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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瓣抿的很紧,谢逾脸上原本的笑意一点点的敛起,看着江皎的方向,冷漠阴鸷的气息强悍的压迫而下。
周遭的人皆感觉到了那股冷气压,从谢逾身上溢出的气息,有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阉狗!
他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阉狗!
谢逾低下眼眸,遮掩住了眸底跳跃的冷芒,心思却渐渐魔怔了起来。
她现在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只是一个太监,还会想要嫁给他,如从前那般对他吗?
“掌印,掌印你终于来了。”宣德帝见到谢逾,立时堆着笑意的招呼道,“快过来朕的旁边,没有掌印在身边,朕总是不能安心。”
谢逾朝着高台走过去,朝着上首的两人行礼,“给皇上、皇后请安。”
虽说是请安,可他的脊背却不曾弯过一寸,话语更是漫不经心。
宣德帝立马让他平身,谢逾找了个空着的椅子坐了下来。
江皎曾想过再见谢逾的场景,也明白此番进宫必然会跟他碰个照面,可是她以为自己会毫无波澜,平静的面对着他,却仍旧不自觉的痛了几分。
原来,她竟是在乎的。
不自在的垂眸,她扇动着如蝶翅的长睫,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团棉絮堵住了一样。
仲秋宴还在进行中,宣德帝突然就将下首的一个妃子叫了过去。
那名妃子望之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面若芙蓉,一头青丝挽成华髻,插着满头的点翠金钗。她穿着湘妃色宫装,长及曳地,走动时如风拂扬柳般体态婀娜。
只一眼,江皎就确定了。
那是冯昭仪!
被堵住的心口突然慌乱了起来,神经也一下子紧绷,江皎的瞳眸骤缩,就看着冯昭仪走向着宣德帝。
她原本想着有苏皇后陪在宣德帝身侧,那冯昭仪就没有机会靠近,也就无法在大殿上请求宣德帝赐婚。
可她想不到,宣德帝宠爱冯昭仪到这种程度,竟公然叫了她陪于身侧。
她该怎么办?
因着紧张,酒杯被她打翻,沾湿了衣裙。
“小姐。”灵溪担忧的看着她,用手帕替她擦着湿了的衣裙。
这缃色虽然好看,但沾了一点水渍就会特别的明显。
“小姐要去换身衣服吗?”灵溪又问道。
“嗯。”江皎起身,匆匆离开了宴席。
谢逾捏着玉色的酒杯,轻抿了一口。
那双暗黑的眸子如同寒潭,深沉不见底。
有官员来敬他,他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并不理睬。
视线一直牢牢的锁着小姑娘的背影上,他心头溢出长长的冷笑。
现在知道他的身份,就开始厌恶他了吗?
否则她对着他的方向时,怎么会那般惊慌失措,以至于在这样的场合竟然打翻了酒杯。
呵!
灵溪询问了宫婢换衣间的去处,不过她们才走了几步路,便有另外的宫婢过来。
“江小姐不好意思,那间殿里已有别家小姐先去了,江小姐请随我来。”
江皎不疑有他,在宫婢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名为“明月阁”的地方,距离仲秋宴的大厅颇远。
她进去后正准备换衣服,下意识的摸了摸发髻,却发现少了一只簪子。
“灵溪,我头上是不是少了一只簪子?”她疑惑的问道。
灵溪朝着她发间看去,果然少了一只,连忙道,“小姐,是老夫人临晚给您的月华簪。”
“祖母给我的。”江皎心下焦灼,听江易鸿的意思,那月华簪对于祖母而言特别的重要,“我们赶紧找一找。”
“江小姐,不若让您的丫鬟沿着来时的路找一找,我先帮您换好衣裳,否则耽误太长时间的话对您也不好。”宫婢开腔,语调浅淡的道。
她说的在理,江皎点头同意了下来。
灵溪出了屋子,江皎便由着那名宫婢替她换衣服。
只是在套外面的外衫时,那双手明显比刚刚宽大厚实了很多。
“你的手怎么……”江皎回头看去,便见颀长身影的男人立在她身后。
“你!”她脱口而出,朝后退去,便被一只手臂挽住了腰。
谢逾扶着她站好,继而低声的道,“别动。”
他伸手替江皎将外衫罩好,凉透了的指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触碰到了她的细颈。
那股凉意宛如一尾姝丽又剧毒的蛇,充斥着冰冷和邪性,自她的脖子上蔓延开来,直至袭遍全身。
江皎的身体慢慢的僵直。
谢逾眯起的狭长凤眸之中流露出几分笑意,声线轻薄却动听,“这伺候人的活,本座早年就习惯了,江四小姐觉得如何?”
掀起着眼眸,谢逾绝美瑰丽的面容在跳跃的烛火中犹如鬼魅一般,叫人看不分明。
江皎一阵心惊,身体更是僵直的厉害。
面前这人身上有股沉峻而暗的气息铺面而来,满是属于他强悍的压迫感,似是在凌虐着她的心脏……
江皎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强迫着自己镇定。
“嗯?”见她没有回答,谢逾轻哼了一声,又问出口,“为什么不说话?”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簪子,替她插在了发髻中,恰好就是那一只月华簪。
这番情况江皎如何还不知道这一切皆是出自他的手笔。
找宫婢将她引来这里,又支开了灵溪。
他想要做什么?
“谢逾,你想做什么?”江皎默了默,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他支走了灵溪,将她困于这一方宫殿之内,想要做什么?
“本座自然不会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不是吗?”谢逾下移着目光,再次落在这张脸上。
明眸皓齿,肤如凝脂,如同上等的瓷器,触之应能感觉到其中的美妙。最动人之处,大抵就是她黛眉之下的眼,水盈盈的桃花眸,像极了幼小纯真的妖精,透着别样的诱惑力。
他轻慢的笑着,想到那日她来找自己说的那番话。
这些时日以来,总是会不断的在他脑海里浮现,叫他莫名的烦躁。
谢逾极少会出现那样不可自控的情绪,一直以来他都是沉稳而不动声色的。
可因为江皎,他头一次破例了。
沉默了几秒钟,他直接的道,“现如今,江四小姐知道我是个太监,还会再来让我娶你吗?”
江皎弄不清谢逾的来意,只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冰冷和深不可测,还带着一些邪魅。
她微微偏过头,撇开了眼,发间的步摇跟着轻晃,有些晃人眼。
见她半晌没有回话,谢逾的视线越来越暗,那股浓稠的凉薄气息再次溢开,森冷荒芜的寸草不生。
果然,他就不该有所期待。
这世道又会有什么例外?
在得知他是一个太监之后,她惧他都来不及,难不成还要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