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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挑衅地看着他:“怎么了?不配吗?孟斯年说我和他是天注定的。”
“他这么说的?”萧树感到更加惊奇,孟斯年竟然这么会哄女孩。
“是啊。”
“媳妇儿,你的乌冬面来了,你还能吃得动吗?”孟斯年出现在包间门口,他侧靠在门框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
“能。”
“他、他叫你什么?”萧树觉得非常玄幻,一直不近女色的孟斯年,怎么就和苏格这小丫头搞到了一起。
“媳妇儿啊,”苏格说,“下次别再问我们喝酒为什么不带你的傻话了。”
萧树一拍脑袋,突然灵光一闪,仿佛什么都想明白了。怪不得,每次碰到苏格和孟斯年,其他员工看他的眼神都很诡异:“我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苏格想了想,说:“好像是的。”
萧树气愤地离开了。
苏格笑嘻嘻地回到了包间,见她高兴,孟斯年也心情极好地弯着嘴角:“开心了?”
她点头:“还能吃一碗乌冬面。”
说着,她就见到小法斗在桌子上蹲着,伸着小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她的乌冬面汤,苏格将它抱起来:“不许乱吃东西,不然真像江染诅咒的一样拉肚子拉死你。”
“这个丑东西哪来的?”孟斯年站在门边没进来,天知道他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去将它抱起来放到桌上,当摸到它软软的身体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汗毛都竖起来了。
“哪里丑?多可爱啊。”苏格用额头蹭了蹭小法斗的额头。
“重点是,哪来的?”
“苏天濠从他妈妈那儿偷来送给江染的,江染扔到我们寝室楼下我又捡到的。”
“过程有点复杂。”孟斯年不打算纠缠这个问题了,他继续道,“你要把它带到哪里去?”
苏格转着眼珠,轻咳一声:“我们寝室不让养狗。”
“所以呢?”
“孟叔叔你能帮我养吗?”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甜美些。
“叫哥哥。”孟斯年挑眉,命令道。
“孟哥哥你能帮我养吗?”
“不能。”
“为什么?”苏格急了。
“我对毛过敏。”他说。
“那你怎么不剃成秃子啊?”
孟斯年:“……苏格你是不是以为我不舍得揍你?”
苏格是一点都不怕他,不过现在有求于人,她换上了可怜兮兮的表情:“你看它没毛的。”
“那也不行。”孟斯年打定主意决不松口。
“为什么?”
“丑。”
“它眼睛比你的大呢。”苏格指着怀里的小法斗的黑眼睛。
要不是苏格怀里抱着狗,孟斯年非得过去收拾她,他说:“我干吗要和狗比?”
苏格走近他几步,孟斯年站直,忙说:“把狗放下再过来。”
她将小法斗放到地上,钻到孟斯年怀里跟他撒娇:“求求你啦,孟哥哥。”
孟斯年失笑,苏格是极少撒娇的,他没忍住,伸手搂住她,柔了声音:“我有什么好处?”
“我和它一起住你家?”
“好,就这么定了。”孟斯年立刻同意。
苏格:“……你这样一点犹豫都没有地就答应让我很是忐忑。”
“后悔来不及了。”孟斯年说着,对在脚边拱啊拱的小法斗说了句,“小狗狗,我家欢迎你。”
苏格:“……”
她弯腰去抱小法斗时嘟哝了句什么,孟斯年没听清,让她大点声说,她说:“我说,没事,反正早晚得被你睡。”
孟斯年再次失笑出声,他拍了拍她的头:“很有觉悟。”
两人到宠物店给小法斗买用品时,苏格见宠物店笼子里关了很多长毛狗:“你进去没事吗?”
“没事,只要不在我鼻子跟前蹭就行。”孟斯年说着,戴上口罩,牵着她走了进去。
“幸好我爷爷从香港给你带的羊毛衫被我送给萧树了。”苏格说。
孟斯年停住脚步,不开心了:“为什么你要把我的礼物送给别人?”
“你过敏呀。”其实,送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他过敏的事。
“短毛的没事。”
“主要是那毛衫的款式很老气,你知道的,我爷爷的眼光。”
孟斯年想了想,如果收到那个礼物以后不穿难免苏老爷子会问,所以,他释然:“那挺适合萧树。”
店员终于在两人谈话的间隙找到机会开口,热情地询问两人买什么,苏格举了举手中的小法斗:“我现在有一只狗,还缺什么?”
店员笑道:“了解了,我来给您配个全套。”
孟斯年和苏格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个店员在他们附近忙来忙去,苏格注意到一旁架子上挂的狗牌,她碰了碰孟斯年:“咱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随便。”孟斯年还是不太想搭理这个狗。
“你说它该叫你爸爸还是哥哥?”苏格又问。
“都不行。”他想也不想就拒绝。
苏格一撇嘴:“我要带它离家出走。”
孟斯年恨恨地捏了捏苏格的脸颊:“必须选吗?”
苏格点头。
“……哥哥吧。”
“那就是随你‘斯’字辈的,‘斯’什么好呢?”苏格歪头想。
孟斯年:“……”
他很想打狗。
“斯文败类吧,”苏格看着孟斯年,“随你。”
孟斯年垂眸看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行,太长了。”
孟斯年:“……”
他很想打人。
孟斯年看到店员配齐的东西,怀疑她们把店里的每一样都拿了一份。苏格很开心,催促孟斯年:“快给咱弟弟结账。”
孟斯年边付款边说:“苏格,你不要得寸进尺。”
店员被这对情侣逗得直笑。
因为东西太多,苏格又抱着狗,店员主动帮他们把东西送上了车。到了家里,苏格抱着斯文败类熟悉新环境,孟斯年楼上楼下地跑了两趟才把狗窝狗粮狗盆狗玩具搬完。
第二趟他拿着一堆东西进电梯时,碰到了楼下的邻居,一个被称为“老公专业户”的男演员,两人以前一起出席过活动,算是认识。
他见到孟斯年拿的东西,好奇地道:“孟先生,你养狗了?”
