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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不悔在梦境中,浑身轻飘飘,没有半点真实感,唯有胸口的痛真实而尖锐地往深处扎。
不是梦质子府真的被一把火给烧了。
据说,后来清查,里头本该有三位质子和六位贴侍,如今找到共九具焦尸,意味着没人逃出。
没人逃出
“二爷,吃点东西吧。”俪人软声劝着。“皇上派人熬的药,你一口都不喝,怎么祛除得了脑袋里头的淤血?”
龚不悔倚着床柱,人在魂缥渺,她听得不真切,也不想听得再详实些,因为他不在了他不在了
“二爷,算是奴婢求你了,就算药不喝,多少还是吃点东西,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会撑不住。”俪人舀了口素粥到她嘴边,却见她垂敛长睫,似醒又似寐,像个没有魂魄的木偶,没有生气。“二爷”
该怎么办?二爷已经好几天不吃不睡,再这样下去,身子怎么撑得住?
“二爷,奴婢去求皇上让五爷进宫来看你,好不?”她问。
龚不悔置若罔闻,表情不变。
“二爷不要这样,你和娄皇子本来就交恶,如果不是你失去记亿,你们根本不会在一块,他现在就算”
“住口!傍我住口。”龚不悔沙哑喝道,空洞失焦的眸染上森冷杀气。
交恶那是因为她误解了他,她没细想过他身为质子的立场,不知道他寻欢作乐是为掩饰其性她误解了他,白白浪费几年时间,如今更让他为了她回到宫中而丧命
“就算二爷为娄皇子的死而痛心,那又如何?”俪人泪眼婆娑地问。
龚不悔不解地看着她,不想猜也不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她讨厌一再地推敲猜测人心人心本该纯粹,为何变得如此复杂?
这宫中有鬼那些暗藏祸心的人,不是人!
她再恼再怒,也无法与他杭衡,就算她质问又能如何?他分明是故意派人纵火,但他承不承认又如何?
悲剧已经造成,追问为什么,不是太多余了?
“二爷不想报仇吗?”俪人问。
她水眸才微转,笑得讥刺“你不是说,他做了什么都是为了我好?”
“皇上变了。”
“现在知道太迟了。”
“不迟,二爷要想办法撑住自己,否则被困在这里,不是教皇上称心如意?”俪人再舀了口素粥凑近。“二爷你不为自己想,也得要为龚阀着想,二爷要是倒下了,龚阀该如何是好?龚阀不能无主!”
龚不悔唇角动了动,似笑非笑“我连自己的命都不能作主?”
“龚阀上下为了保住二爷,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二爷的命不是自己的,而是龚阀的。”俪人泣声夹求着。“二爷奴婢犯了错,以为二爷回宫会受尽皇上宠爱,朝廷也能和龚阀和平共处,可是身处在勾心斗角的宫中,皇上变了奴婢曾认为皇上很可怜,如今却”
龚不悔突地朝她伸出手。
“二爷?”
“我自个儿吃。”俪人说得对,想报仇也得有体力,没有把自己喂饱,她要从何生出力气杀了他?
俪人闻言,欣慰地将素粥递到她手中。只要能让二爷有求生的意念,要她做什么都可以。她正忖着,门板突地被推开。
“喔,看来这素粥很对子凛的胃口。”弋照霆走进房内,笑睐着正艰难吃粥的龚不悔。
一见是他,她便别开眼,就怕再多看一眼,她刚刚吞下的素粥会全都吐出口,白白浪费。
“皇上。”俪人则立即站起身。
弋照霆朝她摆了摆手,挂上一副和煦笑容问。“子凛,想不想到外头走走?”
