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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宅急送的大货车压着沉重的轮胎缓缓的驶进了一座向阳的高档小区,其时阳光大盛,耀眼的阳光喷洒在琉璃一般的小区高层表面,氤氲起五彩斑斓的色彩。宅急送的汽车像是游进了斑驳陆离的的海洋,摇曳着拉长的光晕,停在了高档小区一个单元的入口。
一声车门的响动之后,*强从车上着陆到了地面,转身打量着这一片新建成的小区,承载着阳光的数座五层住宅在花红翠绿间悠然独立,树影潼潼的绿化植被安静的匍匐在这些住宅小区之下,蜂飞蝶舞,虫鸣鸟叫,一片欣欣向荣之色,*强正准备收回目光,突然感觉一个黑点从眼前一晃而过,再定睛找寻,却是什么都没看到,*强想了半天,没什么头绪,打开后备箱大门,开始招呼工人们拆卸货物。
一件件的家具被工人们七手八脚的摆满了单元门口,*强进入楼道,按住了货梯的大门,跟随着第一批货物进入了独门独院的二楼。
整个房间空旷,宁静,随着大门的打开,一股生气在房间内升腾起来,搅动了房间里沉闷的气局。
“哦呦,帅哥,你们这个房子才大啊,我看得有个200多平米吧?”满头大汗的工人们啧啧称奇。
“那小了,这个要410平米呢。还是复式结构。”*强不无得瑟的回应到。
众人的下巴即将马上要掉到脚面上。
“赶紧搬,东西还多着呢,再不抓紧,今天活都干不完呢。”*强一番器宇轩昂的布置完成后,就出了门,坐上了客梯。来到了楼下,看见自己的老爸带着又一车工人到来,自己一个疾步快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强在小区里漫无目的的闲逛,只想着把时间磨蹭的差不多了。再回家。
整个小区处处装扮的富丽堂皇,垂柳倒映在水池边上,新建成的网球场在树丛中若影若现,一路良辰美景何时休,*强晃悠到了小区的边缘,看见高大的梧桐树绿化带后,若隐若现的出现了几座古旧破败的小楼。
*强顺着树林中的缝隙走了进去,眼前豁然开朗。发现原来在铁丝墙背后,隔着几座老旧的居民楼,如此这般,不过一扇铁丝墙,几棵梧桐树,就把贫富两个阶级轻描淡写的勾勒开来。
*强转身欲走,却突然注意到在空地上有一排成圆形排开的石头,像是垒起来生篝火用的,却无声的散发出古旧,隐秘和诡异的气息。
*强走过去细细打量着这堆石块。却发现石块下面压着一个圆形物体,上面落满了杂草,*强三巴拉两把拉。发现在杂草下面的是一个马葫芦盖似的圆形物体。敲敲打打几下之后,*强断定是个木制井盖。
这个新鲜!听说过纸糊的井盖,没见过木制的,*强想都没想,伸手去揭开这个井盖,在打开的一瞬间,*强脑子中闪过一丝极其怪异的感觉,不及多想,井盖已经被打了开来。
探头一望。里面深不见底,看了半响。不得要领。
*强合上了井盖,站了起来。微微一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思维空白了几秒之后,原来是味道!这个空井里根本没有什么味道。
就在此时,一股升腾起来的微风在石头堆里盘旋起来,待到*强发现,旋风却已经把他包裹其间,*强感觉想离开这个地方,却被这股旋风不由分说的推到了铁丝墙边,急的个*强大喊大喊,想用尽全力冲过去,却是动弹不得。
就在此时,*强听到有人若有似无的叫喊着自己的名字,完了!这鬼催的来讨命了,*强心头一紧,正没奈何间,头上被个东西砸了一下。
急忙回头,却是头上又挨了一下,疼到是不疼,就是那围绕他的旋风竟慢慢消失无踪,*强又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回头一望,乔娟正趴在古旧小楼二楼的窗台上,对自己招手。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阳光炙热的广场上,被遮阳伞簇拥的啤酒摊子上,*强递给乔娟一瓶冰镇酸奶,自己放了两瓶冰啤酒在桌上。
“真是巧啊,想不到我们住的这么近。”*强开口。
“其实蛮远的,你住的那个小区,我一辈子都住不起。”
“我有个极其快捷的办法,你再过几年就可以马上住进去。”
“说说?”
“过几年嫁给我,做我老婆,就可以住进去了。”
“*强,你是认真的?”乔娟认真的问,嘴角嘟囔成了一个委屈的角度,大大的眼睛中闪烁着复杂的目光。
“咳咳咳。。。。好冰!这个啤酒太冰了!”*强一口酒喷出,忙不迭的咳嗽起来,手忙脚乱的擦了起来。
“这是你刚才打我的东西。”*强顺势掏出两个物件还给了乔娟。“是桃核吧?”
