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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太医聚精会神地把了安言师傅的脉,摸着花白的胡须,对着安言师傅道:“昏昏七十载,再度个十年,你呀,就圆满了!”
苏清蕙听了这话,捏着帕子的手不由松了松,师傅,至少还有十年的寿命呢!
安言师傅略略点头,有些赧色道:“劳烦您跑一趟!”
夏太医摇摇头,叹道:“都是故人,也该见一面的!”一时,便看向了安言师傅的眼。
侯在一旁的苏清蕙,看着二人之间似是故交,可是安言师傅先前没提,她也不好问,对着师傅和夏太医道:“清蕙府里还有些事要处理,劳烦老太医和师傅再说些平日里的养生之道!清蕙感激不尽!”
夏太医点头应道:“晋王妃客气了!”
苏清蕙这才带着白芷和绿意下去,留着菡萏在外头照看着。
福伯已经侯在正院的偏殿里了,见王妃过来,忙上前道:“娘娘,老奴让下头的人去打听,说是近来杨国公夫人杨胡氏半月前回了一次娘家,和明远侯夫人一起去了躺静沅长公主府,昨日,杨胡氏又回了一次明远侯府,然后就闹到了王府上!”
苏清蕙心中冷笑一声,她就知道,明远侯府、杨国公府、静沅长公主府都是一丘之貉,只是瞅准了贺承不在,想捡了漏子收拾她呢!
福伯见王妃嘴角泛了一点冷意,又缓缓补充道:“王妃娘娘,静沅长公主府似有意将安宁郡主嫁于明远侯府的嫡次子胡冲!”
苏清蕙一听这个,略有意外,问道:“不知先前的状元郎张士钊那里,静沅长公主府又是如何应对的?”
她记得张士钊是进了翰林院,现在的翰林院的掌院正是静沅长公主的大伯郝石宏,料想,该有好一番折腾,不知道静沅长公主为何又舍弃了张士钊?
福伯恭声答道:“娘娘,听闻张大人深得掌院郝大人的青睐!”
“呵!”苏清蕙不觉嘲讽地笑了,她怎么忘了,张士钊在官场上向来如鱼得水的,所以静沅长公主这是放弃了张士钊这边。
只是明远侯府的次子与张士钊,还是有好几层的差距的,与张家连姻,不仅是与以张士钊这个状元郎为切入口打进了清流一派,日后恰当扶持,随着张士钊在清流里地位的提高,静沅长公主府对清流一派的影响力也会水涨船高。
另外,张家也是藜国排的上名号的豪富人家。若是与张士钊成了,静沅长公主府实是里子面子都有了!
而,明远侯府的二公子,不会袭爵不说,明远侯府略过侯府世子,推出二公子,诚意也打了好几个折扣,竟不知,静沅长公主竟也会点头同意!
不管内里如何,这三家是要扭成一股绳,对外了。
苏清蕙沉吟片刻,看向了一旁的白芷,淡声问道:“安宁郡主那里近来如何?”
先头青茹庵的事,因着她和贺承大婚,放了许多日子,眼见束妃失宠,静沅长公主府也收敛了许多,苏清蕙现时才明白,“打蛇打三寸”的道理。
白芷禀道:“主子,安宁郡主在公主府待了好些日子没出门,听公主府里的下人说,似是和公主在赌气!”
白芷说到这里,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是蕴了许久,就等着主子问,清蕙笑道:“别藏着掖着了,你的能耐我还不清楚,赶紧说吧!”
她也是成婚后,才听贺承说起,白芷是定远侯从她三岁就开始培养起来的,原是准备给自个女儿当贴身丫鬟的,除了诗词歌赋,女红、厨艺、武艺,白芷都是拿得出手的,可惜,定远侯夫妇一辈子也没一点骨血。
白芷被戳破,也不忸怩,笑道:“主子,安宁郡主不愿意,那明远侯府的嫡次子,是个绣花枕头,空有一副好皮囊,做个多情佳公子的模样,实则,肚里无墨,腕上无力,安宁郡主死活不乐意!”
清蕙见白芷说的逗,笑着看了看她,轻轻挑眉道:“白芷,你这般看不上面皮儿好的,以后我给你择一个面相粗犷的如何?”
白芷一愣,笑意僵在嘴角,急道:“那咋成呢!”
众人都忍俊不禁,福伯笑着叹道:“傻囡囡,好好儿的伺候着,王妃娘娘亏待不了你!以后福伯给你把关!”
绿意插言道:“福伯,您那双眼睛可得擦亮了,不然,以后小芷儿可得怪您老人家!”
几人一番笑闹,苏清蕙心情也愉悦了许多,想着过两日,太后娘娘便要住进来,那些再敢闹上门的,自己作死了!她正好借着太后娘娘这座大佛,清一清路!
