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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五劫·第九章
门一开,沈已墨便瞧见了那扑倒在地的善雨,这善雨满面的笑意,莫要说眼耳口鼻了,连头顶十二个的戒疤都透露出笑意来,善雨的手却好似急躁得很,不停地抓着地,因用力过猛,很快便破了口子,在地面上抓出了数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沈已墨立刻俯下身,一把扣住善雨的双腕制止他自残,方急声问道:“善雨,你可知你在作甚么?”
那善雨却是不答,只拿一双迷蒙蒙的眼睛瞧着沈已墨,而后,极为诡异地咧嘴笑了,这笑容幅度过大,几乎要将嘴角全数破开,露出口腔里头最末的一颗后槽牙似的。
沈已墨以一只手扣住善雨的双腕,另一只手狠狠地拍了善雨一巴掌,厉声道:“善雨,你且醒醒!”
旁的那僧人见善雨这副模样,怔忪得难以动作,眼见沈已墨拍了善雨一巴掌,才回过神来道:“沈施主,你是如何出来的?”
沈已墨斜了他一眼,道:“你有空关心我是如何出来的,不如赶紧去将住持请来罢。”
沈已墨与季琢身负杀人嫌疑,但善雨的模样又着实诡异,确实应当禀报住持,僧人犹豫半晌,道:“沈施主、季施主,你们······”
“我们不是杀人凶手,绝不会在你走之后杀了善雨的。”沈已墨打断了僧人的言语,“你快些去,勿要耽误了!”
说罢,沈已墨冲着善雨满是笑意的面上又是一巴掌。
他这两巴掌都使了些气力,两巴掌下去,善雨的面颊已然红肿了起来,想是痛得不轻,但这疼痛丝毫无碍善雨的笑意,他似乎感知不到疼痛,只兀自沉浸在欢愉之中。
季琢端详了许久,才开口道:“他神志不清,光凭你这几巴掌,怕是打不醒,我们得寻出他神志不清的因由才行。”
沈已墨收回手,无奈地道:“他莫不是中了毒罢?”
季琢指了指地面上抓出的血痕,疑惑道:“他若是中了毒,血应当有异状才是,但这血瞧起来却同常人一般。”
沈已墨又探了探善雨的脉象,仰首望着季琢道:“脉象紊乱,不知是何缘故。”
沈已墨这话堪堪落地,久未出声的善雨突然龌蹉笑了下:“小娘子,你的两只奶/子真软真香,让爷吸吸看会不会有奶汁出来。”
这话下流至极,善雨瞧来不过十四五岁,加之又是剃了度受过戒的和尚,理当绝了男女之欲,怎地会说出这般的淫言秽语?
善雨停歇半刻后,喉间不断地耸动着,又舔了舔嘴唇道:“小娘子,你下身出水了,里头渴得很罢?快放爷进去捅捅,爷定然能捅得你欲/仙/欲/死。”
突地,一声呵斥乍响:“善雨,说得是甚么话,你六根不净,老衲留你在这聚善寺中,不是平白玷污了我聚善寺的清誉么?你速速收拾好了滚出去!”
白须白眉的住持原本是听闻善雨模样诡异,才弃了超度,匆匆赶来,未料想,那善雨之所以模样诡异,居然是因为思春了。
住持气得双目圆睁,转过身去,抬脚便要走。
堪堪走出一步,他方觉察出了不对,回过首去,立在沈、季俩人跟前,道:“尔等为何能出来?老衲命人将门锁死,将窗钉死,尔等应当出不来才是。”
沈已墨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天生气力大,只不过轻轻地一拍门,那锁便掉落了下去,全数是我的过错。”
住持盯着沈已墨,方要出声,那善雨却又发出餍足的笑声来:“小娘子,爷捅得你爽不爽?”
住持顾不得沈已墨,对着善雨怒道:“善雨,你休要再口出淫言秽语,你现下是在佛寺之中,不是在甚么勾栏院!”