“就是,你会抓么?”
“嘿嘿,女娃娃们玩的东西,我玩不来,你看见我时,我处于什么状态?”
“说不来,好像就是你在和一扇看不见的墙较劲,跟个无头苍蝇一样,死活过不去,我叫你你也没反应,我就随手扔了你两个核桃。”
“我其实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强突然面色一紧。
“说说”
“为啥无论我到什么地方,都是如此凶险异常。”
乔娟静静的喝了一口酸奶“我觉得是你太过凶险,跟环境没关系。走到哪里都一样。”
“搬家这么忙的,你还跑着出去玩,一点忙都不帮。”
*强刚一回到房间,就被老爹一顿叨叨叨。
“爸,是这样,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我是劳心者。所以不用亲自干活。”
“你是你哥的腰子,光说不练个假把式,赶紧收拾房子。”
“不是请了两个保洁来搞卫生么。为啥让我干。”
“天太热,他们晚上才来。我们把能干的先干了,他们干的少了,我掏钱也少,懂?”
“家对!”*强极不情愿的拿起来一个拖把。
房间里充满了装修过后的香蕉水味道,地板的缝隙处堆积着厚厚的粉末,张建强提了个拖把,像写狂草书法一样歪七歪八的在地面上描龙画凤。
*强正在满意自己的著作时,一声沉闷的雷声响起。几扇窗户被敲打着咣咣作响,窗外的天空迅速的黑暗弥漫。
*强走到窗边,细雨带风湿透微黑的天空,整个夏夜进入了万古冗长的暗夜之中,*强关了窗户,准备走出主卧,就在此时,猛的一个激灵,回头一望,在刚才的飘窗上。出现了一个物件。
过去一看,是个跟自己长的很像的穿球服的小玩偶。
“来了么,家跟上我浪走。”*强说完。把小人塞进到了自己腰带上,开始在其它房间里忙乎起来。
忙乎来,忙乎去,*强发现劳动实在没什么乐趣,但是发现了自己肚子很饿的这个事实。
“你让我现在给你做饭?”老爹灰头土脸的在厨房里问。
*强撇了一眼老爹身后的厨房,锅碗瓢盆,乱七八糟。
“爸,外面暴雨如注,你让我现在下去买两个徽州菜饭上来当晚饭?”
“给你一百块。不用找了。”
*强一分钟之内就出了门。
西北夏季的雷暴雨和南方相比,丝毫巾帼不让须眉。*强很快被打湿了全身,一路小跑到了小区外的徽州菜馆。要了两份蹄膀饭,又投入了狂风暴雨的空间。
透过伞下的缝隙,整个小区在凄风苦雨中升腾起令人稍感温暖的橘红色光团,显的祥和,宁静和安全。
*强继续一路小跑,一个没留神,扑通一下扑到在地,伞也飞了,盒饭也掉了,膝盖上传来钻心的疼痛。
“我就日了人了!”*强大骂一声,捡起盒饭,追上雨伞,狼狈不堪的跑进了单元。
进了电梯才发现,膝盖上被碎石子撕开了一条很深的口子,血流不止。
真是难心的一天,*强吃着进了水的冰冷盒饭,看着自己膝盖上被创可贴覆盖的伤口,心中的情绪被索然无趣,愤懑不平渐渐充盈。
雨下很大,保洁们也不来了,面对着一大堆家具,父子两摆弄了没一会,就决定早早休息。
*强躺在床上,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没有电视,没有游戏机,万物寂寥,*强突然感觉自己回到了一个陌生的时代,自己正坐在篝火堆前,感受着周遭的黑暗,蜂鸣虫叫,无声压抑。
篝火堆升腾起的火星点点在亘古的黑夜中,拉长了橘色的暖光。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一样,自己在外疯玩一天之后,带着满身的疲惫和尘土回到家中,母亲耐心的清洗擦拭自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带着洗衣粉香味的换洗衣物。任劳任怨,笑容可掬。可现在侧头只能看到枕巾上的花卉图案,在黑暗中悲痛,怀念和刺痛。交杂着复杂的情绪,*强慢慢入了睡眠。
好像还没睡几分钟,*强就听见了叽叽喳喳的响动,心思一动,这410平米的复式房间那里来的老鼠?