“女朋友养的,”孟斯年说着,看了看手里的各种物品,“一只小狗竟然要用这么多东西。”
那人了然一笑:“挺好挺好,你这儿终于有点烟火气息了,生活就是这样,柴米油盐、家长里短。”
孟斯年挑眉,问道:“前辈,我以前不接地气吗?”
“是啊,你以为呢,”那人说着,手指向上指了指,“就一直在天上端着。”
孟斯年失笑,高高在上的孟斯年沦落到给小狗搬东西,似乎,并不觉得不情愿,反而乐在其中。
如果苏格不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那只小东西身上。
不过,想到她要过来住,手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狗物品仿佛突然都变得可爱了。
孟斯年心情大好地开门进屋,苏格见到他,立刻说:“斯文败类,斯年哥哥回来了,我们去迎接他。”
苏格跑了过来,斯文败类好像能听懂般,也跟着往门口跑,孟斯年抱住笑靥如花的苏格,看向一扭一扭跑来的斯文败类,觉得它似乎也没那么丑了。
这个家,突然变得热闹又温馨。
真好。
身后的门突然被敲响了,因为孟斯年进来后还没腾出手关门,半敞着的门外,站了一个人,她透过半敞着的门,笑容可掬地看着两人:“格格啊,有时间和妈妈谈谈吗?”
在孟斯年怀里的苏格,身体不自觉地僵了僵。
孟斯年带着斯文败类出去遛弯,斯文败类太小了,没出来看过这么大的世界,因为害怕,一直挠着孟斯年的腿要抱,孟斯年就是不抱,带着它慢悠悠地走了十几分钟才到了便利店,他对那店员说:“你有空吗?抱它一会儿。”
店员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心想:客人的要求好奇怪啊。
苏格给华夫人倒了杯水,然后抱着抱枕坐到了她对面的沙发上。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宽大的茶几,华夫人看着苏格与自己毫不亲近的样子,凄然一笑:“格格,想妈妈了吗?”
“没有。”苏格淡淡地道。
华夫人印象中的苏格还是当年她和苏格父亲离婚时的样子,苏格从小就倔强,苏格与父亲回国那天,红着眼圈瞪着她,眼泪就是不掉出来,只是不停地问:“妈妈,你是不要我了吗?”
想到这儿,华夫人眼眶一热,忙忍住泪意:“格格,你爸爸还好吗?”
“很好。”
两人一时间无话。
过了半晌,华夫人看了看玄关处放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问:“你和斯年……同居了?”
“嗯。”
华夫人点着头:“挺好。”
两人又无话了,氛围一度十分尴尬。
“总听华灵提起你,她特别喜欢你。”华夫人笑得越发亲切,“格格,其实这也是一种缘分。”
“不觉得。”
“你是怨恨妈妈吗?”华夫人的神色又变得凄婉起来,“妈妈也是没办法,我没办法去曲桑那个小镇生活,我不习惯的,妈妈也有自己的梦想。”
苏格知道,她是个美声歌唱家,她想要去更大的舞台,不过,看来这十年她放弃了梦想回归家庭了。苏格问:“你现在是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到华灵身上了吗?”
华夫人没有否认,见苏格提及此事,她立刻道:“华灵是个很有才华的孩子,当然,格格也是,我的两个女儿都很优秀。”
“你,有没有想过我?”苏格犹豫了很久,终于问出这句话。
“当然啦,妈妈这些年时常想起你,想你长多高了,小提琴有没有拉得更好了,有没有快快乐乐地长大。”
苏格眼中有着冷意:“那你怎么不来看我?”
华夫人面色一僵,随即又叹了口气:“格格,你爸爸在我和你爷爷之间,选择了你爷爷抛弃了我。而且,后来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华灵的父亲……不知道你的存在。”
苏格冷笑一声:“谁也没有抛弃你,这只是你们各自的选择,你在爸爸和梦想之间也选了梦想不是吗?”
“好吧,以前的事咱们不提了,过去了那么多年了。”华夫人依旧冲她温和地笑着,“我们现在都在一个城市,以后经常来往吧,让妈妈有机会补偿过去那十年对你的亏欠。”
“再说吧。”
见她没直言拒绝,华夫人高兴地道:“昨天没吃上饭,等周末你没课了再过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正式地将你介绍给我的家人。”
“看看吧。”苏格从头至尾都是淡淡的。
华夫人对苏格的态度感到十分欣慰,起码没有她想象中的横眉冷对,她满意地准备离开。苏格和她一起下楼,想着顺便把孟斯年和斯文败类找回来,他们一人一狗在楼下瞎逛也怪可怜的。
“斯年这孩子算是我看着长大的,长相品性都没得说,我们格格还真是幸福。”电梯中,华夫人看着自家越发漂亮的女儿,忍不住夸赞。
“不好意思啊,抢了你们家华灵的意中人。”苏格挑着眉,面无表情地道。
华夫人一愣,尴尬地笑了两声:“华灵确实一直挺倾慕斯年的,格格别担心,我回去好好和她聊聊,她不会对自家妹妹的男朋友有非分之想的。”
“我不担心,孟斯年要是喜欢她,也不会拖这么多年。”苏格直言不讳,丝毫没在华夫人面前给华灵留面子。
华夫人笑笑,没再说什么。
苏格先一步走出电梯,也没管华夫人,见到门口站着的保安小哥,苏格问:“看到孟斯年和一只小狗了吗?”
保安小哥立刻点头:“孟先生走两步就要等半天的那只小胖狗太可爱了,他们去便利店了。”
附近只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苏格开门进去,“叮咚”的门铃声响起,年轻的店员小姐笑容可掬地说道:“欢迎光临。”
孟斯年斜斜地靠在柜台边,手里拿了根香肠举在半空,坐在柜台上的斯文败类在狂啃伸在它嘴边的香肠,那小模样,馋得眼睛仿佛都在冒绿光。孟斯年似乎觉得挺有意思,一脸看新奇的表情看着它。
见此场景,苏格没别人那种“一美男一萌狗组合”巨养眼的感觉,她怒道:“孟斯年!”
