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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俊愣了下, 很快就恢复镇定。
他两手一摊,“要玩儿你们自己玩儿,我可没那闲工夫。”
寸头站出来,“你什么意思?如果不把游戏完成, 我们一个也逃不掉!”
“跟我有关系?”何家俊嗤笑一声, 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我的扑克牌已经烧了。没有道具, 我要怎么跟你们一起玩游戏?”
他顿了顿, 慢悠悠的往后躺倒,靠在病床上, “依我看, 你们不如也去把扑克牌烧了吧, 省得看了恶心。”
门口的几人闻言立刻开始犹豫。
胖子说:“我觉得有道理,不如……不如我们也……”
“你是不是忘了, 当初第一个拿到扑克牌的人也曾将扑克牌撕毁过,结果呢?!”
结果扑克牌完好无损的又回来了。
胖子的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觉得揣在裤兜里的扑克牌像是长了刺似的扎人。
何家俊的脸色也变了,他咬了咬牙关, “总之我的扑克牌已经没了, 你们爱去找死自便, 跟我没关系!”
寸头想要发作又不敢,愤恨的攥紧拳头,转头看向其他人, “他不去玩儿就算了,我们自己玩儿!”
说完又看向插班生:“你跟不跟我们一起?”
“一起。”陈岭两手插在兜里,昂了昂下巴,“不如就在隔壁玩儿?我哥正好在隔壁住院。”
吴伟伟一直趴在走廊里偷听,闻言立刻回到病床上,往脸上加了个口罩。
何家俊听说他们要走,心里别提多高兴,这次的事情已经彻底跟他没关系了,这些人死也好活也好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热闹。
见人要离开,他冲着门口喊了一句:“劳驾,把门带上。”
五个人就这么离开了,何家俊立刻翻身跳下床,将手伸进抽屉里,想要拿平时玩的无人机监视隔壁的情况。
无人机是最新款,属于迷你型,搭载的是超高清的高速摄像头,可以拍下最细微的面部表情。
一想到隔壁那些人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他就浑身兴奋。
他舔了舔嘴唇,费劲儿的用完好的那只手勾住盒子往外拉,可不知怎么的,盒子的另一头像是多了一股拉力在与他暗中较劲。
何家俊心头一跳,以为是有钉子一类的东西把盒子挂住了,他低下腰,往柜子里看去。
柜子不深,应该不会这么黑才对。
何家俊看着黑不见底的柜子,慌乱起来,他警惕地打算把手收回去,一只冰凉的手率先抓住了他的手指。
那只手将他的胳膊当成了拉绳,一点点的顺着从柜子里爬出来。
先出来的是头,头抬起来,便是周原鑫那张青白色的脸。
隔壁病房,陈岭一下站了起来,他闭上眼睛,安静的释放感知,心觉仍旧平静无波。
他只好推开病房门走了出去,留在走廊里。
眼前病房里所散发出的阴气中没有包含戾气,说明周原鑫根本不打算现在杀了何家俊,如果他猜得没错,周原鑫应该是特意来送扑克牌的。
屋子里的何家俊瑟瑟发抖,冰凉的触感让他后脑发懵,耳朵里是尖锐的鸣响,他的身体动弹不得,就连嗓子也发不出声音。
周原鑫从柜子里爬出后,将一张带血的扑克和余下的其余扑克牌放进他手里。
何家俊上下牙齿疯狂打架,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他眼睁睁看见周原鑫从他面前站了起来,垫着脚经过。
等到可以动弹的时候,他转身看向后面。
病房里除了自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何家俊浑身一抖,瘫软地坐到地上,额头和背上浸出密集的细汗,活像是被人刚从水里拎起来。
在地上呆坐了许久,他单手撑着地面,缓慢站了起来。
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扑克牌上。
血是新鲜的,是不是说明,那群混混已经出事了?何家俊越想越害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奔跑了起来,撞开病房门冲进了走廊里,与陈岭正好面对面。
陈岭扫了眼他手里的纸牌:“走吧。”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是故意在这里等我的。”何家俊反应过来什么,大声地吼道,“你跟周原鑫肯定是一伙的!他是不是你招来的?!”
