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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彦征的注意力全被他的两个外孙吸引了,以至于竟然连欧阳晗的问话都未曾听见。
一旁的连尚书暗自奇怪,拿手肘捅了捅他,低声提醒道:皇上叫你呢!
冷彦征一怔,慌忙收回目光,这才发现大殿上的众臣和皇上都看向这边,心下一凛,连忙摆正脸色。
“冷相心思恍惚,是为何事?”
绯玉晗狭长的眸子捕捉到冷彦征慌张的神色,刚刚明显是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冷相做事一向严谨,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情,见他眉眼间皆是躲闪,不知在掩饰什么。
冷彦征是的确不知绯玉晗说了什么,心下担心两个孩子跑出来被皇上看到,这里是议政大殿,不是两个孩子能进来的地方,皇上如果知道了,恐怕会大发雷霆。
而且,朝中大臣都积聚此地,那两个孩子公然跑到这里,岂非正面证实了这两个孩子的确时常在宫中出没,佐证了那流言?
冷彦征不敢看柱子后的那两个小家伙,无怪外面流言纷飞,皇上和皇后的确宠他的这两个外孙,但是现在不是平时,皇上再宠两个孩子,不是自己的,也会顾忌颜面,怪罪一双稚儿。
何况,外面将他女儿传的不成样子,不少大臣目光怪异,套近乎的人不在少数。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如果借此机会惩治桃夭,绝对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他心中担忧,却不敢表现出来,如今真是箭在弦上。
冷彦征抬首,已经有大臣在暗中提示他,久经官场,在朝中的人脉亦是恒通,一旁提出设置船舶司的尚书大人指了指自己,冷彦征领会他的意思,恭声对绯玉晗道:
“皇上,臣只是在想永兴城商业繁荣,链接各国水脉,平日舟船云集,如今朝廷倘若在此设置船舶司,既可促进商贸,也可增加税收,的确是一举数得之事”
绯玉晗剑眉微挑,负手从龙椅上站起,狭长漆黑的凤眸中暗沉深邃。
“冷相所言有理,此事不必再多议”绯玉晗玄纹腾龙滚边长袖一挥,敲定了此事。
冷彦征心下一定,总算是没事了。
余光不经意间向一旁的一双孩子看去,吓得差点没喊出声来!
只见那两个孩子已经不知何时跑到了长颈铜鹤悬灯后,灯旁放置着镂雕金漆江河屏风,两个小家伙正借着铜鹤灯的台座,往屏风上爬。
一双孩子身量小,大殿侧的镂雕麒麟铜香炉遮住了他们的动作,冷相额角冒汗,那屏风质地坚硬,对两个孩子的重量尚能承受,但是,如果两个孩子掉下来……
冷彦征手心蒙了一层冷汗。
“冷相,你是不是不舒服?”一旁有大臣见他今日似乎真是神不守舍,小声问道。
“无事……无事……”如今只有期盼早点下朝了。
可惜,今日众大臣的话似乎就是说不完,一件事一件事的全列上来,看来不到日午,下朝是不可能的了。
凌儿和璃儿似乎是爬累了,见自家爹爹还在和那些人说话,安静的坐在香炉后。
孩子毕竟是经不得长久的拘束,不一会儿就呆不住了。
“哥哥,凌儿好饿哦”
“我也好饿”
两个小家伙摸了摸小肚皮,咕噜咕噜的肚子唱空城计,两双明澈的眸子可怜兮兮的对视一眼。
“我们回去吧”
“嗯,回去吃皇祖母做的桃花糕好不好?”