她尚未答话,俪人便斗胆抢白“皇上,二爷不适应这宫中生活,要是能让二爷出宫,二爷就会笑逐颜开了。”
他冷冷看了俪人一眼,又听龚不悔道。“我想回龚阀一趟。”
“有何不可?”弋照霆笑抹黑眸。“你稍作准备一下,咱们下午出宫到龚阀走一趟吧。”
龚不悔眼皮跳了下,不懂他为何愿意带她回龚阀。但回龚阀何尝不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龚阀位于去暮城西的宁静胡同里,围墙高耸,绿林环绕,让人从外难以窥探。
当皇辈来到龚阀的未红大门前时,龚阀两个主子已经在大门前恭候,仿佛早已得到通知了。
“草民叩见皇上。”由应思行为首,掀袍单膝跪下。
“平身。”他笑容满面地摆了摆手,回头牵着龚不悔下皇辈。
她直睐着应思行,眉头突地一皱。
“怎么了?”弋照霆问着。
“他”
“凛,思行是男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扒光他的衣袍。”立在应思行身后的房旭引忙道。
谁要应思行容貌如无瑕美玉,狄如请仙下凡,初见面的人,总会错认他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家。
“旭引,不要太嫉妒我,我长得好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要是扒尤了我的衣袍我真的怕你会自卑。”应思行煞有其事地理理衣袍,漂亮地扬起莲花指朝房旭引胸口一扎,再朝她眨了眨眼,不见风情,倒有几分逗趣。
龚不悔见状,还真是被逗笑了。
“太好了,看来带你到龚阀走一趟,是再正确也不过的事。”弋照霆禽笑握住她的手,她下意识想抽,却被抓得更紧,他拉着她径自朝门内而去。“两位,不知这龚阀里外可有任何损坏?”
“托皇上的福,龚阀位于城西,半点损伤皆无,而且皇上也没治草民叛乱之罪,实是教草民感谢涕零。”应思行跟在身后,一行人走进大厅,尽管天色未全暗,却已经点上了灯火。“皇上胸襟广阔,乃是百胜之福。”
龚不悔听着,不由得回头看他一眼,却见他朝自个儿眨着眼,尽管没有记忆,但有些事只消一个动作就能意会。
“龚家三爷果然是说得一口好话。”弋照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受用。拉着她入座,见龚阀两位爷站在一旁,他扬眉笑道。“入席吧,过几日朕迎娶了子凛,两位不就是朕的国舅了?”
他硬是把两人从男宠的身分变成了她的兄长,此划清界线,也把两人即将成亲一事,提早告知。
“谢主隆恩。”应思行舌粲莲花,笑脸迎人,俨然把弋照霆当神祇一样供着。“以往曾听子凛说过,皇上有心帮助龚阀,先前乃是处境危难,草民要是对皇上有任何不敬,还请皇上怒罪。”
说着,便拿起酒杯朝弋照霆敬着。
“哪来的不敬,没的事。”他潇洒举杯回敬。
“皇上如此大度,往后只要是需要龚阀的地方,尽管开口。”应思行笑得如春花灿烂。
他勾弯唇角,目光则是定在闷不吭声的房旭引身上。“龚阀五爷有心事?”
“回皇上的话,是因为有这家伙在,草民没有开口的机会。”房旭引用力叹口气,无奈地看着应思行说。“你这么能言善道,我看往后外头的事都交给你了,哪里还需要我出去卖弄姿色?”
“旭引,你想太多了,卖弄姿色的一向是我。”应思行比划着莲花指,神色妖冶得像是哪家花楼里的红牌花魁。“你比得上我吗?”
那动作惹得弋照霆哈哈大笑,龚不悔则嘴角颤了两下,却突地发现有阵冷风从背后逼近。
“小心。”应思行喊着。
同时,弋照霆仿佛早有防备,一扬手,只见宫中的禁卫竟从屋檐上跳落,拦住了要攻进厅内的黑衣人。
弋照霆起身看着禁卫和黑衣人混战,龚不悔见状,瞥向两人,却见两人同时对她摇头,她正不解时,竟见屋里也窜出一批黑衣人。
她瞬间惊诧的目光,教房旭引有所戒备地回头。
“来人!”他眼一眯,大喊,外头的龚阀侍卫,立刻从偏厅窜入,然而黑衣人人数多得吓人人,逼得他和应思行也得加入战局。
“子凛,小心。”应思行身手了得,手臂足踢毫不留情,但想要朝她移动,却被身边的黑衣人给绊住手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朝她而去。梦远书城
龚不悔顺着本能应对着,回转闪避之间,只见弋照霆已被护在外头,好似不怎么在意里头的状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突然冒出黑衣人,为什么他看似早有准备?
