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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平街却是条名街,自战国时期就是潭州古城的核心地带,历经千年繁华。
史载汉朝太傅贾长沙在此居住三年,筑石床、凿水井、植柑树,并写下汉赋名篇《悼屈原赋》和《鵩鸟赋》。
这条街上不是一般的热闹,行人摩肩接踵,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酒楼歌馆语声喧,彩铺茶房客人挤。
众人当时便去请了泥水匠、木匠过来装修铺面,订做桌椅桶盆;又同时去牌扁铺订了贴金招牌;采购了一应所需的碗勺;又令人去尖峰寨唤了五六个人过来,由白珠教导制作各类冰膏;牛犊先带人去远远的山中砍伐竹子,锯作一截一截的;另买了艘小船,专门放在浏水边渡河。一切准备妥当,只等装修停当,便要开张大吉。
直过了十来天,店铺都已装修完毕,杜沉非与鱼哄仙等众人来看时,一楼临街处还特意设置了一个外卖的窗口,在这里售卖杜沉非曾经经营过的竹筒冰水,那样便能大量减少桌椅的需求。
招牌也挂了上去,上面刻着“圈圈屋饮品”五个贴金大字;又在大门两侧挂了一副对联,说是“烈日灼人,万国如在洪炉中;冰雪滋心,一碗胜入神仙界。”
杜沉非领着一班人马,摆设桌椅,清洗碗盆。
又买了张黄布,用红漆刷上牛大两行字“圈圈屋饮品盛大开业,惊喜优惠大酬宾”,挂在招牌上面。
又将各类饮品以及对应价格写成食单,装裱美观,张挂在墙壁上。那上面列着:应季水果冰膏、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儿、砂糖绿豆、黄冷团子、冰雪凉水荔枝膏、冰雪细料馉饳儿等二十余种。
一切准备停当。
次日一早,牛犊先便率领了尖峰寨遣的几个人去虎狼谷中运冰,白珠、黑珠也带着几个人都各就各位。段寒炎放了一通爆竹,便正式开业。
爆竹一响,门外看热闹的便已围了一大圈,纷纷涌进店中,来买个稀奇。
有的人又认识杜沉非,说是王文卿仙长徒弟开的店。
当时,真是宾客如云,买卖兴旺。众人坐的坐,站的站,人人手中端着碗,拿着调羹,一面吃一面赞不绝口。白珠、黑珠等人从早忙碌到晚,并不曾停歇。
杜沉非、段寒炎、鱼哄仙、雷滚等人站在门口,见了大喜。
鱼哄仙笑道:“如果每天生意都这么好,我们再开几家店。很快就发财了。”
段寒炎道:“那到时你就是鱼员外了。”
鱼哄仙大笑,道:“那你也是段员外。”
杜沉非看着出出进进的宾客,眉头却突然一皱,只见一个人背着双手,一摇一晃从店中出来。
这个人竟然是张振飞的走狗柳叶平。
柳叶平歪着嘴,看着杜沉非冷笑了一声,又背着手走了。
鱼哄仙见了,问杜沉非道:“大哥,这个人,举止轻浮,流里流气,神情奇怪,不像是个好人,难道你和他认识?”
杜沉非道:“这个人,便是张振飞的一条走狗,叫做柳叶平,就是我和你说过,与张振飞一起设计来害我的那人,不曾想今天会在这里出现。”
鱼哄仙眉头微皱,沉默了很久,才说道:“下次我们开店,就要长个教训了。”
杜沉非问道:“什么教训?”
鱼哄仙道:“那就是,在我们实力不济时,我们几个人,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杜沉非道:“不错,要让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这店是我们开的,才不至于惹麻烦上身。”
段寒炎问道:“大哥,老鱼,你们觉得这张明玉会如何报复我们?”
鱼哄仙道:“我认为他们不会明目张胆来报复我们。”
杜沉非道:“为什么?”
鱼哄仙道:“因为他的家就在这城中,穿鞋的更怕光脚的,他更害怕我们报复。只是我们得防备他使出的阴谋诡计。我们现在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杜沉非道:“我们几个,就先回‘原是园’。”
一连十几天过去,也不见张明玉有任何对“圈圈屋饮品店”有不利的行动。
杜沉非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下。
一天傍晚时分,正与段寒炎等人在“原是园”厅中坐,突然一个门子走进厅来,道:“杜大哥,外面有个人送一个简帖在这里,说是送给你的。”
杜沉非吃了一惊,也不知道会是谁,还写个帖子送来?便问道:“送帖子的人呢?”
门子道:“是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送来的,现在已经走了。”
杜沉非接过来,拆开一看,只见纸上写道:
“水苗裣衽致启沉非哥哥足下:忆昔携手同心,暂得连镳,泣别湘江,遽成分襼。睽隔半载,相思两地。十里长亭望穿,百思想,千系念。方期君心似铁,红豆相思,切切在心,岂意于今不再,不来望我。我心非石,能不黯然?伏愿小金桥边,旧船舱里,得见君面。萦萦俟诺,戚戚布函。伏祈采览。”
杜沉非见这帖子中充满怨恨、怪罪的意思,大吃一惊。
段寒炎见了,问道:“大哥,你怎么了?这信又是从哪里来的?”
杜沉非道:“兄弟,就是我曾经跟你们说的那个女孩,我自从回到潭州,去寻过她几遍,也没她人影。今天突然有了消息,我得去看她一看。”
杜沉非立刻站了起来,将那封书丢在桌子上,出了门,急匆匆,一颗心七上八下,不得安宁,直往小金桥而来。
天气虽然是晴天,太阳却被一片乌云包裹,也没有一丝凉风,显得比昨天还要闷热得多。
杜沉非背上的汗水就如泉水一般涌出,但是这汗却带着一丝寒冷,将衣服也紧紧地贴在脊背上,这种感觉,就像路旁肉店里那一只被绑缚着双脚和翅膀等待被宰杀的公鸡,令人极不自在。
路旁一条流浪的狗,只因拣吃了一个掉在地上的包子,竟被一个独眼的男人一棍子打倒在地,“嗷嗷”地惨叫。
杜沉非已来到江边,果然见到了赵水苗家的小船。
那艘小船显得比以往更加破旧,但是杜沉非仍然觉得很亲切,亲切到就像自己将来就是这艘船的唯一继承者一样。
只见赵水苗一袭白裙,站在船头,眼巴巴地看着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