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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人凤几人陪着荣远航饮茶聊天,阮茂七进入内宅看小妾生孩子都有些时间了,这会儿也不见出来招呼一下。快要下午时分,几个爷们肚子都有些饿了,大家虽然在闲聊,实际上都在等开饭。但谁也没有好意思主动进里面去催一催,毕竟宅内里面是女人在生孩子。
“苗兄,最近海鲸帮有什么动静吗?”
荣远航回忆起花鬼仙与佑太皓两个极御宗门徒今天在南宫凝香家里出现,总想打听到他们的落脚之处。由此突然间想到,阮茂七曾经提起过海鲸帮背后的依仗就是极御宗,因而问起苗人凤来。
“海鲸帮?”苗人凤略感奇怪,皱了皱眉说道:“老大你想知道什么?海鲸帮最近也没什么大动静……啊,对了,年初那会儿,海鲸帮马臣庆的儿子死了,曾有过大动作查找凶手。”
“哦?查出来了吗?”荣远航心里一动,海鲸帮的马如初就是自己杀死的。当时对方趁着黑夜带着一帮人马想劫持自己逼问出镜子出处的信息。
这时在一旁的尤肃养接口说:“查不出来,不过我有个堂妹是在他们如意赌坊当荷官,知道一些情况:听说他们疑怀凶手是一个卖宝镜的年轻人,而这人也跟四圣府大门主千金有关呢。”
荣远航一凛,竟然查出来了?不过想想当时他们就是为了逼问自己镜子出处才起歹意的,出动那么多人,这事海鲸帮内部肯定还有人知道,只不过他们料想不这个‘卖镜子’的就是他自己。
“后来呢?”荣远航问。
“后来?呵……”尤肃养冷笑一声,说道:“事情跟圣四府的大小姐有关,他们又没真凭实据。却也不敢再追查下去,这事就不了了之。”
海鲸帮就是自己潜在敌人,荣远航不得不了解清楚一些。于是又问道:“海鲸帮主要是做什么的?他们靠什么赚钱,养活一大帮的人?”
“哟。这个嘛……”尤肃养抓了抓头皮,楞楞地说:“这个就不大清楚了。”
苗人凤说:“老大,这个我略知一点。海鲸帮发家致富的手段可多着呢,开赌坊、妓?院、贩卖大烟,不过,最主要的是做海运营生的,……对了,最近还开了个皮甲收购的店铺。不过这店祖剑门点了大头。海鲸帮也有份参与,那些皮革是做兵甲用了,每月都有一两船的货运往天寿公国,听说是买家是极御宗的人。”
“极御宗?”荣远航眼皮一跳,连忙问道:“极御宗收购皮革干什么?他们山门不是在神典山脉吗,怎么又去到了天寿国了?”
“这就不得而知了,这事我也是旁听道说的。”苗人凤摇了摇头回答。
“一定要追查清楚极御宗在天寿公国的活动,那么就从海鲸帮入手好了。”荣远航抿着嘴唇暗暗想道。
坐在长板凳上的齐彰站了起来摸着肚皮说:“肚子好饿,怎么回事?咋开没开饭呢?”
荣远航微微一笑,说道:“这样吧。不如由小弟作东,请大家去外面酒馆搓一顿?”
王阿毛一拍大腿,兴奋地叫道:“好。老大这个主意好!”一听说有吃的,这会儿从不开口叫‘老大’的现在也叫出口了。
“有人过来了。”荣远航忽然心有所感。众人一听,齐看门外。过了一会儿,果然一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闯了进来,来人正是苗家九凤的老大苗秀凤。她的柔美风姿使人眼前一亮,不过,此刻的美女脸上不见一丝的笑容,那怕面见了荣远航亦是表情变化不大。
“秀凤,饭做好了没有?”苗人凤问道。
“哥。荣公子。”苗秀凤对着荣远航福了一福,说道:“饭菜弄好了。舅舅分咐小妹过来请大家进去里院吃。”说完了这一句,表情冷漠地转身就想离开。
苗人凤眉头一皱。“秀凤,你怎么啦?摆副冷脸给谁看呢?见到我老大还这个态度?”按照往日苗秀凤的言行举止绝不会是这个样子,心想谁得罪她了?