“不是。”陈岭不耐烦道,“医院可不是个干净的地方,再磨蹭下去天就黑了。”
何家俊顿时想起刚刚胳膊上那阵令人头皮发麻的触感,他用肩膀撞开陈岭,门也不敲,直接进了隔壁病房。
病房里唯一的病床上,躺着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而其余几个同班同学,正凑在沙发前。
他死死捏着手里的扑克牌,走了过去,啪一声丢到茶几上。
“剩余的扑克牌都在这里,开始吧。”
寸头扫了眼桌上那一沓子纸牌,抬眸转向其余人,“大家先坐好吧。”
陈岭走到病床前,给吴伟伟拉了拉被子,“必要的时候去门口护法,七月十四医院的阴气大涨,那些病死横死的鬼魂可能会出来。”
吴伟伟伸出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陈岭来到茶几前,茶几对面的几个位置都被沾满了,他只能站着或者蹲着。
胖子负责洗牌,另外两个一直没说话的负责将所有洗好的牌一分为二,然后分别派发给在场的六人。
扑克牌很快就被发完了,陈岭对面的五人说什么也不肯搭第一层桥牌,集体看向陈岭:“你来,先把第一层搭好。”
陈岭无所谓道:“行。”
在场的每个人都从自己的牌堆里抽出两张递给陈岭,不到三分钟,第一层桥牌搭好了。
胖子额头冒出虚汗,颤抖着手,将一张扑克牌放到第一层之上,并且用两根手指将其扶住。
寸头排在第二,他将自己的扑克牌跟胖子的对上,搭成一个三角柱,然后看向另外两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人,“该你们了。”
那两人战战兢兢地的拿起扑克,照着寸头和胖子的动作,完成了第二个三角柱。
根据游戏规则,该由第五个人在两个三角柱之上放上一张扑克牌,作为“桥面”。
不等寸头发话,何家俊抢先开口,用命令的口吻对陈岭说:“该你了。”
陈岭动作又快又稳,放好“桥面”就撤。
做完这一步,从寸头开始,四人轮流撤开手指。
万幸的是,扑克桥完好无损,没有任何倒塌的趋势。
第二层算是完成了五分之一,接下来规则相同,以此类推。可直到第三层结束,何家俊都不肯参与游戏,而他手里的那张牌也一直被压在玻璃烟灰缸下。
一轮下来,又轮到了他,陈岭看向何家俊,“你确定不玩?”
何家俊紧绷着脸,不说话。
陈岭那张红桃a早在搭建第一层的时候就用出去了,其余四人也在接下来的游戏中,将扑克放进了扑克桥中。
唯独剩下何家俊。
那张沾着血的扑克牌怎么看怎么不吉利,他根本不敢去碰它。
见插班生只是淡淡问一句就什么也不说了,寸头骂了句孬货,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把拽起浑身发软的何家俊:“你不是仗着家里有钱有权挺横的吗,现在怎么他妈的不吭声了?想让我们帮你把锅背了,我告诉你,不可能!这张牌你不放也得放!”
“放开我!”何家俊气急败坏推了一把寸头,“我就不放上去怎么了?你有种帮我放啊!”
寸头才不上他的当呢,冷哼一声,拿起烟灰缸将扑克牌抽|出来,直接丢到了何家俊的脸上,“该你了,放上去!”
扑克牌扑到脸上的时候,恰好碰到了何家俊的嘴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那些血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蔓进了他的嘴里。
厌恶地连续呸了几声,何家俊抹了把嘴,恶狠狠盯着寸头:“赵强,你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你跟我耍什么横,有本事跟周原鑫耍去!”事到如今,谁还顾得上什么强权金钱,寸头手指着何家俊的鼻尖,说,“你要是不将这张牌放下去,我们也不继续玩了,大不了一起死!”
寸头脸上的狠绝骗不了人,何家俊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畏惧。
落了牌,运气好的话,他未必会成为最后输的那个,可若是始终不落牌,在场的六个人谁也逃不掉!
权衡之下,何家俊终于拿起自己那张带血的扑克牌,颤巍巍的,放到了第三层的“桥面”上。
扑克桥很稳,像是被胶水黏住一样。
何家俊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他太挑了挑眉,正打算示意第二个人将扑克牌放上来,扶着扑克牌的手指突然抖了一下。
结结实实的扑克桥,瞬间轰然倒塌。
何家俊呆愣在原地,随即站起来,暴怒地看向在场的五人,“你们刚刚谁碰了我的手?是谁!”
