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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对方的话语,程佳明拖着断脚朝着出现的巨大钢琴前行,对方操控了父亲的生死,以他闻所未闻的手段,他没有选择。
眼前的钢琴本是父亲说好的礼物,在这之前他根本不会弹琴,只是在学校里时发觉女生们对精通乐器的男生会出奇的拥有好感,于是也幻想有一天能穿着燕尾服,衣冠楚楚的坐在学校的晚会上,收获众多的目光和赞扬。
恍惚间,在朝向钢琴走去的这段路程,一个个天真烂漫的少年影子在背离着他远去。他知道今天很可能会死在这里,但他却出奇的没有害怕。
他踏着刀山火海,颤栗的却像个英雄。
程佳明走到了钢琴前,咬着牙坐在了琴凳上,虽然在这之前没有弹过钢琴,但一些基本的东西却是了解过,包括坐姿。鲜血顺着他的小腿沿着琴凳流淌而下,他痛的冷汗淋漓。
“很痛吗?”‘父亲’也来到了钢琴边,自然的倚靠着钢琴架上,饶有兴趣的注视着程佳明。
“我不会弹琴。”程佳明说道。
“没关系,我允许你犯错。”‘父亲’说完的刹那,空中突然有无数的音符自动汇聚,变成了一本琴谱,出现在面前,言简意赅道:“弹会它,在天亮之前,你和你的父亲就能活命。”
程佳明看了琴谱一眼,却是神色变幻。这是来自李斯特的《帕格尼尼大练习曲》,分为六首,每一首的主题都不同,难度都非场高,并且越往后也越大,是高级演奏会上常被演奏的曲目。这对于一个连初学者都算不上的新人来说,弹会它完全就是天方夜谭。这等于一个小学文凭的人要一夜之间博士毕业般的荒谬。
“这不可能。”程佳明咬牙道。
“弹会它。”‘父亲’再次重复道,笑容满面,单手一仰,一把程佳明有些眼熟的尖刀出现在他的手中,这是平时老妈做饭时用的一把刀具,没想到此时却出现在眼前,在抓住尖刀的刹那,‘父亲’便用刀刺向自己的胸膛。
“住手!”程佳明怒吼道,在尖刀即将碰到“父亲”胸膛时,堪堪停了下来。
“我……弹!”
“开始吧。”‘父亲’缓缓收回尖刀,单手把玩着。程佳明听后身体一震,缓缓看向面前的钢琴以及钢琴上的乐谱,提前预习过的他能够看懂上面符号的含义,于是抬起双手,有些僵硬的立起,压在了黑白琴键上。
“你错了。”仅仅是几个音节,‘父亲’就有些不满的打断道。
“我重新来。”
“当然,当然要重来,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受到惩罚。”‘父亲’晃了晃尖刀,“如果不愿意受到惩罚,那么只能你父亲代劳了,你愿意受到惩罚吗?程佳明先生。”
程佳明看了看眼前晃悠的刀尖,心中的恐惧忍不住爆发出来,此刻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离开这里,远远的逃离,越远越好,但最终出口的话却是:“我愿意。”
“很好!”
在话音结束的刹那,程佳明就看见‘父亲’手中的尖刀失去踪影,与此同时,背部一种撕裂的感觉传来,有异物入体的强烈排斥感,那把尖刀直接从他的背部插入,没入了几乎一半才停下。
“啊!”
程佳明发出痛呼,瞳孔不自觉的张大,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而在这疼痛当中,他听见‘父亲’说道:“下一次犯错惩罚会加倍,放心吧,在天亮之前,我不会让你死去,我的玩具。”
“那么,我们继续吧,抓紧时间。”
程佳明泪流满面,重新坐直身体,颤抖着双手重新落在了琴键上。
片刻后,“两次!”
“啊!”
又是两把大小不一的尖刀从背部扎进体内,程佳明像是只虾米一样躬着身子,浑身颤抖。
“你要救你的父亲,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吗?”在有些模糊的视线中,程佳明听到了来自‘父亲’话。
眼中的朦胧逐渐恢复了正常,程佳明在‘父亲’一脸欣慰的目光中重新坐直了身子,继续演奏着《帕格尼尼大练习曲》。
看来吃不成德克士了,手机也没着落了。程佳明一边目光有些涣散的压着琴键,一边胡思乱想。还好老妈和妹妹不在这里,不然她们一定会很心痛吧?
一个琴键在压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种无力感,程佳明心中一定,又用尽全力的压了下去。
在过去的十七年中,父亲,一直都是你替我遮风挡雨。所以现在,请让我来守护你。
那个笑容无忧无虑爱发呆的少年终于消散了,在程佳明的记忆里像是时光倒流般全部破碎,他的眼睛又爆发出无比的力量出来,透着死志。
“不愧是选中者,你比你父亲潜力更好。”这时,程佳明听见那个俯身在父亲身上的未知存在轻笑道,语气似乎十分愉悦。
“错了。”他接着说道,挥舞尖刀。
黑白魔方上的音乐断断续续,不时停下,又不时继续。
“嗯?没有刀了?”不知过了多久,‘父亲’突然停了下来,有些意犹未尽的往钢琴前看去。
鲜血顺着染成血红的琴凳流淌向地面,滴答滴答的汇成了一个小溪。坐在琴凳上的男孩背上是插着十几把明晃晃的尖刀,惨绝人寰,然而却毫不自知的继续照着琴谱磕磕跘跘的弹奏着。此时的男孩早已停止了眼泪,像是个木偶。
“真是的,虽然很小心但还是玩坏了,本来以为选中者会有不同之处,毕竟你和你父亲可是能继承魔方的人啊!”‘父亲’对着已经失去意识,但依然在坚持弹琴的程佳明喃喃道:“魔方的选中者,竟然会如此可悲的结局,死在完整的魔方面前么……”
“这世间不会再有地狱,我们是最终的胜利者。”他狂笑。
程佳明却仿佛没有听到这一切,每一个音符的落下,都是一根发丝在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