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羡客_分卷阅读_85

慕容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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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透将言昭含送至马车内,离开时回头望了他一眼。孟透一手撩开布帘,月光照进来,言昭含的脸愈显苍白,他倚靠着厢壁,垂下眼,没有看着孟透。神色疲倦落寞。

    孟透复弯身进入帘内,低声问道:“赵情焉是不是你杀的,言家呢?”

    他偏过头去,声音冷冰冰的:“不是。”

    孟透扳过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唇角:“我爱你。”孟透冰凉的手指触着他温热的耳尖,将他压在逼仄的狭角里,吻至情深处。孟透与他耳鬓厮磨,吻过他的下颔,眼睛和眼角的泪痣。

    直到言昭含呼吸紊乱,面染桃红,孟透才放过他。

    他弯起桃花眼,一笑宛如年少:“等我来接你。”说罢转身撩开布帘。

    “三哥。”言昭含叫住他,身子前倾抓住他的手腕,眼里水波流动。

    他回去在言昭含雪白的脖颈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这才笑着放开了:“等暮涑的事儿过了,我就去袭且宫接你。暮涑那群老头子要是不同意,我就退离师门,咱们回漓州。”

    “至多一月,我带你回漓州。“他轻刮言昭含的鼻梁,笑得宠溺,“再不娶你过门,我都要疯了。”

    ……

    孟透回到山上时,天已破晓。迎面走来的一群人,他皆认得。暮涑的长辈来得齐全,明决门、赵家人与其余小门弟子都在。

    “诸位尊师可否看到,虚常真人座下弟子孟透,做的是什么勾当。”江翊抚掌道,“与邪派勾结,纠缠不清,私自放走邪门孽障。”

    西泽师叔厉声道:“混账,你可知罪?”

    孟透跪在山门前,听师叔列完所有罪罚。无非是受鞭刑、关禁闭与抄写经文。西泽师叔到底护着他,尽管将狠话说绝了,处罚终究还是轻的。

    孟透回院子受罚,路过清觉台。赵策在阶上看着他。他质问道:“孟透,你放了言昭含?”

    孟透攥紧了拳头走过去,在他再次开口之前砸到了他的脸上。赵策被孟透压制住,嘴角流了血,骂道:“你他娘的疯了?”

    “你打了言昭含你以为我还会放过你?“孟透啐了一口,“打断你的腿。”

    第91章天澜13

    西泽师叔只给了孟透两天抄写经书。连《与效经》和《幻阵通法》,也得一字不落地抄一遍。原本这两本入门经书是不必的,但孟透动手打了赵策,因此西泽师叔多压了两卷。

    讲义气的薛夜照旧每天来送饭。他眼见着孟透东抄西漏,忍不住提句醒:“透哥儿,你又不是不了解师父的脾气。他让你罚抄的东西,他自个儿会慢慢看完,到时候你这可就不是再罚抄的事儿了。”

    孟透运笔如飞,头也不抬道:“无妨。反正我做完眼下的事就离开暮涑了。”

    薛夜心里咯嗒一声,问:“离开?你要去哪儿?”

    “先回漓州,再去云游天下。”

    “一个人?”

    “不是,带着言昭含。”孟透笔下一顿,皱眉将写错的字划去,竖八行的宣纸写到了最后,字迹也潦草起来。

    薛夜望着他,总觉得此刻与从前一样。他给被罚抄的孟透送饭菜,孟透伏在案头抄着似乎永远抄不尽的书。三春窗外桃花灼,初夏日头盛热,暮秋枫叶瑟瑟。年头不停地轮转着,身边的人也不停地轮转着。

    以前孟透抄完书,就将毛笔和书往地上一丢,说咱们去城里喝酒吮羊骨头。这回孟透写完后眉头舒展、轻轻搁下笔,一面捧着抄写过的宣纸,一面站起来,道:“咱们去见西泽师叔。”

    他过去打开门,正欲出去,见薛夜迟迟不动,问道:“怎么了?”

    薛夜看向他,问道:“透哥儿,你还会回来吗?”

    “江翊走了。行风年后离开暮涑,回李家。我今天去看了霍止,他说想出去走一走。你不觉得言妙和言家的事,少君少给了一个交代么。”

    孟透冷静道:“我说最后一次,言家不是言昭含灭的,言妙的死与言昭含……”

    薛夜打断他的话:“我不是想跟你争论这个透哥儿。我只是觉得,你们离开得太突然了。我从前还以为,你们会陪着我一辈子呢。”他眼里有星星点点的悲哀,弯唇笑了,又问了一次:“孟透,你还会回来吗?”

    孟透怔愣,只一瞬后,他笑道:“回来啊。”

    薛夜听见他问道:“待会儿去城里喝酒吮羊骨头吗,叫上霍止那小子,咱们去杜一香。”

    ……

    然而那个晚上他们还是没去成。先是霍止不愿,后是天空飘起了细雨。

    霍止同他生分,对他放走言昭含的事不能释怀。霍止的话仿佛是带着刺,一字一字扎进他心里:“你莫不是没有心的。”

    他也想,他要是没有心多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死去,依旧能酣然入眠,不必在辗转反侧,点灯慰藉寒夜。

    他昨夜又梦见了言妙。她穿的是如火的描凤嫁衣,对他笑,唤他“孟透”。衣上的凤凰浴火交织飞舞,仰天长啸。她一转身就隐没在了火光里。他也梦到过赵情焉,她被白无常扼住脖颈无法言语,只是目光幽怨,死死钉在他身上。

    深冬夜晚,雨水寒气侵骨。

    孟透到书阁,交上抄写的宣纸,还没说清楚第二来意,就被西泽师叔扣住了。他说门派弟子在沉皈弟子的遗体上发现了尸人留下的痕迹。

    西泽师叔道:“拂莲的几个门派到拂莲时,还在沉皈的北苑见到了瘴气。此行人必定是先在沉皈结了一层瘴气,放纵尸人,最后才火烧言家。”

    孟透一愣:“师叔,您的意思是……您知道灭言家的不是少君?”

    “否则你以为你私自放走了言少君,我会这么轻易绕过你?他也不过是替罪羊罢了。赵家小姐的事他没洗清,是赵家人不肯放过他。”西泽师叔沉吟,“袭且宫一派系向来控灵不纵尸,现下有尸人动静的地儿,是在淮南。如今尸人在淮北出现……我担心此行人的目的不仅是灭言家与陷害言少君这么简单。”

    “沉皈覆灭,我担心他们下一个要除掉的……”西泽师叔手指敲打在桌案上,揉着眉心,缓声道,“你以为如今能纵尸纵鬼,一手遮天的是谁?”

    孟透心里一颤:“师叔说的是……苏绰?”

    西泽师叔只道:“我猜不中江翊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

    孟透问:“骁阳人现还留在暮涑吗?”

    师叔摇摇头:“今早便离去了。同骁阳甚密的几个门派也随着离开了。与沉皈暮涑交好的十几个门派还留着,等着后日与暮涑一同祭祀。”

    孟透从书阁出来时就知道自己暂时离不开了。他第一次有了无措与焦灼感。西泽师叔宽慰他道:“长辈们已在商量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