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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奥兰德看着躺在草丛里的那个和他一样的男孩,“那是我,我快死了,我得过去救他。”
“该隐,那是亚伯。你杀掉了他,出于嫉妒。”上帝说,“因为我喜爱你弟弟亚伯贡上的羔羊的肉体,不喜欢你精耕细作种植的谷物。你会被我流放,为了你活着接受被流放的惩罚,我将为你诅咒——凡是杀该隐者,必遭七倍的报应。”
奥兰德不接受这样的审判,“我不接受。陛下,为什么你需要顺从的肉体。帝国不接受我热爱帝国的灵魂吗,你为什么偏爱邪恶的肉体?”
“我不是你的陛下,我是上帝,该隐。人类的生命由我赐予,你们应该赞美我,而不是抵抗我。你杀死了作为温顺Omega的你的同父同母兄弟。”上帝抬起他的手,即将要惩罚被称为该隐的奥兰德。
奥兰德皱眉望着上帝,“我的父母只有我一个儿子!”
“不,你杀了亚伯。”上帝的手指指在奥兰德额头上。
奥兰德无数次梦到过这里,这是一个机械的、步骤化的梦:上帝总是在宣告奥兰德的错误,最后克里斯多地区就是他被放逐的地方。因为奥兰德拒绝了自己的帝国Omega身份。
赫利俄斯赐予的阳光使蔷薇花散发出浓烈的香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普拉图折下一枝带刺的蔷薇花,用蔷薇花鞭打上帝的胳膊,“为什么他要赞美你。”
他浅金色的头发在太阳底下闪出明亮的光泽,微风将他细碎的头发吹得飘起来。
上帝收回他的手,对普拉图说道:“引诱夏娃偷吃禁果的毒蛇切西亚,我会惩罚你的。是因为你对人类的引诱,让他们有了原罪,对我的绝对忠诚和赞美是人类的赎罪。”
普拉图疑惑地看着上帝,像是根本听不懂上帝在说什么,或者觉得有一个疯子在讲笑话,“我并不是切西亚。即使我是切西亚,人类为什么要感恩?为了你赐予他们生命吗——可他们终有一天是会死的啊。夏娃和亚当被蛇引诱、被你逐出伊甸园的时候,该隐不是还没有出生吗——他为什么要替父母赎罪?”
普拉图说着握住奥兰德手,质问上帝:“而我的上帝,你认为夏娃和亚当偷吃了伊甸园的善恶之果吗?如果他们吃的是善恶之果,得到了智慧,他们为什么没有想到变成上帝的办法,反而因为智慧变成愚蠢的顺从者?切西亚所引诱夏娃摘掉的,是被你命名为‘善恶之果’的愚蠢之果,不是吗?”
上帝听完普拉图的话,“嘭”的一声愤怒地消失了,梦境也随即晃动着碎裂。
大气中的乱流使飞机发生了轻度颠簸。奥兰德的眼皮动了动,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普拉图的外衣。普拉图正在睡觉,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睫毛。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普拉图和奥兰德住在一起的时候,枕头是蓝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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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拉图质问上帝的内容出自拜伦的《该隐》
被杀死的亚伯象征着作为帝国Omega的奥兰德,他拒绝这个身份,所以亚伯死掉了。
奥兰德第三次和普拉图见面的时候,曾经问普拉图杀人犯该隐可以洗白吗。因为他知道自己扼杀了作为帝国Omega的自己,并且无法回答自己是否有权这样做~
普拉图出现在被赫利俄斯赐予的阳光之中,而不是上帝创造的阳光——因为普拉图认同的神是希腊的而不是希伯莱的2333
第10章10.孤岛
普拉图没有睡醒,双眼皮有点肿。他拖着登机箱在奥兰德脖子后面蹭了蹭,“奥兰德,你不困吗?”
奥兰德向普拉图坦白:“嗯……我,有点紧张。”
“哈哈哈,没关系的。”普拉图站直身子,“因为他们现在就在玻璃外面看着我们呢。”
“……?!”