孟斯年猛地站直,条件反射地把香肠藏到身后,他看向鼓着腮帮过来抱斯文败类的苏格,笑道:“苏格,你真凶。”
“别以为藏起来我就没看到,咱家斯文败类太小了,乱吃东西会死的。”苏格摸着怀里的小狗,瞪着孟斯年,“你这个凶手。”
孟斯年将香肠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它又没死,我听说狗都爱吃香肠。”
他明明在宠爱它。
“那你就是杀狗未遂的凶手。”说着她转身往外走。
孟斯年跟上苏格,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地将她拉向自己:“媳妇儿,我和斯文败类在你心中谁更重要?嗯?”
“你不是刚说不和它比的吗?”苏格噙着笑看他。
孟斯年不搭理她,继续收紧手臂,威胁道:“你好好想想怎么回答我,要是我不满意,趁你晚上睡着了我就把斯文败类扔出去。”
店员目送他们离去,喊着“欢迎下次光临”,见两人走远,她立刻又拿出手机,和闺蜜分享刚知道的明星的八卦。
回去的路上,孟斯年见苏格心情不错,问她:“和华夫人聊了什么?”
“她说以后多走动。”
“你答应了吗?”
“我说再说吧。”其实,苏格是想拒绝的,但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又变了。
苏格刚才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没拒绝,得到的答案是,想要妈妈。尤其是她还是记忆中的那样,温和地笑着,对自己那么亲切。
可是,还是介意。
苏格和孟斯年上楼不久就接到爷爷的电话,他喊苏格去大伯家吃饭,苏格偷瞄了下孟斯年,低声答应。
孟斯年指了指撅着屁股狂吃狗粮的斯文败类,言简意赅地道:“有你有它,没你没它。”
苏格不甘示弱:“有它有我,没它没我,同居从下周开始,这几天我先和爷爷叙叙旧。”
“下周?”孟斯年皱眉,“过分了啊。”
“我好想爷爷啊。”苏格撒娇。
“呵。”
这晚,苏格刚到大伯家,就收到孟斯年发来的一张照片,是地板上的一小摊水,他说:斯文败类尿了,你快回来收拾。
格格的御狗很斯文:孟哥哥你就帮着擦擦嘛。
孟斯年:别以为叫了哥哥我就会去给它收拾排泄物。
格格的御狗很斯文:老公?
两分钟后,孟斯年又发来一张照片,地板上的水渍已经没了,干净得仿佛都在放光。
苏格失笑,嘟哝道:“幼稚。”
“谁啊?”苏天濠突然凑过来。
“孟斯年。”苏格回道。
苏天濠了然地点着头:“你笑得一脸春心荡漾的。”
苏格瞪他一眼:“怎么没约你女朋友出去玩?”
“她玩狗呢。”
“她说的?”
“对呀。”苏天濠捧着手机,再次往苏格身边凑了凑,“要不要听故事?”
苏格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苏天濠你怎么这么脑残?”
“我他妈给你讲故事你骂我干什么?”
苏格不打算与苏天濠多说,感觉以他的脑回路,即使跟他说了江染的事儿他也无所谓,还不如让他自己吃点亏长点心眼儿。
苏老爷子听到这边的动静,拄着拐杖走过来,拍了下苏天濠的头:“怎么和妹妹说话呢?”
“她骂我脑残。”苏天濠指着苏格,委屈得不得了。
“格格又没说错。”苏老爷子瞪他。
苏天濠:“……”
苏格在周五那天下午又见到了华夫人。
华灵接了个电视剧主题曲的活,在公司录音棚待了一天,到晚上也没出来。
苏格和萧树把之前那几首歌的收尾工作做好后准备喊着孟斯年找地方吃晚饭,结果刚出会议室的门,就碰到了华夫人。
华夫人带了一个保温桶,见到苏格,她惊喜地道:“格格也在啊?吃晚饭了吗?我煮了海参汤,我们去找你华灵姐姐一起吃好不好?”
苏格知道这不是给她送的,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华夫人忙喊:“怎么走了呀格格?”
“不想吃。”苏格说。
“那明天来家里吃饭吧?”华夫人从后面喊道。
苏格没说话,孟斯年正好从电梯出来,他看向苏格身后,见萧树一脸无辜,而华夫人一脸焦急,伸手牵住苏格,什么也没问,只说:“我家格格晚饭想吃什么?”
“妈,人家看不上咱们呢,您这么热情干什么?”华灵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录音棚出来了。
华灵身边跟了几个人,听到华灵的话,都感到很诧异。华灵对谁都很有礼貌,从未与人红过脸,尤其是自己的公司的人,她这么说话,可见和苏格的关系很僵了,而原因……大家看着孟斯年牵着苏格进电梯的亲密样子,似乎……懂了。
“格格是自己人。”华夫人笑了笑,见这么多人在,也没多说,将保温桶拿给她的助理,“累坏了吧,妈妈给你熬了汤。”
电梯中,苏格噘着嘴,说:“除了喝汤,吃什么都行。”说完,她的电话就响了,苏老爷子打电话来喊她回家吃饭。
等她挂了电话,孟斯年冷冷一笑:“去吧,我回家就把斯文败类给扔了。”
“哎哟,我家孟哥哥又闹脾气了。”苏格靠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走开,瞎蹭什么。”
“不,就要蹭。”
“烦人劲儿。”
“别忘了回家遛狗啊。”苏格吩咐道。
孟斯年:“……”
在大伯家待了一个周末,苏格与大伯母的关系在一起照顾花花草草还有另三只小法斗的过程中亲密了许多,大伯母虽然过于操心又喜欢絮絮叨叨,总体来说是个很好的人。
周一这天上午,苏格上学的路上给孟斯年打了个电话:“你晚上来接我吗?顺便帮我把日用品都搬到你家去。”
孟斯年懒洋洋地说:“想起来你还有个男朋友?”
