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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儿,别睡啊。”有人把他拉起,用他的头去撞后方的墙壁,连撞两下后放开,有温热的液体从额头上方流下,莫叙生微微喘着气。
“你现在就晕过去了,待会儿怎么感受哥哥的火热呢。”
摇晃的视野里有人嬉笑着说。
“刘四你悠着点,别把人弄死了。”
“弄死了也没大碍,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大不了我玩儿过了跟大哥要了他就是。”
莫叙生倒在地上,艰难地从他们的话语中辨认着一切有用的信息,感觉到有人在撕扯自己的衣服,身体却因为蒙汗药的余效酥软至极,头昏脑涨,无力抗拒。
正当他在拼着最后的力气和这些人玉石俱焚、或者隐忍过后一击必杀之间做抉择的时候,柴房的门被人掀开。
是真的掀开,门板落在地上发出厚重而沉闷的“咚”的一声,扬起一地灰尘。
一道声音穿破寂静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大哥?”刘四愣了愣,不明白这个按理说正在受伤修养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莫叙生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男人坐在轮椅上,气势就像是一把凶悍而锋利的长刀,身上穿着一层薄薄的衣物,前襟敞着露出胸膛,眼里沉沉的一片金,被映得如若炭烧般炎凉。
这是那个把他擒获的人……莫叙生心中微凛,却在看见男人眼睛时忘记了一切。
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睛,长长的眼睫微微下垂,却遮盖不住那双金瞳中纯粹的光芒。
但是使莫叙生失神的是那人淡漠的目光,像是穿过万千年的时光落在自己身上,让莫叙生的心脏都不由为之颤抖起来。
秦不昼也低头看着莫叙生,虽然半张脸都被血遮盖,可也不难辨认出他有一双剔透的桃花眼眸和清俊的面容。
“你可识字?”秦不昼忽然问。
莫叙生微怔,轻声答道:“……识得。”
秦不昼推着木轮椅的手轮圈到莫叙生旁边,单手把他提了起来按在怀里:“这人我要了。”
“可是……大哥!”
“闭嘴。”秦不昼淡漠地瞥过去,勾起一边的嘴角,“你有意见?”
刘四立刻噤声,乖的跟见了猫的耗子似的。他们大哥对待手下可一向毫不留情。
秦不昼让人推着自己的轮椅,往自己的院里去。
莫叙生被秦不昼按在怀中,脸颊隔着布料贴着男人坚硬的胸膛。双腿跪伏在秦不昼身体两侧,这姿势不是很舒服。他却小心地压低呼吸不出声,目光放空,感受着男人的气息和心跳。
没过多久,眼前出现了一片上方氤氲着乳白色黏稠雾气的池水。秦不昼把莫叙生带到自己房间后院,拎着他的衣领,衣服都没脱就扔进了后院的寒泉里。
冷,刺骨的冷。莫叙生正有些茫然,突然就被丢进水池里,寒气从他每一个毛孔中迅速地渗入,莫叙生感觉有冰霜顺着自己血管中开始凝滞的液体一截一截向上攀爬。
“唔唔,恩……”求生的本能让莫叙生挣动四肢挣扎起来,但体内残存的药力让他连划水试图离开水面的动作都软绵绵的,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死的时候,一股力量扯住他湿哒哒的衣襟将他拉过。火热的唇便覆盖了下来,将那珍贵的氧气送到身边。
秦不昼含住莫叙生的唇,咬破,舌头伸进去翻搅,混合着两人唾液和血液在包围着的水中扩散开来,同时还有冰冷的水反灌入口中,随着呼吸成为气泡浮上水面。在空气中扩散开的还有愉悦,满足,悸动和浓烈到极致的渴望。
莫叙生被秦不昼压在水中深吻,慢慢忍着刺痛睁开眼,愤怒在彼此的唇间交织,这并不是温存的吻更像是一场搏斗,莫叙生的声音都因疼呻而变得喑哑,在体力上他显然不如面前野兽般的男人,但他仍旧不甘示弱地试图在这场交锋中夺得主动权。
虽然他不知道在这种地方主动权有什么用。
两人在水下你来我往地纠缠着,如同两只野兽在啮咬撕扯,漆黑的长发-漂浮在水面上,缠绵在一起。当莫叙生低吼着翻身把秦不昼反压在墙上的时候,秦不昼突然松开手。
莫叙生的气势一滞,有些呆地看着秦不昼,就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球似的漏了气,软着双腿跌倒在池中,呛了好几口水。
秦不昼浮上水面,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一会儿,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药力解了么?”