奥兰德转过头,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让他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断了。灯火通明的玻璃墙外站着两个中年人,其中的女性有一头浅金色短发,她的身上有一种仲夏夜的水泽一般的沉静,如同银色月光下的达佛涅。她正在向奥兰德微笑,发现奥兰德看过来的目光向他摆了摆手。
普拉图一手拉着登机箱一手拉着忘掉怎么走路的奥兰德经过安检,然后给了父母一人一个拥抱,“瓦娜莎、文森特,很抱歉让你们在凌晨过来接我的男朋友和我。”
奥兰德机械地给了普拉图的母亲一个拥抱,和她相互问候,但奥兰德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做什么。他和普拉图的父亲文森特握了握手,“米勒先生……你好,我是奥兰德——普拉图的男朋友,出生在帝国的奥特朗托,毕业于帝国圣安布罗斯大学。”
文森特笑着向奥兰德介绍自己,“你好,奥兰德,我优秀的孩子。我是文森特·米勒,普拉图的父亲。我曾经以为普拉图完全没有遗传我的审美,他的终身伴侣会是他的学业。但是看到你,我才知道他和我的恋爱标准一样出色。”
普拉图搭着奥兰德的肩,向父母炫耀自己的爱人。瓦娜莎也搭上文森特的肩,“文森特,我认为奥兰德和普拉图需要休息,我们去开车怎么样?”然后她拖走了文森特,给奥兰德和普拉图留出二人相处的空间。
奥兰德用自己的头撞向普拉图的脑门,“我还没准备好……”
普拉图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鼻梁,握着奥兰德的手腕和他向停车场的方向走过去,“不用担心,我们不用去文森特家,我有一个小公寓。他们两个人根本不喜欢我的打扰。瓦娜莎对于我有爱人这件事感到震惊,她很想当面感谢你——虽然我不知道瓦娜莎为什么会这样想。”
“普拉图,我在飞机上做梦梦见你了。”奥兰德把自己的手腕从普拉图的手里解脱出来,然后主动扣住普拉图的手,“认识你很高兴。”
普拉图用他海水一样的眼睛注视着奥兰德,“奥兰德,对我来说,和你认识并不是我和你之间最高兴的事。我感到非常幸运,因为我并不是孤独的在爱你——我得到了你的回应。”
太阳正处在地平线上,灰蓝色的天幕和珍珠一样的温和日光在远处相交,呈现出水仙花瓣的颜色。大地像是被海水里诞生了阿芙洛狄忒的巨大泡沫所笼罩,逐渐变得透明。
文森特把车开了过来,私家车行驶在宽阔的公路上。普拉图靠着奥兰德睡着了,浅金色的头发不时扫过奥兰德的脸颊。普拉图穿着灰色的灯笼袖立领衬衣,衬得他的肤色白得有些病态。
“嗯……奥兰德,我会打扰你的休息吗?”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瓦娜莎轻声问道。
“不会的,瓦娜莎夫人。我没有在休息。”奥兰德端坐在后排。
“放松一点儿,奥兰德,我的好孩子。”瓦娜莎静了很久,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汽车里能听见碾过柏油路的车轮声。
瓦娜莎再次开口了:“普拉图可能没有告诉你,为了我们各自的学术,我和文森特本来没有生育儿女的计划。他小的时候一直认为自己是多余的——直到普拉图十一岁的时候,我和文森特才察觉到。后来普拉图选择了存在主义,那个时候普拉图很绝望——存在主义告诉他,人生活在与他对立的世界里,而人类不能互相理解,我们唯一确知的就是我们终将死亡。”
奥兰德记得他和普拉图在午后的太阳底下吃松软的海盐小蛋糕的时候,普拉图说过差不多的话,普拉图提出了存在主义的哲学论断——他人即地狱。他认为人甚至一刻也不能和他人心意相通。
瓦娜莎的声音听着有些伤心,“普拉图在上中学的时候,和文森特开玩笑说,他觉得每个人都像一个孤岛。文森特和我的孤岛之间搭起了桥梁,所以我和文森特可以沟通。但是在岛上建桥会破坏孤岛的生态,人类为了沟通会牺牲很多东西,有时候做出牺牲那架桥可能也不会建起来,而且风暴会随时摧毁沟通的桥。普拉图不想和别人沟通——直到后来他转向古希腊文化和东方学,谢谢老天,他变得开朗了。”
瓦娜莎捂住自己的脸,“抱歉,我和文森特一直为自己的自私而感到愧疚。我以为普拉图可以交朋友,但他再也不会爱任何人了——因为他失败的父母。奥兰德,我不知道怎样表达我和文森特对你的感谢。普拉图打电话告诉我们他有男朋友的时候,我猜他的男朋友是小亚细亚洋水仙。但是他打了视频电话,我看到他的身边真的站着一个有褐色短发的雅辛托斯——我简直要哭出来了。对不起。谢谢你,奥兰德。但是……抱歉、真的抱歉,我好像给了你压力。”
普拉图破坏了自己的孤岛的生态环境。奥兰德感受着普拉图的呼吸,他和普拉图是互相救赎的,“瓦娜莎夫人,现在的普拉图是一个很出色的人,很多人为他的魅力所倾倒——比如普拉图经常在一家快餐店喝热牛奶,店里的侍应生和收银员小姑娘都暗恋他,我也暗恋他。您和米勒先生决定告诉我这些,我感到很荣幸。或许这样说很肉麻,但是普拉图就像是我前世的另一半。绝不仅仅是他爱上了我,而是我也希望用尽自己的力气爱他。”
“嗯……瓦娜莎夫人,你们对少年普拉图的关注不够,对此我表示不赞同——但普拉图一定理解你和米勒先生。柏拉图在《会饮篇》里提出,人爱的是永恒,这种对永恒的爱使人有两种生育的愿望:在心灵方面更有生育能力的人,会以事业为自己生命的延续,产下各种智慧和美德;而在身体方面有生育能力的人,把这种爱转移给自己的儿女。事业和血缘都可以使自己的名字延续下去。”奥兰德笑了笑,感受着普拉图的体温,“我保证普拉图理解这些,他读过《会饮篇》。”
第11章11.黑布朗
屋子里的落地窗帘阻挡了勒托之子的光芒。奥兰德在普拉图小公寓的沙发上补了一觉,睡醒的时候发现普拉图正在换衣服,他光着脚站在地毯上,白色大理石般的后背上覆着一层蕴含力量的肌肉,美好的肉体——普拉图咬着黑色运动衣外套的领口,拉开拉链,换上了奥兰德的套头卫衣。
奥兰德压抑住打呵欠的欲望,努力睁大自己的双眼,眯着眼睛说:“普拉图,你晨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