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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怡,黑眼圈好像更严重了,你最近都没有好好睡觉吧?”
大学的教职人员餐厅和学生餐厅成反比,起码不愁会有找不到座位的情况,就算是两个人占了一张四人桌,也可以心安理得地慢慢吃。
被形容为黑眼圈极重的女人,严妙怡,对于学长陆雨的关心,以及面前的饭菜,都表现出了极端的冷漠,她缩着肩与垂着头,黑黑的眼圈夺去了她眼中的光彩,浪费了她生得很漂亮的一双大眼睛。
男人的手在眼前晃了晃,严妙怡这才回神“嗯?哦,学长,谢谢你请我吃饭,可我好像吃不下。”
“你都没听到我问什么吧?”陆雨颇无奈“妙怡,你最近太累了,人瘦得厉害,精神也差;你不要嫌我多事,看不下去的同事不只我一个,我只是大家派出来的代表,一顿饭算得了什么?身为你的学长我更要说,你再这样虐待自己,你爸爸的情况还没好转,你也要跟着进医院了。”
“学长,你知道了啊?”
“这种事传得总是格外快,况且你爸爸也是知名的教授,大家在同一个圈子,想不知道也很难。”
“嗯”严妙怡仍是垂着脑袋,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她最近的确睡的很少也吃的很少,是没空吃,也没空睡,因为她要照顾心脏病病发而住院的爸爸。
他爸爸是个小有名气的物理学教授,有过不少学术论著,不过也只是个教授而已,她爸爸这个人一生只研究学术,为人刚正耿直,对于大学中的派系斗争十分不屑,从不与谁为伍,本想就如此做个别人口中的“老学究”清贫地度过一生也好,可他不惹事,事却总会自动惹上他。
在派系混乱的大学里,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立场,别人不会认为是中立,只觉得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罢了,如果拉拢不过来就干脆毁掉这个潜在危险;于是,她爸爸在一次他人派系间的斗争中,做了牺牲品被陷害,以致气急之下心脏病病发,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她爸爸除了当教授的那点固定薪水外,从没有过什么“灰色收入”妈妈又是标准的家庭主妇,她也刚工作没几年,根本没什么存款,她爸爸这一病,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严妙怡又不忍心让妈妈整天在医院操劳,总是下了班就去医院一起陪着。
另一方面她也要为钱发愁,虽然现在还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如果爸爸的病忽然加重她必须做好这种打算;这样一来,不怪乎连平时不怎么联系的学长都要为她担心了,她的样子一定比自己想像的还要憔悴。
“一定有很多人都说我爸老古板,不知变通,害了自己吧。”严妙怡想着最近大家对她古古怪怪的眼神,总算理解那其中的意思了。
“嗯,倒是满多的。”陆雨直言不讳:“你怎么说也当了两年助教的工作了,虽然跟你爸不在一所大学,但这种事到哪都是差不多的,应该也有所了解。”
“可我并不认为我爸有什么错,他只是贯彻自己的理念而已。”
“是啊,你当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想,因为你是你爸爸的好女儿嘛,不然又怎么会做了两年还是个助教,和你同期的助教都先后升上副教授了。”
“学长,你是在说我也很古板啰。”严妙怡黯淡的眼中有了些颜色,她正视陆雨“我就是不会巴结教授,不懂送礼那套,跟我爸一样只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注定一生都没有什么发展,就算我要当一辈子助教,那又怎样?我心安理得啊,‘副教授学长’。”
陆雨为难地笑了起来,直摇头“怕了你了,我又没说什么,不用把矛头指到我身上吧,我个人可是十分欣赏你们严家这种傲骨的;你嘛,更是从以前就正义感十足了,以为到了社会上会有所改变,不过看你这个样子,果然基因里的东西是根深蒂固的啊。”
“听着还是像在讽刺,反正我这种人就是不适合于现代社会啦。”
“所以更加值得被保护啊,你的身体万一也累垮了,那可是一大损失。”说到这,陆雨正色起来,不过语气还是柔柔的,满是商量:“妙怡,听说你最近在积极地找兼职,缺钱吗?”
