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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有些不解:“就因为镇远侯拿钱拉拢你?”
俞生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因为他该死。”
东华心道,不应该,一定还有哪里不对。原定的命格,是镇远侯拉拢俞生不成,自己动的手。可如今却是俞生出面下毒,原因么,从他话里透出的几许玄机来看,有一部分是钱财,还有一部分仍然未知。
一念之差,差在了何处?
东华试探着再问一句:“你师父打你骂你,可他毕竟抚养你长大,怎么就该死了?”
岂料听了这话,俞生已经恢复平静的脸上,再次起了凶光,他阴测测的笑道:“公子,你好奇心也忒重了。我已经告诉你许多,别太贪心。”
东华虚怀若谷:“俞先生,何妨多讲几句呢?”
俞生已经挥着小刀扑过来:“讲了也是白讲,反正你马上也要去阴曹地府了!”
东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色未改。
一道红光闪过,将俞生冲翻在地。东华手上的指环亮了亮,赤色琉璃重置其上。
此时小院的大门,忽然被大力撞开,门闩断作两截。
门口站的是钟离允,小侯爷,以及数名差役。
作者有话要说:想到还要连上五天班。。生无可恋。。。
☆、何夕(十六)
东华轻抚指环上的赤色琉璃,褒奖道:“做得好。”
原来,东华早已命赤璃去请“人证”,钟离允是见过赤璃的,自然会来。小侯爷这几日正揪着钟离允抓人,当下也便跟了来。
东华一壁厢在院子里套话,钟离允等人一壁厢在院外听墙根。因此处偏僻,巷子里本就只有三两户人家,俞生家又远远的在巷尾,故而他敢旁若无人的说笑,肆无忌惮的行凶。
俞生抬起头看见来人,只一瞬,复又变成了平日里笑脸迎人的俞生。他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彬彬有礼的迎上去:“几位大人,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钟离允对他不假辞色:“本官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你已身负两命,如今还想杀人灭口,拿下!”
“慢着!”俞生指了指东华,面不改色,“分明是这位公子来我家中偷窃,我不与计较。他却不知廉耻,反而缠着我给他讲故事,到兴头上,他还抢词套我的话。大人,你们应当抓他才是。”
钟离允厉声道:“强词夺理。”
俞生目光闪了闪,又道:“大人仅凭几句故事之言就定罪,那,这位公子可是前两日当街从您眼皮底下溜走的,不知他可否洗脱了罪名?”
东华叹了叹,不忍作出反驳,也不必作出反驳。这案子已有了眉目,只要顺藤摸瓜便可,让俞生伏法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旁的小侯爷却突然发了话:“钟离大人,这个人身上,如何会有我爹的信物和钱财?”
钟离允道:“道长说,是他捡来的。”
“果真这么巧?不妨一道带回去,协助查案。”
钟离允面露迟疑之色:“这……”
俞生笑里藏刀:“大人莫非要包庇这位公子?”
钟离允道:“小侯爷,这位道长确实颇有修为,且这几日也蒙受了些许冤屈。不若这样,我来作保,将道长安置在我府上,待结了案,再放他走?”
俞生冷笑道:“大人,你这……”
钟离允喝道:“闭嘴!”
小侯爷本也只要早些破案便可,钟离允又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便道:“随你。”
东华按在赤色琉璃上的手缓缓放了下去,却抬眼看了看钟离允。虽说这般安排倒也不错,但他有些不解,钟离允今日怎的就突然对他这么好?他可不信只是因为自己蒙受了所谓的冤屈。
直到进了钟离允的府上,钟离允摒去左右,才有些激动的告诉东华:“在杨府时,那位天士的卦果真灵验,昨日那个人带了信儿来,说是三日后会来我府上。”
东华听了毫不意外,只是客套的笑道:“那便恭喜大人了。”
又听钟离允道:“我待要备上花红酒礼前去道谢,只是章台街……”
东华忙道:“那位天士向来清修,不喜人打扰,也不愿透露行踪,故而让贫道那般浑说……哦,那位天士是东华帝君的传人,大人若是诚心要谢,得空给东华帝君多上些供奉即可。”司命星君,且让本上仙占你个便宜,实在是本上仙在下界的香火越发不如百忍了。
这一夜在钟离允府上的客房安置,又有赤璃服侍,东华大神恍如回到了东极紫府洲上,睡得十分安稳。
次日,临近正午,东华吩咐厨房做了一样饭菜带上,唤上钟离允,二人直奔大牢而去。
这是东华第二次来到京兆尹大牢,但比之上次,心境分外不同。他看见俞生头发已有些蓬乱,本是双眼无神,面色颓然,但看见有人来到,眸子顿时亮起来。
东华提着食盒,隔着栅栏向里道:“俞先生,钟离大人押着我来给你送饭了。”
俞生在看清来人后,兴趣缺缺的继续靠在墙角,“有趣,公子竟会来给我送饭。”
东华打开食盒,露出盒子里的两碗饭。“俞先生不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俞生道:“便给我带来龙肝凤髓,我也没胃口。”
东华将两碗饭端出,从栅栏底下塞过去,边道:“我记得俞先生那故事里,小和尚昏倒在街头,别人给他喂的米粥打了鸡蛋花,再佐以鸡汤,当时觉得十分诱人。今日也试着做来尝尝,果然不错,便给先生也捎来一些。”
俞生在听见东华说到“米粥打了鸡蛋花”时,已经起身,踉踉跄跄走过来,东华话音方落,俞生便俯下身,将那碗粘稠的米粥端在手里,而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东华。
东华温和的道:“先生尝尝看,比当年的味道如何?”
俞生有些气急败坏:“你是来讽刺我,暗喻我现在和当年一样只能靠人施舍苟活么!”他将手中的碗高高举起,便要砸落在地。
“且住!”东华忙制止道,“俞先生可否想过,砸了这一碗,也许今后再也吃不到了。”
俞生缓缓垂下手,定定的看着碗中金银二色。地上另一碗是鸡汤,汤里满满的堆着鸡肉,缕缕热气裹着香味飘进鼻子里。僵持了片时,许是真的饿了,他忽的跪坐在地上,拿起筷子,开始毫无形象的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