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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高以翔意味难明的呢喃，一直大惑不解紧紧跟在他身后的项一方，甚至都已经有些无奈，可出于职责和好奇，他还是想知道高以翔究竟想到了什么。
因为他从高以翔轻声的话语中，听出了淡淡的笑意。
“高队，你到底想到了什么，如果有线索您就赶紧说出来吧，别吊着我的胃口了，我可不想下次再见到王局的时候，又被训得抬不起头来！”
项一方有些抱怨的语气，听得高以翔不禁莞尔一笑。
就在方才高以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想通之后，心中堆积如巨石的万千愁绪缓缓崩解消融，完全平静下来的高以翔此时已经从单纯的警方视角跳脱了出来，当他用超然的视角重新开始审视整件连环杀人案，却有了更多的想法和平静。
平静是因为凶手在刘霄的利用价值彻底消失之后的残杀，也就代表着这一系列的复仇杀人已经终结——万物归寂的零也具有相同的象征意义。其实从如今的情况来看，本来是一场敌暗我明的追猎已经变成了势均力敌的对决。
当他眼中的猎物突然变成了对手的姿态，高以翔的心态也已经发生了颠覆性的逆转。他此时的目光已经不仅仅局限在此案之上，而是更加关注这件案子背后所蕴含的更深层次的内容。
在案件的不断进展过程中，高以翔一度认为操纵起这场风云的幕后黑手，就是那个和他已经恩怨纠葛了千百年的王崇，但当他连续将高以翔拖入梦境之中，隐约间为他指点迷津的时候，高以翔才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但越是如此，这起连环杀人案所牵扯出来背后的信息多得已经让高以翔感到了可怕。
以高以翔对王崇本身的了解，他知道王崇每次的出现，都代表着一场混乱的风云，而这一次更是让高以翔感受到了一种置身于风卷云涌中心的撕裂感。
突兀出现在白塔废墟之中的白骨。
白骨脊背上诡异的类似第三眼的图腾。
自始至终的以碎喉为形式的“神谴”。
还是那深深隐藏在迷雾之中的万物神教。
这一切的一切在连环杀人案的背后编织出了更多更恐怖的风云。
高以翔沉吟了良久之后，缓慢而稳定的步伐终于在一扇大门前停了下来。
“刘霄的尸体在里面么？老周呢？”
一路上高以翔似笑非笑的侧脸，让一直默默跟在一旁的项一方的心始终都高高的悬在空中，而此时陡然听到高以翔的声音，瞬间就让项一方的心猛地放了下来。
“老周就在里面，应该正在进一步的对刘霄的尸体进行尸检，不过从之前老周凝重的表情来看，似乎不会出现更多新的信息。”
高以翔似是早已预料到项一方的话，他轻轻点了点头，语气淡漠。
“你亲自去接林菲，务必将她安全的带回警局，此间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说着，高以翔缓缓的推开了那扇有些沉重的大门，转瞬消失在了项一方的视线之中。
徒留下项一方一个人怔怔的站立在法医室的门口，虽然他想不明白高以翔话中的意思。难道高队长认为林菲会出现危险么，他为何会这样想？随着这样两个疑问在项一方的脑海中跳出。
他恍然回神，便迅速转身离开了。
对于高以翔如此不容置喙的强硬语气，他下意识的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高以翔默默的站在明亮的法医室之中，看着在高亮无影灯之下的忙碌的老周，那凝重的神情和稳定熟练的动作，落在高以翔的眼中，却让他感觉到了一抹莫名的宽慰。
“老周。”
高以翔轻轻的呼唤了一声，老周稳稳拿着手术刀的手微微一颤，随口应了一声，便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高队，你来了。”
听着老周有些低沉而疲惫的语气，高以翔似乎就已经知晓了老周具体尸检的结果。
“来了，还和之前一样？”
高以翔轻轻一笑，缓缓走到了老周的身边，随手掏出了一支烟递给了老周。
一向很少抽烟的老周微微怔了片刻之后，竟轻轻一笑开了口，只是那抹笑容之中满是疲惫和苦涩。
“和之前完全一样。凶手在背后反手勒杀，脖颈处无裂痕，喉骨尽碎，现场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的指纹和足迹，干净利落的手段，一如既往。”
老周说的话虽然无比简短，可就在那寥寥几句话中，高以翔却仿佛感同身受的了解到了老周内心的苦闷。
曾几何时，高以翔也曾像老周这般在痛苦而自责之中挣扎，在看不到希望的绝望之中，任由痛苦一点点啃噬着自己的内心。
看着长长吐出一口烟圈的老周，在无影灯惨白的灯光之中，身形显得更加单薄了起来。
“老周，别太在意，这次的对手确实是出乎意料的难缠，而且这一切都是凶手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策划好的事情，甚至这可能是一个绵延长达十几年的计划，在死者的尸体之上没有任何痕迹，这并非不可思议。”
老周听着高以翔的话，夹着燃点过一半的香烟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回过头来将目光投向了高以翔，在明亮的灯光下斑白的发丝让老周显得更加苍老。
可那双矍铄的眼光之中，满是震惊和重新燃点起来的希望。
就连声音都骤然变得急切了起来。
“高队，你说什么？绵延了长达十几年的计划，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连续五起杀人案，五个死者被同一个凶手用完全相同的手段一击致命，在死后更是施加了各种残虐的暴行，但老周身为一个法医，毫无线索就是他身上最大的原罪。
纵使没有人指责他，但他会被自己的内心所吞噬。
而今，他终于在高以翔的口中看到了一丝希望，一双干燥而稳定的手猛地抓住了高以翔的肩膀，看向高以翔的眼神就像看待最后一根稻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