苏格笑道:“本宫一直挂念着您呐,晚上放学本宫就翻你牌子。”
“那你可能没机会了,车子给你留下,东西你自个儿搬,我下午要飞纽约。”孟斯年用一副十分可惜的语气道,“苏格你知道你多会磨人吧。”
“去纽约干吗?什么时候回来?”苏格问。
孟斯年收起玩笑的姿态,语气稍凝重了一些,他说:“格格,我的心理问题一日不解决,我都是个病人,我要给你一个健康的孟斯年。”
苏格本以为他是出差或者探亲,没想到,他是去看病。
公交车到了站点,“叮咚”一声之后开始报站名,苏格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蹙眉道:“你就是健康的,我从不觉得你在生病。”
“格格,你要下车了。”孟斯年却说。
苏格这才发现她到了学校门口,忙在关门前跑下车。
“那说明我隐藏得很好,”孟斯年接着说,“我不喜欢与人交往,情绪会莫名其妙的低落,噩梦失眠这些问题常有。”
“你愿意和我交往呀,我没发现你情绪低落。”
“仅限于你。”他说,“和你在一起时我总是开心的,怎么会低落呢。”
苏格怔了怔,有些动容:“孟斯年我要哭了。”
“不是在校园里吗?边走边哭别人会以为你被开跑车的美男甩了吧。”孟斯年笑道。
“他是甩了我啊,自己跑去纽约。”苏格闷闷不乐地说。
“我想带你去的,但是,格格,我没办法让你看到我接受治疗的样子,这会让我自卑。”
孟斯年说,他会自卑。
苏格虽然从未表示过,但是,她是真的很崇拜孟斯年,他像她无所不能的守护神一样。在苏格的心里,孟斯年给的安全感甚至超越了她的爷爷,而这样一个人,他说,他会自卑。
苏格吸吸鼻子:“我才不去呢,。”
孟斯年又笑起来,他比以前爱笑了很多,所以,苏格都快忘了他生病的事。
孟斯年说:“你和斯文败类好好在家等我回来。”
“会去很久吗?会电击治疗之类的吗?”苏格总觉得有点紧张,这种感觉像是回到爷爷去香港的那天,惶恐不安,孤独无助。
孟斯年再次失笑:“我在开始那两年最严重的时候也没电击过,不要怕,方式很温和的。”
“你为什么才告诉我呀?”
“我在和你闹脾气呗。”
苏格:“……”她后悔了,她这个周末就应该陪他的。
“其实是刚和医生预约上,他最近正好有空,所以就立刻订了机票。”孟斯年声音很温柔地对她解释。
“谁和你去?”
“Yoko。”
苏格:“……”莫名有点心疼Yoko,他似乎刚从香港回来。
“Yoko说,他儿子快忘了自己还有个爸爸。”对Yoko,孟斯年确实有些歉意。
苏格被逗笑:“给他加工资。”
“嗯,加了。”
“几点的飞机?我想送你去。”
“你乖乖上课,我见到你可能会舍不得走了。”
“你这样说,我会觉得你要走很久很久。”苏格继续委屈地道。
“可能要待一段时间。”孟斯年犹豫道。
“那我就出轨。”苏格威胁道。
孟斯年顿了顿,说:“那我就自杀,我跟你讲,我有病!”
随即,两人一起笑起来,因为突然离别而带来的伤感情绪都变淡了。
孟斯年走后,苏格就搬去了他家,从此一人一狗过上了看似幸福又无忧无虑的生活。平时没课的时候苏格就会在家写歌,因为接触了编曲,所以在写歌这方面她似乎更得心应手了,不写歌的时候就练习小提琴。斯文败类很喜欢听音乐,每次她拉小提琴它都惬意地四脚朝天地躺在它的敞篷狗窝里眯着眼睛听。
苏格拍了很多斯文败类的卖萌照发给孟斯年,因为时差,也因为治疗,他的回复总是不及时,有时甚至能过一天。苏格也不在意,碰到他有时间就聊一会儿,他从不说治疗的事,她也就不问。
早晚遛狗的时候苏格会在便利店买份便当,刚开始时店员还不太好意思和她说话,后来熟了,直接问她:“好久没见孟先生了,他去了哪里?”
“出差了。”苏格说着又叹了口气,“我和斯文败类太能吃了,孟斯年要养我们的话就得努力工作,压力太大。”
店员:“……”住千万豪宅的人还担心吃不上饭?
有次在大伯家,苏格和苏老爷子提到了华夫人,两人意外碰到的事她没详细说,只说那边想和她常来往。苏老爷子对这个曾经的儿媳妇很是不满,不满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觉得她这么多年来对苏格不闻不问太狠心。不过,他最后还是说:“格格长大了,你想做什么不用征求我的同意。”
苏格不想介入华家的家庭,对华夫人也心存芥蒂,所以,当华夫人周末又打电话来让苏格去家里吃饭时,她说:“您不用费心张罗了,我周末要和大伯母学插花,还有,我们以后还是别联系了,我觉得不太方便。”
“格格……”
“再见,华夫人。”
苏格以为她和华夫人就这样再次做回陌生人了,没想到第二天,华夫人直接带了个多层饭盒过来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敲开了孟斯年家的大门。
华夫人笑容可掬地道:“我记得格格最爱吃妈妈做的蛋糕,这几种口味都是你小时候喜欢吃的。”
苏格让开了路让她进去将饭盒放到餐桌上,顺手给她倒了杯水,说:“我以为我昨天说明白了。”
华夫人笑容渐消:“既然知道了你的近况,知道你在哪里,妈妈总是忍不住地想关心你看看你。”
苏格没说话,抱着斯文败类窝进沙发中玩去了。
华夫人见她还像是小孩心性,笑道:“格格打小就喜欢猫猫狗狗的,这是你和斯年养的?”
“嗯。”
“真可爱,叫什么?”
