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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恋吗？我超声波
作者：陆呦呦
第一章
阴曹地府，黄泉路口。
鬼差领着一条人鱼，临到岔路口停下了脚。
再走下去就分为人道与畜生道，他还是第一次勾魂，眼看这家伙半人半鱼，到底不知道该带他往哪边去。
“鬼差大人，您怎么不继续走啦？我们不是要赶着去投胎吗？”
人鱼进来时有仔细翻阅《地府手册》，此刻见鬼差止步不前，不禁歪歪脑袋，好心提醒着流程。
“投胎？”鬼差一愣，转念又乐道，“你还想着投胎呢？近三年投胎的名额都已经满了，想要投胎啊，还得排队。”
“排队？”人鱼学舌道，似是不太明白地甩甩鱼尾，一波夹着咸味儿的海水直往鬼差身上甩。
鬼差连忙推开几步，寻思着人鱼二字，人要排在鱼字前，便不再犹豫，拽着人鱼朝人道过去。
人道入口守着交接的鬼差，兴许是每日登记工作繁忙，此刻也不抬眼，只问道：“来人姓名？”
人鱼摸摸头，顿了半刻才理解鬼差的问话，回想着母亲给自己的昵称，古怪地叫了一声：“啾啾！”
“啾……”鬼差照例重复一遍，不想念到一半就觉察出不对劲，诧异地看向啾啾，“人间还有这般奇怪的名字？”
“奇怪吗？”啾啾为难地皱起眉头，掰着手指举例道，“可我哥哥还叫嘤嘤，弟弟叫哟哟呢！”
鬼差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只好在记录册上草草几笔，然后递给他一盏青灯。
“青灯会指引你到暂住的地方。”
啾啾似懂非懂地接过青灯，随即只感觉一股力量牵引，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带到了一间鬼舍里，手上的青灯也在瞬间化作灰烬。
鬼舍不小，墙壁上贴有时下流行的铜钱样式壁纸（←地府手册里面写哒！），四周还点着鬼火照明，不多敞亮，却让啾啾看清了鬼舍里的摆设和……角落里的清瘦男人。
男人顶着一头自然卷，头发长度将将遮住脸。
只见他面前立有一个会发光的“铁盒子”，双目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脸上还透着几许蓝光，诡异十足。
这应该就是他的鬼室友了吧？
啾啾蓦地有些紧张，扭动两下鱼尾靠近，怯生生地打招呼道：“你好啊？”
“你好。”男人随口应了一句，又问，“你也是因为网上冲浪进来的？”
鬼舍十分鬼性化，室友通常按照死因分类，以便于生活在一起的鬼友们有个共同话题。男人是因为熬夜打游戏猝死进的地府，自然以为啾啾也是相同的死因。
网上冲浪？
啾啾抿抿嘴，不明白男人话里的意思。
想到自己因为贪吃岸边的海豹，赶着浪潮，然后卡在礁石缝隙中搁浅而死，浪是有了，可……没网啊。
“大概……是吧。”啾啾不肯定地回答，又向男人挪了挪，好奇地问他，“你在干什么呀？”
“打游戏呢。”男人说到这里，脸上不由闪过一丝骄傲，“今年刚出的新游戏，梦幻东游。”
“嗯……”啾啾嘘应一下，隔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游戏是什么啊？”
“游戏就是……”男人刚好打完一局，不耐地扫了一眼啾啾，顿时惊得跳了起来，“我去，你是啥玩意儿！”
啾啾顺着他惊悚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鱼尾，不由动作两下，正巧甩了对方一脸海水。
“我是美人鱼呀。”啾啾用鱼尾戳了戳男人的脚尖，似是讨好。
“美美美人鱼？！”男人结巴了一阵，惊魂不定地上下瞧看着啾啾，隔了许久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你……你怎么和童话里长得不太像啊？”
可不是不太像嘛。
这家伙不仅没有飘逸的长发，鱼尾上也没有亮晶晶的鳞片，整只人鱼看起来还有点儿胖乎乎。
“不像吗？”啾啾拨动着挡在胸口前的两只贝壳，黑白相间的光滑鱼尾不安地缩到背后，“可我真的是人鱼呀。”
“看得出来啦。”男人见他紧张得抠手指，想着自己也是一只上了年纪的鬼，当然是不能欺负新来的鬼，这会儿也收起了惊讶的表情，友好道，“诶，怎么称呼啊？”
“啾啾。”啾啾仰头叫了两下，声音尖得令人耳膜不适。
“一条鱼怎么叫了个鸟名儿。”男人碎碎念叨一句，又自我介绍道，“我叫杨瑾，以后你叫我杨哥就好。对了，你的床是左边那张，我打游戏的时候，不要打扰我。”
啾啾乖巧地点点头，后退几步，坐到了属于自己的小床上。
杨瑾也是头一次和陌生鬼同居，此刻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子，索性扭头继续游戏。
不知过了多久。
杨瑾困得伸了个懒腰，侧头却发现啾啾坐在床边，一双大眼睛就没从自己身上离开过。
“喂，你，你老看我干嘛！”杨瑾难为情地摸摸脸，心想自己这模样该不会刚好符合鱼的审美吧。
“不知道要做什么。”啾啾老实地回答，又指了指他面前的电脑，“我也想玩这个大铁盒子。”
“这是电脑。”杨瑾无奈地科普，随手摸出一个手机扔给他，“电脑只有一台，你先玩玩手机吧。”
“手机？”
啾啾认真地接住杨瑾抛来的“小铁盒子”，琢磨一番，正要开口询问，不料手机却先一步震动起来，吓得啾啾迅速丢开，然后躲进了床角。
许是因为撞击到了地面，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一个低低的男声从音筒里传来——“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