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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顺子少年时常去罗汉寺玩,知道许多罗汉的故事。最初才十六罗汉,他们是释迦牟尼的弟子,遵佛的嘱托不入涅盘,长住人间普度众生。
十六罗汉有“坐鹿罗汉”“喜庆罗汉”“举钵罗汉”“托塔罗汉”“静坐罗汉”“过江罗汉”“开心罗汉”“探手罗汉”“沉思罗汉”唐代才加入“降龙罗汉”“伏虎罗汉”成十八罗汉。
一天夜里,小顺子梦见自己是个大官,一白胡子胖老头走来身边。小顺子冷冷的问道:“尔来做甚?”
胖老头悄悄的说:“告诉个情况,因为你杀害无辜,又常混迹情天孽海、沾花拈草,冤魂告状要讨债,上天发话惩治你”小顺子认出来了,是儿时拜过的土地公公。
土地爷的辖区小,与人间“保甲”“街办”差不离,算不得官,每逢二月初二的神诞日信民只供豆腐菜。更有人看他位卑权小拿他打哈哈。
小顺子的爷爷的爷爷觉得不该藐视土地爷,别看算不得官,吃喝拉撒全离不开他,所以十分尊敬,每逢初一十五烧香跪拜,神诞日还供奉鸡鸭鱼肉,土地爷十分感激。现在他的后代既然有难,便把机密泄露给他,要他快去求罗汉保平安。
小顺子睡得正香甜,本不太乐意,又觉得积重难返还不一定有用。再想想也好,轧轧苗头看,便翻身下床趿拉着一双拖鞋跟着出了门。
小顺子乒乒乓乓捶门。庙里瓮声瓮气的声音问:“谁深更半夜如此鲁莽!”土地说:“小老儿陪位贵人拜见罗汉。”咕嘎一声寺门开后出来一僧人。
僧人问道:“小顺子!火急火燎什么事呀?”小顺子铁青着脸:“你司何职?怎知我的名字?”答:“看门罗汉,法号注茶半托迦。”小顺子不太痛快,心想,我家的看门人多着呢。
随后一长眉老人边念“无量寿佛”边迎来。小顺子大喜,认识是长眉罗汉阿氏多尊者,专保佑大吉大利、大禄大福。他倒头便拜,口称师尊在上,嘴里念念有词,求罗汉保佑一家人逢凶化吉,子孙代代大吉大利、大禄大福。
接着上来两位罗汉。一自报“俺降龙罗汉,法号庆友尊者,专门降伏恶龙。”另一自报“洒家伏虎罗汉,法号宾头卢尊者,曾降伏过猛虎。”小顺子知道这二位尊者大智大勇便伏地拜道:多劳二位尊者多多庇护。哀家因为粗心大意得罪了许多人,也冤屈过一些人,万一东窗事发小顺子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紧跟又上来二位罗汉。一位自称探手罗汉,法号半托迦尊者,因常常举起只手伸懒腰而得名。一位自称挖耳罗汉,法号那迦犀那尊者,以“耳根清净”闻名。小顺子伸手要相握“二位罗汉好!我也常爱伸伸懒腰、挖挖耳朵,剔剔牙、捋捋头发。”探手罗汉和挖耳罗汉没和他握手,冷冷的站在一旁。
欢喜罗汉迦诺伐蹉尊者边念阿弥陀佛边迎来。小顺子知道欢喜罗汉专门保佑终生大喜。自从自己犯忌,一时冲动惹下大祸,常常忧心忡忡,愁绪不了,睡觉也不得安心。心想人生如朝露,不如图个天天欢欢喜喜,夜夜快快乐乐,便立即匍匐下地:“求罗汉保佑小顺子一家人终生大喜,无灾无难。”
小顺子记起欢喜罗汉原古印度雄辩家,常有人笑话自己说话语无伦次、结结巴巴,便又重新匍匐在地纳首拜道:“求欢喜罗汉再保佑在下出口成章,口若悬河,伶牙俐齿,能言善辩。”
小顺子没在意时走来了过江罗汉,法号跋陀罗尊者。他赶快补行了三个大礼,然后匍匐下地磕头再拜。他知道这位过江罗汉洒脱自在,能帮着度过烦恼无边的苦海,轻松似蜻蜓点水。
过江罗汉瞅了小顺子一眼问道:“施主何求?”小顺子纳头拜曰:“小顺子为官以来常有小小不言,求罗汉保我度难关轻易如蜻蜓点水。”过江罗汉曰:“如果真小小不言,自可保尔度过,如果生灵涂炭,屈死鬼太多,则天理难逃、人情不容,我没法为尔分忧解难,自当规规矩矩接受地狱刑罚。”
小顺子听见帘幕后有一罗汉声如洪钟,看不清是哪位,那声音说:“小顺子!你从来不信神,还干涉人家信神,你是个平日不烧香的主临时抱佛脚之辈,轻浮纵欲之徒爱惹是非的家伙,拜了我们也不济事!”土地爷悄悄告诉帘幕后的是苏频陀,要他快拜。
小顺子知道苏频陀手托佛塔启化众生广植福德,本也想拜,只是自己作恶多端来不及植福积德了。嘎嘎苗头后决定不拜,免白白的受膝下劳苦。
小顺子有些不耐烦了。看见托钵化缘度化众生的托钵罗汉过来,心想自己的身份哪能学他托钵化缘,不拜了,边剔剔牙边捋捋头发走了。
小顺子忽然看见诺距罗尊者大力罗汉,大力罗汉乃武士出身,力大无穷,也许会有求他的日子,可不能再临时抱佛脚,便迎上前三鞠躬。然后回头招手说:“坐鹿罗汉、布袋罗汉、沉思罗汉、骑象罗汉、芭蕉罗汉等诸位,今天便不拜了,还有许多急事需要料理,以后需列位帮忙时候再来叨扰。对了,静坐罗汉今天也不拜了,我生性好动,喜欢到处玩玩走走、唱唱跳跳,拜了也白拜,反耽了我的时间误了我的大事。”
小顺子出门时天色微亮,天空飘着彩云,朦胧中忽然看见那边厢一群漂亮小女子袅娜而过,便立时眉飞色舞、喜不自胜,目不暇接的瞟着瞅着,像是脚底生了根。
土地爷急了,在背后扯他的衣襟:“爷,别总盯着瞟着瞅着,据小老儿观察,诸位罗汉态度冷漠,还得去鬼城阎王殿和鬼门关、奈何桥走一遭。”
小顺子乍听霎时脸色刷白:“不去,不去,如果他们不放我回家咋办?你这小老儿那时候鞭长莫及帮不了我的,不如就在你辖下躲过一阵子。”突然咣当一声,黑无常白无常晃着大手把那又粗又长的铁链扔了过来。
小顺子从梦中惊醒,一身湿淋淋,床单上留下宽宽的汗迹。小顺子喘着气:“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