“斯文败类。”
“……”
苏格挠着斯文败类的肚皮:“您不用努力找话题,还有,蛋糕以后也不要再送了。”
“你要是喜欢,我当然还要送,不知道那些够不够你和斯年吃。对了,斯年没在家?”华夫人很快调整好心态,那笑容亲切自然得仿佛两人之间没有隔阂。
“他有事。”
“这样啊。”华夫人似乎想到什么,酝酿着怎么开口,半晌,她说,“上次在千棠是华灵不对,你别生你姐姐的气,她那臭脾气都是让她爸爸惯的……”
“对不起,我还要出门,您请回吧。”苏格突然懒得应付她,她站起身,穿过玄关,打开了大门。
华夫人错愕了良久,又慌忙尴尬地起身:“格格生气了吗?妈妈说错话了?”
“华夫人,”苏格看了眼餐厅方向,“您的心意我这次收下了,这就当咱们的散伙饭,饭盒我洗干净会给您送去,还是那句话,希望以后别联系了。”
华夫人走后,苏格的心情一落千丈,连斯文败类打滚卖萌都没逗笑她。
苏格本不想弄得两人关系太僵,毕竟多多少少还有些母女情谊在。但华夫人此行的目的与说话的语气,实在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华夫人所做的事所说的话似乎都在为华灵考虑,仿佛华灵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对苏格,客气生疏,就差说“请求”二字了。就华夫人这区别对待的态度,苏格觉得,自己永远不会答应与华家往来。
华夫人回家后发现工作狂华灵竟然破天荒地在家吃着水果看着电视,见她回来,华灵忙起身:“妈妈,孟斯年把公司全权交给萧树了,听说要休个长假,他带苏格玩去了吗?妈妈,我们去找孟伯母好不好?”
华夫人忙安慰她:“没有,苏格没跟斯年去,斯年可能真有事,你别急。”
“你怎么知道?”
“我刚从斯年那儿回来,做了些吃的给苏格送去了。”华夫人边说边换鞋。
“苏格在孟斯年家?”
“……对。”
“他俩同居了?”华灵说话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变了音调。
“好像是这样。”华夫人叹了口气,“灵灵,你听妈妈说,你现在最主要的是专注自己的事业,斯年既然心有所属那他就不是你的良人……”
“我不想听,妈妈你不要再对苏格好了,也别巴结她,我不喜欢,我们去找孟伯母聊聊好不好?”华灵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华夫人确实一直想去找孟夫人聊聊苏格和孟斯年的事,华灵却想着让她去告状,似乎要把希望转移到孟夫人身上。华夫人叹了口气,继续语重心长地劝她道:“你孟伯母是个很开明的人,她有自己的判断,我们还是不要干涉别人的家事了。”
“刚在一起就同居,孟伯母一定会不高兴的。妈妈,我们去看孟伯母嘛,就当是聊天,不要刻意说。”华灵缠着她,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这天下午,华夫人被华灵缠得没法,便和华灵带着蛋糕去了趟孟家的大宅。
孟夫人似乎有很多话想和华夫人谈,但又碍于华灵在场,两人只随意地寒暄着。最后还是华夫人先提起正事:“那天碰到了斯年和他的女朋友,小姑娘挺可爱的。”
孟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也见过一次,挺喜欢的。”
华夫人笑起来,点着头:“挺好挺好,这也是缘分,兜兜转转的……”
华夫人停住了嘴,看了眼华灵。华灵也没深究她话里的意思,只是偷偷地扯她的袖子,让她聊正题。华夫人却什么都不再说,华灵有些着急,忙道:“孟伯母,听我同事说他们俩刚在一起就同居了?”
孟夫人又看了眼华夫人,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孟夫人笑了笑:“年轻人的事我是不太管的。”
“确实,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知道分寸。”华夫人跟着附和。
华灵又偷偷地拽了下华夫人的袖子。
孟夫人想了想,又道:“你看这样吧,等斯年休假回来,我让他们先订个婚。”
说完,还不忘拍了拍华夫人的手,算是给她一个承诺让她放心。
“那还得看斯年的意思。”华夫人说。
“斯年喜欢小格格喜欢得紧,他巴不得早点订婚呢,”孟夫人笑起来,“这样也好堵住那些好事者的嘴。”说完,她看了眼华灵。
华夫人忙说:“这就好,到时候华灵听到谁在背后嚼舌根也可以帮着澄清。”
华灵看了看孟夫人,点了下头。
从孟家大宅出来,华灵就极其不高兴,华夫人也没哄她,直到到了家,华夫人才说:“我花了那么多心血把你培养到今天这个成就,可不是让你半途而废的。”
华灵一听华夫人如此严肃地与她说话,忙解释:“我没有半途而废,我不会耽误工作的,我只是不喜欢苏格。”
“不喜欢就努力去喜欢,你和你老板的女朋友为敌,还想不想继续发展了?”华夫人已经很多年没如此强硬地对华灵说话了。
华灵也来了脾气:“你刚才在孟伯母家怎么什么都不说,让孟伯母阻止他们在一起啊。”
“你在娱乐圈待了这么多年就学会了这点招数?还不够让人笑话的,几岁小孩子?”即使华灵闹脾气,华夫人也没缓和态度,语气越发严肃,“我劝你,好好哄哄苏格。”
华灵能有如今的地位,华夫人为此付出了多少华灵最清楚。可以说是华夫人一手将华灵捧出来的,所以,她绝对不允许华灵出任何差错。
华灵红着脸倔强地抬着头,半晌,一句话没说,气呼呼地跑回房间,“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五月中旬的太京,像是一下子进入了夏季,每日都是烈日炎炎。
这天苏格从校乐团训练完,和抱怨她有了孟神忘了闺蜜的穗穗一起吃了个饭。对于穗穗的抱怨,苏格丝毫不觉得有歉意,并表示:“你知道你和你男朋友整日卿卿我我时我的心情了吧?”
