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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江。
万久楼。
“小二,来两坛白云醉。”我坐在酒楼的大厅中,周围坐满了慕名而来的酒客。这酒楼开了这么久,仍然还是这么火。
“少喝些。”对面的男子开口道。
“我们只是搭档而已,没必要管这么多吧。”他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我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三年过去了,这酒似乎没有从前烈了。不,不是酒变了。是我变了。
“你们听说了吗?”隔壁桌的酒客压低了声音同伙伴讲话。“七绝门的那个相思,听说是个老太婆,据说已经活了九十岁了,却长得似个小姑娘,因为她每天都用鲜血泡澡。”
“不是吧,你哪里听的。我听说那相思是个小女孩,一生下来就会走路,几岁便能够杀人了。”另一个酒客说道。
“怎么可能,小女孩就会杀人?你在逗我吧?那相思武功奇高,一定是个男子。”
“不会吧,传言都说她身材娇小,必然是女子。”
隔壁桌的酒客争论不休。
“哈哈哈!”我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那个最开始说话的酒客站起身来看着我。
“这样的传言,你们也信?”我上下看了他几眼,“智商都被狗吃了吧?”
“小姑娘,你知道这样讲话在江湖上是很危险的吗?”那人抓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剑。
“别闹了。”我刚要起身,却被一旁的男子抓住了肩膀,硬将我按在椅子上。他走到酒客面前,毫无歉意地说:“几位抱歉,家妹顽劣,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那几人看了我们几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钩吻,你这样真的很无趣啊。难得我起了心思想要玩玩。”将剩下的白云醉倒入喉中,我挑眉看着站起来的男人。他有着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和一双凛冽如刀的眼眸。
“不要这么张扬。”他皱了皱眉。
“他们那样说我,我很不高兴啊。”我有些哀怨地看着他,“我怎么会是老太婆和小女孩呢?这些人真是好蠢啊,这么蠢的人为什么不能杀掉呢?”
“……”钩吻看着我,不说话。
“我不喜欢你这张脸。”我叹了口气看着他的脸,“你换一张好不好。”
他眼神冷冷地扫过我。我知道他生气了,我哈哈笑起来,挽过他的手臂,甜腻腻地叫了声“哥哥”。他仍然不看我。
“红豆生南国,”我把玩着手腕上的红豆手串,“钩吻,我们还要杀多少人呢,再杀下去,我的红豆都不够用了。什么时候,我们再去采一些回来好不好。”
他似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会,终于说道:“好。”
“这次又是哪个倒霉鬼要死了?”我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问着一旁的钩吻。
七绝门做的是杀手的勾当。江湖上必有永无止休的纷争,只要有纷争,就需要杀手。酒馆卖酒卖菜,杀手收钱杀人,这都是天经地义的。
七绝门有七门,相思门,醉心门,夜呼门,天仙门,五毒门,黑娘门,断肠门。每个门主都有自己的代号,对应的是七种毒物,相思、曼陀罗、商陆、天仙子、川乌、龙葵、钩吻。
我现在的代号就是相思,最近江湖上最火的人物。
“叶声。”钩吻面无表情地说道。
“叶声?”好像有点耳熟,等等,“你说的是泠音阁阁主?”
“恩。”钩吻毫无波澜地应道。
“凭我们?你不会不知道叶声是百年来唯一一个琴艺九级的乐师吧?”我眯起眼睛看着仔细地擦着银针的钩吻。
“有人下单,我们就杀人。”钩吻还是一脸平静。
“好,那我问你,这单是谁下的?”我逼近他,看着他的眼睛发问。
“……”钩吻没有躲开我的视线,但也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我。
“我从来不关心背后的雇主是谁,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将手上的匕首狠狠地插入钩吻身后的柱子,钩吻束发的缎带登时断了开来,一头青丝散落下来。
“这都是门主的命令。”钩吻垂下眼眸,淡淡地说道。
“那我就去找冥迷。”我拔出匕首,转身就走。
“相思。”钩吻在身后叫出我的名字,“你去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我没有回头,继续朝外走去。
“冥迷!”门外的侍女见是我,也不敢阻拦,只是默默地退开了几米外。我踹开门直接高喊他的名字。
“你怎么来了。”男人绯色的长袍衣襟半敛,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肤,长长的发丝凌乱地铺满了一床,脸上仍然是那副银色的面具,此刻他正慵懒地靠在床榻上,半眯着眼睛看着闯入的我。
“你要我去杀叶声?”我单刀直入地问道。
“怎么,你杀不了吗?”他随手端起一旁的酒杯,慢慢地品尝着杯中的美酒。
“泠音阁好歹也是叫得出名头的江湖门派,一阁之主,那么容易杀吗?而且,你不会不知道他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吧?十个我和钩吻也杀不了他吧。”我说着人人皆知的事实,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嘛,小逢歌,你杀不了的话,就让钩吻自己去吧。我也不勉强你啊。”他轻轻笑起来。
“不要再叫我逢歌。”逢歌三年前就死了。现在的我只是相思。
“呵呵,相思。”他的手指抚了抚自己的薄唇,仿佛觉得很有趣般地说道,“相思入骨,相思有毒啊。呵呵。”
“我们的目标不是药王谷吗?为什么要与幻姬坊搅在一起。你还有什么野心?”我皱了皱眉头。泠音阁若说有错,也只是因为想要独善其身,不肯站队吧。这样就要除掉泠音阁的阁主,幻姬坊也真是好大的胃口。
“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我和你一样,只是为了报仇而已。”冥迷的唇角勾出一个迷人的弧度,“其实,幻姬坊这次本没有要叶声死的。他们要的是,泠音阁的副阁主,弦音的命。”
弦音……我的眼眸暗了下来。此生,我怕是无颜再见弦音了。
“是我劝帝女姬啊,既然要敲山震虎,不如直接震一震他们的阁主吧。”冥迷走到我的身边,他冰凉的手指轻轻托起我的下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叶声你们自然是杀不了的。不过要让他知道,他不可能袖手旁观了。你看,我多为你着想啊。你怎么不感激我,反而怪我呢。”
“所以,这是可以失手的了?”我打开他的手,冷冷地问道。
“可别太敷衍了,被别人抓了就不好了。相思在江湖上还从未失手过呢。”他再次愉悦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