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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一开始接了这个活的时候,宋睿扬除了认真负责完成本职工作以外,没有丝毫别的想法。
他教的那个男学生叫许晨,是一个很普通的高中生——成绩中上,长相端正,性子活跃,爱打篮球也爱玩游戏——平凡到扔在一堆高中生里基本上不冒头。唯一强项中的强项,就是家里有钱。
宋睿扬常常觉得,一个孩子在家里有钱、家长.宠.溺的情况下还没被养歪,就已经算是很省心很懂事了。嗯……就像他一样,嘻嘻~而许晨,除了长得没他帅,个子没他高,成绩没他好,游戏操作没他6……以外,好像跟年轻的他也没什么分别了(……)。所以他对这孩子也挺有好感的,除了日常补课以外,还会夹带私活给他讲点儿有意思的知识点或者自己的经历。
一来一往,两个人之间倒也慢慢处好了关系。
每一个男孩子,好像都挺喜欢跟比自己大一些的男孩子一起玩,也喜欢对那个人分享自己生活,渴望从他那里得到肯定。许晨就是这样,从一开始为收集了某球星的签名而炫耀,到后来游戏里完成了几杀几杀求夸奖,甚至……还在某天讲完了一门课休息的时间,把自己的相册拿出来,跟宋睿扬分享自己的小秘密。
“扬哥,我跟你说,我们班这学期转来了一个妹子,特漂亮!”一边说,他一边翻开相册,几下就翻到了一张大合照,略带得意地说:“你先猜我说的是谁。”一个班里四五十人的大合照,只有十几个女生,一眼看过去,无论是许晨说的女孩子,还是吸引了宋睿扬目光的女孩子,都一目了然,仿佛直接从平凡的校服合照中跃然而出了一般
。
“这是谁?”宋睿扬一只手攥紧了拳头,凭借着还算不错的自制力,一点点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这才用另一只手,指了指照片上站在第二排的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子。
“哈哈!我就说,你肯定第一眼就能看到她!漂亮吧?这可是我女神!”许晨越说就越嘚瑟,放下相册又去拿手机,一张张翻了手机上的照片给宋睿扬看:“你看,这是我今天在班上偷拍的!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漂亮……上课的时候,午休的时候……”他话还没说完,就有一只修长的手,从他手上把手机拿走了。
宋睿扬面无表情,眼神里像是有焚身的烈火,又像是有严寒的冰渣子,就那么看着许晨,看得他一阵心虚:“所以,你上课的时候玩手机?还偷拍女同学?”问句的内容,用的却是肯定句的语气,听得许晨一阵心虚,赶紧解释:“不是不是!这是……这是自习课!真的!内什么……扬哥!我的好哥哥!你千万别跟我爸妈说!”
虽然说了也不见得会挨骂挨揍,顶多被亲妈念叨一通,可许晨还是本能地不想让父母知道。
宋睿扬被一句“好哥哥”雷出一身鸡皮疙瘩,冷哼一声,没接话,只低头拿着手机继续往前翻:很好,一张一张的照片,大半都是那个女孩子的——笑靥如花,青春飞扬。他没忍住,又重重地“哼”了一声:“这么多照片,都是自习课的时候拍的吗”
许晨语噎,又是作揖又是认错:“我以后再也不上课拍了!真的!”