那晚,他说他深爱着自己,是为了自己才取得皇位,说得那般感人肺腑,然现在却不管她的死活?
她思付着,一时闪神,察觉一道银光划过时,她欲闪避已不及,而几乎是同一瞬间,一条银亮的鞭子如蛇信般窜出,卷住了欲砍向她的大刀。
顺着卷在刀上的九节鞭,她蓦地朝另一个方向看去,持鞭的同样是个黑衣人,黑巾覆面,可是那双眼
她倒抽着气,欲将那名字喊出口,却见那双眸瞳大了下,背后风声袭来,她下意识地往旁闪过,刀子却已从她的背部划过。
九节鞭抽回再甩出,阻止了杀手的攻势,尖锐鞭头直入杀手咽喉,而同时,弋照霆回过身,低声喝道。“来人,拿下那个黑衣人。”
龚不悔无力地软倒在地,房旭引得空赶紧靠近她,将她扶进怀里。“凛,你不要紧吧。”
她摇了摇头,直看着那已经朝内厅穿廊而去的身影。
他没事太好了她的唇扭曲着,似哭又似笑笑,怔忪之际,突地感觉阴影逼近。
“子凛,疼吗?”
龚不悔徐缓抬眼,在逆光之中看见那一张晦黯不明的脸,森冷无情,眸色如鬼魅,瞬间她的脑袋闪过一阵剧痛,像是有人拿刀子狠狠地扎进她的脑袋里。
“凛?!”房旭引紧楼着她,却被弋照霆一把抢过“皇上,凛她”
“这是朕和子凛之间的事。”他笑意不达眸底地说。
看向外头,黑衣人几乎都被拿下,他颇满意地扬开笑。特地出宫,放出消息,就是要几个皇子的余党能闻讯而来,一票乌合之众虽不是对手,但能够一网打尽,至少不会教人心烦。
要是连那人也能一并拿下才真正的能解他心头之恨。
龚风华当引路人护送公主和亲的前一晚,龚不悔来到了荣亲王府。
因为她知道这一超路,没两三个月是回不来的,所以她想要再见他一面,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巩家两兄弟,溜出龚阀。
她身轻如燕,且因经常出入,对荣亲王府里的侍卫布局再清楚不过,轻易避开了巡逻的侍卫,可来到了他的房,却不见他的人,于是绕到后方长廊,猜想他八成是在书房里头。
来到书房窗边,听见细微声响,她不由得放轻脚步,从窗缝偷舰着,想知道这么晚了,他和谁在书房里谈事情。
“一个都不留。”
“小的明白了。”
“还有,娄战来非死不可。”
龚不悔瞪大眼,只见弋照霆神色阴冷,语气无情得像是陌生人。
这是怎么回事?他总是笑脸迎人,待人宽宏大量,对娄战来向来不差,怎么会说要他非死不可?
而一个都不留指的是谁?
而且那个人不是他的贴身侍卫魏碧吗?
“可惜龚阀商宴上,没能将他炸死。”
“他逃得过一次,逃不过第二次。”弋照霆冷笑。“记住,龚阀那些人一个都不留。”
“小的明白了。”魏碧低声道。“小的先退下。”
魏碧离开,龚不悔还呆愣地站在窗外,明明夏暑时候,却逼出了她一身冷汗。
这不是她所识得的弋照霆,他不会残忍地想要对付龚阀,可是龚阀今一年商宴办在船上,却发生了爆炸,要不是娄战来救她,她恐怕早就被炸死了
后来,她连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
随着风华一道前往娄月,尤是第一天待在龚阀位在鹰漠边境的分坊,当晚就遇到了暗杀。
风华像是早有防备,要她照顾娄战来,将他们安置在分坊最北的院落。
当外头杀声四起时,娄战来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她怔愣许久,没办法像以往那样与他斗嘴。她和他向来不对盘,尽其可能地避开他,可是在商宴上,他毫不犹豫地以身护住自己,她怎能不感动?
