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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随着天煞孤星归位,京城的天又要开始变得不太平了。
姜玉竹犹在感叹,忽然听到一旁方志远惊慌大喊:“方牧,你...你快将弹弓放下!”
紧接着,一枚琉璃弹丸从她眼前掠过,弹丸飞速越过凭栏,嗖地一下射向大街。
姜玉竹几乎没有思考,当即从方牧手中夺走弹弓,想要丢出栏外毁灭罪证。
只可惜为时已晚。
男子抬起头,眉似远山,薄唇微抿,眸底噙着的冷意仿若将天地万物冰封,笼罩在身上,让人如堕冰窟。
姜玉竹保持着手握弹弓的姿势,猛然撞上了男子冰冷的目光,呆愣住神。
詹灼邺早知偷袭他的物件儿并非是暗器。
速度太缓,且没有杀气。
顺着琉璃弹丸投射来的方向,他很快发现手持弹弓的玉面少年郎。
少年一袭竹色绸缎长衫,腰间白玉带勾勒出他纤细且挺拔的腰身,仿若清晨林间的一株翠竹,绿的浓郁,翠的清丽,亭亭玉立,清幽且淡雅。
四目相触,詹灼邺在少年面庞上看到一丝惊慌失措。
不过只有短短一瞬,少年面色很快恢复从容,只见他展颜一笑,那双比琉璃弹丸还璀璨的双眸温良无害,眼尾微微上挑,声音略有低哑,在鸦雀无声的街道上异常清晰:
“草民姜墨竹,拜见太子殿下。听闻太子殿下幼年在北凉时,弹丸之技绝妙无双,能一击必中飞翔速度最快的游隼。草民今日有幸目睹殿下卓越风姿,不免升起效仿之心,想要射下树上的杏子给侄儿解馋,只可惜姜某技艺不精,惊扰到殿下,还请殿下降罪。”
少年语气诚恳,解释完后,不卑不亢行了一礼。
一旁的方志远如梦初醒,急忙拉着弟弟一起躬下身。
詹灼邺目光落在少年般般入画的脸上,又淡淡扫向一旁局促不安的兄弟二人,很快就洞悉出真正的始作俑者。
他并未戳破少年拙略的谎言,拇指与食指慢悠悠摩挲起光滑的琉璃珠子,眸光再次落回到那一抹翠绿的身影上。
眼前的少年朗,聪明又胆大。
当着世人之面提起他北凉的幼年生活,恭维他在北凉磨练出的弹丸之技,若他当下处罚了少年,倒是显得他一直介怀曾经的过往。
詹灼邺迟迟没有出言,一国储君不经意间释放出的压迫感,宛若一座巨山,重重地压在三人肩头。
方志远弓着腰身,小腿肚子控制不住地打颤,时间一久,他承受不住太子身上的凌厉气场,双膝一软跌坐在地。
方牧年纪虽小,却也懵懵懂懂猜到自己闯下滔天大祸,吓得紧紧抱住兄长,咧开小嘴,想哭却又不敢哭。
反观二人身旁的少年郎,却是纹丝不动,
姜玉竹轻轻吞咽口水,双手互握合于胸前,竭力保持着行礼的姿态,无奈煞星太子的目光全落在她身上,饶是她拼力维持仪态,身形终是渐渐晃动起来。
围观百姓瞧见这一幕,不禁交头接耳悄声议论,感叹这位倒霉的小郎君恐怕要被太子拔舌头喽。
哎,真是可惜了小郎君这般俊俏的脸蛋儿。
詹灼邺缓缓眯起凤眸,打量着面色平静的少年。
少年身姿纤弱,看似弱不经风的扶柳,可当劲风袭来时,却是株拧弯不折的翠竹。
人虽有趣,可他并有没兴趣。
詹灼邺捏着琉璃弹丸的食指一弹,酒楼外栽种的杏树枝叶微荡,一颗圆溜溜的杏子不偏不倚砸落在少年头上。
“姜公子能言会道,这枚杏子,算是孤赏给你的。”
少年似是被天降金杏打得脑袋发蒙,过了半晌才如梦初醒,忙扬声道:
“草民谢恩!”
马蹄声逐渐远去,姜玉竹缓缓直起身子,融融日光洒落在她身上,却暖不回指尖的凉意,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打湿,丝丝凉意渗入骨髓,仿若身在数九寒冬。
“姜兄,今日多亏你仗义相助,若非你口齿伶俐,太子怕是不会高抬贵手,如此轻易放过咱们。”
方志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命侍从将吓丢了魂的弟弟带回家宅。
姜玉竹苦笑着摇了摇头:“今日是我弄巧成拙,还好太子宽宏大度,没有同咱们计较....”
方志远觉得好友定是被吓糊涂了,太子宽宏大度?
赵小王爷血淋淋的舌头在木匣子里还正温乎呢!
“发榜了!发榜了!”
楼下传来一阵欢呼声,原是贡院主事正在墙上张贴及第榜单。榜头粘贴好的四张黄纸上,按照甲乙次第书写着中榜考生的名字。
一时间,聚集在贡院外的考生们汹涌而上,争相恐后查看榜上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方志远忙派小厮下楼查看,半柱香后,帽子都被挤不见的小厮气喘吁吁归来。
“少爷...奴才将四张黄纸从头到尾查看了三遍,您...您没在榜上。”
方志远自知才疏学浅,他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脸上毫无失落之色,反是急声催促问道:
“那姜兄呢?”
小厮收起颓色,咧嘴一笑,冲姜玉竹拱手作揖道:“恭喜姜公子,贺喜姜公子,你的姓名不仅在榜上,还是本届的会元,小人一眼就瞧见了。”
“姜兄,听到没?你高中了,还是会元,我赌赢了,一千多两银子啊!呜哈哈哈...”