“你今天,再多做一套物理卷子,手机我暂时没收,等我走的时候再还你。”宋睿扬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手机直接被他揣到了自己兜里,动作不容置疑。
许晨扁扁嘴,不敢再说什么,表情带着些委屈地抽了一套物理卷子出来写。
在他低下头之后,一边的宋睿扬再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己的绿帽子(……),脑内弹幕全都是基本会被和谐掉的脏话(……),唯一没被和谐掉的几句,大概是:卧槽你个小兔崽子!特么的还敢委屈!你委屈个毛线啊!还上课不拍了?难道你还想下课继续拍?你个牛虻变.态凑表脸!#¥%&*#¥%
骂痛快了以后,他起身走向卫生间。许晨没多想,扭头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做题,却不知道,某个他暗暗崇拜的大哥,躲在卫生间里就把他手机上的照片全部蓝牙传到了自己的手机里……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他顺便还把许晨手机的照片都删了。
俗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某人喝了水,还不忘把挖井的人痛揍一顿的行为也是没谁了。
从卫生间里出来,宋睿扬恍若无事地在许晨身边坐下,关于许晨的那位“女神”,他再没有主动问哪怕一句话——所谓过犹不及。他现在哪怕删了许晨的照片,许晨也只是一时恼,以为他是见不得自己的学生不学好。但如果,他旁敲侧击地跟许晨打听那个女孩子……就完了。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傻子,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这天家教结束,已经是十点了。宋睿扬礼貌地跟许家人道别,然后紧赶慢赶地上了公交。
这个时间点,这趟公交基本跟空车差不多了。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手机放在手里摩挲着,心里已经乱了。起初,他接下这个家教的时候想得很清楚,赚一票就走,暑假前辞职,好在暑假的时候又有钱又有空地带着阿凉到处去玩。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看一本叫《论持.久战》的书了……
到家洗完澡已经十一点多了,宋睿扬甩了甩半干的头发,坐在床边抓了抓他先前一直爱不释手的被子,长叹了一声:“阿凉……”
没人回答他,他的声音逐渐散在了这小小的一间卧室里,然后恢复了恍若无人的宁静
。
第二天上完课,宋睿扬没回家,而是直接拐到了一家不太正规的小网吧。说它不正规,是因为一不用身份证,二也没有监控,所以经常有一帮子小孩子跑到这犄角旮旯地地方打游戏。网吧里面乌糟糟的,什么人什么气味都有。
宋睿扬强忍着离开的冲动,开了一台机器。
这也是他的习惯之一,在某些可能一失足成千古恨,泄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能不在自己家里不用自己的电脑,那就尽量不用。而他今天,是为了查清许晨那个女同学的身份,谁晓得用的手段是不是完全合情合法?
看小说上写的,好像查清一个人的身份挺简单的,事实上……也的确挺简单的。但这句话只适用于当今的这个社会,因为社会信息的交互,太过频繁也太过杂乱,好多人并不知道自己在网络社会上的行为,大半都可能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微博微信□□……还有形形色.色的交友软件,当事人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底透得一干二净。
这种事情宋睿扬虽然不常做,但真正做起来也是一把好手,甚至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他就从许晨的微博和qq入手,将那个女孩子的信息挖了个底朝天——
把东西发到手机上存好,再把“战场”打扫干净,宋睿扬就抱着一颗纠结得好像毛线团一样的心,面无表情地结账走了。
这天再去家教的时候,情况跟他想象的一样,某个他眼里还算好糊弄的小屁孩,看见他就恨不得把头转个一百八十度,以表明自己有多生气。宋睿扬这会儿满心都是“卧槽”,自然没心情哄孩子,上来就开门见山:“做好的作业拿出来我检查,还有昨天那套物理卷子,都准备好。”
许晨这孩子,好的地方就在于,生气归生气,但说到学习方面的事情,他对宋睿扬还是很服气的。所以虽然气哼哼地,他也乖乖地把要给宋睿扬检查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而且在宋睿扬给他检查的时候,他还很自觉地又拿了一套新的题目来做。
宋睿扬检查几道题,时不时地就要抬头瞟他一眼,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等这天的家教结束以后,宋睿扬站起来,低头看着许晨,默默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删了你的照片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毕竟我只是一个家教,按理说没资格干涉你。而且,如果不说偷拍这件事如何不好的话,这也算是你的自由,应该说我们都无权干涉的。只是,这一切的前提,都不能建立在照片是你偷拍别人的基础上。”
因为今天这两个小时的家教过程中,宋睿扬都有些冷冰冰的——虽然他以往也是不爱说话,可给许晨的感觉并不是这样生人勿进的。所以他慢慢也怂了,气性也没那么大了。
这会儿再听见宋睿扬心平气和地跟他讲道理,自然更气不起来了,哼哼唧唧地说:“我不怪你了……我也承认我有错,以后不偷拍就是了……大不了,大不了等高考以后,我找她表白就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暗恋算什么本事!”他一开始说的还有些不自信,到后面也不知道是给自己做了什么心理建设,竟然还越说越慷慨激昂了。
宋睿扬:“……”卧槽你脑子是不是有坑!告白个屁啊告白!我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碰上这样的孩子,真是……real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