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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庄则栋夫妇初次相识,一晃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有道是时间无法冲刷记忆,一经触动,依旧鲜活、历久弥新。
庄则栋夫妇曾二次亲临上虞。第一次是浙江金威文化体育发展基金会聘请庄则栋和谢晋为名誉理事长,庄老夫妇应基金会成立之邀来虞;第二次是陪同郭跃华来虞进行商务洽谈。记得当时,郭跃华刚从德国回国,从一名乒乓球运动员成功转型为一名商人,其“跃华”牌乒乓球服装和器材正推向市场,欲在上虞寻就合作伙伴。
庄老夫妇第一次来虞时,时任浙江省副省长徐志纯、浙江省体委副主任杜兆年,亲临上虞,亲切会见了庄老夫妇,我有幸共同作陪。在与庄老夫妇二次短暂接触的时间里,我觉得庄老夫妇特别亲切且平易近人。特别是庄老,已是50多岁近60的长者了,却依然步伐矫健灵活、精力充沛,敏捷的思维、深邃的眼神;op}8讲起话来平易随和,干练洒脱,声情并茂,妙语连珠,幽默又富有哲理,率直鲜明的个性给人印象深刻。庄老的夫人佐佐木敦子,能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使我颇为惊讶。她告诉我们,虽说她是日本人,但是她生在中国,而且在中国上学,所以她能讲一口中国话。庄老除了微微发福的体型和略略谢顶外,都让人看起来实在是与其年龄太不相称了,恰似当年那个英气逼人的“东方猛虎”
庄则栋创造过世界乒乓球史上辉煌的业绩。1961年,1963年和1965年,连续三次荣获乒乓球男子单打世界冠军,使整个民族及整整一代国人扬眉吐气,雄心振奋。小小的乒乓球在他手里成为“国球”;那场著名的打破“中美坚冰”的“乒乓外交”最初也是因他而起。可以说其影响力远远超出了体育范畴。同时,他在全国赛,国家队内部赛多次荣获男子单打桂冠。据庄老说,在中国国家队13年中所赢得的国内、队内的冠军,竟然是50多位队友的总和,这是前无古人,迄今为止后来者也没有这样的辉煌成就。由此,庄则栋也成为当时的一种象征,一个标志。
年龄稍大一些的人都应该知道,庄老是特殊时代的传奇人物。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一度离开了中国乒坛,并很快品味到了从顶峰跌入低谷的苦涩。特别的经历,使庄老成为个争议人物,他的一生可谓大起大落,赞誉与非议同时环绕。
在与庄老交谈中,他对自己那段特殊的经历,一点也不刻意回避。他称自己的人生有四奇:奇特的家庭、奇特的经历、奇特的成绩、奇特的婚姻。他说:“我有幸到过山顶,又到过谷底,无论上无论下,都是有幸来到人生。峰顶是一种颜色,谷底是另外一种颜色,如果我只停留在一个地方,那么就只能看到单色,就不会有多彩灿烂的人生。两种境界我都经历过,我觉得我这一生是完美的”发现庄老的心态非常的好。记得他与在座的人说:“一个人的心态最重要。要不悔昨天,不忧明天,做好今天,笑对苍天”
提起乒乓外交,庄老觉得是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可能当时他也意识不到其小小的举动会提升到如此的高度。他说:“1971年3-4月在日本名古屋举行第31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开赛前夕,周总理召集有关人士开会要求这次参赛接触许多国家的代表队,也可以请他们来比赛。比赛开始第一天,中国队乘巴士从住地去体育馆时,美国运动员科恩误上了中国队班车,我主动上前向科恩打招呼,并且赠送了礼物,我当时只想着都是在运动场上比赛的两国运动员,跟他友好友好,真正把它办成外交,把小球从地球这一端‘打’到那一端,那是毛主席和周总理高瞻远瞩的策略”;“毛主席和周总理得知我和美国队员交往的事后十分重视,当即拍板,邀请美国乒乓球队访华,由此开始了‘小球推动大球’的‘乒乓外交’,我也受到毛主席表扬,‘不但球打得好,还会办外交,此人有点政治头脑’。1971年4月3日中国外交部以及国家体委就是否邀请美国乒乓球队访华问题向中央请示。经过3天的反复考虑,毛主席在比赛闭幕前夕决定邀请美国队访华;1971年4月10日,美国乒乓球代表团和一小批美国新闻记者抵达北京;1972年2月21日,尼克松访华,中美关系终于走向了正常化的道路”庄老深情回顾了毛泽东主席敏锐观察世界风云变幻,准确抓住时机,用“乒乓外交”的小球推动大球,掀开新中国外交史上最为波澜壮阔一页的有关情况和历史意义;回顾了周恩来总理等老一辈革命家对中国乒乓球队的关怀与重视。