恢复力气的莫叙生站起身,靠在池壁边上,抹了抹脸上的水:“……托您的福。解了。”
“那便好。”秦不昼掀开莫叙生被微微打湿的额发看了看,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微皱着眉头,心疼地用手指摩挲过那片原本光洁的皮肤周围。
被刚才的药泉泡过,若是用了最好的伤药,应该不会留疤。
“你叫什么?”重新坐上轮椅,把换了身衣裳的莫叙生放在床榻上,秦不昼低声问。
莫叙生下意识地想答,刚一开口唇上的伤一疼,他兀地想起自己不能暴露身份,转而随口编造了一个名字答道:“白离川。”
秦不昼眨了几下眼,突然闷闷地笑起来。
恋人的起名水准真是……一如既往。
“离川?好名字。”秦不昼撩起他一丝头发在掌心把玩,“你应该读过不少书?”
“算不上很多。”
“我误抓了你,你可怨我?”
莫叙生沉默片刻,道:“离川不过一介书生,本来是怨的,但听闻商队中混入了朝廷之人,离川又是个书生,承泽军抓了在下也是情理之中的。”
“好!现在我向你道歉。我正缺一个文书郎,你可愿做?”
莫叙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显然此时拒绝是不明智的。便顺着他意思说:“离川愿。”
秦不昼开怀地笑起来,伸手拉住白离川被寒泉浸得冰冷的手,把他拉到身旁。
“你大概还不认得我,我叫秦不昼。”
秦不昼,叛军首领,自号承泽。
原来自己此番的目标就在眼前,外界百般猜测的叛军头领竟生着一副如此模样……真是有些出人意料。
这样出色而标志性的相貌竟然没有流传出来,可见此人对部下的掌控力。莫叙生心生出些忌惮,垂了眼皮道:“见过承泽王。”
秦不昼嗤笑一声,“什么承泽王,都是他们瞎吹出来的。离川叫我不昼就好。”想了想,补上一句让莫叙生有些毛骨悚然的话,“不过我想弄死皇帝是真的。”
秦不昼接过莫叙生的手腕搭了一下脉,忽然皱起眉,故作疑惑的问:“你会武?”
莫叙生犹豫一下,知道瞒不过他,便点点头:“在下志在朝堂,粗通一些武艺。”
秦不昼摸摸下巴,“能文能武,我这是捡了个宝贝啊?”听到这句志在朝堂朗声大笑,“好!要是我当了皇帝,就封你当丞相!”
在他过去的认知里,只要识字就是很厉害的文人了。
侍女把温水端上来,秦不昼试了试水温,用布巾沾了温水,亲手替莫叙生擦拭伤口,又抹上最好的药膏。
手指蘸了点淡粉色的药膏抹在莫叙生额上,轻轻抹开,“我平时受了什么伤,就用的这药膏。很快就愈合,不会留下疤痕的。”
他温热的指尖和冰凉的药膏在额上化开,触碰过的地方皆是燃起了火焰般发烫。
莫叙生觉得自己大约是被刚才寒泉中的搏斗搅乱了心房,感觉着他的触摸,指尖有些颤抖,声音平稳道:“男儿身上有些疤痕不算什么。”
秦不昼却说:“离川是文人,和我这等糙人不同,好看的跟块玉石似的,若有了疤痕岂不很可惜?”
收起药膏,摸了摸莫叙生的脸,含笑把他搂进怀里,倒在绵软的被衾里:“睡吧。”
莫叙生愣了愣,立刻推拒他的胸膛用力挣扎起来:“承泽王……秦兄这是做什么?”
“我听闻抵足而眠,可以增进人的感情。”秦不昼睁眼望着他,认真地说,“你受的蒙汗药数量不重,睡一觉就好了。”
“别怕,我在这里,你既答应做我的文书郎,就是我的人。”秦不昼嘴唇在莫叙生额上碰了碰,轻柔地哄道,“安心睡吧。”
他的声音很温和,让人不由自主地就陷进了那柔软的漩涡里。莫叙生稍微犹疑,今天的一切,无论是从柴房中被秦不昼救出来,还是在寒泉中……发生的事,都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他不明白为何能从这传说中最为暴戾凶悍的叛军首领身上收获到善意。更可怕的是自己竟也生出一种亲近的意思。
但莫叙生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这山寨里驻扎的叛军,包括眼前的人,每一个都是他的敌人。
……可是。自己现在除了听他的话睡觉,还能做什么呢?莫叙生略微无奈,轻轻闭上眼。
感官逐渐被秦不昼的气息和温度紧紧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