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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老头和吕周氏去本家转了一圈，别说是借钱给他们，就是请他们进屋喝口茶都没有。老两口灰头土脸，唉声叹气的往回走。
吕周氏不甘心一路上骂骂咧咧着，说自家儿子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到时候这些不肯借钱看不起他们家的族亲，让他们悔青肠子去。吕老头也没喝止吕周氏一路上的谩骂，只默不作声地走在前头。似乎也觉得吕周氏说的对，这些狗眼看人低的族亲到时候定叫他们回头来求老吕家。
走没一会儿，突然不远处的吕秀才气喘吁吁地往他们这跑过来喊道：“爷，奶不好了，出事了。”
吕老头微皱眉头不悦的呵斥道：“啥大惊小怪的，有事回家说去。”外面借不到半文钱不说还受了一肚子气。原本就不舒服的吕老头甚是严厉的斥责道。
“你个杀千刀的，咋家还不够倒霉么，竟在这半路上嚷嚷着。晦不晦气啊。”吕周氏朝吕秀才啐了一口。
这通知两老口的活原本他就不愿意，要不是回来的是他亲爹，吕秀才说什么都不愿来的。忍下一肚子气道：“我爹和二叔从县里回来了。”
“你说啥，这么快就回来了？那钱赚到了没？”周吕氏一惊，她可不管老大老二几时能回来，最主要就是小儿子的科举前赚足了没。
“你个蠢妇，才去了几天啊，怎么可能赚足那笔银钱。”吕老头惊闻老大老二这时候回来定是在县里出什么事了。于是三人赶忙加快步子往回赶。
老吕家
朱氏先回家，当她看到自己的男人鼻青脸肿的躺在床上痛苦□□。一下子就哭喊起来，好好的一个人出去县里打短工，这才短短几日，回来就成了这副模样，能让她不闹心么。
冯氏从厨房烧了一盆热水过来却见朱氏一屁股坐在门槛上边哭边骂，也没见她上前看看吕大海伤的啥样？无奈道：“大嫂，我刚烧好了一锅子热水你赶紧进去给大伯擦擦。”
“有啥好擦的，都被打成这样了，擦擦还管个啥用。不行，我得出去叫郎中来才行。”
朱氏说着便急忙起身往外冲。冯氏无语的端着一碰热水站在大房门口。
朱氏刚跑出院子门口没几步，迎面碰上吕老头三人。
“你跑啥跑，你男人出事了不呆在屋里往外跑个啥子。”吕老头一把扯住朱氏将她拽了回来。
“大海伤得厉害，我去村尾请郎中来给他瞧瞧。”
“请啥个郎中，又没死人。再说了请郎中不用钱的么。”吕周氏正闹心小儿子的科举盘缠钱又泡汤了，这朱氏还这般没眼力劲的跑去请郎中。这不是又要花她的银子么。
“回去，回去。”吕老头不耐烦的呵斥朱氏一道回屋里去。
大房屋里，吕老头烦闷的抽着旱烟杆坐在门槛上，眯着老眼道：“老二家的，你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好好的去县里打短工赚钱的人，这才没几天就这么缺胳膊少腿的回来了。”
“爹，我和大哥原本好好的在县码头干苦力。当初说好的工钱是5文一袋，咱们干了没几天，那监工头却突然告诉我们说工钱给的太高了，由原本5文降为3文，于是大伙儿都不同意跟那监工头吵了起来。大哥一时冲动，一个没忍住就和他打了起来。那监工头二话不说回去又叫了一帮人回来。我和大哥被他们几人又狠揍了一顿。事后，我怕那监工头不肯善了，只得赶紧扶着大哥逃了回来。”
“这么说你们连工钱也没结就逃了回来？”吕周氏听了一圈，始终盯着这个重要问题。
“没结。”吕大江愧疚的低下了头，他知道这趟出门是为了给老三凑科举盘缠。这会儿他们哥两不仅钱没挣到，还白白给人家做了几天活计。
“给人家白做了活计，还没结来工钱。你们两是死人哟，没挣到钱回来干啥。啊，有你们这么没出息的么。回去，现在就给我回县里继续赚钱去。没赚足银钱就别给我回来。”吕周氏撒泼的冲到吕大江面前硬拽着他往门外推。又回头去拉床上躺着的吕大海。边拽边骂，作势定要将他们两推出去继续赚钱。
“婆婆，你别这样，相公和大伯都被人打成这样了，哪里还能再回县里去的。您这样不是在把他们往死里逼么。”冯氏心疼的上前拉着自己的男人。
“老三是你儿子，我男人和老二就不是你儿子了么？一个被打得躺在床上起不来，另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你这个做娘的还这般狠心硬拽着他们去县里继续为你小儿子赚那劳什子的科举盘缠。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啊。”朱氏拍着大腿，指着吕周氏骂道。
