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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梦（11）
两天前。
“王上，你说，既然以我的能力足以在这场战争中独善其身，我又为什么还要去冒着风险去前线保卫边疆呢？”在昏暗的大殿里，米鹿如是问道。
“保我南国安宁是每个南国的军人义不容辞的责任。”王这样回答。
“我不想听这些虚的。”米鹿笑了：“这种话是应该在士兵们面前说的，对于我来说王上的这个理由形同虚设。”
王同样也笑了笑：“那我真的找不到什么话去找你那个问题的理由了。”
“我在十岁那年被一个人领养长大，那个人曾对我说过，我应该尽自己所能守护一切值得守护的东西。”米鹿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想竭力回忆起一些事情，但他脑海中的记忆像是一片不见底的深渊：“弱水湖是值得守护的，我绝不让半分给狼族人。”
“所以说，你还是会去前线的。”王说道：“这是这一次，你给自己找的理由吗？”
米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理由。”
……
“米鹿，你来了。”楚湘正坐在梳妆台前画着眉，她看到铜镜里在她的身后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欣喜地转过头去。
“过两天我就又要往前线赶了，所以过来看看你。”米鹿看着楚湘，轻轻地笑着说道。
“我这两天听宫里有的消息说，左相大人想害你，你先动手杀了他，然后畏罪才离职的？”楚湘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道。
“大概，就是这样吧。”米鹿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受伤什么的？暗箭难防啊。”听了他的确定之后她急忙站起身，左右环顾着着看了米鹿一圈：“还好，没受伤就挺好的。”
“你呢？这几天王上那边的人没有怎么样你吧？”
楚湘摇了摇头：“就是把我锁在了宫里的一处屋里，整天除了每天三次给我送饭的人，见不着其他人。”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送的糕点什么的好好吃，我这寻常人家的孩子可从没吃过这种东西呢。”
“是吗，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你在那边整天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不比这要好吗？”闻言，米鹿禁不住打趣道。
“不好不好。”楚湘嘟起嘴摇了摇头，而后抬起头正对上了他的目光：“再好的糕点，又哪能能比得上你呢。”
米鹿看着楚湘，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两个人都沉默了几秒，于夕的面容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在米鹿的脑海里浮现，他突然间就想起那天在那片断崖下，他给那个飒气而又温驯的女孩子讲他的迷惘，而她吻了他。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眼神霎然一清，漫游的思绪一下子收了回来，像一个优秀的骑手驯服一匹脱缰的烈马。
“那个，”米鹿和楚湘突然同时说道，又同时发觉到对方，同时停住。
“你先说。”楚湘扬了一下头。
“算了，你先说。”米鹿摆了摆手。
“那个，你还有几天去前线啊？”楚湘问。
“还有四五天就启程吧。”米鹿想了想：“王上从南边调过来的军队赶到这里也需要点时间。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们把婚期提前吧。”楚湘说：“我已经跟爹说过了，他同意的。在你去前线之前，我们完婚吧。”
“什么？”米鹿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抑或是这句话让他诧异到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说，在你去前线之前，我们完婚吧。”楚湘又重复了一遍，她看着米鹿：“你这是什么反应？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有吗？”米鹿停了一下：“你突然说要把婚期提前这么早，我有点，感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觉得不行吗？”楚湘的双眼亮了一瞬间之后又暗了下去：“我以为我这么说你会很高兴的。”
米鹿愣了一下，许久，他终于是问道：“你为什么会想着说要提前婚期呢？”