耽如眼前,因船上爆炸而受的伤根本都还没好,他还说要保护她
最终抵达了娄月栖夜城外,娄月女帝不让娄战来进城,她替他感到不值,突然觉得他处境竟如此艰难。
弋照霆要杀他,娄月女帝不要他要他何去何从?
而后在栖夜城又遇袭,她在众人保护下转往丰若城,搭船要前往曜见,但行驶第一天就遇到后方船只攻击。
她妹眼望去,只见船上指挥之人竟是魏碧,她的心死了。
原来弋照霆要杀的是龚阀每个人,自然也包括她亏她还欺骗自己,他不会对自己如此残忍,因为他说他爱她,他会永远陪伴在她身边,然而事实证明,他要杀她,而在后方敌船以火药攻击时,紧紧将她护在怀里的却是娄战来。
他是傻子吗?明知道她把心给了别人,为何还对她这么好?
说爱她的,欲置她于死地;戏弄捉弄她的,却反将她护得牢牢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要这样时待她?为什么
“怎会如此?都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为何她身上的伤却压根不收口?”
龚不悔恍恍惚惚之间,好似听见谁在身边怒咆着。
“奴婢不知道”
“御医呢?!”
“甄御医刚来过,已经替二爷上了药。”
“可有熬药?”
“奴婢”
她缓缓地张开眼,瞧见弋照霆面容森冷,而俪人像是吓得不知所措。
眼角余光瞥见她醒来,他随即笑逐颜开地往床畔一坐。
“子凛你终于醒了,真是教朕着急。”
直睐着弋照霆那焦急又仿佛恨不得替她疼的模样,以往总觉得窝心感动,怎么如今心如止水?
她脑中浮上一个念头也许她并没有那么深地爱着他,只是因为他知道她的身分、明白她的处境,无时无刻地嘘寒问暖,再加上他刻意让她看见战来寻欢,才会让她把整个心都偏到他身上去。
记忆恢复,完整地填回脑袋里,她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人只是想利用她!所以眼见有人要伤她,他还是可以无动于哀、视若无睹。
“子凛?”他轻唤着,大手轻抚着她粉嫩的颊。
“这是哪里?”她哑声问着。
环顾四周,这里并非她之前所住的暖房从左侧敞开的门望去,外头是座露台,意味着这里是在高处。
“这是朕的寝宫。”见她开口,他总算松了口气。“你背部中了一刀,以往总是会自动愈合的,可这次却至今没有动静,真是吓着朕了。”
她垂敛长睫,微不可察地哼笑了声。她的伤当然没有动静,因为战来并不在她身边。她不知道战来何时发现她为女儿身,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尽管她明显表态心仪弋照霆,他却还是守在她身边,无论她受了大伤、小伤,他都为她治愈,代替她痛。
他才是深爱着自己的人,即使知道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依旧低调地用这种方式爱着她,而她却直到现在才发现。
“朕在想,可能只有一种原因。”弋照霆突道。
没来由的,她心头一颤,却面无表情地等着下文,房门这时突然被人打开。
“皇上,药来了。”来者是弋天显,端来了一碗汤药。
“天显。”弋照霆伸手接过,凑在唇边吹凉。“喝了这药,你就好了。
龚不悔不解地皱眉,却见俪人扑通一声跪在床边,哀求说。“皇上,不要二爷受伤已经失血过多,她不能再”
“住口,朕是为了她好,你却说得像是朕要伤害她似的。”
俪人咬了咬牙,用力地朝他嗑着头。“皇上,二爷身子正虚,要是在这当头拿掉孩子,二爷的身子肯定受不住!”
