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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初计划让吕布暗中带兵,将在有意在豫州作乱的黄巾军驱赶去兖州,好方便他有理由无旨越境救援,从而入主兖州,取刘岱而代之时,就不可能对以无能怕事、偏又急躁的刘岱无力抵抗黄巾一事没有预见。
但他理智上也明白,长痛不如短痛,这些流窜作乱的黄巾残党,要不一次性下狠手解决,而一直拖延下去的话,不但会累得他在面临董卓的进犯时无力分神抵抗,还将让百姓遭受更长久的侵害,那才是殆害无穷。
史上这场黄巾余孽之乱,足足持续到了十一年后,贼首才被铲除,那百姓所承受的苦难,岂不是更多更重么?
牺牲注定是不可避免的,他是人非神,只能借势而为,而无逆天之能。
他出兵的时机,也已尽可能地提到最早,争取将影响降到最低了。
燕清自决定走上那条路后,就撇去了独善一州的天真念头,是以并不后悔自己定下且执行的计划,可见到曹操这般悲怮,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有些心中抽痛。
然而不适归不适,计划还得照做。
燕清道:“我知孟德急于报父亲遇害之仇,我亦见不得黄巾贼那般作恶非为,于是尽管未得圣意,仍是出兵相伐……”
他要将‘无意中’帮曹操报了父仇的这一份情送出去,暂时洗去曹操对他的猜疑,再帮助曹操回去谯郡,将盘踞谯县多年,实力雄厚而根深蒂固的夏侯氏给迁去别处发展。
没了最为难缠的夏侯氏,又有颍川荀氏的帮助,燕清就可以大刀阔斧,大胆着手清除那些额外嚣张、没将他放在眼里、依然兴风作浪的宗贼们了。
第63章定计除贼
燕清与曹操交谈许久,终有送别之时。
燕清直将人情送到底,不但命人为即要归谯的曹操装满行囊,再送至厅门处,才返身回去。
然而甫一转身,眼角余光就在那屏风后捕捉到了一抹怪熟悉的衣角,使他的步履,也不由滞了一滞。
燕清向一脸漠然的吕布投去一瞥,倏然一展折扇,好笑道:“好个隔墙有耳。还藏什么?”
“主公好眼力。”
姿态闲散地倚在屏风后头,听了不知多久对话、这会儿还笑眯眯地以玩笑的语气赞美燕清的胆大包天之徒,可不就是郭嘉郭奉孝?
也唯得所有人都知晓他极受燕清信任、可尽情放行的郭嘉,才能在不惊动殿内人的情况下,做这去而复返之事了。
燕清挑了挑眉:“听了好一阵,敢问奉孝有何看法?”
郭嘉大大方方地向前几步,笑道:“主公已有主张决断,为人臣子,又如何好多加赘言?”
燕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郭嘉并不怎么在意那曹孟德,一本正经道:“只因刚收了些前线军函兵报,嘉斗胆,猜测主公定想早些过目,方取来在此恭候,好待您事了了,便可立马现身递出。”
前线军报,那的确是十万紧急。
燕清颔首,不急不慢地将那一小叠信件接了过来,坐在一方干净案桌前,凝神逐一览阅。
见上头火漆完好,燕清不由摇了摇头:“下次不必等我,见我在忙,你大可先读一遍。”
“唔。”
郭嘉慵懒一应,自不是会恭敬站着,老实傻等之人,他压根儿就不等主公招呼,已在案前的席上落了座。
吕布对此熟视无睹,只认真专注地看着燕清那被烛光镀上一层柔软光晕的侧脸,还有那优雅纤细,却并非瘦弱的漂亮轮廓。
郭嘉嘴角微抽,看着倒是一派怡然自得,一边以掌轻击膝头,一边口吻随意道:“战况如何了?”
燕清翻看文书的速度向来极快,况且孙坚、张辽和高顺,都是结结实实的恶虎悍将。
也就是沙场上杀伐决断、难遇敌手,而一捧书诵读,就两眼蚊香,只想闷头大睡。
倒不是文盲,但大字也写得惨不忍睹,识只识得半箩筐。
引经据典、落笔成章虽是痴心妄想,好歹也能凑合着用。
向燕清汇报战果时,自是能多简略直接,就多简略直接,有些较生僻的字不认识,就直接画个画儿来替代。
高顺看着最严肃认真,一丝不苟,这性格特征,也完美地映射到了所写的军报上——识字最少的他,愣是画了一套泛着艰苦朴素气息的连环画。
在一目十行下,这一小叠很快就被看完了。
燕清略略沉吟,面上的神色,也从浅淡的担忧,变成了抑制的欢喜,再到轻微的不可思议。
闻言道:“一路东追,他们已经打到徐州了。”
郭嘉微讶:“怎打到徐州去了?”
“还不是那孙坚孙文台的一身冲劲?这下糟了,还得与陶使君(陶谦)交涉一番。”
燕清也有些哭笑不得。
他虽早已料到,盘踞豫、扬两州,多是虚有其表的这些黄巾军,不可能是这明星璀璨的豪华阵营的对手,可又哪猜得到他们攻势竟是那般迅猛凶恶,直接将兖州给打穿了去,让黄巾军似没头苍蝇一般乱跑,慌乱之下,只能钻进好欺负的徐州?
吕布微嘲地提了提嘴角。
没啥意思。
牛刀杀鸡,何以为傲?
要换了他来,哪儿会耽搁这么久,只怕早已打到海里头,让跑无可跑的黄巾同那海底虾蟹作伴去了。
燕清看重的却不只是这傲人战果,还有他们自行解决了军粮短缺的问题这一点,不禁赞道:“江东猛虎,果真名不虚传。”
当孙坚所领的先头部队冲至鄄城时,身为浩浩汤汤的十万余万黄巾主力军的将领,又是一路告捷的何仪何曼他们,根本未将他放在眼里。
要是换了那凶名远扬的赤兔吕布来,还能叫他们惧怕一二,一个孙坚孙文台,又算什么东西?
何曼出于谨慎,才派出黄劭领双倍兵力相拒,就继续全心强攻似那风中残烛一般、将要告破的鄄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