“闭嘴，吵什么吵。”吕老头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着。中气十足的吼道。这才静了下来。
“我琢磨着，老三的盘缠钱是一定要挣来的。你们哥两只是和那监工头吵了架而已。明儿一早老二去县里好好的向人家陪陪不是，便继续留在那里做活。三天后老大家的也一起去县里继续做活。”吕老头慢悠悠的说着不痛不痒的话。
“爹，人家都把我和大哥打成这样了，哪能让我们继续去码头做活的。”吕大江瞪大了眼，自个儿哥两好不容易从那监工头处逃出来，这会儿老爹还让他们再回去。这不是白白送上去找打么。
“咋就不能了，你去给人家赔个不是不就结了。再说了就是不去继续做活那也要把前面的工钱给要回来。”吕老头吧嗒吧嗒抽着自己的烟杆儿，自说自话。在他看来这事简单的很。
“公爹，大伯和大江都被他们打成这么个模样，别说过去继续做活，就是在被他们见着都要追着打了。你这会儿还让大江回去讨工钱不是让他去送死么。”冯氏心疼的拉着自己男人的手，愤愤不平的朝吕老头说道。
“继续做活不行，讨要工钱咋就不行了。那活计是咱们做着的，去向他们要回来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公爹说的这般轻巧，那要么明儿你和老二一道去要工钱。”朱氏算是看清了吕老头和吕周氏的德行，凉凉的说道。
这话着实将吕老头闷了过去，明儿要他一道去。那万一人家还不肯善罢甘休，到时候不就送上去被他们打一顿么。那这把老骨头哪里吃得消这么折腾。可若不去县里继续做活，老三的盘缠钱可得咋办呢？
大伙儿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吕周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唱起来。
冯氏眼看实在没办法，这公爹和婆母最后一定又会把主意打到他们大房二房这里来。于是便将妍卿稍早告知她的事说了出来。
“妍妍稍早告诉我，咱们村有一种野菜叫荸荠的，那野物既可生吃也可煮着吃，最主要的是能磨成粉做成糕点。要不我们将那东西去挖来试试，到时候向县里的酒楼饭馆推荐看看。说不定也能换些银钱来，毕竟是新鲜的东西。”冯氏说着从袖口拿了三个荸荠出来。
吕周氏抢先一步夺了一个去，“噶嘣”一口咬了下去。
冯氏又递了一个给吕老头，剩下一个给了吕大江。
“嘿，这野物还挺甜口的，确是好吃的紧。”吕周氏三两下就将它吃完。
“这东西是咱们村里的？我咋从来都没见过呢”
“娘子，这东西是妍妍发现的么？”
“嗯，这东西叫荸荠，妍妍在别县见过。昨天和文博一起去荒田那边时无意间发现的。”
“荒田那边的？那可都是些杂草啥的，别是要吃死人的。”朱氏有些不平衡，冯氏只拿了三个出来却没给她一个尝尝。
“怎么会，这东西别县已经有人在吃了。要是会中毒，哪还有人去挖来吃。”
“娘子，这是东西是啥样的？”吕大江翻来覆去看着手中的荸荠也没想起这是哪种野草。
“烂泥滩里长得就是这东西。”
“烂泥滩？”吕大江惊愕的瞪着手中的东西，烂泥滩吕家村里谁人不知，却都没人当回事儿。
“这东西长哪儿的？”烂泥滩那里朱氏也没少去过。平时打猪草都在那附近。
“还能长哪儿，定是跟那番薯一般长底下的呗。”那烂泥滩可有一大片这东西呢，要全挖了来可有不少呢。到时候说不定凑完老三的盘缠还有剩呢。
吕老头敲敲旱烟杆，吧嗒抽了一口，徐徐吐出烟圈儿，说道：“我估摸着这东西在我们村里还没人知道是个啥，明儿一早我们都出去挖这东西，定要在村里人还没看出门道儿之前挖完。”
“公爹说的对，明儿天不亮，咱们全家都出动挖这东西去。”这东西可是个好的，说不准到时候真能换来些银钱呢。
“好了，都散了去，明儿天不亮咱们就出发去挖这东西。这叫什么来着？”听着都有些别扭，这名字。
“叫荸荠。”冯氏再次说道。
“鼻气。这名儿真够怪的。”
“也有人叫马蹄。”
“马蹄好比那个叫荸荠的好听多了。”
“好了，好了，都散了。明儿早点起来。”吕老头率先起身往自个儿房里走去。大伙儿都起身回各自的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