“哥,”苗秀凤转身过了,脸上掠过一丝疲惫,辩说道:“我没有啊。”又重新对荣远航微屈一膝行了礼,说道:“荣公子,奴家心情不佳,倒是怠慢了。”
“没事没事。”荣远航连忙说道。
“怎么回事?”苗人凤不放心地问,“对了,三娘生了吗?”
“生了。”苗秀凤悲戚戚地答道。
“好,”苗人凤搓掌再问:“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个带把的。”
“太好了!”苗人凤一听,喜不自胜,心想舅舅家中只有两个表妹,现在终于有了个表弟了。但接下来,苗秀凤的话让他一下子惊到了:“不过……生出来就没气,是个死婴。”
荣远航亦是吃了一惊,连忙问道:“苗姑娘,你是说宝宝生出来就没气了?脉博呢,会动吗?”
他承传了天枢老人的传灯秘卷,里面除了武学之外,就包含了很多医学知识,此时他的医术造旨甚至超过了小媳妇萧玉凤,只不过空有知识却从没实践而已。
“没有。”苗秀凤脸现凄楚的摇了摇头。
“多久了?”
“啊?”
“我是说,孩子生下来,距离现在有多长时间了?”荣远航有些着急地问。
苗秀凤想了想说:“有……一柱香过都了吧?”
“你们!……唉,怎么不早说呢!也许孩子还有救,快,赶紧带我去看看。”荣远航说着就拉着她前门外走。
留下苗人凤等人面面相觑,但女人生小孩的事情,他们也不能过去凑热闹,这在当地来说比较忌讳。
“人凤兄,老大他还会医术?”尤肃养奇怪地问道。
苗人凤心里担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希望……伢子还有救吧,要不然可真要我老舅的命了。”
……
却说荣远航直接拉着苗秀凤闯入了二门庭院。转头问:“他们在哪?你三舅娘呢,在哪生孩子?”
“啊?在、在那边,西厢房。”苗秀凤把手缩回来。虽然人命关天,但被荣远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握着。还是脸红了起来。
在苗秀凤的带领下,两人转过檐廊,来到了西则的一排厢房里。一进入去,就看见阮茂七正哭丧着脸坐在门边一则。
房里左边是一张八角方桌加几只墩子。正中是墙壁挂着一副寿星嬉童的画像,画像底下罢有桌案。右边是一张榉木拨步床。
床边,两个妇女一个坐床沿,一个站床则,而床上却躺着一个。她脸色苍白,相貌颇美,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此时下身盖着被子,双手拿着烟枪正吞云吐雾似的吸烟呢。
这少妇荣远航在春光美客栈见过一次,心想她就是翟秋红?但是,让他不解的是,这个产后的翟秋红手里还拿着一支烟枪,虽然额上冷汗涔涔,却居然还有闲情抽着大烟!
荣远航与苗秀凤一进来。内屋三个女人包括阮茂七均是一愣。
“荣少爷,你怎么过来了?”阮茂七惊讶地站了起来,又飞快地看了一眼苗秀凤。忽然省悟过来:“啊,对不起,我已经吩咐家里两个丫头做好饭菜了……。”
“老阮,”荣远航一摆手,说道:“我是来看看孩子的,听说孩子出事了?”目光一扫,就看着地上一个木盆里面,有一盆子血红的水,而水中还躺着一个紧闭双眼的新生婴儿!
