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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等待宰割,不对,是等待面试的夏至看见进来的人是顾南亭,更是吃了一惊:“你,也是来应聘副总助理的?”她说着眼神都黯了,像是因面对武力值强大的对手预料到面试失败的结局一样瞬间失去了斗志。
顾南亭是多精明的人,立即从她那个“也”字里听出了异样。
竟然是夏至来应聘他的助理?夏至?!
这哪里是整蛊,明明是恐吓!顾南亭有些后悔该事先看下应聘者的资料。
那程潇呢,她究竟是来面试飞行员,还是陪夏至来的?顾南亭不希望是后者,但他有预感,前者根本是奇迹。因为他今早还特意关注了下飞行员的应聘情况,依然没有她的简历。
既然如此,面试只能继续。
顾南亭走到夏至对面的办公桌前坐下,面上不露声色,“可以开始了吗?”
夏至的表情从诧异到震惊,再到不可置信,堪称精彩,“你是,他们说,说是副总亲自面试我。”
顾南亭神色不变:“他们说的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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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进行的很快,当夏至一脸沮丧地离开,人事经理敲门进来,“顾总您稍等,后面还有两位。”
顾南亭说:“把他们的简历给我。”
人事经理立即把手上的助理简历送过来。
顾南亭翻了翻,不无意外地没有看到乔其诺的名字。他静静地坐了一会,起身。
“顾总,”人事经理不解:“需要重新安排他们的面试时间吗?”
“不用了。”顾南亭屈指敲敲桌上面的一份简历:“就她吧。”
既然不是乔其诺,谁都一样。
顾南亭都觉得对自己有些不负责任,可他抑住不住地负气和任性了一次。
人事经理拿起那份简历,注视着上面粘贴的美人寸照,腹诽:英雄难过美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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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却以为没戏了,她痛心疾首似的下决心:“我半年内不买衣服和化妆品,不买首饰不旅游,否则剁手。”
程潇似乎也对面试结果有了预知,她安慰,“是他肤浅不识人,你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夏至瞪她:“难怪你死活不来,看来是早知道你家顾南亭是副总了。”
程潇解释:“老程应该没有顾姓私生子,你不要随便拉个人就和程小姐攀关系。”
夏至微眯眼睛:“有的事不能解释,多说一句,都会被戳穿!”
程潇拍过去一巴掌:“本想带你吃顿好的压压惊,看来是可以省了。”
结果晚上夏至就接到录取电话,她险些乐疯了:“顾南亭竟然喜欢我这一款!程潇,这次我赢了。”
程潇莫名其妙,转脸问咖啡:“她需要一名医生,有熟的吗?”
咖啡正忙着做计划书,笔电键盘被敲得噼啪地响,闻言眼都没抬一下:“我最近有个大单要拼命,除了叫吃饭,你们当我隐身不可见最好。”
程潇探头看了眼电脑屏幕,差点被上面的数据闪瞎眼,“我觉得你清贵的逗比气质和如此严肃的工作不符,要不你考虑换个行业?”
咖啡终于舍得给她个眼神了:“那我跟你混好吗,程机长?”
程潇一脸平静:“好啊,等我四年罩着你。”
咖啡站起来:“你是牛逼的技术帝,也不要诋毁我对你们女性而言功不可没的职业。”然后抱着电脑回房间继续奋斗去了。
程潇对着他的背影说:“感谢英俊伟岸的乔其诺先生为女性内衣事业贡献的全部青春。”
夏至完全和他们不同频,她跳到程潇面前:“明天陪我去买衣服。”
程潇皱眉,“自己去厨房剁个手指头。”
夏至笑嘻嘻的,“那是我以为面试失败了。事实上,我被录取了。作为中南航空副总的新任助理,我需要打扮得光鲜亮丽。”
程潇难得没反应过来:“你不是说……”
“当时顾南亭就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以为没戏了啊。”
“什么问题?”
“他问:为什么要应聘我助理?”
