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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语译办公室，肖一成话不多说，直接播放手机里的录音文件。录音里是包经理的声音：“……永韵的王总说了，只要这单子，语译给他们，返点好说……捷声、技天语也可以考虑，不过就是返点没有永韵的高……”
会议室里气氛严肃，录音格外扎耳。
肖一成的目光在应总和其他股东中间逡巡，应总等人面上咄咄逼人的气势还是减弱，阴沉下来，脸上有点挂不住。
肖一成适时按下暂停键：“你们要理由的话，这就是。”
股东们面面相觑，无人说话。
“竞标在即，按照流程审批挂标书，招标会恐怕无法进行，所以，特事特办。”肖一成想尽快结束这次会议。
“肖总要特事特办，我们也没话说。只不过现在代理公司没有了，谁来做供应商名录？谁来审核资质？”应总冷哼一声，目光停留在采购部总监刘嘉身上：“刘总监，你是采购部的老大，你说呢？”
刘嘉立刻摆手，为难状：“我们的人手上都有项目在负责，这么突然，很难协调……”
众人都交头接耳，无人开口。
佟欣目光失望。
应总脸上又浮现出得逞的笑容。
肖一成：“我来。”
众人都诧异地看向肖一成。佟欣蹙眉，侧身对肖一成低语：“你疯了？现在是语译2.0版本的关键节点，你怎么抽得出时间搞这个？”
肖一成沉声，对会议室的各位宣布：“我下的决定，我来负责。”
*
肖一成带着毛毛分别与技天语、捷音、永韵手三家公司接洽、开会。毛毛因为连日来的忙碌，显得很疲惫，可肖一成却永远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结束一上午的奔波，肖一成把车子停在路边，在车里翻阅着资料，用手按着太阳穴。
毛毛提着一袋汉堡和咖啡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拿出一个汉堡和咖啡递给肖一成。
毛毛拿起汉堡幽怨地咬了一口：“老大，忙了那么久，就吃这？”
肖一成边看资料：“下一家约了下午三点，等工作结束，请你吃好的。”
“但这明明不是我们的工作啊，采购部那帮人明显在推诿，实在不行，总裁办也可以临时抽人。这么辛苦，您何苦亲自跑。”
“还都看明白吗，无论是采购部还是总裁办，包经理之流都有可能盯上。我们的最终目的是Ipo上市，过程累点也无所谓。”
毛毛点点头，加速啃完面包，但仍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先回去吧。我一会自己开车。”
毛毛诧异：“诶？下一家不是三点吗？”
“你爸妈不是今天来厦海看你吗？陪他们逛一逛。”
毛毛感动，但还想说话：“肖总……”
肖一成打断：“赶紧下车，怎么那么多废话。”
“那我走了。”毛毛感激地点点头，心疼而感激地看了肖一成一眼，下车离开。
*
林西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在翻看标书资料。空气中传来一阵甜香，林西抬头望去，只见凌枫提着一盒蛋挞，笑容可掬地站在她面前。
凌枫谄媚道：“西姐，你最爱的蓝莓蛋挞，我排了半个多小时呢。”
“怎么样，笔译部待得还习惯吗？”
“呃，说到这个，西姐能不能让我回来呀？”
“怎么了？笔译部不好吗？”
“好是好，但钱少啊！”
林西白了他一眼：“能学到本事不就行了。”
“我家几个猫主子之前都是吃K9的罐头，现在只能吃猫猫乐了。你都不知道，它们一个多礼拜就瘦了一大圈，太惨了。”
“所以，你想回来还是为了猫？”
凌枫点头。
“那你继续在那边好好待着！”
“西姐，我知道咱们部门最近事儿特别多，又要准备语译招标，又要去农贸会。我……来帮你跑跑腿吧？”
“大客户部不需要跑腿的人。”
“西姐……那我帮莎莎去翻译初稿吧？医学的我也可以。”
“消息还挺灵通。”
“西姐……我求求你了，让我回来吧。”
林西哭笑不得，从抽屉里找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找艾米丽，或许你的猫粮可以打折。”
凌枫看着“亚洲宠物展策划人”的名片，心有不甘：“那我什么时候能回来？”
