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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暑,整座城市变成了一个巨大火炉,热气蒸腾,闷得难受。地面滚烫,泊油路面被晒出了气泡,几只黑腹蟋蟀甫一落地便被烫得跳起,直入草丛。无数知了在枝丫上声嘶力竭,竟把一旁施工地的喧闹盖了去。
在唐家,方姨天天送上冰镇西瓜,每天变着法子煲祛暑汤降火气。唐鹤骞也没再去纳凉,转移阵地老老实实在书房看文件工作,大概是被热的。
天气一热,人就想吃冰的东西,范邹特别想喝冰的,寻思着好久没到以前常去的奶茶店坐坐了
这天下了班,他特地让司机停在以前住的房子旁,说是要回去拿些东西。
范邹径直上了楼,这是一个老式居民小区,每幢楼挨得极近,密密麻麻连成一片。范邹住的地方在三楼,楼梯道之间恰好有个小天台连着对面楼,小时候他常常沿着这个天台去找对面的玩伴。
然而时过境迁,这里的大部分住户都搬到了更好的小区,玩得来的人越来越少,随着年纪增长,又得为生活苦思冥想,再没有了当初无忧无虑的快乐。
范邹打开房门,迎面扑来久无人居的霉味,陈置多年的家具透着
冷冰冰的气息。
他最不喜欢这间屋子,以前总是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在外面持续快乐,只要一回到这间屋子,他仿佛被禁锢住灵魂,压抑不安。
重要的物品已经全部带到了唐家,房子里几乎空荡荡,就连回忆也没剩几分。
范邹熟门熟路地走进自己的卧室,旧得发黄的被单整齐地叠在床上,而旁边老旧的木桌上什么也没有,倒是落了薄薄一层灰。
拉开抽屉,范邹毫不意外地看到一个很小的本子,沾了灰渍的封面诉说着年岁,那是他小时候随手的涂鸦本,不重要,但却是突然想起来后的怀念。
范邹把它揣进兜里,毫不留恋地关上门。
回家只是做个样子,他真正的目的是绕开保镖,偷偷跑去奶茶店喝奶茶。
奶茶店不是什么网红连锁店,生意却不差,许多年轻的学生慕名而来,就为了尝店里纯手工的奶茶。
大部分的奶茶店都有专门定制的配料,加的奶也是粉剂冲泡的,而这家店所采用的牛奶都是老板购置的鲜奶,成本差不多,但价钱却要低一些。
范邹也曾在这家店打过短工,知道得很清楚。在老板眼里,他工作认真负责,还吸引了一批青春少女带来流量。
正坐在后台的老板一见他就迎上来,说是好久不见,怎么样也得送他一杯。
范邹在店里喝完了心心念念的珍珠奶茶七分甜,趁着老板在忙一扫微信把钱给了。
再怎么说,范邹现在也是个有钱人了,该付的就得付。
“老板,我有急事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啊!”范邹对着忙个不停的老板挥手告别。
天热得可怕,才从空调出来没多久,衣服背又湿了一块,可范邹也不急着找司机,慢悠悠踩着屋檐投下的阴影,顺着这条熟悉的街道逛。
先前大半条街道被纳入了政府整修的范围,铺路修房搞了小半年,如今焕然一新,建起了步行街商业区。
巷子还是那条巷子,即使表面多么光鲜亮丽,混混还是一批继承一批,无处不在。
范邹衣着光鲜路过阴暗的巷口,一群聚众抽烟的年轻烂头就注意到他了。
范邹见他们神色嚣张,不想惹事转头就跑,却被两个人堵住了退路。
“小子,怎么没见过你,跟爸妈走散了吧?”剃光了头的明显是老大,掸了掸烟灰慢慢逼近。
“是啊,所以能不能让我去找我爸妈?”范邹无辜眨眼,示弱道。
“你想的倒是简单,要走可没那么容易!”光头搂住他的肩,威胁道,“既然你路过了,总得留下点什么吧?”说着伸手摸向范邹裤子口袋。
范邹没在怕的,谁不知道,以前的范邹是真的皮,被人戳着背脊嘲笑没爹时,他还起手来丝毫不输,也曾在这条街上打出过响亮的名声,可耐不住长得甜嘴也甜,大人们就是心疼他喜欢他,从不把他归为混混那一类。
念着这群新发展的混混群体不了解这个名声,范邹决定追忆似水流年。
“那我就留点东西吧。”范邹咧嘴一笑,手下一记勾拳砸向光头腹部,“怎样?还喜欢吗?”
光头被打得往后退了几步,弓腰捂着肚子,咬牙切齿指着他,气狠狠说道:“你小子有种!”
四五个人围了上来,范邹一个跨步抓住了正朝他伸来的拳,反手狠狠打在他的腹部,同时后脚一踢,踹倒了身后的青年。
范邹速度很快,接连撂倒了三个人,光头见状不好,掏出口袋的小刀冲上去,趁着游昭没防备,一刀划在他的左手臂处。
范邹反射性地捂住手臂,皱着眉头迅速后退一步。伤口割开了皮肉,暗红的血液涌出,沿着手肘流至地面。
“呵,方哥不在,你们学会偷袭人了?”范邹拉下脸,沉声道。
“就方盛那个废物,早就进局子里了,现在这片地方,都是我的!”光头笑得十分嚣张。
两人见其受伤,一左一右冲上前捉住他的肩膀,却被范邹伸腿狠狠踹了命根子一脚。
范邹想再出一记拳,却被人用力按住左手,隐隐扯到伤口疼得冷汗直冒,右肩又被人施力按住,光头用力踢向他的小腿,范邹疼得单膝跪下,动弹不得。
“还敢跟我们横?”光头狞笑,往他脸上来了一拳,直接把鼻血都给打出了。
范邹调整呼吸,断断续续嘲道:“打不过就用这些不入流的偷袭手段,也不嫌丢脸。”
“你说什么?!”又是一拳砸在脸上,光头抓住他的头发往上拽,强迫他抬起脸。
范邹被拽得头皮生疼,龇牙咧嘴直抽气,受伤的左手疼得快要麻木,力气所剩不多,他开始后悔平时锻炼太少。
光头把他提起来抵在墙上,掐住他的脸凑近看道:“你这小白脸长得不错,像个女孩子似的,怎么就那么嚣张呢?”
范邹脸颊被捏住,还不服输:“那你长那么丑,就好意思嚣张?”
接着肚子挨了一膝盖,这下范邹真疼得说不出话了,全身无力,沿着墙壁缓缓滑落倒在地上。
光头还想再补几脚,两个黑衣服的人迅速赶来,三两下制服了这群人,直接打晕扔在地上。
范邹睁眼,迷迷糊糊看着保镖走向自己,小声笑道:“抱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