穗穗说:“复仇的狗粮来得太快,让我猝不及防。”
吃完饭后,苏格回宿舍拿了些夏天的衣服回到家已经近十点,斯文败类看到她高兴地用小爪子一下一下挠着她,嘴里还哼哼唧唧的,萌得苏格抱着它捏了半天才撒手。
收到孟斯年信息的时候她刚带斯文败类从楼下溜达回来,孟斯年问她睡没睡。
苏格一手拿着换洗的衣物走进浴室一边回着消息。
格格独守空房:准备洗澡。
孟斯年:脱了?
格格独守空房:脱了上衣了。
发出后的下一秒,孟斯年立刻发来视频请求。
苏格:“……”
苏格默默地又穿上刚刚手快脱下去的T恤。
孟斯年那边阳光明媚,身后是大大的落地窗,窗外,纽约市区的高楼大厦比起太京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到苏格穿着整齐,孟斯年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吐出两个字:“骗子。”
苏格勾着嘴角笑得得意:“流氓。”
孟斯年不以为耻:“我跟你客气什么啊。”
苏格笑意更浓:“你这是在哪儿?”
“在奥尔蒂斯医生这里。”
奥尔蒂斯是孟斯年的心理医生,孟斯年很少提及这方面的事,今天竟然直接在诊所和她开了视频,苏格深思了一下原因,得出结论,没什么比耍流氓更重要的了。
他那边应该是上午十点钟。
苏格问:“还没开始治疗吗?”
“医生马上过来。”孟斯年话音刚落,苏格就听到了开门关门声以及说话声。
奥尔蒂斯医生声音温和,他和孟斯年说的是德语:“早安,我的朋友,今天天气真好,昨晚睡得好吗?”
好像外国人都喜欢聊天气与睡眠。
“还不错。”孟斯年回道。
“你在和谁视频?”
“抱歉,是我女朋友,我以为您还得过一会儿才来。”
“没关系,你们聊,对了,你和你的女朋友相处时会经常性的烦躁以及提不起精神吗?”
“从没有过。”
“哇哦……我想看看你们的相处方式可以吗?”
孟斯年将视线移到屏幕上,还没说话,苏格先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了,我非常愿意加入到你们的治疗中。”
“只是继续让我们聊天,你这么斗志昂扬的干吗?”孟斯年失笑。
“我去沙发上坐着,我要一直说德语吗?”苏格认为这就是帮助孟斯年治疗,她当然要斗志昂扬。
“不用,我们随意些,你当奥尔蒂斯医生不存在就行。”
苏格将手机放到茶几上的支架上,顺手抱起斯文败类,抓着斯文败类的爪子冲他晃了晃:“斯文败类,和斯年哥哥打招呼。”
斯文败类却根本不去看手机屏幕,低着小脑袋伸着红红的小舌头舔着苏格的手指。
“别让它舔你。”孟斯年突然说。
“为什么?斯文败类喜欢我才舔我。”
“你是我的,没经过我的允许它不可以舔你。”他面无表情淡淡道。
苏格翻着白眼:“你怎么连你弟弟的醋都吃?”
“苏格你是觉得我打不着你是吧?”
苏格弯着眼睛笑:“是呀。”
“皮。”孟斯年的脸上也染上笑意,他眉目温柔、表情愉悦,这让奥尔蒂斯盯着他移不开眼,这样的孟斯年,他确实没见过。
孟斯年看着手机屏幕,突然说:“斯文败类是不是胖了?那肚子跟怀了似的。”
“它才两个月,而且他是小男孩,”苏格失笑,“我们斯文败类只是吃得有点多。”
“我家格格有没有多吃点,站起来让我看看有没有长高。”
“你还说你不嫌我矮?”苏格提高了音量,说话时小酒窝若隐若现,看得孟斯年想立刻飞回去掐一掐她的脸颊。
孟斯年总是弄牛奶给她喝,苏格不喜欢喝没有甜味的东西,他却总是半哄半强迫地让她喝完,关于这个问题,苏格思考了很久,一直没有答案。直到有次听到班里一个高个儿男同学说他之所以长这么高是因为小时候他妈妈天天给他喝牛奶,苏格这才恍然大悟,然后问穗穗:“男朋友现在才开始喂我牛奶还能长高吗?”
穗穗没回答她的话,反而打了一旁接她下课的男朋友一下:“你看看人家孟神,对女朋友嘘寒问暖不说,还不忘让她补充营养。”
苏格说:“你是嫌我矮。”
孟斯年表示很无辜:“没有的事。”
“那你为什么总逼我喝牛奶?”苏格控诉道。
孟斯年低低地笑了两声:“主要吧,站着亲你的时候,要弯腰低头,很累……”
“孟斯年,我是有多矮呀?”苏格气呼呼地点着手机,“我要给你拉黑。”
“能长就长,不长就躺着亲呗,哪里敢嫌你,要说嫌你什么,”孟斯年挑着眉,顿了下,满意地见到苏格扫过来的威胁的眼神,才慢悠悠地继续道,“我嫌你太小了,但凡大个两三岁,你的名字现在已经在我家户口本上了。”
苏格鼓着腮帮,眨巴眨巴眼睛,半晌,又咬住下嘴唇,继续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孟斯年笑道:“你干吗呢?”