脑子猛的清醒起来,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会黑暗,在床上半坐了起来,看见几只轻飘飘的老鼠在床下又蹦又跳,手在床边摸索了一会,摸到了迷你的自己玩偶。
下了床,几只老鼠在前面带路,*强接着夏夜月光,看见这是老鼠蹦蹦跳跳的姿势很是怪异。
老鼠的方向性很明确,*强亦步亦趋,来到了白布覆盖的复式二层。
白布下都是上一任房主留下的未处理的家具,几只老鼠在一个抽屉柜前停留。
看来是这个抽屉柜有古怪,*强上前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把古朴厚重的圆柄钥匙。
看张建强得了钥匙,老鼠们继续开路,在房间的角落停了下来。它们面前,一扇若隐若现的门边出现。
*强开了门,无臭无味的一条通道出现眼睛。迈开脚步进入其间。
没走几步,来到了装修考究的一间大客厅。
客厅的灯光明亮散射。*强的目光扫过那些真皮沙发,大理石茶几,目光停留在了墙上的三幅油画上。
三幅油画是三张不同的人物肖像。
画中人物,两男一女,年级和自己相仿。
在静物写真的色调下,画中人三人哀伤,惊恐和绝望。
飘来的香味勾动了*强胃部的蠕动。
再没管三,顺着香味来到厨房间。
灯光明亮。香味四溢。
“来了么,坐,猪蹄汤马上就好。”一个中年女子转过了头,神色淡漠,虚空宁谧。
“猪蹄汤大爱呀。”*强坐在了餐桌前。
带着麻布手套的女子把黑色砂锅的猪蹄汤端上了桌。
*强吃的呼里呼噜,汤汁四溢。
女子只是在旁边坐着静静看着。
猪蹄是真是存在的,汤池也是真实存在的。最起码在这个梦中,我吃饱了肚子。*强如是想。
女子无言的递给*强绘满花卉的手帕,看着*强擦干净了嘴巴。又把目光投注到膝盖上。
“伤口很深,创可贴没用的。”女子声线悠远。像是居高临下的梵音。
女子蹲了下来,黑色披肩发铺满肩膀,冰凉透彻。
手掌中的黑色药膏在*强膝盖的伤口上均匀的涂抹着。
药膏入体。清凉麻木。
*强突然感受到了母性的温暖,要是自己可以改变梦境,一定把这个女子换做自己的妈妈。
女子站了起来,像是了解*强的想法一样,开了口“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
*强没有说话。
“吃饱了嘛?”女子发问。
现在听起来,女子绝尘隔世的声调也充溢着温柔的关切。
“随便吃吃,味道不错。”
“吃饱就去睡觉吧。”
*强站了起来,任由女子引导着自己走到了一间卧室。
顺从的在床上睡了下去,任由女子盖上了毛巾被。
“乖乖睡觉。下次你再来,带你去看马戏表演。”
马戏表演啊。从来没看过呢,似乎自己的妈妈曾经答应过自己要去的。俯首之间,已为陈迹。
“强子,根据我的考量,你毫无用处。”老爸面色凝重的看着睡到太阳晒屁股的*强。
“你第一天知道么?”*强揉揉眼睛。
“你今天就不要参加家务活动了,去跟上下的邻居打个招呼。”老爸安排。
张建强磨磨蹭蹭出了门,顺着楼梯来到了三楼,一股发霉腐臭的味道直冲口鼻。
三楼独门独院的过道里堆积如山着真空包装的食品袋。
张建强上去用手指捣了捣,质地很硬,正待进一步研究,一张倒吊的大脸猛然出现眼前。
吓得张建强一个后仰倒地。
这才看清,是个驴长脸的大叔,双脚勾在水管上,倒吊着打量自己。
“好功夫!”张建强站起来拍拍手。
大叔下了管子,捋着自己的几根下巴毛,居高临下的看着*强。
“我二楼新来的,跟你报个到。”*强开口。
“尕地个,你说这个地方是方的还是圆的?”大叔一口地道老兰州话。手指着头顶的方形穹顶。
“绝壁是圆的嘛,我就是来和大叔你团圆的。”
大叔很满意,指了指穹顶的灯泡“灯泡子亮还是你亮?”
“必须我亮,我就一敞亮人!”*强当然不让。
大叔满意的拍了拍*强的肩膀“叔我就是扎个小区的丐长,有事你吭声。”说完,递给*强几包真空食物袋。
“你拿上尝尝,新鲜的乳酪。”
“你顿顿吃这些?”
