包,但是打包去哪吃呢?
……酒店?
“你想好了,你今天又喝了酒。”陈执一字一顿,语气嘲弄,“小心我对你做什么。”
她抿紧唇。
他的声音继续,嘲弄愈浓,“不过,不管你想没想好,你今天都必须去。有的事,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想清楚。”
他叫的出租停到路边。
他举步走过去,黄发被风吹得张牙舞爪。
林初看了眼他高瘦的背影,闭上眼睛,在那一刻,她在心里说:有的事从一开始就应该想清楚?你们拿我打赌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一年多的校园暴力压在她身上,她已经千疮百孔,而他和他的兄弟们,跟她只是见了一面的人,却以那么轻松的姿态拿她打赌,用五百块赌他能不能跟她谈恋爱,谈满两个月。
在公交车上看到伞上他的血,冲下车去那个巷子找到他,帮他处理额头被啤酒瓶砸破的伤口。
决定做出这一系列举动,只用了乘客上下车的半分多钟。
她觉得他们那种混混要的东西势在必得,她没有能力反抗,所以她先下手为强,下公交帮他包扎伤口,还能留点好印象。
既然躲不掉他们,那不如主动配合,她至少能掌握一些主动权。
林初睁开眼,往前走了一步。
后来,他主动帮她教训了李思巧她们。她们惨叫着,她们也会疼,疼得满地打滚,还要惊扰地上的灰尘。
或许他们会放过她,她拒绝跟他在一起,他答应,那个赌不存在。
但是,李思巧她们已经被打了,她们会将受过的疼痛加倍还给她。跟他在一起,教室只是学习的地方,洗手间只是上厕所的地方,小树林只是休息的地方。
林初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出租车门前。
现在发生了徐逸的事,许多事情又发生了改变。如果今天分手,明天就是地狱。
这一路走过来她的选择好像没出错。
林初侧身坐进出租车,他低着头在玩手机,眼不抬一下。
他看不到的一面,她嘴角牵起苦涩的弧度。
但好像有什么就是错了。
车门关上的一刻,街上路灯霎时亮起。一个眨眼的时间,橘红色映在车窗上,酒意让林初视线模糊,光线像钻石在闪烁。
林初想到那把金色的小剪刀——那天去他家,那把没派上用场的尖头小剪刀。
今天她没带出来。
如果带出来了,她莫名觉得……这次也不会派上用场。
她扭头看向身边的人,不躲藏视线地一直看着。他散散地靠着椅背,在玩游戏。忽然打开一半车窗。
傍晚的风灌进来。
她被吹得一个激灵,然后突然发觉了一件事。
她带着剪刀去他家,防止他的侵犯。
如果他做了,那把剪刀会刺向他的颈动脉,如果不行,就会刺向她自己的。
他没做,那把剪刀不会上场。
她在赌。
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是把赌压在他身上,让自己被动。
她居然在赌他会不会做出泯灭人性的事。
……
出租车停在距离一重拉面十几米的位置。
即将走到面店,她问他,“你是还要吃番茄青菜面吗?”
陈执:“那家店我只吃它。”
她点点头。
他忽然加快速度往前走,她眼睁睁看他路过一重拉面。
林初在原地茫然地站了几秒。最后兀自走进店里。
推门进入的一刻,手机的消息声随着门铃声响起。
陈执的转账。
两碗面钱。
老板记忆力很好,还记得她,“小姑娘,这次又这么晚吃晚饭啊?”
林初每次看到他都觉得和蔼可亲,微微弯唇,“老板,我要两碗番茄青菜面。”
“好嘞。你给谁带饭啊,你得跟他说说,这吃饭的时间太不规律了。上次两点多吃午饭,这都快七点了吃晚饭。”
林初嘴角的淡笑收敛些许,没有说话。
陈执蹲在十字路口,嘴里叼着忽明忽暗的烟,看到她,他侧头用力吸了一口,烟没了半根。
他朝前走,路过垃圾桶将烟丢到上方的烟灰缸,再拿过她手里的两碗面。
这不是去酒店的路。
林初脚步迟疑,却没问出来。
几分钟的路程,他带她走到一个小区侧门,门口几个金色大字——景桐小区。
她加快步伐到他身边,犹豫地问:“你家在这?”
“嗯。”
她诧异,“那……你上次为什么住酒店?”
