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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麦张了张嘴,却说不下去。
“我从不认为你真的想泯灭自己的存在,如果是那样,你去世的时候,会像冬天里消融的雪花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但是,你还是留给这个世界一些文字,向大家好好告别。”
“所以,你确定,你真的想要活在无喜无忧的虚空中吗?“李菱看着小麦,
“好好考虑一下,天黑之前告诉我你的决定,”李菱说,“到那时,你作任何一种决定,我都会支持并满足你的心愿。”
.......
屋顶的瓦楞上,小麦摊成一个大字,像洗干净的布偶被晒在了太阳下。
她是来这个安静的地方认真思考的。但是五月的暖风吹得她快睡着了。
“我已经习惯当蚂蚁了啊。”这么沉重的问题,她怎么思考得清楚呢。
天空蔚蓝,白云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挪过头顶。
这样的天空是几亿年前形成的呢?
几亿年前的天空也是这样的吗?
这样想来几亿年很漫长,但也很短暂,一瞬而已。
小麦伸出手,挡住刺眼的阳光。
风起了,树叶沙沙作响,泛着鲜活的绿色。
远处的高楼每层都亮着灯光,近处的小楼里传传出了钢琴声。
汽车在马路上行驶,行人在路上或快或慢地行走。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像行星一样绕着太阳,在正确的轨道上运行。
“小麦姐姐,你是怎么上去的?“玥玥爬到树上掏鸟窝,发现了屋顶上的小麦,打断了小麦的思绪。
“怎么上来的?”小麦回想了一下,“我爬到阁楼,再踩着凳子,从阁楼的窗户上爬出来,就到了这里了。”
“我怎么没想到那里也能玩,下次我也要上来。到时候你托我一把。”玥玥兴奋了,又发现了个好地方。
“好,”小麦点点头。“下次我托你。”
“嗯。下回我和你一起上去,看看。”玥玥约定好,就专心致志地掏鸟蛋去了。
“下次?”过了一会,小麦回过神来,“玥玥,可能没有下次了。”
回答她的是一片安静,小家伙不知道跑哪去了。
小麦叹口气,再次躺下,等下回见着面,再说吧。
不知多久以后,有“噗噗”的翅膀扇动声响起,一只淡黄色的鸟,从屋檐下飞了出来,出现在小麦面前。
她看到小麦的时候,眼神中带着诧异,意思是,“你怎么也在这里?”
小麦也很惊奇,鹦鹉能飞这么高吗?
毕夫人瞥了一样小麦,没有出声,又扇动了几下翅膀,落在了屋脊上,慢走了几步,然后停在一个位置,不再移动,静静地朝着某处的风景举目眺望。
看来这里也是毕夫人的秘密基地。小麦懂了。
小麦之前几乎没跟毕夫人说过话。
她能感受到毕夫人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她并不在意别人。
这种不在意,其实让她觉得轻松。比如现在,她们很有默契的保持着沉默。各自看各自的风景,想各自的心事。谁都不说话,却也不尴尬。
太阳渐渐西沉,慢慢勾勒出这座城市的天际线。
过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小麦叹了口气,脑中还是一片茫然。
“小麦,原来你在这里!”小道士在花园里喊,“我找不到火腿肉了,你把它放哪了?”
“火腿肉?”小麦仔细想了想,昨天上午她用过,好像塞在冰箱的哪个角落。
“嗯,就在冰箱的第四格里。”
“哦。”小道士跑进屋去,一会儿,又出来了,“你下来吧,我找不到。”
“好吧。”小麦乖乖的下了屋顶,跑到厨房,从冰箱掏出一个包裹得整整齐齐的纸包。拨开一层又一层的油纸,露出一块火腿。
“你包得这么好,难怪我找不着。”小道士道了谢,拿出火腿切片。
“怎么切的这么厚薄不匀。”小麦在旁边看不过眼,“店长说过了,要每片两毫米厚才行。”
“我干不了,你来吧。”小道士立刻把刀递给了小麦,“今天你都旷了一天工了。“话说,厨房的活很多的好嘛。
“.....“小麦无语,”是店长让我好好考虑一下,我的重大问题。“
”你也可以边干边考虑啊。“小道士接口道。
这话没毛病。小麦无言以对,认命地接过刀,认认真真地对付起火腿肉。
切到一半,李菱在二楼叫她,”小麦,来一下。“
”等会,等我切完。“小麦强迫症又犯了,她刚刚找到了切火腿薄片的技巧和感觉,让她停下,分分钟难受。
李菱静默了一会,“好吧,等你切完,你来找我。”
二十分钟后,小麦去了李菱的房间。
“考虑得怎么样了?”李菱开门见山的问。
小麦绞着自己的手指头,“我,还没考虑清楚。”
李菱看了看时间,“好吧,我是想提醒你,还有2个小时的时间,2个小时后,我在花园路口等你。”
小麦紧张的点点头,“知道了。”
......