对福伯道:“先将王府后头的桂园收拾齐整,务必要亮堂舒适些,将库里太后娘娘赏赐下来的春山寿山图移过去,再挑些有颜色的添置上!”
夏太医到晚膳时间才走,面上有几分落寞,苏清蕙留他用晚膳,夏太医摇头道:“宫门要落钥了!”
里头安言师傅并没有出来送行。
苏清蕙对师傅的生平也只比旁人多知道一点古籍的内容罢了,看着夏太医略显萧条的背影,苏清蕙不觉朝师傅的院落看了看!
随后跟出来的菡萏,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苏清蕙站在门外见安言师傅半倚在榻上,闭目养神,也没进去打扰,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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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承和安郡王出了京城不到半日,在歇脚用饭的驿站二楼上,遇到了从京城回东川的东川王、王妃以及婉华郡主,贺承见过东川王,倒是没见过王妃和他们的女儿婉华郡主,当下也只是略略寒暄几句,便要回他们的包厢。
东川王妃笑道:“难得出了京城还能遇见,不若一起用个饭吧!”说着看了一双慈和的眼看了一眼东川王。
东川王忙笑道:“确实,两位皇侄坐,坐!”
安郡王率先应道:“谢谢叔父!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贺承见此,也就挑了个侧边的位置坐下,王妃的侍女上来添了两双碗筷,一双皓腕要添酒的时候,贺承掩杯道:“我二人还要赶路,恐饮酒误事,叔父见谅!”
东川王脸一红,道:“本王考虑不周,二位皇侄先用饭!”
贺承便就着酱汁牛肉、熏鸡、糖醋藕片和酸白菜卷等,开始用饭,蕙蕙昨夜叮嘱他,饮食上要当心,现在在京郊,还能安心吃,越往蜀地,越要谨慎,还不趁着现在多存点体力!
婉华郡主不由的多看了认真用饭的晋王几眼,这不是她第一次见他,在他大婚去迎亲的那日,她也曾见过他。
出于好奇,她和父王、母妃此次来京城之前,是收了太后娘娘的密信的,父王说,太后娘娘有意将她许给晋王爷!
东川王府虽是铁帽子王,深得两代帝王的信任,但是,毕竟远在东川,已经远离了藜国统治的核心,她和晋王联姻,无疑是给东川王府一个插入藜国统治心房的机会!
她从东川过来的时候信心满满,她是东川王的嫡女,晋王是才回王室的毫无根基的亲王,两人结合可谓天作之和。
可是等到了京城,刚安顿下来,京城里便传得沸沸扬扬,晋王向四品小官家的女儿提亲了,还是一个守望门寡的女子。
天下真有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她也不过嗤之以鼻罢了。
五月初十,晋王大婚,她在晋王前往苏家接亲的柏树巷外的茶楼上,看着底下吹吹打打过去的迎亲队伍,骑在高头大马上,胸前系着红结的新郞,竟比她想象中的眉目刚毅、俊朗,像东川府冬夜深空中的一颗星星,一眼沁凉。
婉华郡主走神的当儿,安郡王有礼地见过东川王夫妇,又着意夸了几句对东川地富庶的仰慕,顺道恭维了几句东川王治理有方,王妃贤良淑德,见父王和母妃笑的欢畅,婉华郡主礼貌地浅浅露了一星笑意。
高华圣洁,像梦境里不可触摸的冰山雪莲。
贺承刚不耐地看了一眼没完没了的安郡王,便见对面的女孩儿正无意间扫了他一眼,双目对视的片刻,二人轻轻点头致意。
安郡王不意看到,眸子一转,对着贺承笑道:“王兄,你新婚不久,便和弟弟一起前往蜀地,不知王嫂在府上可曾埋怨?”
黎贺承举杯喝了一口茶,淡道:“纵是儿女情长,也当以家国大事为先,蕙蕙向来明理,何来埋怨一说!”
东川王妃,忽觉旁边的女儿情绪瞬间有些低落,抬眸着意看了下晋王和安郡王,起身笑道:“我和王爷也不能倚老卖老,两位皇侄有公务在身,还是先行自便!”
东川王也附和道:“是,是,两位皇侄还是快赶路吧,等以后,你们闲暇了,来东川府玩玩,本王再做东招待二位皇侄!”
晋王和安郡王这才起身告辞,一旁的吴大和赵二赶紧又扒拉了两口饭食!
等晋王和安郡王下了楼,东川王妃看了一眼女儿,叹道:“华儿,是我们的错,不该带你来这一趟!”
婉华郡主抬头,柔柔地看了一眼母妃,勉力笑道:“母妃,女儿很开心来一趟京城!”
她十五岁的人生里才会出现,除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以外不一样的颜色,那是一种绚烂的,缤纷的色彩,无法言说,无与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