“憋泪呢。”她理所当然地说。
他再次失笑。
“孟斯年,咱俩在你看诊时间聊天用不用付心理咨询费呀?”苏格突然想到什么。
“要的,奥尔蒂斯的时间都是要花钱买的。”
苏格皱眉道:“……这是我聊过的最贵的一次天,他又听不懂,还要在旁边陪着,这给他心眼儿多的。”
孟斯年笑得开怀:“幸好他听不懂。”
“可以说德语吗?”奥尔蒂斯终于忍不住了。
“抱歉,我们俩从没用德语聊过天。”孟斯年对奥尔蒂斯说,“我甚至刚知道她的德语还挺好。”
“就你在德国待过呀,我小时候还在奥地利上学呢。”苏格说。
“有所耳闻。”
“我可以和你的女朋友聊聊吗?”奥尔蒂斯突然说。
孟斯年看向苏格,苏格很喜欢孟斯年这个样子,虽然有时候他幼稚又霸道,但他真的非常懂得尊重人,涉及她的事,都要征询她的意见。
奥尔蒂斯是个和蔼可亲的白胡子大叔,他对苏格说孟斯年面对她时,状态好到他完全不觉得孟斯年心理有任何问题,苏格立刻说:“我本来就不觉得他有问题啊。”
奥尔蒂斯说:“我会研究一下你的说话方式和态度。”
苏格:“……我是小白鼠哦。”
奥尔蒂斯又和苏格闲聊了会儿,聊到她和孟斯年认识的过程,奥尔蒂斯听完开心地道:“音乐可以治疗人心,亲爱的朋友,你要不要为我们演奏一曲?”
苏格:“……”
这个心理医生大叔真是听着音乐就想把钱挣了。
苏格拿起小提琴,对孟斯年说:“我后悔学音乐了,我就应该去当心理医生,这工作真轻松。”
孟斯年却说:“我更喜欢看格格拉小提琴的样子。”
苏格噙着笑:“我还喜欢你弹钢琴的样子呢。”
“那等我好了,天天弹给你听。”
“好。”苏格将小提琴架好,“孟斯年,我给你拉一首我刚写的曲子吧,我特别喜欢,比之前的每一首都喜欢。”
苏格这边的夜静悄悄的,客厅内只开着一盏落地灯,窗外的月光很亮,透过大大的窗户洒了一地光辉。苏格站在那片光辉中,认真投入地拉了一首曲子,缓慢悠扬,曲调优美到仿佛有音符从孟斯年的手机屏幕中一个一个飞出来。
整个过程,孟斯年和奥尔蒂斯都没说话,甚至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他们都沉浸在这动人心弦的音乐声中。初夏的阳光已然炙热,整个诊室一片明媚,明晃晃的光晕仿佛是一个个音符在跳动,直到苏格放下小提琴,询问两人:“怎么样?好听吗?”
孟斯年火热的目光这才微微收敛一些,他垂眸,似乎还没从刚刚的音乐中缓过来,直到奥尔蒂斯说话:“虽然我对音乐没什么研究,但我可以听出来,这个曲子非常好听,请问叫什么名?”
“是她写的曲子,她的习惯是最后填完歌词再取名。”孟斯年替她回答。
“孟斯年,你喜欢吗?”苏格又问了一遍。
其实,从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他是喜欢的,但她就是想听他说,这会让她十分有成就感。
“喜欢,我喜欢的。”孟斯年眼中流露出的欢喜根本遮掩不住,“格格,改回之前的微信名吧。”
“哪个?”
“天才小格格那个。”
苏格“咯咯”地开心笑着:“孟斯年,你夸人真特别。”
萧树接手了孟斯年的工作后才知道原来管理个公司这么不容易,什么事情都要经手。他了解的孟斯年,并不是个喜欢操心的人。以前的孟斯年,读书、弹琴、听音乐、看电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那是很多人一生都在追求的状态,可是,他为了一个朋友,放弃了他最舒服的状态,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
这天,萧树精神不济地来到公司,想偷会儿懒结果椅子还没坐热就收到蓝色Blue乐队发过来的成品小样,因为前一晚的应酬,宿醉后他只觉得头疼欲裂,根本不想去点开听,便抓起手机给苏格打了个电话:“格格女侠,救命。”
苏格没课,正想着把新曲子拿给萧树听,接到电话后立刻就来了。
萧树见到苏格,伸手要抱她,苏格嫌弃他的酒味:“你大白天上哪儿鬼混去了?”
萧树抓了抓头发,瞪她:“苏格,你一点都不可爱,孟公子怎么会觉得你巨可爱?”
“那我走了啊。”苏格站在门口,作势要离开。
“女侠留步,”萧树立刻换上笑脸,“瞧这小臭脾气,也就孟公子愿意哄,我说,孟公子回来你得对他好点。”
“怎么说?”
“真累,太操心了。”萧树感叹。
“那我劝他辞职,”苏格想了想,“以后一年让他开几场演奏会就够我们吃喝了。”
萧树抬眼看她,想从这个小姑娘脸上看到开玩笑的神色,偏偏她说得很认真,萧树忙道:“你真让他辞职了公司怎么办?”
“交给你?”
“我不管!”他只想安静地做音乐,不想当老大。
“那卖了?”
“你闭嘴吧,瞎出馊主意,再说,演奏会开不开……”萧树说到这儿,戛然而止,他的目光虚虚地向苏格那儿一瞥,“你赶紧过来干正事。”
苏格走过去,拉了个椅子坐到他旁边,等着他将小样调出来时,突然说:“萧老师,我觉得孟斯年的心理障碍会好的,演奏会也会再开。”
这下,萧树惊讶了,他一脸诧异地看向苏格:“他竟然告诉你了?孟斯年不能弹琴这事除了他家人可只有我知道。”
“能弹琴,只是怕有意外,所以不再在人前弹奏了。”苏格认真地解释。
萧树看着苏格,半晌,点头:“可以可以,已经有家属的感觉了,我怎么有点吃醋呢。”
苏格笑道:“放歌吧,我听听。”
“你听吧,我眯一会儿,要是哪个地方不好你就着手去改。”
苏格只听了她作曲以及参与编曲的那五首歌,每一首都来回听了五遍以上,然后时间就这样流逝。直到中午时分,萧树从躺椅上醒来,见苏格戴着耳麦还坐在电脑前,他走过去:“这么认真负责?”
“好听呢。”苏格摘了耳麦,眼睛亮晶晶的。
“有什么问题吗?”
“只有一个地方需要改,程蓝在公司吗?跟他们聊聊?”
