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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恼,或许是雪灵近日心情,一种最佳的写照吧?
因为前几天夜裏,姐姐曾抽空前来看望过他们一次,留下一段令她伤感的话。
“你听著,雪灵,我说这些话,并不是要责备你;就算要责备,现在也太迟了,但我却不得不说。”雪巧正经了面孔,看着她的眼睛。“今天,如果你真是个普通人,那么无论你想嫁的那个男人是谁,做姐姐的都只有尊重,而没有任何干涉的份;但如今我们的身份特殊,做什么事都要反覆思量,多加顾虑才行。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总之,附身在冯蕙兰这件事上,我还是觉得你鲁莽了些,日后,你要如何收场呢?这会是道难题啊!以你的智慧,就算有能力也恐怕很难解决吧?何况,还有王母娘娘那儿”
“难道姐,你来,就是要告诉我王母她就要回宫了吗?要我早做准备?”她胆战心惊,一下子就想到了坏的方面,眼中满是惶恐。
“不用着急,还没有那样的消息传来。”雪巧安抚著她。
“是吗?那就好。”她暂且放心的透了口气。
“那就好吗?不会吧,我就看不出来有哪里好?”
“姐,你何必强逼我一定要面对呢?”她逃到一边,不想再继续这话题了。
“那是因为我不愿见你再逃避了,”不放松的,雪巧又追了过去。“逃避若能解决问题,你放心,姐会第一个帮你逃避的。”
“姐——”
“你别嫌烦,我知道就算不说,你也该想到,王母赴宴回宫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眼前你若不先有个应变之道,到时你要如何处理?”既然身为她姐,她就有责任与义务要提醒她,尽管早已来不及阻止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姐,你就别为我担忧了。”
“哼,我只怕你船到江心难补漏呢!说得倒轻松。”她打鼻子闷哼著,可没妹妹那样想得开,每一天都为她挂怀深忧著。
含著歉意的笑容,雪灵用双手摇晃著她的手臂,半带撒娇的说:
“哎哟,别这样嘛!我知道你一直是最关心我,疼我的好姐姐,就别再跟我计较了奸不好?”
“你哟,”雪巧捏捏她鼻子,真拿她没办法。“我要真跟你计较的话,又怎会帮你欺上瞒下呢?你可晓得关于你不在天庭的这段期间,我只得藉口你上次被凌虚打伤的伤处,又旧疾复发为由,不让任何仙家去打扰你静养。”
“那他们可有起疑的?”
“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她就真能放心了。“谢谢你,姐,如果可以,我真不愿你为我担那么多的忧,搞得自己也不快乐。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不后悔当初所做的决定,因为,那都是我的选择,或许未经深思熟虑,但,请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听妹妹的心声,都已表白得如此清楚,她还能说什么呢?只好也随之轻声一叹了,语气是诸多的无奈:
“哎,但愿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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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自从那晚姐姐离去后,她整个思绪,就陷入在这种低潮中,食不知味、睡不安枕,无法真正快乐得起来,愁轻染上了眉梢。
其实,她怎会不担忧呢?多少个夜里她从梦中醒来,只是静静的望着慕云的睡脸,再也成不了眠。每望一分,心里就愈增加一分爱恋;每望一眼,就有愈多的不舍,似撕裂般的蔓延开来,痛得她几乎无法承受。
但是她能怎么办呢?事情已定到这地步,除了继续下去外,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叫她自私的就此撒手不管吧?她做不到。
有了姐姐的庇护,再加上只要在王母娘娘之前先一步折返天庭,那么在凡问所做的一切,就会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任何人知晓了。然而,却会苦了慕云,一个人孤立无援的不知如何善后,特别是蕙兰的问题,可能会害他琅瑺入狱,严重点甚至游街问斩。
每次,只要一想到此,她就整个心都乱了,思绪一片混杂,什么办法都想不到,什么主张都没有了,只能让日子一天渡过一天,或许这样的方式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很好的解决方法了,即使真是姐姐口中的逃避。