“我靠!你们……怎么把孩子放这里了?”慌得荣远航连忙走过把孩子抱起来。
这婴儿是泡在血水里的。连口鼻脑袋都淹没下去。而且血水里有一些大概是胎盆之类的血迹残留物,看起来非常恶心。
“孩子夭折了。刚从娘胎里出来就没呼吸。”旁边一个中年妇女解释道。原来这中年妇女就是阮茂七的正妻赵氏。也就是苗人凤的舅母,而另一位站在屋内的妇女姓于。也是阮茂七的则室。
一般正常的新生儿从出生后两秒钟开始呼吸,五秒后就会啼哭,一分钟后出现规律呼吸。荣远航估计这婴儿是宫内窘迫而窒息缺氧。这会引起婴儿体内各种细胞损伤,时间长了,会造成不可逆性细胞损伤。继而引出继发性的呼吸暂停。
此时婴儿体内的五腑六脏血流量严重减少,可导致机体各器官功能——如脑和心机损伤,休克、应激性溃疡等,以至肌张力消失、苍白,血压和心率持续下降,直至死亡!
看新生儿的脸色白如纸,窒息时间太长了,现在其实已经可以算是死亡,因为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但荣远航还是想偿试一下,婴儿在怀里,他的口鼻全是沾糊糊的物质,想必是一些羊水与胎粪的混合物。
荣远航有轻微的洁癖,看着那脏兮兮的样子,对在场的人说道:“你们,帮他清理出口腔鼻子里的东西啊?”
“少爷……你是说,孩子还有救?”阮茂七眼里突然迸发出希翼的神彩。
“试试看,不试试怎么知道?”荣远航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怎么清理?”那赵氏不咸不淡地问道。
“孩子的口和鼻腔里有东西堵塞住了,这也是他不能呼吸的原因之一。”荣远航解释道:“要快啊!”
“把宝宝给我,我来吧。”这时躺在床上的翟秋红音声微弱地说道。
荣远航连忙将婴儿递过她手里,翟秋红放下了那支枪烟,接过来怀在抱中看了看,张嘴就盖住了宝宝的鼻子,努力把其里面的脏物吸吮出来。但是,她的速度非常缓慢,而且动作笨拙。荣远航心想这不是个办法,于是一咬牙说道:“你把孩子给我吧,速度要紧。”
荣远航一说,翟秋红顺手就递回去,她现在已经对孩儿完全不抱希望了,不单是她,屋内所有人都是如此看待。否则谁会让宝宝长时间泡在血水里不管?
原本打算等缓过这口气,‘死婴’就与盆中的脏物一起倒掉的。在这个世界上早夭的新生儿非常普遍,他们早就见惯不怪了。只不过现在事情临到自己头上,感觉到很是悲哀罢了。
荣远航此时已经顾不上脏,嘴里一吸。婴儿口腔内的羊水胎粪之类的杂物就被吸了出来……
“噗、噗……”
浓重的腥味,驱使荣远航感到无比恶心。每吸出一口,就朝木盆里吐出来。直到婴儿口和鼻腔之内完全被清理干净。
“有没有水,我嗽嗽口,”荣远航强忍着不适对旁边的苗秀凤说。
“有有有、”刚才荣远航的举动,苗秀凤看着聚精汇神,随手就端起案桌上一杯滚烫的茶水送过来。荣远航苦着脸,端起茶杯想也不想仰头往口里一倒……
突然,荣远航眼睛暴瞪。滚烫的开水一入口,猝不及防之下,“嗗嘟”一声,竟然就着嘴中脏物一口嗯吞下去!