龚不悔闻言,睦目结舌地看着她。
孩子?她肚子里有孩子了?她错愕不已。想起她进宫翌日他便派了御医替她号脉难道他在那时候便已知晓?
弋照霆垂敛长睫,一把将俪人踢开,她满脸是血地抬头。“皇上,不要”
“朕要你看好她,你却让她怀了身孕朕还留你何用?!”他狠狠一踢,将她踢飞撞到矮柜,她顿时动也不动看似昏厥了过去。
“俪人!”龚不悔蓦地坐起身,管不了背上的伤,但他却逼近到面前。
“药,你不喝,刺客也没能弄掉你肚子里的孩子朕,不想等了。”弋照霆喃着,轻柔地漾开柔煦的笑。“放心,不会很疼的,朕要御医下了温药,不会伤害你,只会取下那孽种。”
龚不悔蓦地将他推开,忍着痛往露台跑。
她抓着露台栏杆,往下望去,惊见离地竟有三层楼高她身上若是无伤,跳下去倒还不打紧,可问题是她身上有伤,肚里还有孩子。
“跳啊,跳下去,要是摔瘸了,朕刚好可以把你禁在寝殿内,要是摔着肚子,刚好打掉那孽种!”
龚不悔恼火回头“他不是孽种,他是我的孩子!”
“他是孽种”弋照霆神色癫狂,却又努力冷静。“没关系,朕会原谅你,因为你失去了记忆,才会被娄战来给欺凌朕烧不死他,早晚也会拿下他,慢慢将他凌迟至死。”
“不付,正因为我失去了记忆,反倒将一切看得透彻,我不再被自己的意气用事给蒙蔽了双眼,我看清楚我爱的到底是谁,而爱我的又是谁!”她是如此庆幸自己失去记忆,让她重新获得真爱。“而现在,我已经想起一切了!”
“你爱他,他爱你朕呢?朕爱你如命,为了保住你龚阀,朕周旋在诸位皇子间,与他们斗智斗力,朕为了你而得天下,就是为了要庇护你龚阀不再受任何迫害”他状似疯狂,恼着却又无比哀戚。“你想起了一切,为何没想起我为你做的一切?”
“你不爱我!你只想杀我!”不要跟她说爱,他不配!
“我没有!”
“今年龚阀商宴时船爆炸与你有关,对不?后来风华护送和亲队,你要魏碧尾随在后暗杀,甚至要魏碧用火药将我活活炸死!你还敢否认?!”
弋照霆怔愕地看着她。“不是谁胡说?船爆炸是六皇子所为,尾随在后的是先皇派去的此刻,我派魏碧去是要保护你!”
“我亲眼看见魏碧站在敌船上,指挥着人抛掷火药你还想骗谁?我亲眼所见,难道还错得了?!”龚不悔怒不可遏地喝道。“他是你的心腹,没有你的命令,他会这么做?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辫?”
弋照霆面无表情地徐缓回头,看着亦在寝殿内的魏碧。
魏碧早已单膝下“王爷,小的是得先皇之命,小的”
弋照霆缓缓走向他,将药碗递给弋天显,一把抽出他腰间佩剑,剑光如银电,闪落瞬间,魏碧已身首分离,他再将长剑交给弋天显,取回药碗,走到露台边,一脸讨好道。“子凛,我把他给杀了,你就别再生我的气了。”
龚不悔惊惧地往后退,腰已经抵在栏杆上。
这人疯了。
“你乖,把这药给喝了,我保证,往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他徐步靠近着,脸上表情是卑微的恳求。
“你走开你明明无视我的死活,甚至有人要伤我你也不救”她看向四周,根本就是无路可逃。
往底下一看难道真要她赌一把?
