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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他也曾经养过一只狗,和大黄挺像只是比它小了一点,名字叫小黄,小黄陪了他三年多,他想要说的任何事情只有小黄能懂,这个世界似乎只有他和小黄相依为命。
后来小黄死了,四只脚的生物不仅笨,寿命也短,至此之后,他宁愿自己对着自己“说话”,也再也没有养过小动物。
忽然吱嘎一声,房门被人打开了,他下意识地有些喜出望外,抬头望向门外,走进来的是他那个从未说上话的大师兄雪寂,雪寂大师兄走到他的床前,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盯得他有些毛骨悚然,正要找些话来开个头,就看见雪寂大师兄向他的被子上扔了一个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去找扔在了哪里,雪寂大师兄转身离开,声音有些冷却并非那种寒若冰霜:“别难过。”
他很少听见这位大师兄讲话,总是一板一眼地学着同光法师的模样,说好听点就是和尚样,说难听点就是一块榆木头。
今晚忽然听见这位金口难开的雪寂大师兄讲话,真有些受宠若惊。等大师兄离开并小心为他带上门后,他才回过神仔细找了找刚刚扔给了他一个什么东西。在被角一隅,他看见了一个并不是那么栩栩如生的小布偶,一针一线手连得倒也细密有致,一看就是女红有点底子的人做的,小布偶的模样,就是大黄那只又蠢又笨的狗。
霍己厌盯着那只布偶看了许久,随后贴身揣在怀里,下床走了出去。
如果今天没有认错人,当年他的舞姬之一的冼素白已经嫁给了他的弟弟做了冼妃娘娘,那绮袂坊的其她舞姬会是什么下场?按照他弟弟那个人的尿性,估计他生前拥有过的、喜欢过的、甚至只是留心看过一眼的东西,他那个亲爱的弟弟一定都会抢了过去自己留着,估计那群舞姬都已经变成他的妃子、美人、婢女之类的吧。
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怎的就走到了师父度寥法师的房间,从里面传来了度寥和同光的争吵声。
度寥和人争吵情有可原,他就长了一张欠吵的脸,但是同光在霍己厌看来为人十分正派,一本正经,讲话也十分有和尚气。这两个人吵架让霍己厌忍不住驻足偷听——
同光是十分厌恶的语气:“你闻见那恶心的异香了吗?你以为你天天往他房内送旃檀香就能掩盖他身上的味道?别傻了度寥,你复活他的那天,六月飘雪、竹筏逆流,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是逆天之举。我们好不容易将他……你又为何……”
度寥坐在一旁,任凭同光唾沫星子乱飞,等着他发泄完了才默默开口:“我会让他好好做人的。”
同光|气急败坏:“好好做人?就是这样好好做人的?今天他可以掐死一个孩子,明天就有可能毁了这四荒八合,曾经一个葬花教难道还没受够吗?为什么你硬要再来一次!”
度寥很坚定地说:“他与葬花教无关,他是我的师弟。”很显然,度寥做下的决定,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
同光轻哼一声:“你师弟?他早在葬花教还没兴起的时候就不是你师弟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看他眉间的三瓣妖莲、嗜血的炽瞳妖眼,再闻他周身的藕荷异香,简直就和当年那魔头一模一样!度寥啊,你可不能一错再错了!”同光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然而并没有任何效果。
度寥很冷静地说:“即使他是那个魔头,那也还是我师弟。”
同光无言可辨:“你……”
直到同光开始词穷,度寥才开始表达他自己的想法:“我已经收他为徒,我会亲自教他做人,除掉身上的戾气,也请你、求你放过他。”这是度寥第一次低声下气用“请”“求”这样的字眼,同光更是无话可说。
“你自己看着办吧!”同光语毕拂袍离开。
夏日晚风总有种空唠唠的感觉,就好像风婆婆和雷公公吵了一架,出来吹了一通风撒气,让人着实没有好感。
“不进来杵在外面干什么?”度寥早已知道躲在外面偷听的霍己厌。
霍己厌刚刚听了一头雾水的事情,还没理清头绪就被度寥揪了出来,有些讷讷地先出口:“师父……你不是说今天晚上要我来找你的吗。”
度寥的手指扣在茶杯之上,缓缓道:“可是还没到子时。”
霍己厌:“……”
“你都听见了什么?”度寥望着他。
霍己厌老实说:“都听见了。但是没听懂。”
“阿厌,”度寥难得的有些柔情似水,“我复活你,只是想让你好好重新来过,你一定不会让为师失望的是吧?”重生的是太子,复活的才是真正的霍己厌。
看着度寥十分严肃的神情,霍己厌不由地正式起来,郑重地答应:“是!我一定好好重新做人!”
“那好!”度寥一扫先前柔情似水的假象,拎起霍己厌的后衣襟就朝着安禅洞走去,好似故意忽悠出他这一句承诺。
寺里套路太深他要回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米娜桑的支持!(=^▽^=)
寺里的部分不会多,下下章就开启任务线=w=
第5章佛门法华(五)
如今正是炎炎夏季,夜里蝉鸣幽幽,衬得寺里愈加寂静。霍己厌被度寥一路拎到了安禅洞,这一夜,他终于有幸一睹安禅洞内的乾坤。
霍己厌被这洞里的景象惊得是瞠目结舌:“这……这……”
正当度寥以为他要“这”出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夸赞之词,只听那货说:“这……可以做多少凌糕啊!”
洞外暑气蒸蒸,洞内冰天雪地,一点都不夸张地讲,这里简直就是这个季节的避暑山庄,霍己厌大为咂舌:“没想到你不让小秃驴们进来,是要一个人在这里享受啊。话说这里到了冬日会不会变成暖洋洋的蒸澡堂?”
度寥:“……”简直想一巴掌拍死这吃货。
他正色解释道:“这里名为‘安禅洞’,顾名思义就是我参禅的地方,一年四季皆是如此天寒地冻。至于你说的‘凌糕’……的确可行。”
凌糕乃是大户人家才能享受的一种美餐,类似于桂花糕、红枣糕之类属于茶余饭后的甜点,不过凌糕的制作条件过于苛刻,第一需要的便是这堪为天价的冰块,其次才是比较寻常的鸡蛋牛奶砂糖。
不过对于不是吃货的人来说只会知道这冰块稀奇,但是霍己厌不一样,他是从小就生活在锦衣玉食的皇宫,这等寻常人家吃不到美食是他的家常便饭,尤其是在夏日。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说完霍己厌就趴到墙上开始凿冰。
“霍己厌!”度寥严肃地点名。
霍己厌懒洋洋地站正:“是。”
度寥走到他的身边:“今天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霍己厌避重就轻地答:“我说了我都听见了只是听不懂而已。”
度寥知道他这是在打马虎眼,只好主动提起:“当你看见大黄惨死的时候……”
霍己厌有个特点,很多对他不利或是他不愿意去记住的事情他都会悄悄去“忘记”它,表面上从来不会将这些种种放在心上。
从小他都知道这个亲弟弟从来不待见他,三弟从小就没有见过,四弟为人木讷就是个书呆子,而五弟年纪尚幼,算是和他比较亲的一个。
这场波涛汹涌的暗斗在外的确被议论为“五子夺嫡”,实则真正起头并手起刀落的唯有他的二弟。虽然从小知道这二弟的秉性,但他从来没有往心里去,很本能地将之“忘记”。
这一次,他也试图去忘记刚刚有那么一刻,他几乎变得不是自己,他几乎让所有人害怕,他几乎……杀死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