“那我们快点走”
两个小东西,撑着地面,左右瞥了一眼,在大殿侧的另外一溜屏风后有一扇只开了一半的侧门,有两名太监正守在那里。
现在肚子饿了,也顾不上什么了,决定还是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迈着小短腿往那边走,大殿内众人正襟危坐的讨论新的议题,冷彦征见他们从屏风上下来往侧殿走,看来是两个孩子打算离开,松了一口气。
殿外在这时走进一名太监,从侧殿进入,和一旁的李树海公公说了什么,李树海匆忙上前告诉绯玉晗。殿内的大臣齐齐望向上首。
绯玉晗狭长的眸子看不清是什么情绪,修长的指尖轻叩镂空雕龙椅背,深邃的目光望向殿外,低沉的声音吩咐道:“传西栖太子与国师觐见”
李树海领旨,拂尘一扫,高唱道:“传西栖太子与国师觐见”
一路而去,不断的有太监唱和,殿外高阶之下,一路而上,两名装束奇特之人缓步上殿。
绯玉晗狭眸半眯,唇角勾起一抹难明的弧度。
两个孩子见此情形,小短腿一顿,天生骨血所带的警觉,使他们没有再继续走,两双眼睛望向了乌穆与他身边之人。
乌穆左眼缠上了黑色眼罩,他身旁站着一名身穿蓝褐长衫的中年人,道袍飘飘,头戴黑缎道帽,拂尘搭在手臂上,腰间挂着八卦葫芦,神色间一派凛然,有几分仙风道骨。
两人进殿,左手覆右胸,低首行礼。
“西栖乌穆拜见云昭陛下!”
“贫道长风拜见陛下!”
“平身”绯玉晗扫了一眼这两人,狭眸微挑,见众位大臣似乎在议论纷纷,遂开口道:“两位今日见朕所为何事?”
“实不瞒陛下,在下前些时日遭遇妖孽祸害,以致左眼已盲,如今我国国师已到,恳请陛下准许我们在贵国除妖,给我国一个解释。”
乌穆话一出,殿上便传来阵阵议论,虽不至市集上沸腾,却也私下开始交头接耳。
这谁人不知,这位西栖储君是因迫害玉王爷不成,不知为何,被王爷戳瞎了一只眼。
这件事一直以来,乌穆并未与云昭理论,今日进殿,分明就是说玉王爷是妖孽。他果然不想善罢甘休,不过,请个道士来就说玉王爷是妖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冷彦征与连尚书对视一眼,持笏出列,躬身道:“皇上,臣有言”
“说”
“陛下,臣想问,西栖太子所言何意?”这位明里暗里分明就是指玉王爷是妖孽,即使玉王爷时正常时痴傻,却是他的女婿,如今被指妖孽,他焉能坐视不理?
乌穆犀利的眸子微眯,抬首盯着冷彦征,显然是认出了这位是谁,面上扯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玉王爷是人是妖,自然有人清楚,在下只想讨一个公道,我国国师乃得道高人,除妖无数,还望国君陛下给我国一个公正的交代,倘若玉王爷并非妖孽,便是在下的不是,我国不再为此事纠缠”
西栖虽比不上云昭,却也不可小觑的属国,事实在眼前就是玉王爷什么事也没有,而乌穆却瞎了一只眼,如何说似乎也是那痴傻的玉王爷伤人在前,乌穆的意思明显是如果玉王爷不是妖孽,他不便不再此事上执着。
如果为了一口气,的确不必为此种可笑之事闹翻,何况,所有人都相信,玉王爷是正常人,这位分明就是没事找事。
是以,朝内众人几乎瞬间倒向一边,不相信这位道士故弄玄虚。
“胡说八道!玉王爷乃陛下胞弟,怎会是妖孽!”
“阁下之意岂不是污蔑陛下乃妖孽!”
众臣虽对玉王爷无喜,但此言却令人极为不高兴,玉王爷与皇上乃双生子,玉王爷是妖,那岂不是说皇上也是!
绯玉晗负手立于一旁,长袖举起,瞬间朝堂内鸦雀无声。
乌穆身旁的道士站出,态度不卑不亢,平淡的声音传到了殿内每个角落。
“贫道并未有此意,妖孽有多种,并非说兄弟中一人是妖,另一人也是。玉王爷是否是妖孽,还请国君准许贫道调查”
“你这神棍妖言惑众,可知……”
连尚书正欲说话,绯玉晗狭长的眸子一扫,退到了一边。
绯玉晗负手从首座上步下,玄纹暗绣腾龙长靴落地无声,明黄黄袍上蟠龙威严,好似活了一般张牙舞爪。
“道长何以认为玉王爷是妖?”