“噗哧……!”苗秀凤忍不住笑了出来,尽管现在的气氛应该很严肃才是。可是见荣远航那模样她实在忍俊不禁,本来还想提醒他一下的,可对方太猴急了,端起杯子就吞饮。结果……
“我靠,烫死我了!”荣远航烫得连舌头都伸了出来。
见苗秀凤那俏脸憋得通红,于是没好气地说:“……回头再收拾你。”荣远航瞪了她一眼。就不再理会,眼前需要分秒必争,他继续给婴儿做复苏工作。
苗秀凤被责怪了。脸红红的站在一边看着他忙碌。屋内阮茂七以及他的一妻两妾,全都不作声,默默地注视着荣远航,暗自祈祷希望会有奇迹出现。
此时的荣远航正在给婴儿做着建立呼吸的工作,包括要做触觉的刺激和正压通气。他通过体内一股神奇的元力,直接接触婴儿的足底,再透过婴儿全身的穴道……
渐渐地,婴儿开始有了微弱的反应,在元力的刺激下。全身皮肤竟然通红起来,接着出现胸动与脉博的跳动。虽然很弱,但是。有着武宗修为的阮茂七却听到了!
“他、他活过来了?”阮茂七异常激动,大喊大叫地说:“活了,哈哈哈,我儿活了!”
“你闭嘴!”荣远航气恼地叱喝一声。
阮茂七的笑声嘎然而止。
“活不活还不一定呢。”荣远航嘴里嘟哝着。屋内众人见宝宝有反应了,大家都是惊喜万分,但荣远航一说,那心情又提到了嗓子眼。
婴儿虽然出现了心跳,但必须得恢复循环,现在还不算是救活过来。荣远航接着一边给婴儿做着人工呼吸正压通气,一边用双食指按压婴儿胸骨下一寸之处。每按压三次,就要做助护呼吸一次,而且要控制好节凑,频率为每分钟一百二十次。如果是普通人,一个人根本就做不来这些事。
终于,婴儿的面色红润,心率和呼吸都正常起来。荣远航这才松了一口气,“好了,孩子总算恢复过来。”
“真的好了?”阮茂七再次激动起来,噗嗵一声跪在地上:“少爷,您是我老阮家的大恩人,请受小的一拜!”
他这一跪,屋内的几个女人都要跪下来,苗秀凤有点手足无措,一处不知何如自处。荣远航如何肯让他们下跪?连忙扶起说道:“老阮,不必如此,举手之劳罢了,大家起来,我可承受不起啊!”
阮茂七被他一掺扶,就暗暗震惊,心想愿来荣少爷的功力竟然如此深厚!
荣远航看着手抱婴儿、泪下如雨的翟秋红说道:“孩儿要注意保暖,别让他冻着了,回头我给你开张药方,照方法喂食该应没有什么问题了。”
“谢谢荣少爷,贱妾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您啊!”翟秋红大悲大喜之下,脸面异常潮红起来。
“小事情,这报答之事就不必再提啦。”荣远航最看不得别人这个样子,想了想还是说道:“不过,翟娘子刚才抽的可是烟膏?”
翟秋红一愣,一脸愧疚地承认:“是。”
荣远航严肃地说:“这种烟膏含有加科邪花之毒,会残害人体生机,一旦沾染,那瘾性不易除去。特别是小孩,你吸烟时的雾烟一旦让孩子吸入肺里,他同样也会中毒上瘾。这样既害了自己,而且还害了宝宝啊。我劝你还是戒掉这抽烟膏的习惯吧。”
原来这加科邪花实际上就是鸦片罂?粟,只不过叫法不同已,藏龙镇这里的人们普通也知道这玩意儿有毒易上瘾,但还是有好多人抽这种烟膏。
荣远航一说,阮茂七直摇头,他深知自己这个小妾毒瘾很深,屡次想让她戒都戒不掉。如果断绝了她的经济来源不让她买烟膏来抽,翟秋红甚至会重走老路,出外卖身赚钱来买烟膏!这一点她已经试过来,被阮茂七发现后打个半死,但却始终是戒不掉这毒瘾。
加科邪花烟膏来自然偏远的异国他乡,但在藏龙镇里非常流行时兴。烟膏毒品是一个暴利生意,在藏龙镇上,由四圣府、洛辉帮、祖剑门等三大帮派所垄断瓜分,外来帮派或势力不得插足。否则一旦有人介入,原本三足鼎立的三大帮派就会联合起来一致对外、群而攻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