“没有嘛,我这养了个老鼠杂技团。”
“高级,让我研究下呗。”
“稍一个等,这两天正在彩排,马上就准备演出。”
两人又聊了几句,*强先行告辞。
刚顺着走到楼道拐角。那大叔如影随形的又倒吊在*强头顶,压低着声音神秘地说“我的老鼠杂技团让我告诉你一声。”
“嗯,你说。”
“小心那个女人。”大叔说完。飘然而去。
*强想起什么来的看了眼自己的膝盖,发现昨天的伤口已经痊愈。留下一道淡淡的创痕。站在原地没奈何了一会,来到了一楼。
敲门声过后,
哐叽哐叽传来一阵响动,开锁的声音之后,门被打开。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子现身眼前。
“啥事?”
“刚搬来,给你们打个招呼。”
“小伙子进来坐”
*强漫步房间,钻入鼻腔的是腐朽,古旧和昏暗的气息。
走在他面前的老婆子颤颤巍巍。拐杖在地上轻轻叩击,在幽暗的房间里升腾行起将就木的音节。
偌大的客厅中,另一个老婆子正在拨弄手中的毛线团,抬起头,用昏昏欲睡的目光注视*强,用快速的语调开了口。
“小伙子一定要喝一杯茶。”
说罢放下毛团,站起身来。
“太客气了,什么茶?”*强寻找落座的地点。
“我觉得你应该喝茉莉。”线团老婆子转身欲走。
“不不不,他应该喝乌龙。”拐杖老婆子不同意。
“茉莉”
“乌龙。”
“茉莉。”
“乌龙。”
“我还是喝春尖吧。”*强结束了两个老婆子的争执。
线团老婆去泡茶,拐杖老婆招呼*强在沙发上落了座。
“来。尝尝我们82年的太妃糖。”
*强看着拐杖老婆子递过来的糖罐,古朴破旧,满布灰尘。
白绿相交的太妃糖层层堆叠成一个金字塔。
*强架不住拐杖老婆子的再三催促。勉为其难的准备拿起一颗太妃糖意思一下。
未曾想,这太妃糖紧紧的咬合在一起,没能拿下来。
我擦,今天一定收了你。
*强单手抓住糖罐开始发力。
十几秒过去,没有任何反应。
*强气运丹田,用尽全力一个旱地拔葱,在拐杖老婆子的惊吓声中,太妃糖飞上了天空,*强的视线随着它飘过满满一墙的格架。在五颜六色的鼻烟壶树林中穿梭,最后看着它掉入了线团老婆端来的春尖茶中。
“好多鼻烟壶啊。都是你们收集的?”等着茶凉的功夫,*强发问。
“是的。我们从少女时代起,每经历过一个男人,就收集一个鼻烟壶纪念死去的爱情。”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据我观察,你们这死去的爱情貌似有些略多。”
“每个男人的小弟弟都是令人愉悦的存在,遗憾的是,它们的后面都有一个丑陋不堪的男人附加着,完美的世界应该是满地跑着的各种各样的小弟弟。。。。。。”
“咳咳咳。。。。。。。。这茶真好喝。”*强断喝一声!
“等一下。”毛线老婆子端过了*强手中的茶杯,看着已经见底的杯底。
“几个意思?”*强发问。
“我们从少女时代的舞台生活时起,很早就学会了占卜学。”拐杖老婆子在旁补充。
“为什么我对你们少女时代的舞台生活更加感到很诧异。”
“就算是绿皮列车也有到终点的一天,何况这匆匆不语的人生。”
“咳咳咳,说说占卜的结果吧。”
“这是一只长颈鹿,说明你马上就要经历一段感情。”线团老婆子十足把握。
*强看着杯底的茶叶,真的形成一个长颈鹿的形状。
“不对,这是一只手。”拐杖老婆子把杯子调转过来。
一只骨瘦嶙峋的小臂连手掌跃然杯底。
“几个意思?”*强发问。
“说明你有危险!”
“不不不,这是长颈鹿!”
“这是手!”
“长颈鹿”
“手”
“长颈鹿”
“手”
“我先去做几张试卷压压惊!”*强起身告辞。
“等一下。”两个老婆子面色肃穆的叫住了*强,把掉进杯中的,碧绿色的太妃糖递给了他。
“当你相信时,用心去透视现实。”
回到偌大房子的*强注视着眼前的景象,房子里的家具到位的七七八八了。横排成列,纵排成队的堆叠在一起。像是一个个成年人的背景,无声围观,不知何去何从。
*强只觉得这些道具中缺少了什么,似乎是缺少一个带着卫生帽,拿着鸡毛掸子穿梭其间的母亲吧。
少了这个,这宽广的空间,这么有生命的家具,像是墓园里的石碑一样装点着寂寥,悲哀和逃离。
于是他又拿起钥匙,开启了那扇门,进入了后面的房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