明明他家离那个酒店只有几分钟路程。
他没说话,她也不再问。
小区侧门门口有棵高大挺拔的梧桐树,树叶比街上别的梧桐树都要大。他们一前一后进入转门,他们走,转门动。
景桐小区亮着路灯,不是大街上的路灯。黑色的柱子,柱子不高,白色的灯打在地上。
他家的位置也需要绕过一个健身器材处。
两人在一栋单元楼停下,他打开防盗门,没有上楼直接走进一楼,走道里空气有些潮湿阴冷,林初紧张地握紧手。
陈执打开家门,换了鞋又从角落里踢出一双鞋,打开灯后直接往里走,没看她。
她站在门口,短暂犹豫一下换鞋进去,垂在身侧的手仍紧紧攥着。
两碗面一左一右放在茶几上。茶几的长度足够三人同时坐在沙发上吃饭。
林初看到屋里的全景震惊了几秒。
景桐小区也是老小区,但都是大户型的房子,之前应该翻新粉刷过,从外面看着跟新的一样。
陈执家很大,客厅尤其大,除了面积真的大以外,还有个显大的原因——客厅很空。
一张长沙发,一张茶几,没有电视,左边角落一台饮水机,右边角落几个箱子,外面印着方便面和啤酒的图案字样。
其余全是空地。
他应该一个人住这。
林初有些诧异,他身上一直有种懒得发颓的气质,她认为这跟他的父母只给他钱,不给他关心有关。
但是,她没想到居然会让他一个人住……
为了不让他像上次说出“你还要站多久”的话,她主动坐过去,身体有些紧绷。
他跟她全然不同的状态,已经在开盖子。
林初打开打包的袋子,看到里面的一次性叉子才反应过来,这碗是陈执的。
面是一样的,但里面有叉子。
“这个叉子……”
她将叉子递过去,却看到他熟练地用右手拿筷子夹面。
他看一眼,嫌弃,“把我当小孩?”
她微顿,连忙摇头,“不是,我看你上次用的左手,以为你是左撇子。”
他左手包着纱布不方便动,她才问老板要的一次性叉子。没想到他也会用右手……
他看了她一会,眯着眸意味不明。
林初别过眼,打开盖子,夹了一筷子面。
面都是老板现拉的,口感很有嚼劲。汤是骨头汤,融着番茄的汁水,有酸有甜,青菜脆口。
很家常的面,却又不普通。
不需要调料煮出来的干净的食物的本来的味道。
“啊——”林初低呼一声。
她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屋里能够清晰听到。
他看向她。女生水眸睁大,眉头轻轻蹙着,“我忘了拿醋包和辣椒包了。我现在去拿。”
陈执:“你要用?”
她想象了一下,觉得任何调味品放到这碗面里都不会好吃,摇摇头,“你不要吗?”
“不用。”
她一顿,“但是上次……”
“没试过就试了。”
“哦。”她低应。
一份面吃完,林初那点儿微醺的感觉消散。
她看着身上浅色的牛仔裤,说:“徐逸的事,谢谢你……”
他倚着沙发,神情波澜不惊。
林初:“你……伤还好吗?”
“死不了。”
她微微顿住,又慢慢问:“这件事会不会记到你的档案里?”
“大概吧。”他说得毫不在意。
林初心一紧,她很在意,还没再问,他冷淡的眼神扫过来,“在你之前,我去那是常事。”
她攥住裤子,想说话却不知道怎么说。
一个电话忽然打过来。她以为是林曲,掏出手机看到另一个名字:林亦舟。
陈执起初看到那个“姓”以为是她的亲戚,但看到她犹豫的举动,莫名想到了那天在奶茶店里坐她对面的男生。
“这是你喜欢的那个类型?”他漫不经心地问。
她后背瞬间绷紧,怕误会越来越大,“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还要解释,他却说:“我知道。”
可能在谈论学习或者那个男生想跟她表白,她不像是会早恋的女生,更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早恋,如果不是……
他神色淡了几分。
如果不是因为他能帮她解决掉李思巧那些人,她不会跟他这样的男生在一起。
林初因他的话有些愣神,默了默,还是说:“那就好……我怕你误会,因为他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跟我没那种可能,而且他眼里只有学习。”
他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把转手机,“这么紧张,怕我找人打他?”
林初心思被戳破,小脸微白。
电话没接到,一条短信发过来。
【小初,你明天下午有空吗?我可以过来把东西给你。】
林初将短信递给陈执看。
“只是送东西给我。”
陈执扫一眼,目光落在前两个字上,轻嗤。
他拿过她的手机,快速打字。散散说:“不是要谢谢我,那就每天放学过来帮我补习。”
“什么?”林初怔忡,有些反应不及。
他将手机还给她,她看到他回复过去的短信:
【可以,明天校门口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