乌穆瞳孔凝聚成针,右眼似乎还隐隐作痛,目光扫到绯玉晗那锋利冷峻的面容一阵窒息。他早知欧阳晗与欧阳玉是一胞所生,即使明知两人气息完全不同,看到这相像的脸依旧青筋隐现。
这个皇帝给他的感觉便是看不清,他没有感觉到一丝不动的气息,却依旧丹田似乎被一股力量压制般难受。难道这就是师父曾提到的真龙?
长风道长稍退几步,拂尘一扫,淡道:“还请陛下给贫道七日时间调查,乌太子所受之伤并非普通兵器所伤,伤口之中带着强烈的蛇气妖戾,倘若不是救治及时,恐怕就是天道门仙尊下凡也无能为力,是以,贫道猜测,玉王爷痴傻亦可能与妖戾有关……”
“天道门?蛇妖?”
“天道门!是那个修仙的天道门?”
不知为何,长风说及天道门,朝内不少大臣登时惊呼出声,眸光泛亮的看着长风。
绯玉晗眸光沉了沉。
冷彦征目光亦是难以控制的闪烁,长袖下持玉笏的手一阵发青,脸色有些不好,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道长说到天道门岂不可笑?这世上真有凌驾九天之外以修仙为业之人?”
“在下曾听闻天道门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十几年前曾在天火诛妖台捉到狐妖与一蛇妖,当时那狐妖与蛇妖原形毕露,很是震惊,流传多年,只是这些年来天道门似乎早已不涉尘世”
“天道门听说以除妖为己任,掌门活了上千岁,似是飞升上仙……”
朝堂内大臣谈论起天道门似乎知道很多传言,纷纷开口。这世上即使很多人不相信异事,却不可避免的希望长生,对此乐此不疲,而修炼长生的修仙至上门派便是这天道门。
十几年前的天道门盛传一时,听闻从天而降北方高巅的天火诛妖台,当地的百姓沸腾,甚至惊动了京师,当时派人前去当时事发之地,却在当时竟然见冬日漫天桃花缤纷。
那是没有任何树木生长之地,却下起了桃花雨,而那白衣飘然之人也留在了传说之中,只是所有的一切,转瞬消失,昙花一现。但数千人亲眼所见,信誓旦旦,因此这门派令不少追求长生之人趋之若鹜?甚至先皇也曾派人去找那昙花一现的门派。
如今没想到在这道士的口中再次听到。
“天道门的确存在,我青宗派师祖与天道门仙尊相识,此事,皇上可与相国寺伽罗大师求证……”长风出口道。出家人不打妄语,伽罗大师是佛门大尊者,他说的话恐怕比他更令人信服。
“伽罗大师竟然也知道?”
“我曾听闻四十多年前伽罗大师便已成名,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却依旧二十模样心下奇怪,不想他竟也与天道门之人相识?”
绯玉晗听着众位大臣之言,冷颜道:“道长以为如此,朕便能相信如此荒谬之事?”
“皇上,这道士胡言乱语,岂可听他一面之辞!他言甚青宗派,皇上有所不知,曾有一群人自称此派之人,听信那珈萝公主之言,拦截玉王妃,声称王妃乃妖孽,最后被众人耻笑而回,今日,皇上和众位万万不可信其妖言!”
冷彦征见众人似是五分相信这道士,匆忙出列开口。
乌穆脸色微微难看,竟是耐心解释道:“冷相有所不知,当日师兄弟之所以误会,并非其他缘故,而是冷小姐周身妖戾环绕被认错,难道冷相不担心冷小姐长期与妖孽相守,被妖气所袭?当日是遇到青宗师兄弟,看出冷小姐非妖,倘若是遇到其他猎妖师,如果冷小姐再遇此事,恐怕性命难保……”
冷彦征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没有再出声。
一旁的连尚书见状,看向乌穆与长风道士:“两位所言当真可笑,倘若这世上真要妖鬼蛇神,那冷小姐出生之日满城桃花竟绽,亦算祥瑞之人,怎会被小小妖孽所扰?还差点被得道高人所伤?”
“桃花竟绽?”长风道士神色一震,抬首看向连尚书。
绯玉晗脸色不太好,当日因夭夭怀着两个孩子,才会差点被伤,当日之事一直是他心中一个疙瘩,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伤害到夭夭。
冷彦征神色之间有些动摇,没人比他清楚自己的女儿当日是怎么出生的,而且,这个天道门……
桃夭出生时,夫人曾提到过:一个和桃夭渊源深远的门派。
当日那诛妖台漫天桃瓣纷飞之时,他并未亲眼所见,但是他后来才知晓,他女儿出生时,好巧不巧的与当时众人所言的盛景几乎发生在同一时期!
