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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以翔本是漫不经心的随口询问，可在听到项一方语气冰寒的答案之后，他眉峰蓦然一蹙，猛地停下了疾行的脚步。
眸中闪亮着寒光，缓缓转头视线落在了项一方的眼中。
“你说在刘霄死后手中握紧的丝帛上写得什么？”
项一方本来就对丝帛上的留言万分不解，此时在高以翔欲确认的追问下，更是显得茫然。
“万物归零，万物是天下万物的万物，归零是一切归零的归零。”
“是啊，万物是万物，归零是归零。”
听着项一方无比细致的解释，高以翔也认同的缓缓点头。
只是此时他心中的想法，却是项一方永远无法猜测的。
因为在这场杀戮中，凶手唯一的目标就只有高以翔，所以有些信息也就只有高以翔知晓，而破局的职责也只能系挂在他一人身上。
就比如凶手留言中的“万物”指的应该就是万物神教，而“归零”则是这场修罗杀戮完美落幕的标志，死亡倒计时的终点，从来不是那个一，而是如今脱出樊笼赴死地的“零”。
就像项一方之前所说，刘霄的死因和之前四人相同，都是干脆利落的背后勒杀，在他死后尸体的脖颈间，凶手却没有留下裂痕。
那尽碎的喉骨就是那个残缺的零。
就像是埋藏在白塔下的那具骨骸一般。
喉骨在反复的重击之下彻底碎裂。
可就在这看似完美的落幕杀人案中，高以翔却还是无比敏锐的发现了案件本身隐藏的疑点。
“零”这个数字本身在自然界中是不存在的，它只是一个虚无的概念，并无具体的形象，更是代表着消亡和湮灭。所以在听到凶手最后留在丝帛上的线索的时候，高以翔第一直觉就是刘霄其实和这件案子其中并无牵扯。
回忆起之前在审讯室中刘霄看向高以翔那充满愤怒和怨恨的表情，更在侧面映证了高以翔的猜测。他只是一个对高以翔充满了仇恨，而因此被凶手利用充当戴罪羔羊的可怜人罢了。
甚至高以翔都能想到，凶手在最初告知刘霄的计划中，帮助他越狱才是最重要的一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答应凶手的请求，因为他想要看到高以翔痛苦不堪的表情，为了那一刻，刘霄在所不惜。这也就能解释为何之前刘霄在面对必死的审判讯问中，会表现得那般平静和淡定。
但让刘霄最终没有想到的是，和他无冤无仇甚至有求于他的凶手竟会在他终于嗅到自由的空气，可以畅快呼吸的时候，突然在他的背后狠下杀手。或许刘霄在那干脆利落的死亡中，根本就来不及去思索。
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
可高以翔不明白凶手为何要对刘霄下杀手，为了杀人灭口么？按照高以翔之前的逻辑和分析，刘霄在这场杀戮中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一枚棋子，凭着凶手滴水不漏的行事风格，高以翔也并不认为刘霄能得到任何凶手的把柄，甚至招来杀身之祸。
而且那喉骨尽碎的死状，让高以翔一下子就联想起了白塔之下那具骸骨，凶手似乎是故意利用高以翔的思维定式，然后放弃了之前让人难明的神文，而是将他的目的明明白白的写了下来。
没有用神秘的原木汁液，而是就地取材用了刘霄的鲜血。
没有再留下谜团，反而直接留下了答案。
这一系列反常的行为，也让高以翔心中升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刘霄的死亡不是意外，而是凶手在之前就已经设计好的。而他死亡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用他的尸体给高以翔留下最后的信息，似乎是在指引着高以翔去接近事实的真相。
想到这里，高以翔缓缓抬起头来，眼中沉凝的神采悄然波动起来。
“林菲方才和你联络过么？”
项一方看着高以翔终于从沉思中回神，正满目期待的等待着他精准的分析，却没有想到落入他耳中的竟是这样一个完全无关的小问题。项一方期冀的目光陡然凝滞，呆立了良久之后，才茫然的点了点头。
“呃……不久前确实接到了林菲的求助电话，我也已经联系了据她最近的警员赶去了，算算时间，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返回警局的路上了吧？”
听着项一方的话，高以翔轻轻的点了点头。
既然林菲那边没有出现什么问题，那具已经故去的多年骨骸便能顺利的运回到警局之中，而高以翔相信这一切的答案就埋藏在那具尸体之中。
凶手通过刘霄的死状，就是想要将高以翔的目光转向那具骨骸之上，而那具无名的尸骨，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经死亡，而且无人知晓他的死亡，不然在G市“命案必破”的宗旨之下，那具骨骸更不可能在凶手手中被“收藏”了十年。
此时高以翔也明白了凶手真正的目的，最后杀掉刘霄的行为，并不是挑衅和侮辱警方的能力，从而升华他犯罪的完美。他只是想利用用刘霄的尸体讲述一个故事，一个只想让高以翔一个人知晓的故事。
高以翔看懂了他的想法。
所以在愤怒和阴沉之中，高以翔再次踏步前行的步履中，却多了几分的凝重。
他不知道当年的那桩旧事到底是如何，也不知道凶手和白塔下的那具尸骨生前是何种关系，更不知道再追查下去的结果是什么。
但高以翔必须要在G市上下领导震怒的情况之下，依旧我行我素的将这件案子追查到底，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布下这场完美局面的凶手。
此时，在高以翔的心中，这一系列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已经上升到了真正能成为他的对手的高度，纵使可能不如王崇那般神秘而强大，但他的智计和狠绝，也真的是高以翔两千年中所见不多的。
想到这里，高以翔轻轻扯动唇角。
“万物神教，你想要让我查的，就是这样一个神秘组织吧，只是不知道，你会告诉我怎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