沈已墨朝住持道:“住持大师,这善雨的模样分明与死去的净惠、净怨一致,他现下口出淫言秽语,许不是他能自控的。”
住持被善雨之言气得昏了头,得沈已墨一提醒,方细细地去瞧善雨,善雨面上的神情确实与净惠、净怨的尸身一致,三者皆是满面笑意,眼耳口鼻,甚至面上每一寸肌肤都浸透了笑意。
沈已墨又提醒道:“你再瞧瞧地上的血痕,这是善雨用手指抓出来的,他适才一面笑,一面以手抓着地面,那模样极是可怖。”
住持依言去瞧了血痕,又蹲下身来,去看善雨的手指。
沈已墨为了让住持瞧得仔细些,便将善雨的一双手塞到住持手中,自己松了手去。
住持的气力不敌善雨,善雨的十指轻易地挣脱了出来,复又去抓地面,须臾之间,地面上又生出了新的血痕来。
住持惊惧交加,顾不得思量沈、季俩人的来历,道:“请问两位施主可知善雨为何会这般模样,又如何医治?”
沈已墨摇首道:“我也不知,不如明日请个大夫来诊治罢。”
善雨这模样显然不是请个大夫便能治好的,但沈已墨既然这样说了,季琢也不便戳穿,只附和道:“我们俩人不通医理,实在瞧不出善雨师傅是甚么病。”
三人说话间,善雨抓过地面的声音尖利起来,沈已墨快手将善雨的手腕子扣住,一看,善雨的十根手指竟根根露出了白森森的指骨。
善雨虽被沈已墨抓着手腕子,那十指却仍是不安分,抓不到地面,便两只手互相抓了起来,他仿若痛觉全失,抓得甚是用力,只一下,十指的指甲缝就尝到了人肉的滋味,紧接着,滚烫而嫣红的血液便流淌了下来,沿着手背、手心的纹路,湿润了旧得发白的僧袍,血滴子又从僧袍一颗颗地往下坠去。
三人俱是无言,只外头的雨声伴着这血流声,“滴答滴答”的。
沈已墨无法,思忖片刻,一掌拍在善雨的后颈,将他拍晕了过去。
善雨晕厥之前,还欢喜地唤了一声:“小娘子······”
住持为难地道:“若善雨明日醒来还是这副模样,该如何是好?”
沈已墨眉间微蹙道:“不如先将他绑起来,免得他自残。”
住持颔首,便着了一僧人,将善雨抱到寮房,又寻了一把椅子将其绑了起来。
第91章第五劫·第十章
住持走后,沈已墨与季琢便回了房中,各自在桌案前坐了。
这桌案上放着一只陶瓷茶壶,里头盛着些凉水,沈已墨为自己与季琢各倒了一杯,方道:“净惠、净怨、善雨三人应当为同一人所害,凶手不知使了甚么法子令得三人失了神志,净惠、净怨俩人的尸身皆笑得诡异万分,由适才善雨的模样瞧来,他们俩人显然也是在心里头想着甚么欢愉之事,而后才了结了性命。净惠既是病了,定有人喂药予他,发作起来便敲碎了药碗,将碎瓷片插/进了自己的咽喉;净怨应是在大雄宝殿诵经,发作起来便拔了蜡烛,将烛台上的尖钉刺进了自己的心口;而善雨之所以死命地用手指抓着地面,许是为了寻一能了结其性命的物什。”
季琢执起茶杯饮了一口,道:“若是如你所言,那余下的药碗碎片去了何处?”
沈已墨困惑地道:“我也不知,我认为凶手根本没有藏起药碗碎片的必要。”
季琢淡淡地道:“那藏起药碗碎片的又是何人?是何目的?”
沈已墨答道:“现下已过了子时,待明日天亮去查查罢。”
说罢,他又听得季琢道:“能使得人失去神志的方法有二,其一是下毒,但三人血液的颜色皆与寻常人一般,是以,中毒的可能性极低;其二便是催魂术,但催魂术断不是凡人能掌控得了的,施展之人或鬼或妖或魔或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