方志远开心得手舞足蹈,仿若高中贡生的人是自己,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
可姜玉竹听了这个消息,整个人却如遭雷劈,她脸上没有一丝欢喜的表情,反倒是瞪圆乌黑的双眸,喃喃道:
“你...会不会看错了?会元之位...不应是萧时晏吗?”
“嘿,小人怎会看错呢,姜公子的名字就在头一个啊,名字比其他人都要大上一圈,就连萧世子都排在您后面呢!礼部派出的报喜人已去姜宅报喜送贴了!”
姜玉竹呆楞片刻,须臾后,她拔腿就走,身后传来方志远的喊声:
“姜兄这么快就要回去?晚上出来同我们在八仙楼庆贺一番,我做东啊!”
姜玉竹顾不上回话,她急冲冲下楼,在跨门而出时与一人迎面撞个满怀。
她走得太急了,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一双修长有度的手掌伸过来,稳稳扶在她肩头,姜玉竹抬眸看向搀扶她的男子,愣怔在原地。
男子身姿颀长,一袭水湖蓝银纹锦袍,玉冠束发,眉眼清澈,笑容温煦,宛如碧空如洗的蓝天,水天一色的海面,干净得纯粹。
此人正是名动京城的萧家嫡长孙,萧时晏。
萧时晏松开手,微微一笑:“我适才瞧见姜兄与方兄在酒楼上品茶,于是过来同你道一声喜,恭贺姜兄高中会元。”
男子的声音很好听,像潺潺溪水流淌林间,又好似融融春风拂过耳畔,让姜玉竹的耳垂不禁染上一抹红晕。
“萧世子客气了,我...我也没料到自己会考上...”
姜玉竹垂下双眸,胸腔里的心莫名砰砰跳得厉害。
“对了,我在珍宝阁看到一只笔,感觉很适合你。”
萧时晏身后的侍从打开笔匣,一支象牙竹纹狼毫笔呈现在姜玉竹眼前。
这支狼毫笔的做工极为精巧华丽,笔身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翠竹,笔顶端镶青金石,狼毫毛根根挺实直立,毛色光泽,一看就不是凡品。
“此物太贵重了,姜某受之有愧。”
姜玉竹摆手拒绝,萧时晏将笔匣放入少年手中,温言道:
“姜兄不必客气,你高中榜首,让萧某天降一笔横财,这狼毫笔全当是给你的贺礼了。”
对方言止于此,若是一味回绝,到显得她不近人情,姜玉竹只好收下笔盒。
见少年收下了礼物,萧时晏唇角笑意愈深,眸光澄澈明亮:
“姜兄,祝你在殿试上一鸣惊人,待你我从书院同窗继而成为明堂同僚,一起实现我们二人曾畅谈的抱负...”
马车缓缓停靠在姜宅大门前,车内的“少年郎”久久未动,脑中仍回荡着萧时晏分别前的那席话。
蓦然,车帘被人掀开,一个容貌清秀的小丫鬟探进脑袋,满脸急切道: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少爷快要被老爷和夫人打死了!”
第3章如何收场
姜玉竹被这一声“小姐”叫得醒了神,她匆忙跳下马车,快步进入家宅。
她边走边问:“屋里的情形如何?父亲这次用的藤条还是戒尺?”
“是竹板戒尺,老爷前脚刚送走礼部的报喜人,后脚亲自去祠堂取来戒尺,一盏茶的功夫,已打断两根了。”
姜玉竹不由加快了脚步,还未进内堂,就听到内厅传来父亲的怒吼声:
“你身为兄长,非但不劝阻玉儿,还托你那些猪朋狗友让玉儿混进贡院参加科考,瞧你妹妹多争气啊!会元,老天爷啊,这可是要进殿面圣啊!老子打不死你个混帐东西!”
姜老爷中气十足的吼声震穿过雕花木门,隐约还传来姜夫人殷氏的抽泣声:
“你可知玉儿在贡院的三天两夜里,你父亲的眼皮就没阖上过,眼睁睁从天黑熬到天亮,终日提心吊胆,眼巴巴等着刑部来人将咱们一家带走...呜呜呜,玉儿她年纪小不懂事,你这个当哥哥怎能由着她胡闹...”
又是几声闷响传来,姜玉竹急忙推开雕花木门。
屋内跪着一位容貌与她相仿的少年。
少年弓着身子,缩着脖子,后背正挨着一道道落下的戒尺。
此人,正是如假包换的姜家长子——姜墨竹。
“父亲莫要打了,是我求哥哥帮我进贡院参加科考,整件事都是我的主意!”
姜玉竹冲上前求情,想要拦下父亲手中的戒尺。
姜老爷见女儿回来了,没有出言责问,声音反而降下了几分:
“玉儿不必替他打掩护,长兄如父,他当初没能劝阻你,就是他的过错。你可知道,这个混帐东西还拿你下赌注,说!赌了多少银子?”
姜墨竹战战兢兢抬起头,诚然道:“赢了...赢了八百两..”
姜老爷没想到他这个蠢儿子还有脸回话,气得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动,当即扬起手中戒尺,狠狠抽打下去。
“逆子,难道你妹妹就值八百两银子?咱们整个姜家就值八百两银子?”
眼看拦不住父亲,姜玉竹只好扑上前紧紧抱住了兄长。
姜老爷正在火头上,手上力气自然也下的重,即便瞧见女儿挡在儿子面前,可想收回力气时已经晚了,沉甸甸的戒尺还是落在姜玉竹纤细的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