“等你真心喜欢这份工作，而不是为了其他。”
凌枫讪讪地走出办公室。
*
茶水间里，凌枫无精打采地搅拌着咖啡，陈雯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走过来问他是不是林西没答应他。
凌枫一脸沮丧：“搞什么啊，我排了那么久的队买好吃的讨好她，还低下了我高贵的头颅，除了我们家猫主子，我都没有这么低三下四过，居然还不答应！”
“呃，西姐一直蛮器重你的，为什么会不同意呢。”
“有了新欢忘旧爱！”
“你是说……程耀？”
凌枫点点头。
陈雯取了两块方糖放在他的咖啡杯里：“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还巴不得跟你换换？”
凌枫一副看着弱智的表情：“来来来，马上换，我愿意的。”
“在笔译部不好吗？时间自由，活又不多，不需要去各地出差，更不要没完没了的做ppt。”
“你怨气很大啊？”
“也不是怨气啦，只是工作强度那么大，完全压缩了个人生活的时间，觉得特别没意思。”
“你那么佛系，西姐知道吗？”
“我敢让她知道吗？”
两个苦命的打工人在一番惺惺相惜后，约好了下班一起参加线下猫奴派对，又回到了各自忙碌的工作中。
*
办公墙上的挂钟，指针飞快，转眼到了晚上六点二十。
陈雯刚穿上外套，准备撤，就看到林西冷着脸朝她走来，陈雯心中意识到没好事，怯生生地叫了一声“西姐”。
林西一脸严肃：“刚才发给我的文稿检查过了？”
陈雯缩了缩脖子：“嗯，检查……检查过了。”
“确定？”
陈雯斗胆：“确定，我……检查了好几遍。”
林西冷笑，把稿子扔在她桌上：“第一页就有这么明显的错误！”
陈雯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没看出任何问题，一脸疑惑地望着林西。
“今天几号？”
“3月13号。”
“你文件上还是2月26号。”
陈雯松了口气：“对不起西姐，我马上改一下。”
“是不是觉得一个日期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
陈雯垂着头，不说话。
周围的同事们原本都准备下班了，见林西发飙，一个个安静如鸡，坐在各自的工位上。
林西扫了一眼众人：干完活儿的人就走！
众人赶紧拎着包，鸟兽散。
陈雯抬头看了眼时钟，已经六点半了，她利索地把文稿上的日子改了，然后又发送了一份给林西，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西姐，我发给你。”
“把整篇文稿再重新检查一遍。”
“可是我检查过了……”
“检查过了，还是有低级错误！”
陈雯委屈地看着她。
“怎么，不想干了？”林西一脸严肃。
陈雯拼命摇头。
“就算现在离职，也请你把这篇文稿校对完，确保没有错误之后再发给我！否则你下一份工作背景调查的时候别指望我替你说一句话！”
陈雯眼圈红了。
林西抬手看表：“委屈？想哭可以，我给你30秒时间。”
陈雯弱弱地辩驳：“西姐，我昨晚熬夜做的这份文件，临睡前检查过，早上起来又复查了一遍，下午发给您的时候，还校对了一次。日期的错误是我粗心，您……您不能因为这个日期，就否定我的工作。”
“还有十秒。”
陈雯再也受不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
时间来到了晚上九点多，陈雯把改好的文稿交给林西，站在她身边，待她逐字逐句地修改。
“这里应该是半角的逗号，你是全角。还有，说过多少遍了，字号要调整到小四，行间距18，这样是最舒服的阅读距离……”林西边改边对她讲道。
陈雯不发一言。
“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这些无足轻重？”
“我不是文秘专业毕业。”
“细节决定成败。”
陈雯不肯接话。
林西看了下表，发现已经九点多了，对陈雯：“下班吧。”
陈雯声音闷闷地：“西姐再见。”
林西继续在电脑上修改着。
陈雯走出办公室，收到凌枫手机给她发来的微信照片，是他被各种可爱的猫猫簇拥在中间。陈雯叹了口气，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