“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不想别人问及我的婚事的时候我说我要等一个在前线的将军回来娶我，我不想当别人问道我和你的关系时，我只能说是在来往的朋友。”楚湘的语气有点激动，印象中他第一次见平时文文静静的楚湘一次说这么多话：“我今年就要二十岁了，我已不是那个及笄的少女了，你这一去，又要再耽误多久？”
“可是，我想等一切都安稳了。”米鹿说。
“我害怕我等不到一切都安稳的时候了，鹿，你是声名显赫的将军，可我只是一介小女子之流。我们的身份之差，让我很害怕。”她突然抱住他，这是他们这么些年以来做的最亲密的举动：“我很害怕。”
她的头静静地伏在他的肩上，有一绺还没整理好的长发轻拂着他的侧脸，他突然感觉到有点心疼。
无声地过了好一会，他轻轻地推开她，点了点头：“好，日子就你来定好了。”
“嗯。”楚湘点了点头，高兴地像一个孩子。
“对了，”楚湘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你刚刚想说什么？”
米鹿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第四梦（5）
“其实，这次来你这里检查智能机器人，是我主动申请过来的。”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雾棋突然就这么说道。
“什么？”楚潇像是没有听清，又像是有点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我们小组分的是这个城市的新城区的所有户的智能机器人，我本来以为没什么，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工作，结果无意间我在名单上就看到了你的名字。”雾棋说：“虽然我们之前没什么交集，但我总觉得说不定你会认出来我，所以我就直接说要接管这一带的。”
“我怎么会忘呢。”楚潇叹了口气，接下来的话欲言又止，当初那个不爱说话的她费劲心机只是想和他有一点交集，可直到那个班级结束，他和他都没有完整地说过几句话。她想道，他们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还是他问她她手里那个老古董一样的笔记本的时候吧。
雾棋没有接着这个话题，他只是指了指在门口一动不动的麋：“这些年来，你一直一个人住吗？”
“有麋陪着我，过得也还可以。”楚潇笑了笑，反问他：“你呢？”
“我倒是一直一个人，我也有个机器人，我管他叫斯沃特，不过我平时很少打开他。”雾棋说：“我一直把斯沃特当做一个特别忠实的朋友，但我总是不习惯他把一切都打理好。”
“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呢？”楚潇困惑地问：“有个机器人一切都会方便很多的。”
“可是机器终究只是机器，他们的思想永远都冷冰冰的。”雾棋摇了摇头：“他们或多或少，总是感觉少了点人情味。”
“是吗。”楚潇轻轻地说，她想道她已经对麋无微不至的照料产生了依赖感：“我以为你已经有了家庭了呢。”
“让人心动的女孩子哪有那么容易遇到。”雾棋笑了笑：“这好几年我都没有见过让我心动的女孩子了。”
“好几年？那之前是有的咯？”楚潇一脸八卦的看着他，心中却早已波涛汹涌。
“是啊，我今天还见了她一次，所以今天心情很好。”雾棋看向楚潇：“我原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她，可当我看到她的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又对一切重又充满了希望起来。”
“是，我吗？”楚潇指了指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几乎耗费了她在雾棋到来之前的深呼吸所积攒的全部的勇气。
雾棋点了点头：“那时候的你可真像个小刺猬啊，我费尽心思还是不敢靠近你。”
“为什么是我？”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她反而下意识地问了这么一句话，仿佛这句话得不到答案，欣喜就会变得如鲠在喉：“你身边总是围绕着那么多的女孩子，你总是给人光芒万丈的感觉，这几年我那么尽力地，几乎都快要忘记你了，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与众不同。”雾棋愣了一下，随即坚定地回答：“你让我觉得很倔强，又很特别，总是在团体的最边缘，连爱好都那么与众不同。”
“我一直以为我不是讨喜的性子呢。”楚潇脸有点微红。
“是不太讨喜。”雾棋说：“但足以被温柔以待。”
“印象中你可不像能说出这样子话的人。”
“可是这句话我已经练习了好久。”
他们抬起头对视，似乎把曾经对方的一切交集都想起来了一样。
麋，楚潇这时候在心里说道，爱情这个东西，或许我已经找到了。
在他们不远的地方，麋依然静静地呆在原地，初升的太阳把他已空洞的眼睛看上去也抹上了一层光芒，像是对视的两人眼中的光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