两个小时后,李菱、小道士和小麦一起进了魂灵花园。
小道士是来观摩的,这是他第一次看阵法如何运转,控制魂灵进入轮回。
“你想好了,还是当那个彼岸花?”小道士悄悄问小麦。
“嗯。”小麦轻轻点头。
“别啊,你走了,厨房里的菜谁切啊,我的手可没你的手那么巧。”小道士轻轻拉住小麦的手臂,劝道。
“可我做得也不是很好啊,而且我怕哪天忽然我就切腻了。”小麦对自己很没有信心。
“腻了,你就做其他呗,厨房的活有的是。”一起分担活是真,同时他也真心希望小麦能够留下来,“而且,星星玥玥都喜欢有个姐姐。”
“道士,谢谢你,可是我还是没有信心。”小麦真心实意的感谢。魂灵花园让她很舒服,但从小到大,她的世界里从来只有她一人,她不确定,她能在这个让她觉得完美如幻境的地方呆多久。
“小麦姐姐,你不打算回来了吗?”星星和玥玥忽然出现,玥玥看着小麦,眼中全是不满和不舍。
“你还可以看到我啊,”小麦指指那些花儿,“我就在那里。”
“可是不一样啊,你不会动,不会说话。”星星说。
“......“小麦不知怎么回答。
”到了。“李菱打断了谈话,停下了脚步。水雾缭绕中,一汪泉眼出现在众人眼前,汩汩涌出清澈的水流。
”做好准备,“李菱冷静的对小麦说道,”我们开始吧。“
......
小麦做了个长长的梦,梦见玥玥在爬树,不知怎的,手脚一滑,掉了下来。
她连忙要去托她,身体却被定在原地,丝毫不能动。
她急得大叫,这时一只鹦鹉出现了,她驼住了玥玥,飞上了屋顶,将她安全地放下。
夕阳正红,照在屋顶上,玥玥和鹦鹉一同坐着看夕阳。
小小的人儿和鸟的剪影映入她的眼帘。
她惊讶的发现鹦鹉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她的心猛的一动——毕夫人有一双和她一样孤单的眼睛。
接着她又梦见了小道士,一大堆的食材堆满了厨房的台面,小道士忙的满头大汗,切完土豆切茄子,切完茄子切豆角,切完豆角切茭白......
”小麦,你怎么可以逃走,这么多的活我可干不过来,小麦,你快点回来,不然的话,你看——“小道一边碎碎念,一边把切好的菜捧到了她面前,她定睛一看,大的大,小的小,厚的厚,薄的薄,长的长,短的短.....
“小道士,你给我住手!”她气急败坏的叫起来,“要不,就好好切。”那么多好菜,都被糟蹋了。
“才不呢,有本事你回来。”小道士不理他,径自把食材拿回,继续“大刀阔斧”的砍菜。
小麦气极了,“我这就回来!”
忽然一个声音进来,“别叫了,你回不来了,永生永世都是黄泉路上的彼岸花。”那是李菱的声音。
“不,我要回来!”小麦大叫着,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泉眼旁的大石头上,和自己睡着之前的姿势一样。李菱、玥玥、星星还有小道士正围在她身边看着她。大家正睁大眼睛笑笑地看她。
“你刚才说,你要回来?”李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