“恕贫道多言,冷小姐是何日出生?”
“说及玉王妃,想起当初,桃花久候不开,却在冷小姐出生时,忽然一夜之间飞舞,当真是奇事!”
几位大臣感慨道。想起了最近京成盛传之事,当年虽无人说及冷小姐命相,但是这般奇景不是平常人能有的,何况,倘若那一双世子真是皇上的……
“小女不过是出生之日恰巧赶到罢了”冷相脸色一冷,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这时候被拉出来
“冷小姐命相乃大福之人……”
“是啊!是啊!”
殿内的风瞬间偏转,余光纷纷望向冷颜的皇帝,想看看他的反应。
绯玉晗不与他们多加猜测的时候,冷声道:“西栖太子既然如此肯定玉王爷非凡人,朕便给你七日时间!”
他的语气凛寒冰冷,殿内瞬间安静,明显的冷冻气息无不显示皇上震怒,如果这位乌穆胡言乱语,恐怕皇上不会轻易放过他。
“多谢陛下!”
乌穆拱手正欲退下,长风道士却似乎对花容极为感兴趣,目光中隐隐露出激动,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当日铁蔺、唐煜所言玉王妃使用的是辟邪的桃,就说得通了。
绯玉晗不欲再多谈论什么,挥手宣布退朝。
“退朝……!”李树海站在一边,拖长的尖嗓音高喝道。
众大臣纷纷俯身,恭送皇帝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绯玉晗长袖横扫,黄袍凛冽,负手退出朝殿。
众臣也起身,正欲退出殿堂。今日没想到竟然在此听说多年前消失的门派,虽然皇上并未谈及玉王妃之事,但是似乎已因此有怒意,只是不知是因何而怒?
是因玉王爷被诬陷?还是其他的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缘故?
“扑通!”
“哎呦!好痛好痛!”
“哇啊!凌儿你压死我了!”
一声闷响,殿门梁上从天而降两个小肉团,众位大臣目瞪口呆,只看到两个红艳艳的团子突然就掉了下来。
脆亮脆亮的带着童稚的小嗓音痛呼一声,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小手撑着地面,摸着小屁股,痛的龇牙咧嘴,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
绯凌直接压趴了他先坠地的哥哥,痛叫的赶紧双手双脚并用的站起身。
两个小宝宝尚不到众大臣的膝盖,粉嫩粉嫩的小脸上镶嵌着明亮璀璨的大眼睛,脖子上挂着银质的长命缕和项圈,脚蹬玲珑的金色虎头小鞋,火焰般的小褂绣着精致的纹路,额心点了朱砂,腕上和鞋子上系着铃铛,一动就带起叮叮铃铃的声音。
一双娇嫩的稚儿,齐刷刷的眨眨细密的长睫,看着眼前上百名呆若木鸡的大臣,有些转不过弯来。
凌儿一凛,受惊的小鹿般,赶紧躲到哥哥背后,白面馒头似的小手扒着哥哥的袖子,伸出一双明澈的大眸子好奇的看着这群人。
两个小仙童稚气的举动,瞬间俘获了众人的心。众大臣眼睛里就差冒红心,一模一样的一双孩子好像艺术品,好似上帝精雕细琢的珍品,恨不能赶紧藏在怀里。
乌穆也是惊呆了,见到这两个孩子的瞬间就镇住了,这两个孩子绝对是欧阳晗的!不会错的!而且这眉目之间的光彩根本就是属于她!冷花容!
这就是她的两个孩子?
冷彦征吓呆了,半天没反应,没想到他们竟然爬到了房梁上?这是怎么爬上去的?
如今近距离的看着这双外孙,真的是太像皇上了,这神态简直就是说不是也不可能!怎么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双生子真的就这么相像?到底是玉王爷还是皇上?
“哥哥,他们好可怕……”
“别怕别怕,我们不要怕,娘亲说了男子汉不能害怕!”
