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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高队，那具骨骸现在在哪？”
看着老周沉着笃定的目光，听着他那掷地有声的语气，高以翔的唇角也缓缓掀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缓缓的将指尖燃尽的烟掐灭。
心中不由轻声的呢喃：和聪明人说话果然轻松愉悦。目光再次看向老周的时候，高以翔眼中的笑意又重新转换成了严肃。
“老周，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这具尸体毕竟已经死去十年之久了，就像你说的血肉组织早已消解，只剩下一具可能已经被腐蚀的骸骨，真的可以从中提取出DNA么？”
说着，高以翔的脸色竟变得比刚才更加阴沉。
虽然他对检验尸体这些事情一窍不通，可关于尸检的常识高以翔还是清楚的，据他了解在人体骨骼之中，所含的DNA片段本来就很少，甚至要比发丝中的含量还要稀少，更何况是在严重腐蚀的情况下。
关于这一点，就连高以翔都感到了不太乐观，所以他不再顾忌什么，也不怕驳老周的面子，便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因为，他真的特别需要得知那具骨骸主人真实的身份。
这一点，对高以翔接下来的调查至关重要，如果无法得到这个信息，之前的所有推断和分析都将变得毫无意义，所有的一切也将在这一刻彻底终止，高以翔也无力再去追踪真正的凶手。
就在高以翔死死盯着眼前老周的时候，他看似淡然的表情背后，心中其实已经翻江倒海的紧张了起来。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老周的神情却是一变不变，目光笃定，声音铿锵。
“高队，骨骸在哪？”
老周只是有些机械的重复了一下之前的话语，可落在高以翔的耳中却比说一大通表决心的话，更能让高以翔感到放心和鼓舞。
这是一种自信的体现，老周的话已经将他全力以赴的心态和信念表露无遗，既然高以翔从最初就选择了将这个难题交给老周，此时也会对他有绝对的信任，甚至他都有些后悔问出了那个问题。
就在高以翔在心中纠结了片刻之后，脸上终于洋溢出了欣慰的笑容，抬手在老周的肩上轻轻的拍了拍。
不知为何，高以翔此时竟隐隐约约在老周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独属于军人的铁血气质，就连他平日微微有些驼背的身形，都仿佛蓦然高大了起来。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骨骸我交给林菲负责带回警队，之前老项已经去接应她了，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快要回来了。”
听着高以翔的话老周轻轻的点了点头，旋即微微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的将忐忑的话语重重咽了回去，目光缓缓从高以翔的眼中移开，出神的眼眸中突然变得无比深邃。
老周从之前和高以翔的对话之中，就已经明白了这具骨骸所代表的意义，他也明白自己肩上背负的职责，但纵使他会全力以赴的在骨骸之上提取DNA样本，但说实话，对于一具死去十年的尸体，老周比高以翔更加了解它的腐烂程度。
那不仅仅是血肉的问题，就算是坚硬的骨骼，在十年的风吹雨打中，也会受到深深的侵蚀。就算是老周，其实心中也没底，恍然出神之间，他也在拼命的思索该如何应对那样一具骸骨。
第三根烟燃尽。
法医室的大门终于被推开，满头大汗的林菲旁边跟着一脸阴沉的项一方，那具骸骨就静静的躺在铁架床上，被一张白色床单盖住，在阵阵金属碰撞声中急匆匆的推到了两人的面前。
目光扫过，隐隐约约还能从白布凸起的轮廓中看出骨骼的形状。
一瞬间的寂静，四人心中想法各异，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林菲目光斜斜的在其余三人脸上扫过，在那全部无比凝重的表情里，她决定开口打破这样的尴尬局面。
“高队，你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
高以翔在林菲平静而柔和的声音中清醒过来，闪念间也看出了此间气氛的沉重，赶忙开口。
“好的，辛苦你们了，你和老项先去休息一下吧，王局那边如果继续发难，就让他来找我就行，好了，你们先出去吧。”
听完高以翔的话，林菲顺从的点了点头，而项一方面色阴沉的眸中陡然爆射出一抹不解的光芒，一梗脖子就想要说些什么，可却被林菲在身后一把拽住，那突兀的痛感让项一方惊诧的回眸，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好的，高队你先忙，我们先出去了。”
说着，林菲不顾项一方反对和质疑的眼神，无比坚决的就拉着项一方离开了法医室。
随着大门缓缓关闭，高以翔再次将目光收了回来，投向了一旁的老周。
高以翔当然明白项一方刚才的反应是如何而来，林菲知晓这些隐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她在没有得到自己允许的情况下，并未将骨骸的来历和发现地点透露出来，由此可以想见，项一方突兀的看到一具骷髅的心情会是怎样。
就在高以翔下意识的分析项一方心理活动的时候，老周的目光怔怔的锁定着那张覆盖在白色床单下的尸骸，仿佛对外界的事物都失去了感知，在他的眼前和心中就只有这具尸骸。
也不知老周盯了多久，此时他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块白布缓缓的掀了起来，随着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高以翔的眸中也闪过了一抹紧张，猛地一转头，看向了老周。
可仅仅只是目光一扫，老周的眉心瞬间就蹙起了一座山峰，脸色也猛地阴沉了下来，看着老周这样的表情，高以翔的心中也是“咯噔”一下。
“难道连老周也没有办法么？”
随着这样一个念头在高以翔的脑海中生成，他默默的苦笑了一声，一时间脑海一片空白。
而老周仿佛能听到高以翔心底的声音。
“高队，我只能说我尽力而为，这具骨骸的腐烂程度竟然还在我的预计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