严妙怡心“扑通”一跳,顿时有了些警戒,不过没承认也没否认,直到陆雨接着说:“我这边有一份家教的兼职,薪水还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高中生的功课对你这个应届的女状元来说,应该是手到擒来的吧。”
“家教?我是有考虑过啦,可算一算还不如去夜校兼职。”
“那样你就真的要累死了。”料到她会这么说,陆雨接着报了一个数字,然后含笑看她。
严妙怡呆愣住,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半天才说:“骗人吧,哪个高中生请个家教会给出这种数字?你确定对方是要找家教吗,而且这个价钱只请一个当‘助教’的?他完全有更好的选择。”
“原则上是这样啦,但我恰好认识这家人,他们知道我在大学教书,就要我帮忙找个家教,然后又恰好我可爱的学妹遇到了困难,于是这么好康的事,如果你不要,那就真要给别人了。”
“我要啊,怎么会不要?等等”严妙怡狐疑地看陆雨“学长,你之前欲盖弥彰地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这件事,这么好康的事直接说就好了,怎么弄得好像我很可能会拒绝一样,对方是什么人?”
“呃,这个”陆雨用眼神夸她好聪明,然后才说:“你知道‘innight’吧,就是那家公司总裁的孩子啦。”
“innight!”严妙怡眼神都瞪大了,先不说陆雨怎么会认识那么厉害的人“innight”是现今国内属一属二的女性服饰品牌,其招牌内衣更是与世界知名品牌看齐,在海外发展多家分公司,其创业至今才二十多年,但那离奇的发迹史都可以写本书了。
严妙怡知道陆雨为什么非要这么拐弯抹角了,因为她从念书时就有着另一个“老古板”的想法,就是,看不起充满铜臭味的商人!
那些只向钱看,把阴谋论当基本理念,把陷害他人从中得利当正常竞争,只想着踩着谁或踩死谁能对自己更好,然后毫不愧疚地踩着别人;没有任何一个商人是真正清白的,那不是靠他们发达后做些慈善就能掩盖的,像这种只有用钱来体现自己人生价值的人,巴结奉承他们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
“总裁的孩子呢,娇贵到不得了,加上又拿人家的薪水,更是要像对待皇帝一样伺候着,我大概做不来的。”严妙怡始终秉持“道不同不相为谋”
“妙怡,不要那么以偏概全啦,哪有老师怕学生的道理?总之你先去试试,大不了觉得不行的话就不做了,省得说我这个学长都没照顾你;而且高中生耶,年轻火热的年纪,也许会发生什么惊心动魄的师生恋也不一定,看到你这样的老师,谁会不心动啊?”
“拜托,学长,这么烂的情节你是从哪里看来的,能不能不要做这种可怕的联想啊,就算只是家教,我也算是老师,为师者怎么能对自己的学生不轨!”
“是是是,我也只是想额外再给你多点动力嘛,毕竟认识你这么多年了,都不见你交过男朋友,我想要是能一起解决了,不是双喜临门?好啦,别瞪我啦,说说而已,这么说你是同意去了?”
沉默了下,严妙怡点了点头,说:“当然,谁会跟钱过不去。”
严妙怡真该找个机会好好谢谢陆雨,多亏他介绍的这份家教工作,可以让她在不耽误正业的原则下,赚得一笔十分丰厚的外快。
更重要的是“innight”总裁的孩子让她另眼相看,不只不是什么娇纵任性的人,可以说比一般的高中生还要好学,而且听话又聪明;只不过这么聪明又好学的人,为什么成绩会这么差,这一点让她比较费解,但成绩如果很好也就没必要请家教了。
站在一间豪宅门前,开门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少女脸上总是带着笑,眼睛眯起来成了两个月牙,美得不张扬但十分耐看,对着这样一张脸,无论多狠心的人怕也是生不起气来的;这就是她的学生“innight”总裁谷均逸的女儿,谷婷婷。
每当看到这张脸,严妙怡总是会反射性地想起陆雨的话,还说什么师生恋呢,她跟个女学生要怎样恋啊?也未免太惊世骇俗了些,可见那个家伙为把她骗来,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妙怡姊,我还正想着今天怎么比较晚,你会不会有事不来了呢,你就敲门了,你说这是不是叫心电感应啊?”谷婷婷欢欢喜喜地让她进屋。
宽大的复合式豪宅,设计简洁,从细微处能看得出十分用心讲究,除了面积过大外,和一般人家没有太大区别,也没有严妙怡最不敢恭维的欧式复古华丽家俱;每周的周末下午来上课,直到晚上九点回去,这些日子以来,严妙怡已经习惯了这间大宅,可还是会感到空旷得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严妙怡没来的时候,这个家里就只有谷婷婷一个人,她的父母去了欧洲度假,哥哥在加拿大分公司处理事情,这就是所谓“上流社会”的生活吧,要耐得住辛劳,又忍得住寂寞;她会对谷婷婷多几分好感,多少也与这有关,总觉得一个女孩怪寂寞的。