游戏输赢已定,寸头将其他五人手里的扑克收走,笑着对何家俊说:“何少爷,你错觉了吧,刚刚只有你自己的手在那儿,我们可谁也没动。”
何家俊脸色苍白,指尖颤抖得厉害。
根本不是错觉,他刚刚明明就感觉到,有人按了下他的手。
就那么一下,就那么轻轻一下!纸牌就塌了……
游戏结束,大家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寸头带着几人很快就离开了,临走前,他怕晦气,故意将扑克牌留在病房,好让陈岭去收拾。
陈岭坐在沙发上,将一张张扑克牌叠放在一起。
等他收拾完,何家俊还没走,陈岭抬头问他:“害怕?”
何家俊梗着脖子说:“我怕个鸟!”他最近的脏话越来越多了,脾气暴躁得不像话,从前那一张张被他戴在脸上的面具不知何时已经被撕了下来。
他烦躁的揉了揉眉心,看了眼被陈岭攥在手里的扑克牌,浑身一颤,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何家俊回到病房就钻进了被子里,他将自己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四周。
咔嚓一声,门开了,护工端着盆子走进来。
她看了眼病床上的人,疑惑的皱了下眉头,怕招人烦,她没敢多问,将盆子里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晾到卫生间里后,就自觉的离开了病房。
看着空荡荡的病房,何家俊浑身僵了下,他将蒙住下巴的被子往下拉了点,开口喊道:“吴姐,吴姐!”
护工正在走廊里跟护士聊天,听到后急急忙忙跑回来,“怎么了何少爷?”
“没事。”他死死抓着被沿,恶声恶气道,“你今天就留在病房里,哪里都不许去。”
护工为难的皱眉,“那今晚的宵夜?”
“不吃了!”十五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何家俊每天夜里都要支使护工去替他买东西,有时候是医院食堂,有时候却要跑到三里之外的烤串店。
护工乐得清闲,哎了一声。
病房里多了个人,何家俊感觉自己没那么怕了。
他踢开热烘烘的被子,低头摸了摸自己吊在胸前的胳膊,突然问道:“你不是农村出来的吗?乡下人应该都很迷信吧,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驱鬼辟邪的。”
言语中透露出的轻蔑和阶级观念让护工心里不舒服,她语气冷了下来,“艾草吧。”
当初知道小混混们用采草烧那棵上吊树的时候,何家俊心里着实高兴了一把,结果现实狠狠打了他的脸。
“这个我知道,屁用没有,你说点别的。”
“黑狗血?”护工说完看向何家俊的床,那地方从刚才起就鼓起一团,像藏了一个人,而何家俊也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故意让人躲在自己病床上,他竟然什么也没说。
知道有钱少爷脾气大,护工怕又挨骂,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
“现在弄不到黑狗血,你再说点别的。”何家俊说完手伸下去挠了下大腿。
护工抿了抿嘴,“对了,还有糯米。”
这东西常见,好买,何家俊当即说:“你现在就去超市给我买,越多越好!”
护工很快就拿着环保袋子和钱包走了,随着一起离开的,还有这病房里的温度。
何家俊看了眼窗外,天空漆黑一片,远处的本该灯火通明的大楼,今天竟然熄了灯,远远看去像一座耸立在地上的巨大的墓碑。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为了给壮胆儿,为了让病房里多点人气,他把电视打开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纪录片,讲的是湘西的风土人文。一个穿着民族服装的老奶奶,正拿着针线缝被子。
被子由一块块彩色的布拼接而成,十分漂亮,落到何家俊的眼里却成了庸俗老土。
他拿起遥控器按了几下,电视画面没变。
于是他又用力按了几下,播放的仍旧是纪录片。
他烦躁的将遥控器在床头柜上拍打几下,再次将其对准电视,刚准备按下,忽然听见沙沙的声音。
何家俊背脊发凉,猛地坐直,戒备地往四周看去。
过了几秒,他松懈地靠坐回病床上,刚刚听见的声音是电视里传来的,那位老奶奶用手托起被子,低着头在拼接处补了几针。
她的头埋得很低很低,那是一个正常人类无法做到的动作。
何家俊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他直接将遥控器砸向了屏幕。
砰的一声,屏幕上被砸出一个亮点。这一下子像是触碰了什么开关,画面突然推进了。
老奶奶一下又一下的将针刺入布料,又从底部将针穿出来,布料相互摩擦,沙沙的噪音不但没断,反而越来越大声。
何家俊抱着脑袋啊了一声,手撑在床被上想要后退,却触及到一个坚韧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自己身旁的被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形。
人形安静的躺着,僵硬得像是一块石头。
何家俊咽了咽口水,魔怔似的瞪着眼睛,将被子给掀开了……