在庄则栋传奇的人生经历中,与妻子佐佐木敦子的一段跨国爱情,一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我们大家也比较感兴趣,一时也成了交谈的话题。
谈起自已的家庭、婚姻,庄老也是那么清澈、坦诚和爽快。1985年初,庄则栋与第一位妻子平静分手。这之后,一位日本姑娘走近了当时处于人生低谷的庄则栋,她就是佐佐木敦子。敦子生在中国,曾随援华的父亲在中国生活了22年,对中国有着很深的感情。两人在日本第31届世乒赛时曾有邂逅,直到后来相恋。但由于当时的时代背景和庄则栋曾经的特殊身份,两人的结婚遇到了重重阻力。敦子毅然决定为爱情放弃日本国籍,加入中国国籍。庄则栋鼓起勇气给万里副总理、时任天津市市长的李瑞环、还有邓小平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写信,得到了他们的关怀,最终被批准结婚。1987年,47岁的庄则栋和43岁的日本妻子佐佐木敦子两个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走到了一起。为此,庄老专门写了一本自传书邓小平批准我结婚:庄则栋与佐佐木敦子。记得第一次来上虞,庄老向我们叙述,他撰写的自传刚完稿,他同我们说“这本书,花费了我整整10年的时间。从头到尾,这本书都是我自己整理、撰写的。”
可以这么说,庄老活了大半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回忆。回忆自己,也帮大家回忆。如同庄老和敦子的爱情,如今虽已进入到平淡是真的境界,但是当年的刻骨铭心往事现在忆起仍是感人至深。
庄则栋有着很好的文学素养,博闻强记,尤喜历史、文学。在庄老的身上我感受到了其深厚的文化积淀,包括他的一笔好字、一手好文章、一辈子爱读书的好习惯。在庄老眼里,看书就等于充电,而交往就等于放电,当然写书也是放电的一种。庄则栋自称自己有两大财富,一个是当教练员的财富,他写的闯与创总结了一些乒乓技战术的经验,还有他做国家队员,以及这些年他当老师总结的乒乓球经验是宝贵的财富,至今读者不少。再一个是他的人生经历,他把自己经历的那些历史,都当作宝贵财富好好珍藏。庄老说:“自1984年起,我任北京市少年宫乒乓球教练一直至今”、“喜欢别人称呼我一声老师”这是庄则栋对自己的定义。“从教十几年,许多好苗子从我这里脱颖而出,这是我最大的欣慰”
能让两三代人钦佩和追捧的明星不多,庄则栋是其中一位。
庄则栋夫妇的来访一时间在上虞引起轰动,特别是乒乓球爱好者都想争相一睹乒坛巨将的风采。清楚地记得,二次来虞期间,庄老都流下了辅导乒乓球爱好者的汗水。在和球迷进行“切磋”中,无论是市领导、企业老总,还是普通市民;无论是年轻人,还是年仅8、9岁的小孩子上来对阵,他都很投入。特别是和郭跃华的对打表演,以精彩的球艺,博得了观众的阵阵掌声。还有他独创的球经“加速制动”理论,让大小球迷们受益匪浅。在参观企业期间,庄老还与一些乒乓球的爱好者挥拍,他以打球的动作形象地教育工人要提高经济效益必须减少无效劳动。球艺交流结束后,他都会和一些球迷合影,并为球迷们签名留念。并将签有自己名字的乒乓球拍送给大家。在我的家中一直也珍藏着庄老赠予我的几副签名拍。
岁月沧桑,不曾改变庄则栋乐观、豁达的性格。这位中国乒坛昔日的风云人物,享受着普通人的平静生活,他说:“平平淡淡,才是生活的最高境界。”
如今,庄则栋与妻子佐佐木敦子,居住在北京东城区一个公寓里。谈起和夫人的相处,庄则栋说:“尽管中日两国文字等很相似,但其实文化差异很大,不过由于敦子生在中国,又在西北长大,很了解中国,所以我们之间没有文化差异。”照他自己的话描述:“过着与同龄老人一样平静的生活。”两人都已过了花甲之年,却依旧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业。佐佐木敦子在大和证券公司当会计,庄则栋则在自己13岁就进入过的北京市少年宫体校里教孩子们打球。平时,全国各地的高校、企业、机关,邀请庄则栋前去讲课的很多。庄则栋口才极佳,他以自己的人生经历为例,传授中国的乒乓文化与乒乓精神;也用他自己的人生书写了一个奋斗的传奇。
庄老是个强者,他用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韧,向着他精神的峰顶攀登。循着他一生走过的路看过来,我想任何赞叹的语言几乎都是苍白的。只愿庄老夫妇的晚年生活更加幸福安康!
庄老二次来虞,与其在一起的时间只不过短短的几天,但亲耳聆听庄老的人生感言,对自己人生观的触动,却能使我享用一辈子,甚至更长、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