两个孩子边说着,小短腿边往旁边挪。
他们挪一步,一群大臣目光就移一步。
左移一步,目光齐刷刷向左;右移一步,目光齐刷刷的全往右了……
璃儿眨巴眨巴亮晶晶的眸子,仰着脑袋看着这群人。
“小……小家伙,你们叫什么名字?”
“你娘亲是谁呀?”
“知道爹爹是谁吗?”
众人终于从惊艳中回神了,开始和颜悦色的诓出小道消息,震惊过后,一看这两个一模一样的漂亮的小脸,一看就吓住了,难怪后宫见过这两个孩子的人都说是皇上的。
这分明就是!
这两个孩子真的太像了!
两个小家伙漂亮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粉嫩的小脸上溢满稚气,脆亮脆亮道:“娘亲说不能和坏人说话”
“呃?”
“小娃娃,你看我们像坏人吗?”
连尚书一把拉过冷彦征,指着他的一张老脸,对两个小家伙道:“你们知道这位老爷爷是谁吗?”
两个宝宝明亮的眼睛转呀转,嘟起小粉唇,摇摇头:“看着有点熟悉哦”
“弟弟真是傻,他是刚刚看我们的那个人呢!”
两兄弟咬耳朵一阵,最后兄弟俩齐齐摇头。
“不认识”
连尚书和一干大臣见冷相老脸抽搐,笑弯了腰。
“你们娘亲是不是叫冷花容呀?”
“你们看刚刚殿上那个穿黄衣服的没有?”
“小娃娃,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人你们认识吗?”
一个个的问题,全部上来了,一群大臣摆出自认为最和蔼的脸,笑呵呵问道。
乘着皇上不在,赶紧问出来才是正道理!
两个宝宝有些疑惑,歪着小脑袋看着这群人。
“你们怎么知道我娘亲的名字?”
还真是!
众人一凛,赶紧再接再厉。
“那刚刚那个坐在上面的人知道吗?”
两个宝宝有些看傻子似的看着这群人,这些人好奇怪哦,竟然问他们认不认识爹爹?
“他是我们……”
“小世子!”
“在这里!在这里!”
“快来人!找到了!”
两个小东西刚准备说是他们的父亲,殿外传来一阵喧哗,一群宫女太监老远看到这两个小祖宗,赶紧招呼人来接他们。
他们几乎都翻遍了附近的宫殿群,把后宫都快掀开了也没看见两个孩子的影子,没想到刚刚无意间走到这里就看到这么惊悚的一幕!
一群大臣围着两个孩子,不知在说什么。
绯妩身边的两名老宫女看到两个孩子,立刻上前,挤进人群,赶紧抱走两个孩子。
“哎呦!两位小祖宗,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里可不能随便来的呀!”
“快快快!赶紧去和太后说一声!太后可正着急呢!”
一干大臣看着这两位老宫女,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把两个孩子抱走了,一时真是白抓挠心!就差那么一步了!
“哎哎!小娃娃,你们认识刚刚的人吗?”
“等等!等等!两位嬷嬷!”
两个老嬷嬷抱起两个孩子,躬身道:“各位大人还请回吧,我等还要向太后复命,先行告退了”
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将孩子抱走。
“璃儿好饿哦!”
“凌儿要吃皇祖母做的好吃的!”
两个小家伙伸出小手臂,趴在两位嬷嬷肩上,看着后面的一群大臣,笑嘻嘻的吐了吐舌。
“两位嬷嬷等等请留步!”冷彦征匆忙追上去。
两人看到冷彦征没有直接拒绝,恭声道:“不知冷相有什么事?没事的话,两位小世子已经饿了,我们这就要带他们回去了”
“老夫只是看看两个孩子……”
冷彦征一时难言,这两个孩子竟然都不认识他,他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失落。
“你是呀?”
“是啊,看着好熟悉呢!”
两个宝宝似乎对这位老人很有好感,挪着小身子要下来,两位嬷嬷只好放下两个孩子,毕竟冷相是玉王妃的父亲,她们也不敢太过分。
冷彦征蹲下身,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慈祥道:“你们娘亲还好吗?”
“娘亲很好哦,爷爷认识璃儿的娘亲吗?”
