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多作恶偏有灵猫治?受苦人终得妙手春

冬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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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薛桦、谷猫猫和谷百草三人骑上宝马,向无极镇出发。一路上谷猫猫的心情大好。一是因为心爱之人大难不死,二是因为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爹爹。她又说又笑,像一只百灵鸟一般,唱出了在心中盛开的那一抹春色。

    薛桦虽欲附和,但奈何有谷百草这个长辈在,实在是羞于与谷猫猫攀谈,故而只是在马上默不作声。而谷百草在谷猫猫的马上,尽管浑身湿透,但还是一脸学者沉稳冷静的气质,只是偶尔零零星星应答几个简单的字。

    路上谷猫猫问起了薛桦带着的那把宝刀从何而来,是什么名头。薛桦虽然印证了谷百草完全不会武功,但是还是不敢完全放松警惕,只是胡乱编了一些荒诞的经历,让谷猫猫认为他是在湖底无意中捡到的。

    而薛桦从谷猫猫口中得知。之前谷百草在中原医治病人,未能抽身向老朋友盛玉龙祝寿,便让爱女前来祝寿。谁想谷百草提前完成了中原的事务,便星夜兼程赶来昆仑,可还是来晚了一步。盛玉龙寿宴上,风云突变,白虹山庄和安朋美占领了昆仑,盛伊莲和梁一鹰双双死于非命。

    三人一路轻快,不一会儿便到了无极镇。谷猫猫四处寻觅布庄,想要为谷百草买一套干净的衣服。可是当三人来到无极镇的大街上,却发现小镇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往日里,小镇上的叫卖声,吵闹声,欢笑声不绝于耳。桃花酥的香气,美酒的香醇,充满了整条大街。小孩子们手持红色风车,在街上相互追赶,女人穿着漂亮的花袄,走过香气四溢的胭脂坊。祥和宁静的小镇常常挂起撩人心弦的风。

    但是现在小镇却像是被装在了棺椁中,吹好了丧曲,撒好了纸钱,就等着入殓一般。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恐怖。

    谷猫猫觉得浑身发冷,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拉起薛桦的手,两个人向八骏楼的方向跑去。

    两人跑到八骏楼前面,发现昔日里人声鼎沸生意兴隆的酒楼竟然大门紧闭。两人面面相觑,不禁哑然失声,心中又惊又怕。忽然,薛桦听到有脚步声向这边过来,他抓起谷猫猫的手,一个纵身跳到楼顶。两人俯下身子,趴在楼上。

    只见不远处慢慢走来两个大头兵,两人身上明明是士兵的服装,长相却是实打实的土匪模样。两人一边吃着鸡腿,一边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其中一个面相年轻一些的兵痞说道:“哈哈,这次安大人和慕容少庄主命令一下,兄弟们个个赚了个盆满钵满。只是可恨这次只叫我们搜刮,却不让我们劫掠,不然我非得搞几个小娘子玩玩才过瘾。”

    薛桦心中大惊,原来安朋美和慕容一剑命令这些马匪到这里搜刮钱财。可十二村的财富加上望穆楼和中原多年通商的收入,明明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为何还要搜刮无极镇的钱财?安朋美,不,准确地说是慕容一剑,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年老一些的兵痞说道:“嘿嘿,你跟安大人跟得晚,我可是跟着安大人出生入死的。上次兄弟们去昆仑十二村逍遥快活,我可是着实是过了一把娘们的瘾呐!现在想起来还是浑身的舒坦。”

    年轻的兵痞叹息连连,仿佛是平白无故损失了几万金那般可惜和懊恼。

    老兵痞嘿嘿一笑,说道:“兄弟,急什么,跟你透露个消息,安大人说了,十二村的废物们又傻又蠢,留着已经没什么用了。三天之后安大人会带着兄弟们到十二村再快活一把,这次必定比上一次还逍遥,还快活。你呀,到时候何愁找不到小儿。哈哈”

    薛桦听得怒火中烧,刚要发作。蓦地一道桃红色的光闪过,原来谷猫猫已经拔出了双刀“夭夭”和“灼灼”放在手里,灵猫下树一般跳到了两人面前。

    两个兵痞一见谷猫猫艳若桃花,美貌倾城,口中涎水登时流了下来。谷猫猫怒火中烧,气得双颊通红,仿佛是熟透的仙桃一般。她大叫道,“姑奶奶也是你们两个杂碎配看的吗?”说罢,提起双刀便向两人刺来。