病床上的人直勾勾的盯着他,脖子的勒痕明显。
“鬼!鬼啊!”何家俊从床上摔下去,连滚带爬地跑进走廊。
然而,就在他踏入走廊的瞬间,值班台前的钟声响了,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值班台里的护士正趴在桌上睡觉,何家俊经过的时候,疯狂拍打桌面,三名护士没有一个给出反应。
短暂的犹豫下,他钻进了值班台内,缩在其中两名护士的脚边。
他咬着指甲,浑身哆嗦得厉害,眼珠子定格在地板上,不敢往左,更不敢往右,生怕看见周原鑫走进来。
啪嗒,啪嗒,啪嗒……脚步声由远及近。
几个眨眼的功夫,何家俊看见了一双脚。
先是脚尖触地,然后脚跟落下……这样的走路姿势就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
何家俊不想抬头,身体却不听使唤地从桌子下面钻了出去。
“记得你以前跟我玩的游戏吗?”周原鑫不见了,移动到了他的背后,冷冽的气息喷洒而来, “你说,如果我不能在十秒内跑出学校,你就会在我身上烫一个洞。”
“我没有!那不是我跟你玩的!”何家俊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眼眶里挤满了眼泪。
“我听见了,我听见了……”周原鑫低低笑着,声音像是与空气融为一体,轻飘得厉害,“你跟程乐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何家俊无法再为自己辩驳,只能求饶:“周原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我就是想逗逗你,真的,我对你没有恶意的!”
见周原鑫不肯说话,他急切道:“这样好不好,你放过我,我请人来给你做法事,给你超度,让你登上极乐,下辈子投胎富裕人家。”
“我什么也不要,我要你死!”周原鑫的声音突然尖利,竟然震破了何家俊的耳膜,鲜血沿着耳道流出来,滴落到肩膀上。
何家俊疼得皱起眉头,他死死按住自己的耳朵,“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四周悄无声息,周原鑫不见了踪影。
何家俊忍着疼痛,抓紧机会逃跑,他一路跌跌撞撞进了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奇大无比,阴冷异常。
他随便找了个柜子躲进去。
柜子里冷得吓人,没几下子,何家俊感觉自己的身体冻僵了,他发着抖,笨拙的从抽屉里爬出来,发现四周的墙壁上,多了许许多多大抽屉。
那些抽屉全是拉开的,冒着寒气。
幽暗的灯光下,何家俊看着自己脚边的影子,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自己进的根本不是什么办公室,而是停尸房!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条件反射的回头。
一个缺了半边脑袋的“人”站在他背后,冲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何家俊感觉心脏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他夸张的喘气,拔腿就跑,被人一把摔了回去。
眼前,左边,右边,全是鬼,有些开肠破肚,有些满脸溃烂……他们将何家俊围困在中央,眼睛里散发着绿油油的光。
完了。
何家俊的脑子里滑过一个念头,他忍着皮肉被撕咬的疼痛,拼了命的将手伸向门口。
命运终究是厚待他的,就在他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门开了,周原鑫直挺挺的立在那儿,无声无息的看着他。
疼痛密密麻麻遍布全身,何家俊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千斤重,总也睁不开。
陈岭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身上没有伤口,嘴里却一直嚷嚷着疼。
周原鑫恶狠狠地盯着青年,几天前还怀揣着一点善良的魂魄,如今已经彻底被仇恨蒙了眼睛,连带着将陈岭和吴伟伟一起恨上了。
“你要救他? ”他低着头,垫着脚。
陈岭看了眼吴伟伟,让他把墨斗网偷偷递给自己,“我在救你。”
周原鑫的眼睛黑得发沉, “我不需要你救!我要他死!我受过的屈辱和痛苦,我要让他百倍偿还!”
他明显不想友好谈判,话音尚未落下,已经朝何家俊扑了上去。
陈岭手里的墨斗网撒了出去,将他整个兜住,可如今的周原鑫受了外界的影响,又有七月半的阴气加持,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新死的可怜魂魄了。
他不顾墨斗线在身上灼烧出的伤口,硬是将网线撕成了两半。
吴伟伟骂了一句,从自己的背包里又掏另一个新家伙出来。
那是把雷击桃木制作成的简易弹弓。
陈岭接住当空抛来的新武器,挑了挑眉,“手艺不错。”
随即取出一张没有加盖法印的破邪符,揉|搓成团后放于皮兜,横向握紧弹弓拉开皮筋,瞄准了周原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