“不好意思,没赶上公车,只能等下一班,就稍微晚了些;没关系,我会补上晚到的时间,今天晚点走。”
“你说要晚点走,我是很高兴啦,不过我可不是嫌你晚到了,是担心你有事会不来,那我可就无聊死了。”谷婷婷说:“我就说干脆让司机老张去接你就是了,一点也不麻烦,但妙怡姊你总是说不要。”
“当然不可以,我收你爸爸的钱是来当家教的,接送这种事并不在教学范围内,没理由接受;这次是我不对,我会注意不再迟到的。”严妙怡连跟人客气都免了,上了楼后进到书房,把包包放好,直接进入工作状态。
谷婷婷耸了耸肩“只是接送一下嘛,妙怡姊你就是太认真了,好啦,你说不要就不要嘛。”
“但我谢谢你的好意,如果要加上接送这一件事的话,我必须跟你家长通话,得到他们的许可,而且还要调整我的家教费才行,扣除接送的费用。”
“接到这种电话,我妈大概会吓死吧。”谷婷婷服输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让妙怡姊你方便一些罢了,可没想过要扣什么钱,要这么麻烦还是算了吧,我们已经不算陌生人了,你不要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嘛,好残忍哦。”
“可我就是你的老师。”严妙怡说。
这种类似的事情之前也发生过不少次,明知道别人是为她好,她却还是往别人脸上泼冷水,谁也不会愿意用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到最后所有人都只能说她不懂人情事故,不懂变通,和不讲情理。
但这个道理她并不是想不通,不过她认为占人便宜的事,在对方眼中看起来虽然是顺便、是好意,可她就是迈不过心里的那道槛;比如她之所以跟谷婷婷关系很好,归根也只是因为她是她的老师而已,她们的关系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她有什么理由像对朋友那样,接受对方的好意呢?
看谷婷婷一副被打了枪受伤的表情,严妙怡也知道自己说得有些过分,可同时她也认为自己说的是事实,并且这一个事实不会因任何事改变。
“抱歉,我这人很难相处吧。”她只能这么说,算是一种安慰。
“不会啦,之前问过那么多次都被你拒绝了,我都想得到会是这种结果。”谷婷婷马上恢复笑咪咪的样子,说:“妙怡姊,我就是好喜欢你这种说一不二,好有原则的个性,有时候觉得你真的好像我妈哦!”“啊?”像谁?
意识到自己的话很容易被误会,谷婷婷连忙改口:“不是那个意思啦,不是说长相什么的,嗯,要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一种感觉吧,我妈也是那种看上去温温婉婉,说话细声细气的人,但是对自己坚持的事超级坚持,连我爸都拗不过她,妙怡姊你也是这样的;不过又不全是因为这个,应该就是一种独特的气质吧,反正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跟我妈好像哦,真的不是说相貌或年龄那些,真的!”总之就是,不是在说她二十多岁却像极了四十多岁就对了。
严妙怡头次听到这种夸奖,说她像“妈妈”唉,不太高兴得起来呢;不过看谷婷婷每次谈起她妈妈都眉飞色舞的样子,可见她是很喜欢她妈妈的,那她也应该为这种“夸奖”高兴才是?
“你们家人间的关系真好呢。”话就顺口这么说了出来。
这个家到处几乎都能见到家人间的合照,书房的柜子上更是摆着一张放大了的全家福,严妙怡不自觉地将视线转了过去,相片看上去严肃异常的“innight”总裁只有一个表情,就是没表情,感觉实在不像是爱照相的人,但站在妻子身边的他,整个人显得平和多了,也许是因为那个美丽年轻的妇人脸上的温柔笑容,中和了这僵硬的气氛。
他们的两个孩子分别站在身旁,谷婷婷笑得像妈妈,而她哥哥则简直和爸爸同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就像谷婷婷说的那样,并不是指相貌或什么外表的东西,而是整个感觉神态,即使是静止的照片,即使这个儿子和爸爸长得一点都不像,可外人还是一眼就能确认这绝对是一家人。
说起来,她哥哥还真的一点都不像爸爸呢,可也不像妈妈的样子,和谷婷婷一比,说是哥哥也行,叔叔也勉强可以;不是严妙怡八卦,她只是发挥了自己本能爱思考问题的特长,有不明白的事总喜欢深究,例如数学题,一定要想出答案,不然就会一直盯着题目,动也不动。
谷婷婷今年刚升高三,她妈妈也不过四十岁出头,可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生出这么大的哥哥的年纪,还是说她哥哥显老?也没有啊,严妙怡锁住照片中那个嘴角抿得死紧的男人,他的表情是僵了点,神态是老成了些,可一张脸有棱有角,并没什么未老先衰的症状;她一向对人没什么审美观,可也能看出这个男人跟电视上那些偶像在外观上有着某些相像之处,所以应该在大众眼光中算是英俊的,如果他肯讨好观众,学会笑的话,应该能红。
这个男人,笑一下会死吗?