    老兵兵痞嘿嘿一笑,对同伴说:“你看怎么样?我说有娘们儿就是有娘们儿吧。待我把她捉回寨中,我们兄弟好好享用一番。”说罢抽出腰间佩刀迎向谷猫猫。但他哪里是谷猫猫的对手,刚一交手,便被谷猫猫捉住空档,窜到背后。谷猫猫伸手抓住老兵痞脑后的辫子,抬起皮靴,咔咔两下,将老兵痞胫腓骨踢得粉碎。紧接着一个灵巧地转身,窜到老兵痞面前,抓住他的双手,抬起皮靴,咔咔又是两声,将老兵痞肱骨踢断。

    小兵痞见老兵痞吃了亏,惊恐地转过身,像见了人的老鼠一样疯狂地逃窜。谷猫猫见状立刻施展灵猫舞步,如同老猫戏弄老鼠,把小兵痞在地上摔了几摔,将他的四肢骨骼也尽数踢碎。

    谷猫猫抬起头,看见薛桦和爹爹还在原地等待自己,便又奔回到两人面前。

    谷百草面色沉稳而冷静,他用余光在谷猫猫身上看了看,仿佛是在察看女儿是否受伤。但旋即又冷冷地说道:

    “两个土匪,杀就杀了,何必留着。”

    谷猫猫听了父亲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凶狠的神色,她回过头来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兵痞。此刻,骨骼粉碎的两人如同茅厕之中的蛆虫一般,抑或像被踩断了翅膀的蚂蚱一样,痛苦地扭动着。谷猫猫于心不忍,急忙转过头来,紧闭双眼,不愿再看。

    薛桦拍了拍谷猫猫的肩膀。只见谷猫猫双目含泪,对薛桦说道:“桦哥,刚才他们说三天后安朋美会带着马匪去洗劫十二村,我们必须将这个消息赶紧通知村子,让他们早有防范。”

    薛桦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只是伯父……”

    谷猫猫睁着大眼睛看着谷百草,谷百草嘴角轻轻地笑了一下,说道:“好!依你,正好我的衣服湿了,我想盛玉龙那里应该也会备有一些衣物吧。”

    于是三人快马加鞭,不一会儿,便到了昆仑十二村。谷猫猫带着薛桦和谷百草三转两转,便来到了殷霭婆婆的房前。

    谷猫猫的手在门上停了停,但旋即又坚定地敲了敲。

    过了一会,房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殷霭婆婆拄着拐杖站在门前,表情悲伤、神色疲惫。她疲倦地抬了抬眼皮,看到是谷猫猫,又向谷猫猫身后望了望,便向三人点了点头。

    三个人低着头跟着殷婆婆进了房后的庭院。院子里的积雪已经被打扫干净,露出一块黑色的土地。薛桦看见铁不平靠在椅子上,看着铮铮在一旁教文燕缝制冬衣。文燕的精神还是没有恢复正常,好在此刻只是有些手忙脚乱,并不像往日一样喊叫。梁超华在院子的另一边,抬着头,好像在看着什么。他满眼神情,却尽是悲戚之色。盛玉龙坐在地上,认真地摆弄着盛伊莲留下的物仕,就像一个四岁的孩子在把玩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

    微弱的阳光,透过房顶上的缝隙射进来,斑斑驳驳的光线,像是断断续续的游丝。那挣扎的最后一缕气息,终于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细碎的,洁白的小雪花,在覆满雪的表面上,零零星星地飘散着。这些大自然创造的低沉的音符,在人们心头吹奏着哀伤的乐曲。

    薛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见谷猫猫露出了平日里无法看见的悲伤的神色。她的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已经漫上了晶莹的泪水。谷猫猫转过头来,走到谷百草的身边,央求道:“父亲,可以不可治治他们。”

    谷百草默然无言,径直走到了盛玉龙的面前。谷百草俯下身,拍了拍盛玉龙的肩膀,轻声说了声“老朋友?老朋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面的盛玉龙,并没有理会谷百草的寒暄,仍旧自顾自地玩弄着。谷百草叹了口气,回想起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昆仑之王,不想今日竟然落得这步田地。他伸出手,搭在盛玉龙的手腕上。过了一会儿,谷百草脸上现出一丝惊喜的神色。他急忙从药箱里拿出了五根银针。分别扎在盛玉龙的百会穴、神庭穴、风府穴、风池穴和四神聪穴共八个穴位上。

    谷猫猫看见父亲干净利落地施针,知道盛玉龙的痴呆之症还有救,双颊上顿时浮现出高兴的颜色。她拉了拉薛桦的胳膊,兴奋地说道:“他们有救了!他们有救了!”