“子凛,你误会我了,我以为你身上的伤会自动愈合,所以就没出手,可我现在知道不会,但那肯定是你肚子里有孽种所致把孩子拿掉,你就会恢复正常,而且我已经将其他皇子余党全都收拾了,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你不要再过来,你再靠近一步,我真要往下跳了!”她一脚踩上栏杆,作势要往下跳。“只要我不挣扎,我就会摔死。”
这人果真是城府深沉,答允要带她回龚阀,却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他故意放出消息,引来其他皇子的余党,要是龚阀无法自保,岂不是要一起陪葬?
“你跳啊,我会让整个龚阀陪葬!”弋照霆扬着邪冷笑意。“我会将龚阀几个主子的首级割下,吊在城门,再将他们的尸体切成碎片喂鱼,至于娄战来我要将他绑在炮烙台上,天天烙他一回,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陪葬就陪葬,谁都得走上死路!当我双眼一闭,什么都不要的时候,谁也不能威胁我!”她不屈服,尤真是这等卑鄙小人,她绝不屈服在他之下。“我再说一次走开!”
她就不信拿自己成胁他,他还能不动如山!
弋照霆神情冷鸷地注视着她,突地往后走回寝殿内。
正当她以为他改变心意时,却见他拖着俪人走来。
“你要做什么?!”她胆战心惊地问,只见俪人无力挣扎着。
弋照霆大手按在俪人的喉间,蓦地五爪收力,她的脸蓦地涨成猪肝色,泪水和血水齐落。
“住手!”龚不悔惊俱地向前。
“子凛,你知道吗?她是我安插进龚阀的内应,她今日会背叛我,明日就会背叛你像这种墙头草,不该留下!”
只见他像是奋力一握,俪人瞪大眼,嘴张开,满脸痛苦,龚不悔声嘶力竭地吼着“住手,我喝!我喝!”
弋照霆闻言,满意地松开手。“子凛,我就知道你的心最软了,就算是个再卑微的人,你都不忍心杀害。”
俪人虚弱地抓住他的袍角,嘶哑地说。“二爷不要管我”
龚不悔直睐着她,泪水盈眶“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俪人待她就像手足一样她怎可能无视她的生死?
“二爷”俪人不斯抽噎着,懊恼自己犯了无法弥补的错。
她以为皇上真会好生对待二爷,可是皇上的做法太疯狂,如此可怕,二爷怎能待在他身边?
“来,过来这边,我喂你喝。”弋照霆一把扣住她的手,一脚踢开俪人,徐缓拉着她走回寝殿,让她安稳地坐在床上。
瞪着那碗药,龚不悔紧抿着嘴。
“快,我的耐心有限。”他语气轻柔,却充满成胁之意。
龚不悔垂眼望着那碗药,泪水释不及防地滑落,一把接过药碗,双手轻颤着。她不想喝,却不能不喝
孩子,原谅娘,娘想活下去,娘必须为龚阀而活,娘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娘你,而是保不住你你可要把娘给记牢,娘要再把你给怀回来
咬了咬牙,她仰首一饮,将药碗砸碎在地。
“满意了吗?”她声泪俱下道。
弋照霆满脸不舍地抚着她的颊“满意。你躺着,好生休息,过三日,咱们就成亲,再生一个属于咱们的孩子。”
她张口要怒斥,一股尖锐痛楚却倏地从腹内窜上,教她浑身颤栗不休。
“二爷”俪人从露台死命地爬入。
龚不悔捧着肚子,冷汗如瀑布般滑落。
弋照霆起身走向弋天显“待那孩子没了,再将她移往隔壁寝殿。”
从头至尾都沉默不语的弋天显,忍不住问。“皇上真要迎她为后?”
“为何不?就算她被弄脏了,她还是朕最想要的女人。”弋照霆面无表情道。“派人处置龚阀,务必要逮着娄战来。”
“是。”
他头也不回地走,弋天显欲眼着走时,听见俪人在身后哭嚎“二爷都是血,救救二爷来人啊,我求求你”弋天显顿了顿,终究没有回头,大步离开充满血腥味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