“应该在,我让人通知一下。”
苏格提了个小建议,其中一首歌的结尾高音换成轻唱,萧树觉得可行,和程蓝商量了一下,几人一拍即合,准备重录。
“苏格你跟他们去吧,我继续补觉去。”出了会议室,萧树揉着眉心说道。
“好。”苏格应下,“对了,我放你桌上一张纸,是我写的新曲子。”
“最近很高产呀。”萧树赞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睡醒看,头要炸了。”
苏格和程蓝几人去录音室的路上,乐队经纪人卡哥突然问:“苏格的新歌是给谁写的?”
“看孟斯年安排。”
“那他可能会给华灵,毕竟她继《山河曲》后就没什么好歌了。”
苏格顿了顿,直接道:“不给她,孟斯年听我的。”
卡哥立刻笑了:“对,老板娘您说给谁就给谁。”
苏格:“……”
程蓝看了卡哥一眼:“卡哥,你马屁拍得太明显了,真虚伪。”
“啧,我为了谁啊!”
几人说着话就到了录音室,然后,发现录音室已经被人占用。工作人员见他们进去,做出向外请的手势:“不好意思,卡哥,华灵姐在录歌。”
卡哥立刻不高兴了,对坐在录音室外间椅子上的华灵经纪人萱姐说:“这个录音室这几天都是批给我们的,萱姐,不好意思了,你们再找别的吧。”
“华灵这边有首歌要改一下,你们等会儿吧。”萱姐完全不以为意,淡淡地看了几人一眼。
负责录音的几个工作人员都不敢说话。
“我们程蓝这边的歌萧总监急着要,请你们离开现在属于我们乐队的录音室。”卡哥几次在萱姐那儿受气,这次因为孟斯年给了乐队很好的资源,他也硬气了不少。
结果,卡哥和萱姐之间就剑拔弩张的,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
华灵摘了耳麦从录音室里间走了出来,门一打开就听到卡哥说:“还当你们是一姐呢,我们这张专辑出了,公司谁最大还说不定呢。”
程蓝眉头一皱,他不喜欢卡哥这么说话,太容易遭人诟病。
果然,萱姐冷笑一声:“不就几首破歌吗?至于这么嚣张吗?”说着,还看了眼苏格。
“几首破歌?几首破歌你们不还是想尽办法想要没要去?我跟你们讲,我们苏格的新歌会比《山河曲》还爆,但是她不会给你们,一个音符都不会,以后啊,你们也就只能唱唱二流作品。”
“卡哥!”见他越说越离谱,程蓝忙出声阻止。
卡哥自觉失言,忙闭了嘴,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苏格,苏格什么也没说,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样。
苏格转身离开,开门出去前说道:“程蓝,录完给萧老师听就行,我先走了。”
苏格很快将那天的小冲突忘掉,直到华夫人再次找上门。
苏格放学回来后正带着斯文败类在楼下遛弯,华夫人拎着一个盒子从远处走来,带着亲切的笑容:“格格。”
苏格见到她,想的是正好让她把上次的饭盒拿走。
两人没有上楼,因为斯文败类还没完成日常排泄,苏格和她坐在24小时便利店的窗边,一人买了一杯速溶咖啡。
苏格说:“我不喜欢吃蛋糕。”
华夫人看了看那个蛋糕盒,也不生气,笑着说:“那下次我给你带别的好吃的。”
“您找我什么事?”苏格看着和斯文败类玩得高兴的店员,随意地问道。
华夫人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和华灵还在闹别扭吗?”
苏格笑了下:“本来就没多熟,何来闹别扭一说。”
华夫人忙说:“格格,看在妈妈的面子上,和华灵好好的好吗?”
苏格有些不耐烦:“你怎么不教教她待人真心些?而且,是她看不上我。”
“怎么会?华灵一直跟我夸你好。”
“所以我让你教教她待人真心些,别这么虚伪,明明讨厌我,还夸我好。”苏格虽然年龄小,但并不傻,华灵的目的性太强,她不是毫无察觉,现在又因为孟斯年,两人之间的敌意就更明显了。
“格格……你是不是对华灵有什么误会?”
苏格不想说话。
“格格,你和华灵都是妈妈的女儿,妈妈想让你们好好的,而且,你们要是联手,一定会比现在更好。”
“什么联手?”苏格不是很懂她的意思。
“你会写歌,她会唱歌,姐妹联手,以后一定会是华语乐坛的美谈。”
苏格看向她,眉毛微挑。
华夫人继续道:“妈妈为华灵付出了很多心血,我在音乐学院的声乐老师是不收徒弟的,我每天去她家请求她教华灵唱歌,后来华灵签约的公司发展得不好,我又去找你孟伯母……”
苏格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跟我有什么关系?”
华夫人神色微僵:“妈妈只是想跟你说,华灵走到现在不容易,她替妈妈实现了梦想,我……”
苏格的脸色更冷,重复道:“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
华夫人诧异地看着苏格,半晌才道:“格格,你是不是还在怪妈妈啊?”
“你的梦想我轻易可以实现,你却放弃亲生女儿,去将所有心血放在别人女儿身上?”苏格喝了口咖啡,觉得味道简直难以忍受,她有些想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格格……”
“对我好是想利用我继续让你的那个华灵更上一层楼吧?就像那个声乐老师,以及孟夫人?我们都是为华灵铺路的垫脚石。”
华夫人脸色渐白,她动了动嘴唇,在苏格毫不掩饰的鄙夷神色下,良久才怔怔地说:“格格你怎么这么想妈妈?妈妈怎么会利用你?”
“不是我如何想你,是你如何表现的,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现在发现我还有点用处就开始嘘寒问暖?”这些话苏格说得痛快,其实心中充满哀伤。
这可是自己的亲妈!
“你要是真为我好,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了,你每次来,我都会心情不好。”苏格说完这话,抱起柜台上对着烤肠流口水的斯文败类离开了便利店。
苏格回家后想起华夫人上次带蛋糕来的饭盒还在餐厅放着,以免她以此为借口再来,苏格拿着饭盒回到便利店准备还给她,却发现她已经离开。
苏格去车库开了辆车子,直接去了华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