就是有时候,她也不免会有些唏嘘,为什么自己不是凡人呢?这样她和慕云,就不会有这些烦心的事存在了,日子不晓得会过得多惬意自在呢,人间也如天上般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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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自从沈夫人特别嘱咐媳妇,要她多督促丈夫为科举作准备后,慕云每天就埋首在书本中,即使深宵了也不休息,夜夜挑灯夜读著。
最初,他念得很辛苦,毕竟他一向自在惯了,又离卷太久,突然要把自己定在书桌前,别说心静不下来了,就连坐,也几乎要坐不住了,没多久就想起身活动一下筋骨,随处走定。
尤其那书本上的内容,章章艰涩、繁杂不易记诵,再加上他预备应考的科目,又是其中最受重视的“进士”科,及第困难凡此种种,都使他心头承受无比的压力,读起书来也格外的吃力了。
好在,他有位贤妻,除了督促他勤加努力外,也会帮著他复习,加深记忆;特别是每当晨起翻书的那一刻,还会发现重点已被她预先勾画出来了,不需花太多力气,便可收到事半功倍之效,让他越读越有信心,也愈加的起劲了。
当然,还有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与陪伴,在在暖和了他的心。
如今的季节,已是深秋微寒时了,草木渐枯,落花凋零,万物不再有欣欣向荣的景象,大地一片萧索。他在苦读之中,几乎已无暇去照顾自身了。但,每当他感到冷时,一件保暖的外衣已添加在身;饿时,还未曾开口,一阵扑鼻的饭菜香已至案头飘传而来;杯子裏也始终有杯热茶,温润他吟咏乾涩的喉咙。
她的体贴及细心,甚至连一些小地方也注意到了,为他润笔、研墨、备纸、点灯只要是她能做的,都一一代他准备周全了,不劳费心。
这使得他无论再怎么累,也绝不叫一个字,话都不吭一声,咬牙苦撑著。况且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她温柔的眼神,如秋水般澄澈的凝望着他,刹那间,别说累了,就是烦恼,也能被她这一望给轻易的赶跑,重新又有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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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日复一日的苦读,很快的,一个月又匆匆过去了,在时光流逝中。
这晚,在长安城内,有一场灯会正盛大的举行著。因为是由一问香火鼎盛的庙宇所主持,吸引的人潮自是超乎想像的多,早在几天前就已有人奔向走告,而搞得人尽皆知谈论纷纷了,沈府自然也不例外。
因此,在徵得双亲同意后,慕云与雪灵一路手牵著手,踏著月色走在秋末已寒的冷风中。
尽管双颊都有些被冻得红通通的,心头却因另一半而暖洋洋的,有把爱情的火在那儿热烈的燃烧著
走到灯会现场,这儿的景象,比他们想像的还要来得热闹、好玩些。男女老幼,几乎都携家带眷的把道路给挤得水泄不通,他们也只能跟著簇拥的人潮逐步前行,一面四处观看着。
各式各样的花灯,悬挂在搭起的架子两旁,有些小的可让人提在手上,有些高耸得必须仰起了头,才得以一窥全貌。灿烂的的灯景,把夜空都给照耀得分外光明了,连星星都黯然失色。
“好美呀!慕云。”雪灵赞叹的,已被这些花灯吸引得目不暇给,啧啧称奇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灯景,一矗矗、一盏盏,又是龙又是凤的,真是美极了,令人百看不厌。”
“我知道,所以我去央求爹娘准我们来了,不使你在凡间有任何的遗憾。”为免旁人听见,他附在她耳畔悄声说。
她摇摇头,视线回到他眼中。
“能跟你在一起,我已别无所求了,今生又哪会再有遗憾?”她眸里有万缕柔情,心底也有满斛爱意,与他相聚的每一刻她都珍惜,却无法唤住时光停伫不走。
“或许是我自觉,无论再怎么做,都是不够的吧?”他自嘲的一笑。
“那么,我又为你做了什么呢?”
“你肯把自己给我,对我,就是无上的光荣与恩惠了。”他满怀感激。
“你真傻!”她再次摇头,轻叹。“如果我能做的只是这些,那还有许多其他的女子也能做到。”
“但我却只要你;雪灵,除了你,我不要任何人。”他说得异常肯定,代表他执著不变、不栘、不悔的心。
倘若他们不是在这熙来攘往的人群中,此刻,她真会投身在他怀中,让他宽阔的胸膛,忘记一切她不愿有的烦恼。
“我们别再谈这些了,来,让我们继续赏花灯吧!”
两人又接著四望着,而前面的地方显然更热闹了,不只有喧天震耳的鞭炮声,还有配合著大鼓敲响的舞龙舞狮,以及天女散花、蚌壳精、彩带舞等等的各项表演,并赢得在场所有人的一致叫好,拍手拍得掌心都红了。
在这个时候,他们俩谁也没注意到,身后竟有一双狡猾的眼睛,不断发出恶毒的光芒紧盯著他们瞧。而且嘴角还有一抹冷笑,连带把唇上的那撇八字胡也抽动了,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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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说嘛,幸运一向是围绕在身边的,怎么可能会突然遗弃他呢?