    殷婆婆也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如此高明的医术。

    谷百草将五根银针插入盛玉龙的八个穴位当中。突然,盛玉龙双眼向上翻,口中喷出一口黑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正当在场的众人惊愕万状时,谷百草回过头来,轻描淡写地说道:“辛苦大家将他带回屋内,过几个时辰他便恢复正常了。”

    谷猫猫又拉着谷百草的胳膊,撒娇道:“爹爹,这两位叔叔都是昆仑十二村的好人,被安朋美囚禁在望穆楼中,还打折了双腿。那边的婶婶在战争中受到了刺激,和盛门主一样精神失了常。爹爹可不可以医好他们嘛!”

    谷百草向这几个人打量了一番,皱了皱眉,一脸严肃地说道:“盛门主是我的好友,所以我才相助。你一向知道爹爹行医治病的价钱,不然你哪里来的这好吃好穿。我看这几个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恐怕难以承担啊!”

    谷猫猫继续撒娇道:“爹爹,我知道啦,大不了我一年不吃好的,不穿好的。求求你了,救救他们吧。”

    谷百草看见女儿那双大大的眼睛中,满是哀求的目光,他脸上故意扮作生气的表情,扭过脸来,说道:“昔日我年少未出川之时,厉行节俭,攻苦食淡,勤学多年,才在医术上小有所成。不想你平日里挥金如土,又惰于修习武功。岂不知欧阳公所言‘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

    谷猫猫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又向着薛桦挤了挤眼睛。

    谷百草看着谷猫猫面如桃花,憨态可掬,好像一只犯错的小猫。不禁从心里喜欢这个女儿。他笑着摇了摇头,用生气的口吻说道:“好吧,看在他们心底善良,对盛玉龙出手相助的面子上,我便帮他们瞧一瞧吧。”

    谷猫猫一听高兴得直跳起来,急忙跑到了铁不平身前。她蹲下身子,双目平视着铁不平,说道:“铁叔叔,我爹爹是江湖第一名医。可以让他给你和婶婶瞧瞧病吗?”

    听了谷猫猫的话,铁不平眼中的泪水几乎涌出来。他激动得简直要俯下身子来拜跪谷猫猫和谷百草。但他双腿残废,几乎摔倒,幸亏铁铮铮及时赶到,才将他扶好。铁不平激动地说道:“姑娘,我双腿已经残废多时,不求能再度恢复正常。只是内人当年受了惊吓,这些年一直疯疯癫癫,还请谷神医能医治内人,铁不平来生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的恩情。”

    铁不平一番深情的话感动了谷猫猫,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铁叔叔,你快别这么说,你是桦哥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况且我爹爹本来就是大夫,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薛桦也伏在铁不平面前,附和道:“舅舅,还是让谷神医来为您和婶婶医治吧。”

    谷猫猫三步并作二步,把谷百草拉到铁不平面前。谷百草伸出手来,刚要为铁不平号脉。铁不平急忙拦住了他,眼含热泪地哀求道:“谷神医,我们感恩您的大恩大德,但是我一把老骨头,残就残了,只求谷神医医治好内子的疯癫之症。”

    谷百草点了点头,来到文燕面前,伸出手来捉她的手腕。文燕正在摆弄手中的冬衣,手腕凉飕飕的好像被鹰爪抓了一下一般,她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一脸惊恐地看着谷百草。

    谷百草并不理会,仍旧伸手去捉。文燕看见那只手再度伸了过来,吓得大叫一声,连忙蜷缩在院子的角落,拼命向墙壁挤靠过去,身体不住地发抖,嘴里不停地喊着:“大坏人!大坏人!”

    铁不平见状,急忙大声呵斥道:“文燕,这是谷神医,给你瞧病的,赶紧乖乖听话,过来!”