冷相笑而不语,继续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凌儿叫绯凌,凌儿的哥哥叫绯璃哦……”
“真是乖孩子!你们娘亲一定很疼你们是不是?”冷相眉眼弯成月牙,看着这两个孩子,不由的想起当初桃夭还小的时候,也是这般小就什么都会了,也是这般的乖巧顽皮。“以后不要随便爬屏风和房梁了,知道吗?不然你们娘亲一定会担心”
“爷爷好厉害,和娘亲说的一样呢!”
“对呀!对呀!娘亲不许我们爬呢!爹爹还说要打凌儿屁股!”
“爹爹最坏了!”
听到两个孩子说到他们的父亲,冷相抬眼就看到一群大臣正竖直了耳朵听这边的动静,明显是希望他能多问问,朝殿上皇上到底是不是这两个孩子的父亲。
“你们不喜欢自己的爹爹吗?”
“爹爹不许璃儿不吃饭!”
“爹爹还不许凌儿和娘亲睡!爹爹好坏好坏!”
两个小家伙小脸鼓鼓,使劲的想自己不喜欢爹爹的理由,听得一旁的人哭笑不得,怎么觉得这爹爹既不像玉王爷,和皇上也是隔得十万八千里?
冷彦征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疼意,听着两个孩子声诉自己的父亲,看起来,无论是哪个,都是极疼两个孩子的。
旁边的嬷嬷听到冷彦征和两个小世子的话,忍不住开口道:“冷大人,王妃甚好,大人不必担心”
“来,小世子,你们可知这位老爷爷是谁吗?”
“咦?”两个宝宝两双瞳子望向嬷嬷。
“他是你们外祖父”
醇厚的声音并非出自两个嬷嬷,所有人看到来人,神色一凛,匆忙跪身行礼!
“参见皇上!”
“臣参见皇上!”
冷彦征匆忙跪下,没想到皇上去而复返,心中一凛。
绯玉晗负手而立,淡扫了一眼还留在这里的大臣,再看看旁边躲到两个嬷嬷身后的小家伙,心下叹口气。
这两个小混球,还真的跑到这里来了,绯姨都快把后宫翻个个,大概两个小家伙化作小蛇从一群宫女太监眼皮子底下跑掉了,现在坤安宫外,一群的奴才宫女在挨板子。
“都起来吧!”
“谢皇上!”
一群人立刻站起身,动作慢吞吞的看着一旁的两个孩子,见他们躲在两个嬷嬷身后,伸出小脑袋,亮闪闪的眸子一眨一眨,看似是害羞了,但是那明亮的过分的墨瞳中却丝毫没有害怕的迹象。
绯玉晗无奈,如今都这地步,他真的被这两个孩子打败了。
“过来……”绯玉晗弯腰,朝两个孩子招手,玉冠下披泻的青丝散落,冷峻的侧颜温和了许多,看得一旁的大臣唏嘘,不想挪步子。
冷彦征脸色变幻,一时心情也是复杂,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哇呜!”
“凌儿饿了”
两个宝宝扑到绯玉晗怀里,仰着小脑袋,瘪瘪粉粉的小唇,很是委屈。
瘪瘪的小肚子很是配合的叫了两声,绯玉晗不由好笑,冷硬的俊颜上露出疼宠的笑意来,轻抚两个孩子的小脑袋,蹲下身,笑道:
“还知道饿了?皇祖母可急坏了,以后再这样,娘亲可就不疼你们了”
“娘亲不知道哦……”
“对呀对呀!”
两个宝宝蹭蹭父亲的脸,轻轻撒娇,明亮的眸子希冀的瞅着爹爹。
娘亲不知道哦,所以爹爹不能说……
绯玉晗唇齿含笑,狭眸闪耀着趣意盎然的光彩,指指自己的脸,笑道:“宝宝亲亲,爹爹就不告诉娘亲”
“吧唧!”
两个小家伙一边一个,凑上去亲一个。
“哇啊!爹爹最好了!”
“爹爹不告诉娘亲,咯咯……”
两个粉雕玉琢的宝宝开心笑出声,清脆的嗓音传出很远。
但是这“爹爹”
刚刚皇上他……他在这两个孩子面前自称……爹爹……!