严妙怡一惊,猛地回神,因为她发现自己盯着陌生人的照片想些有的没的,竟然还想出了神,她现在可是上课期间啊,这对谷婷婷多不礼貌。
而谷婷婷似乎早就发现她对那张全家福抱着疑惑,等她回神了才笑着说:“对呀,我们家人的关系真的还不错,尤其是跟哥哥,别看他大我整整十岁,我们也不是同个妈生的,但完全一点隔阂也没有,只是有时候看到他像看到爸爸一样,有点讨厌。”
难怪了,原来是同父异母,这种事在有钱人家也很多见呢,不过能谈得这么大方却很少“你告诉我这些好吗?”
谷婷婷笑了起来,说:“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一看就知道了呀,再说妙怡姊愿意对我家的事多点了解,不再只是老师跟学生那么死板,我还乐得开心咧。”不知想到什么,谷婷婷突然一顿“说来我哥跟我爸的脾气一模一样,而妙怡姊你又很像我妈,你们一定合得来啦!”
严妙怡内心叹气,不晓得现在的小姑娘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你才像你妈妈呢,眉眼表情都像,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谷婷婷十分知趣,乖乖地开始上课。
不过这一下午,严妙怡却难得地分神了,尤其是在她无意间抬头瞥到那张照片时,就像是被谷婷婷的话误导了,她总是会不自觉地一眼就看到照片最右边,那个一脸老成的年轻男人。
知道想这些的自己很蠢,可还是会去想,在这个家里,他把自己的定位摆在哪呢?人地位高了,诱惑就多,真的会有那种物质生活优渥又不计较血缘且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吗,真的有谷婷婷说的那样美好吗?也许是她对于这种豪门带着固有的偏见,于是也黑暗地去误解别人,她不禁会想:在那个严峻面孔的男人心中,是不是也觉得自己的生活是十分满足和美满的?
一晃眼到了晚饭时间,谷家的奇怪之处也在这里,明明条件那么好,除了一个司机老张外,家里连个帮忙做饭的阿姨都没请,谷婷婷说是因为爸爸和哥哥不希望外人进住到他们家中,所以在家里凡事都自己动手;真看不出来这两个男人是如此爱家的类型,可在所有人都不在的情况下,谷婷婷只有叫外卖度日了。
冰箱里还有中午多买的比萨,是特意为晚上准备的,谷婷婷在认真k书做她出的考题,严妙怡只好下楼去拿比萨,对于谷家的地形,严妙怡已经是轻车熟路;拿出比萨加热后,只想着快回书房,一路低着头,快步朝楼梯那走脚步一个急停,在离楼梯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严妙怡还是低着头,瞧着自己的脚尖,眨眨眼,然后她转过头来,瞧向右手边直对着的方向,那里有一扇小门,门是敞开的,门里面站着一个男人;刚那一晃不是错觉,这间大宅真的多了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也正看着她。
时间仿佛就这么静止,但绝不是很美好的那种静止,坏只坏在那扇小门所通往的地方是卫生间,而那个目光锁在她身上的男人,扶着下身的手中正握着一个东西
“啪”一声,比萨盒子掉在地上,严妙怡只有吸气没有出气,眼睛因缺氧而瞪大,在那男人毫无愧色,凌厉双眼的注视下,慢慢张开了嘴:“啊!”“闭嘴!”在她发出理所应当的惊叫之前,那男人先她吐出了两个仿佛被冰块冻住的字,而她很不争气地真的被震慑住,真的闭了嘴。
她看到那男人不紧不慢地拉上裤子拉链,不知道这算不算另一种豁达,然后那男人迈动他模特般的长腿,踩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她本能地想要后退时,他也停了下来,他们之间有着大概一臂的距离,是完全能将彼此看得仔仔细细的距离。
严妙怡结结巴巴,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但她已经能确定这起码不是什么可疑的危险人物,这个人是谷婷婷的哥哥,谷苓飞。
才看了他的照片而已,怎么就把本尊引来了呢,而且这位本尊虽然一切都跟照片中一样,充满了慑人的威信,可没人告诉过她,这位“innight”最年轻的经理,办事的狠辣决绝和他爸爸同出一辙,是年轻一辈中最有前途的大少爷,但却是个上厕所不关门的变态!