    文然仍躲在角落里,不停地发抖。谷猫猫则轻声轻脚地走到文燕身边,低下身子,敞开温暖的毛绒外衣,将文燕包裹在怀中。谷猫猫一边抚摸着文燕的头,一边心疼地用言语安抚着。

    谷百草干净利落地从药箱中拿出一根长长的红线。将红线的另一端扔到谷猫猫手里。谷猫猫心领神会,温柔地将红线在文燕手腕上缠了一个圈。谷百草将手搭在红线上,双目紧闭。过了一会儿,他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向谷猫猫点了点头。

    谷猫猫解开了文燕手腕上的红线,扔回给谷百草。双臂仍然紧紧环绕着不停颤抖的文燕。谷百草向铁不平摇了摇头,说道:“令正的疯癫之症所患时间太久,且当时所受刺激太大,我也没有根治之法。这里有一张药方和两副制好的药,可以给她可以先服下,之后按照药方去抓药,坚持服用,也许将来有一天她会恢复过来。”

    铁不平听后低下头,热泪一滴一滴地落在黑色的泥土上。铁铮铮一把接过药方,对铁不平说道:“爹爹,别灰心,谷神医说了,只要给娘坚持服用,有一天娘还会恢复的。我这就去给娘熬药。”

    铁不平看着铁铮铮,又看了看文燕,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太担心文燕了,以至于失态。对,只要给她坚持服药,总有一天她会恢复的。”

    谷猫猫也焦急地附和道:“是的,铁叔叔你一定要坚强起来。让我爹爹看看你的双腿,也许你的病还有转机,等你腿好了,给婶婶捉药也方便些。”

    铁不平牙关紧咬,发狠地点了点头。抬起头谷百草说道:“谷神医,还请你看看我的双腿。一年前,在望穆楼上,我本想带着梁大哥逃出去,结果被安朋美这个杂碎发现,两条腿给生生打折了。从那时起我的腿就一直无法动弹,只有脚趾还有微微的感觉。”

    谷百草点了点头,低下身子,伸出双手在铁不平的腿上来回摸了两遍,又站起身,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双腿还有救。”

    铁不平的脸上现出一丝惊喜的神色。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梁一鹰,对谷百草说道:“谷神医,我大哥的腿也被打折了。他是昆仑十二村著名的玉器大师,能不能麻烦你也为他看一下?”

    谷百草默然无言,几步来到梁超华近前。梁超华双眉紧皱,也不言语,只是向谷百草点头示意了一下。谷百草便在梁超华的双腿上检查起来。但这次却久了很多。

    过了许久,谷百草站了起来。铁不平焦急地问道:“谷神医,我大哥的腿怎么样?”

    谷百草看了看铁不平,问道:“他的腿折了多久了?”

    铁不平忐忑地答道:“我大哥性子刚毅耿直,三年前,我和他刚被捉去,安朋美便把他的腿打折了。”

    谷百草豁然开朗道:“这便对了,你的腿折得晚些,我略施银针,你再按照我的药方服用三个月,便可以重新站起来了。至于他的腿……”说到这里,谷百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他的腿就要看造化了。”

    铁不平听了谷百草的话,想起三年来被囚在望穆楼上的种种苦楚,心中又是一阵难过。这时,殷婆婆在旁安慰道:“不平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好在你和安门主都有救,文燕和超华也还有些盼头,这不比之前好得多了吗?”

    铁不平点了点头,看了看谷猫猫怀中的文燕,又看了看神情悲戚的梁超华,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刚要张口向谷百草表达谢意,谷百草赶忙摆了摆手,示意他好好休息。

    薛桦转过身,看见殷婆婆和铁铮铮的脸上也露出了安慰的,幸福的,充满希望的笑容。就像是已经冻结了千年的冰雪,在温暖的阳光下融化,露出了春天原本的样貌。

    薛桦抬起头,看见刚刚还有些微弱的光线,现在已经明亮了许多。阳光像一只纤柔的手,将明亮的粉末均匀地涂抹在院子的木堆上。那些死去的,沉默的,成堆成捆的木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生的光芒。木头上面沟壑纵横的纹路,仿佛在诉说着他生前是如何枝繁叶茂,如何蔚然成荫,如何郁郁葱葱。那些木头厚重的,温暖的质感,仿佛是跳动的血液,缓缓地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