午夜,凌虚在处荒僻的空旷地,又身穿著道服,手持著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地在开坛作法了,挂著一脸邪恶的笑容,眼神凛冽又卑鄙。
自从那夜,他首次出师不利,让众仙把封少寒带回天庭后,他就在相国暗中派出的心腹追杀下,过著餐风宿露的逃亡生涯。
每天鞭策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报仇;讨回他所受到的屈辱,和身体上的折磨。吃不好、睡不好,挨饿受冻的熬过一日又一日,深怕在熟睡中,就有一把利刃架在脖子上,解决了他的性命。
这样的他流落异乡,简直就快要混不下去了。再加上一天夜裏,当他一觉惊醒,竟发现脸上被些毒虫咬的不仅奇痒难耐,翌晨还冒出了大大小小的肿包来,消也消不褪,医也医不好,无药可救。
他虽然意外被毁了容,却也使得那些杀手再也认不出他了,可以放心大胆的回到京城来,待在这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过些安稳的生活。
不过为免吓坏旁人引起注意,他出门一定会戴顶有面纱的帽子,且尽量在晚上。谁知天下事就是那么巧,那晚他根本无意去赏些花灯,只是凑巧经过而已,却,突然地闻到了一股仙气,在一群人潮当中。
本来,他也没放在心上,但,或许是种直觉吧!他运用法力定睛一看,却一看就非同小可,出件大事情了。
他再也没想到,那雪灵仙子竟然会附身在个女子身上,他真是太大意了,差点就没看出来。
然而,随著这秘密被他识破,整件事可也有意思极了。他立刻尾随在后,跟著他们来到沈府,并且在隔天,就迅速向人打听消息,推算出结论。
最后,他决定了,既然冯蕙兰的躯壳能被雪灵附身其中,那必然表示她已经死了,才有这可能。而所有的亡魂最终都只有一个归处,那就是阴曹地府。
于是,他现在就施展著道术,以他高深的法力,开始唤其名招其魂了“神兵、神将,十万火急,急急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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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是什么人在呼唤她,招她的魂?
悠悠晃晃的,冯蕙兰只觉眼前似乎有道光,身边似乎有股力量在牵引著她,令她只能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往前走,却不知尽头是何处?
她,一向是个养尊处优,受尽爹娘宠爱的娇娇女,几时曾受过像沈慕云给的那种屈辱?不但不将她捧在手心,奉为珍宝的尊宠著,还胆敢请求退婚,扫尽她颜面。他那样做,不是存心要让她难堪,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吗?
不过,没关系。他既然如此绝情,她也绝不会让他好过的。当她把头套进打好的绳结里,她是那么的死意甚坚,没有一丝迟疑就把脚下的那张椅子踢翻了。
她要用自己的死,来换得他一生的悲剧。让他的良心,也活在无涯的谴责当中,再也没有快乐的时候了。他会知道她冯蕙兰的外表虽是温柔婉约,但性情却是无比的刚烈,不是他能随便得罪得起的。
在含恨中,她已走到了那道光的尽处,站在凌虚的道坛前了。
“冯蕙兰,本道长召唤你这么久,你可终于来了!”他停下手中摇钤的动作,放在桌上。
“你是谁?胆敢直呼本姑娘芳名,你可知我乃当朝将军冯晋德之女,一个小小的道士,我还不放在眼裏。”即使已往生,她仍不改生前的骄纵性格,不肩的掉开了眼。
“小丫头,口气别那么狂妄,惹火了本道长,苦可有你受的。”凌虚警告著,扬起了手中的灵符。
蕙兰却只是仰天哈哈的笑了几声,仍是一脸的轻视表情。
“我是从枉死城来的,比起那儿,你这点儿的苦又算得了什么?休想拿这来威胁我。”她的双眼立刻就严厉的瞪圆了,目光直扫向他,如刀锋般冰寒。
“好,算我失言了,我今晚找你是有事相告,不是要和你结仇的。”
“有事相告?”她冷哼了声,走至一旁。“道士,你不觉得这话可笑了些吗?现在的阳问事,和我又有什么相千?”
“若无相干,你以为我会多此一举的作法招你来吗?你为他而死,难道不想知道一下他的近况?”他用话引诱她。
“原来,你早事先将我调查一番了。”她恍然明白。“怎么?是我爹娘叫你招我来此的吗?我爹娘呢?他们在哪里?”她四方望着找著,急得团团转。
“别找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你已死,又怎会叫我来、或出现在此地?”凌虚泼她桶冷水。
她一时错愕的愣住了,僵立在原地。
“不知道?”她喃喃重复,无法相信。“这这怎么可能呢?我上吊在自己房内,爹娘怎会没发现到?”
“事实确是如此,他们不但没发现到,还欢欢喜喜的办喜事,看着女儿出阁了。”
“这不可能!”她厉声叫,惊疑慌乱的不得了。“我明明就已死了,花轿又如何能上?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我不成?”
“那当然不可能,不过”他摸摸胡子,故意卖关子的住口不言,诱她上钩。
“不过什么?”她果然上当了,急躁的追下去问。
他便趁机把真相,一五一十的全向她说了出来,利用的成份大些。
“你,这些话句句实言?”
“你若不信,何不亲自去看一下,便可印证我所言是否属实了。”
二话不说地,冯蕙兰转身就往沈府的方向飘去。凌虚则望着她的黑影,得意的昂颈狂笑。这小冤魂,骄蛮狂妄又心高气傲,哪里会是他这老谋深算的对手,难怪会随便插弄几句,就轻易掉入他预设的陷阱中,去闹个天翻地覆了。
雪灵呀雪灵!这下她总该知道,得罪他凌虚的人,下场就只有一个“惨”字了吧?
当初她把他害得那么落魄,现在也该轮到他回报她了。以牙还牙,倒也公平啊!炳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