两个孩子还叫他爹爹!
一群人彻底怔住了,石雕像一般僵硬在原地!
冷彦征手中的玉笏啪嗒一声坠地!
两个孩子圈着父亲的脖子,开开心心的要回去吃东西了,绯玉晗抱起他们,转身准备离开。
玄纹的腾龙长靴微顿,狭长的眸子暗沉无波,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薄唇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自今日起,恐怕又将在国内掀起可怕的惊涛骇浪!
玉王爷的两个孩子真的是皇上的!
绯玉晗并未真的在朝堂之上公开承认,但是这样的情况下分明就是承认了!
冷彦征和一干大臣看着绯玉晗离开,呆立良久没有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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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合殿
绯妩哄着两个孩子睡着了,这才转身出来,看着一旁批阅折子的绯玉晗,半晌没说话。
“你怎么改变主意了?”
原先他并不同意,为何今日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承认了?承认孩子是他的?
绯玉晗朱笔未停,声音听不出喜怒:“今日两个孩子当众出现,即使我不承认,恐怕也已经是确定了”
绯妩不置可否,虽然她也明白,但是没想到绯玉晗承认的这般干脆,这件事变相的公开后恐怕对玉王府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强大,尤其是作为玉王爷的子玉。
如果说一双孩子是皇上的,那他岂不是平白的相当于王妃给他戴了绿帽子?
“我是担心,作为子玉,你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而且还连着桃夭,也是流言蜚语缠一身。
绯玉晗指尖朱笔一顿,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件事他怎会没想到?他当初不同意这件事也是因为这一点,但是,如果欧阳晗这个位置需要人来接替,那么这个接替的人必须是他和夭夭的孩子。
外人流言对他们并不能引起什么,皇权至上,夭夭有他护着,还有两个孩子,没人敢如何,其余的只是流言只是他自己承担。只有至亲的人看法才是最重要的,对于夭夭来说,恐怕是冷彦征对他们的看法。
绯玉晗放下朱批,抬头问道:“我上次所说之事,你查的如何?”
绯妩闻言,神色一顿。
“是你绝对想不到的事情!”
绯玉晗抬眸,什么事他意想不到?
“桃夭的母亲其实是桃树精花翎!”
“什么?!”绯玉晗神色一顿,明显是没想到,他记得桃夭在嫁给他那段时日,曾经问到他的母亲,他便告诉了夭夭,但是夭夭似乎对自己的母亲之事带过去了,他也没注意,没想到会是这般情况。
“四十年前,冷相当时在外面带回一株桃树栽种在庭院,我在当地的土地那里知晓,当时那是历劫的桃树精,受了重伤被打回原形,经历了二十年才恢复过来,二十年前,冷相从书生一路升迁搬迁,一直都带着这树,她恢复之后便没有离开冷府,当时冷相四十多,有数房妾室,正妻也病逝,人到中年都没有一个孩子……”
绯妩说到这里,朝绯玉晗瞥了一眼,见他似乎在认真听,也没打岔,大约是关乎夭夭的身世,他也没有轻慢。
“想想快五十了膝下还是没有一子半女,对于冷家是多大的打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当时的冷老太爷也是怀着遗憾去世。
“所以呢?”
“所以,二十年前,花翎伤好之后便还恩,嫁给了冷彦征,老夫少妻,冷相对这个夫人大约就像你和夭夭一样……”岂止是如此,当年冷相四十多岁,对于一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妻子,真的是疼到了骨子里,时时刻刻的都想着,几十年来上朝下朝的时间都变了,只为了多陪陪妻子。
绯妩说到这里,不知为何眉头蹙起,心中似哽了什么的难受。
绯玉晗抬头看她,问道:“然后呢?”
直觉似乎后来的结局不太好,他并未听说冷夫人之事,似乎夭夭从未提及她的母亲,恐怕是她的母亲早已不在人世了,只是,既然已经历劫的精灵已经不再是妖,怎会生下孩子会死?