“你的答案?”
夏至当时回答:“我不知道是你。”
所以她言外之意:如果知道是我,根本不会来?顾南亭那时的心理阴影面积也是巨大的。
此时,夏至恍然大梧:“他不会是为了要追你才录取我的吧?”
“怎么会?”程潇静了一会儿:“那太迂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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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到岗一周后,程潇结束了补训课程,顺利地通过了实践考试。程厚臣以庆祝她换照成功为由,带她到一家高级会所用餐。
路上,程潇意兴阑珊地说:“李嫂的手艺比起酒店大厨分毫不差,反正就我们俩,何必折腾去外面呢。”
程厚臣原本靠在后座假寐,闻言睁开了眼睛:“不是谁都有幸被我们程小姐邀请到家中作客的。”
果然是一场鸿门宴。程潇平静地表示:“我不会对你的生活指手划脚,因为没权力。只要你自己觉得好,我不会多说一个字。”
不是你不说,我就可以不在乎。
程厚臣在心里叹了口气,“程潇,对于你妈,我不是没有争取过。”
程潇把目光投向外面倒退的街景,“我知道。”知道她有多固执,你就有多顽固。明明可以共苦,却无法同甘。而我,也和你们一样执拗。
宾利在会所门前停下,程潇去挽程厚臣的胳膊,用轻松的口吻说:“可以不是彼此,但你们都得有。”有一个人在身边,陪你们散步聊天解闷,给你们在深夜倒一杯热水暖胃,不必生死相依那么煸情,却能白头共老那么真实。因为这些,是长大的我,无法给予的。
程厚臣听懂了,他拍拍程潇的手:“你也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过自己喜欢的生活,至于那些令你讨厌的人和事,永远不用委屈求全刻意讨好。什么批评,我程厚臣的女儿才没空接受。”
这就是她的父亲。管教训斥从不客气,但宠爱和纵容也从不吝啬。至于父母之间的隔阂,程潇不是没有努力过,但那毕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她只是个外人,没有立场干涉太多。总之,程潇秉持的原则是:只要你们扛得起失去彼此的后果,爱咋咋地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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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父女是踩点来的。他们到时,包间里已经有人了。年近五十,风韵犹存,眉眼含笑的女人倪一心,是程厚臣的红颜知己。另一位眉目清隽,俊逸不凡的年轻男人是她的儿子倪湛,现年二十七。
母子俩还是记忆里的样子,母亲姿态万端,儿子温文而雅。一见他们,倪一心便起身迎上来,久别重逢似的说:“小潇啊,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这种视程厚臣不存在的行为,实际是在宣告和老程的熟捻,程潇懂。她把手从对方手中抽出来,毫无寒暄之意地直言不讳:“连我爸妈都不盼我,嫌我闹,您盼我干嘛啊。”
倪一心听见“爸妈”一词时脸色微有变化,但她控制的很好,几乎是瞬间就恢复如常,热络地招呼程潇,“坐到阿姨身边来。”
程潇偏偏和她隔了个位置坐下,“我左手用餐,坐近了施展不开。”
倪湛则走向程厚臣,稳重得体地说:“程叔,您坐。”待程厚臣坐下才把目光停留在程潇脸上:“回来了,小潇。”
程潇面色如常,语气平淡:“好久不见,倪湛。”
程厚臣没有因她对倪一心故意的奚落有所不满,只在这时说:“从前都是倪湛哥倪湛哥的喊,怎么忽然改口了?”