“你不是在欧洲的分公司吗?”严妙怡认为错的是对方,被女人看到自己那个样子,还能不紧不慢地做完自己的事,分明不要脸,那她也没必要表现得很无措。
她的先发制人让谷苓飞挑了下眉,他将这个女人上下打量,最后视线从地上的比萨回到了她的脸上,终于又开了口,问:“你认识我?那你也应该知道这里是我家吧,在我家大吼大叫,想吓着人吗?”
“我大吼大叫?什么时候,在哪?”他分明就没给她叫出来的机会好不好,拜托,受到惊吓的明明就是她,可他想的不是对她抱以歉意,而是嫌她差点鬼叫吓到别人,这么说来,他那声制止根本是嫌她麻烦嘛。
“就算是在你家又怎样,你家就只能有你一人吗,你的那个行为你应该反省自己的不当行为,你才是真会吓着人的那个!”
谷苓飞是不是真的在反省她不清楚,反正他是瞧着她,半天没出声,她正想乘胜追击再给他讲一番道理,他却突然转身,叫了声“婷婷”
“哥!”谷婷婷跑出来一见是他,笑得眼睛都没了,小兔子一样从楼梯蹦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谷婷婷又像小兔子一样扑进谷苓飞的怀里,后者似乎是习惯了,早有准备将她抱了个满怀,在她背后拍够了,才放开她,动作是很亲匿没错,只差在脸上表情一点都没变过。
“刚刚回来。”他对谷婷婷说:“倒是你,不是说跟爸妈出国住段时间吗,怎么一个人在家,光吃比萨,营养怎么跟得上?”
“哥你糊涂了哦,我还要上学啊,而且我今年就毕业了,我已经决定要上t大了,可老师说我是在做梦,于是只能拚命补课啰,哪还有时间出国玩?说到比萨,比萨怎么会在地上?”谷婷婷很自然地看向本来拿着比萨的人,又是一愣“妙怡姊,你脸怎么这么红,不要紧吧?”
被当成透明人的严妙怡这才找回存在感,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完全无视于她,跟谷婷婷话起了家常,字里字外全是关心,就是不提自己刚做的龌龊事。
“脸红?”她摸摸自己的脸,欲盖弥彰“没有吧,只是吃的东西没有了。”不管怎么说,比萨是她弄掉了,该她的责任她要承认。
“那个不要紧啦。”谷婷婷拉着她,热情地给谷苓飞介绍说:“哥,这是我的家教老师严妙怡,妙怡姊的课教得可好了,我上t大可就要靠她啦!”
“老师?”谷苓飞那打量的视线再次让严妙怡一阵不适,他说:“我还以为是你无聊,叫了同学来家玩,能当老师的人了,还动不动就脸红,真少见。”
“我那是气的!”拜托,他能不能不要自己做了错事,还搞得好像别人多没见过世面那样。
“气?妙怡姊,谁气你了?”
谷苓飞没给自己妹妹深究的机会,略有深意地给了严妙怡一个眼色,揽过妹妹的胳膊,说:“难得你有心学习了,更要加强营养,正好老师也在,就在家一起吃吧。”
果然这招很有用,谷婷婷双眼一亮,把什么都抛去了脑后“哥,你要下厨吗?”
“当然,外面的饭能吃吗?”
严妙怡很佩服他能用如此冷峻的语调,说出这么温馨贤慧的话,而且在说这话的同时,更以眼神威胁她不许多嘴,怕破坏自己在妹妹心中的形象吗,然后给她饭吃,好堵住她的嘴吗?
看他亲匿地拍着谷婷婷的肩,一种违和感油然而生,说不出的别扭,虽然他的脸还是那张脸,表情也还是和照片里一样没有表情,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严妙怡笑自己,真是奇怪,搞得好像她跟他多熟一样,研究数学题是她的强项,但研究男人她可从来没成功过,更何况是这种跟她活在不同次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