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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桑之只觉得心痛如绞,随后他便默默按住了胸口,低声道:“我……不恨你了。”
这么一句话,被沙丘上连绵起伏的风一瞬间便吹散,渺茫地飘往各处,没有谁听见。
除了桑之自己。
接着,他便像是如释重负一般,缓步向前走去。要去往哪里,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这辈子,或许他都不可能再爱上别的什么人了。
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大漠的狂沙之中,又过了很久,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从方才沙丘旁边的小洞里钻了出来。
狐狸支起双足,怔怔的看着远处桑之消失的方向,深黑色的瞳孔中忽然溢出一滴清泪来。
桑之说的话,他一字不漏地都听在了耳中,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无法挽回,但他仍是尽力去争取了。
可是最初的欺骗所造成的猜忌和不信任是永远都弥补不了的。
还有……那最后洞穿胸口的那一爪。
走吧,走吧。
既然这是桑之的选择,那他也没有再去争取的欲望了。
因为再去争取,也只会让他自己觉得自己厚颜无耻。
愿,来世永不再相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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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季沉和邀月带着子文上街去裁剪新衣服,也置办一些生活用具,苍蛟便一个人坐在院子当中修炼。
桑之出现的时候,苍蛟正在将这些天来他借助子文力量,竭力凝聚出的一颗花生大小的内丹吞吐吸纳。
二人相见,皆是一惊。
苍蛟是惊讶于桑之的憔悴和不修边幅,而桑之看到苍蛟居然在短短几日之内修炼出了内丹,也是异常震惊。
目光相对,二人皆是沉默了片刻,最终苍蛟站起身来,道:“是你救了我?”
桑之目光动了动,“举手之劳。”
苍蛟原本是想询问天帝的下落,但看着桑之憔悴泛红的眼眶,他也猜测到这跟天帝有关,便默默把话咽了下去。
“进屋喝口水吧,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苍蛟最终淡淡挤出这么一句话。
听着苍蛟关心的话,虽然听不出几丝关切的语气,但桑之还是默默有些黯然地笑了笑,道:“多谢你,我自己能处理好自己的事,你还是先修炼吧。”
桑之的话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苍蛟听到这,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他很少被人拒绝。
可对面的人是桑之,苍蛟明白桑之心中没有恶意,于是这会他沉默了片刻,默默应了一声便又转回头去修炼。
桑之倒是一点没有关注到苍蛟的细微动作,他径直便起身去了客房。
客房的布置稍有变化,但桑之也没在意,喝完一杯清茶,他便心力交瘁地倒在了床上,静静睡了过去。
而这会的苍蛟却是停下了修炼,坐回了院子中的椅子上。
之前那时,苍蛟还总能毫不在意地同桑之说一些调侃之语,他总觉得看到桑之这样聪明冷静的人窘迫的模样很是有趣。
哪怕是桑之坠海的那一次,苍蛟也只是觉得,桑之不过是一时赌气而已。
可这次……苍蛟从桑之的眸子里看不到一点光。
绝望,也是一种情绪。
可现在桑之似乎连绝望都没有了。
就想一本外表看起来很平常的古旧书籍,没有半分撕裂的痕迹,可风霜侵蚀,早就让那内里变得腐朽而枯槁,只要外人轻轻一触碰,瞬间便会化为烟尘。
所以,苍蛟方才才会表现的那么小心翼翼。
中午季沉和邀月带着子文回来的时候,子文一直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谁知道一进院门,苍蛟便冷冷看了他一眼。
感觉到一股寒气迎面袭来,三人顿时安静了。
子文愣了愣,便压低声音道:“师父,出什么事了?”
苍蛟对着客房微微使了个眼色,道:“桑之回来了,正在休息,我看他状态不大好。”
说完这句,苍蛟眸光微闪,又有些尴尬地道:“我同他不甚熟悉,还是你们去看看吧。”
那客房在桑之之前离开后现在便给了苍蛟,苍蛟性格孤僻,平时除了子文能进他的房间,便是季沉和邀月都进去不得。
现在苍蛟居然如此大方,还说出这种话来,季沉稍一思索便知道桑之的状态一定糟糕到了极点。
而他这会沉默了片刻,却并没有按照苍蛟说的做,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子文道:“咱们先吃饭,让桑之好好休息一会,一会子文你再去给桑之送点他爱吃的东西进去。”
说到这,季沉又看了一眼邀月和苍蛟,特别是苍蛟,语气微微加重地嘱咐道:“桑之心思细腻,若是我们刻意去问,他只会藏着心思不让我们发觉,所以……咱们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苍蛟在极北之渊被关了这么多年,如何与人相处,他早就不记得太多了,这也是为什么他表现出来的性格异常古怪。
但他也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现在听到季沉这么说,他想了想,觉得是有道理的,便默默点了头。
苍蛟点了头,季沉便松了一口气,接着他便转身去厨房做菜了,而邀月和子文则是默契地没有去打扰桑之,一个去了厨房帮忙,一个跑到后院去找猫玩了。
苍蛟见到这一幕,一时间竟是有些觉得这家人没心没肺,可季沉的话放在那,他默默看了一眼客房,也只有把心里那层想要去看看情况的想法给暂且搁置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苍蛟坐在饭桌上,全程低气压冷场,往常这个时候,子文还会跑到他身边,跟他逗逗趣,说上两句话,但今天子文便识相地缩在了季沉的怀里,什么话都不说了,只是乖乖吃饭。
而季沉还算镇定,一直默默地给子文和邀月夹菜,偶尔低声笑着跟邀月说两句话,再拿手帕给子文擦脸。
子文这一次,异常迅速地干完了自己那碗肉汤拌饭,谁让他被餐桌上的压抑气氛弄得快要憋气,这会便一溜烟从季沉身上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