不等程潇反驳,倪湛已经说:“没关系的,她怎么习惯怎么来。”
程潇轻描淡写地说:“习惯和喜好一样,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改变。”
倪湛没有说话。程厚臣则似乎听出了言外之意,瞪了他家闺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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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程厚臣和倪湛持续交流着,是标准的长辈与晚辈的对话模式。最近工作怎么样?还好,有点忙。有没有女朋友?现阶段以事业为重,女朋友的事不急。不要只顾工作,应该得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不能忽略终身大事。好,知道了等等,无聊且枯燥。
程潇远不如倪湛好相处,她不言不语安安静静用餐的样子,给人生人勿近的冷漠感。为了缓和气氛,程厚臣说:“知道你回国,还顺利通过了换照考试,你倪阿姨非要给你庆祝。”
倪一心理所当然地把这话当成是程厚臣对自己的维护,她笑得温柔得体,“小潇学成归来,我怎么能不为她庆祝呢。”
“有什么可庆祝的,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再说了,”程潇抬眸,“程家还是老程当家作主,我没他事多,也不挑这些虚礼。”
所以,您大可以不必讨好我,要嫁老程搞定他就行。
傻子都听得懂。何况聪明如倪一心。
于是,气氛比先前更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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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后,程潇去洗手间,出来时见倪湛站在外面的走廊里,显然是在等她。
周围很静,鼻端浮动着轻微的檀香味道,倪湛看着她,沉澈的目光里有近乎酸涩的情绪,“回国有一段时间了?”
程潇也不隐瞒:“两个月。”
倪湛很想问一句:“怎么没告诉我?”但答案他太清楚了,斟酌过后,他选择换个话题:“听说你和斐耀分手了。”
“是啊,你消息挺灵通的。”程潇无所谓地说:“我太枯燥没情趣,他厌倦是早晚的事。”
倪湛静默地注视她片刻,似乎是要在她的眼睛里发现些什么,然后,“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和他……”
程潇打断他,“不提过去,我们或许还可以继续。”
继续粉饰太平,维持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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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和来时一样,倪湛与倪一心同路。程潇正准备上车,手机就响了。是顾南亭,接通后那位直接说:“原地别动,我马上过来。”
程潇回身,并没有在会所的复古主义派建筑周围发现他的身影。她有一瞬的犹豫,最终还是和程厚臣说:“我晚点再回家。”
程厚臣一般不干涉女儿的生活,只说:“注意安全。”就上车走了。
顾南亭的保时捷随后从地下停车场驶出来,他倾身打开副驾位置的车门:“上来。”
程潇看着他,白色衬衫,浓黑短发,棱角分明的脸,幽深沉湛的眼,“不是偶遇这么简单吧?”
这是继面试那天相遇后,他们首次见面。顾南亭实话实说:“夏至说你今晚会来这里,我特意过来等你。”
程潇看着那双幽静如湖泊的眼睛,上车,“是夏至出了什么差错吗?”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他们的交集点。
“我还以为,”顾南亭刻意顿了一下,直到把保时捷驶上街道才继续,“我还以为,你把夏至安插在我身边,就准备当甩手掌柜对我不闻不问了?”
程潇侧目瞥他:“你想多了顾南亭,夏至应聘助理,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顾南亭心里当然是有数的,但嘴上还是说:“那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我是谁?”
程潇觉得这个人比自己还奇葩,“除了你的尊姓大名,我还知道更多吗?或者你以为我应该对你充满好奇和好感,提前对你的生平做个功课才对得起你的鼎鼎大名?”
火药味这么浓,看来晚餐并不愉快。顾南亭也不铺垫了,直切主题:“照也换了,有意来中南工作吗?”
年度招聘结束了,连夏至都在他身边晃好几天了,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听夏至说,她对海航有意。
海航!顾南亭就不懂了,她当年明明是主动向中南航空投递的简历。这次怎么——既然如此,他只好屈尊降贵亲自来请。因为,赌得起,却输不起。
程潇倒没误解他是调查得知自己是学飞行的,但还是有种夏至是他安插在自己身边内线的错觉,“没在贵公司的招聘广告上看到机务部的岗位啊?”
“机务部?”顾南亭反问:“你明明是飞行专业的,什么时候对修飞机感兴趣了?”
程潇孩子似的笑得狡黠:“不会修飞机的飞行员不是好机务嘛。”
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看来真是见过几面熟了啊。顾南亭忍了一下,命令她:“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