“一年后,花翎怀了桃夭……”绯妩一时感慨,当初大概是冷相最幸福的时刻,想起来,当初她曾经见过他,当时走路都能撞上墙柱子,先皇曾经一次早朝,他竟然糊涂到一头撞上宫苑外的柱子,直接被撞的抬回了家,当初这事还成为了笑柄。
冷相的夫人怀了孩子,他这迂腐沉闷的书生当了四十余年,但是这件事硬是被他宣扬的整个玉楼城都知道他要当爹了。
不然不会在桃夭出生时,惊动了整个玉楼城,大部分原因是冷相的“功劳”
“桃夭出生后,花翎便功德圆满,离开了王府,如今恐怕早已飞升……”
“你说她是飞升了?不是去世?!”绯玉晗当即起身,不可思议道。
她竟然是飞升!那么就是说,当时她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对冷相有其他感情,完全是因为报恩?!如果被情丝所牵,是不可能完成历劫!她竟然就是单纯为了报恩?!
绯妩也不知是什么感受,据她所知道的资料得知,冷相在桃夭出生后一年便有些痴癫,先皇曾换了一年的丞相,由连尚书担任。
冷府现今的确还有几房姬妾,但是据她所知,这些人当初冷相在有花翎时是准备送出府,但是花翎却并不愿意,或许赶走多少是造孽,与修行无意,但是冷彦征宠她确是真的,真不知在那一年桃夭出生时,冷相是怎样的心情看待从前。
“花翎之事,冷相并未告诉桃夭,冷相本不愿面对桃夭,在初始一年之中很少去见她,大约是觉得因为桃夭,花翎才要离开他,但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花翎也不会到他身边,又是他和花翎的女儿,他也是疼自己这个女儿……”当初桃夭倘若不愿嫁给子玉,她是丝毫不怀疑冷相会不会顶着抄斩的罪名抗旨不尊。
土地爷当初是因为这城中这对奇怪的夫妻,时常没事就关注,他提到,当时花翎走后,冷相时常是偷偷看自己这唯一的女儿,桃夭继承了花翎绝世的美貌,偏偏性子自小是闹腾,没少给冷相制造麻烦。
桃夭似乎是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的母亲之事,以她看来,桃夭不问恐怕也是有内情,一个转世的孩子绝对不是没有一丝记忆,即使刚出生,也是不一样的。
绯玉晗内心一阵窒息,有些呼吸不畅,不知为何,心中十分不舒服。
报恩?
柔情蜜意如此竟然就是为了报恩?一切就是假的?
想起如今的冷相每日平平淡淡,好似除了自己女儿的事之外没什么能牵动他,如今他也老了,十八年前离他而去,只为修仙的妻子他即使面对又当如何?
“冷相知不知道他妻子的真身?”
蜚语对于绯玉晗这一问题有些可笑,嗤笑道:“不知道的话又怎会那般痛苦疯癫?”
绯玉晗执笔继续批阅折子。
半晌。
“我倒是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会吓着他了,只是,他会不会接受我,如今我还真是心里没底”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凡人,只要亮出身份和现在的真龙天子身份,他毕竟是臣子,只是夭夭转世的父亲罢了。
但是如今,恐怕他也要想想,没想到冷相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一个惨烈的故事,不知结局到底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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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玉晗回府时,没有和花容谈及两个孩子之事,对于这件事,夭夭因为是皇子,甚至可能是未来储君的母亲,没人敢当着面说她,他也不愿刻意去提。
“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看我?”花容摸了摸自己的脸,怀疑是不是脸上粘了饭粒。
绯玉晗轻笑,放下手中的碗筷。
“夭夭,我想告诉冷相我的身份,你看怎样?他会不会被我吓着?”绯玉晗状似开玩笑道。
他是担心,夭夭在冷相心中留下疙瘩,毕竟妻子曾经那般绝情而去,而女儿如果当初答应相守的夫君却也抛弃了,即使冷相关心女儿,但是心里留下的阴影是绝对不行的,也会伤到他作为父亲的心。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事?你愿意说便去吧,我原本就想在你正常的时候好好的看看父亲,但是你迟迟不好,每次都是草草的就回来,如今正好,老爹不会被你吓住的,牛鬼蛇神,我老爹可是经得住吓得。”花容叹口气,似是想起什么。
绯玉晗将花容抱到自己怀里,低声道:“夭夭,我似乎从未听你说起你的母亲……”
花容一怔,没说话。
“夭夭……”
“我没事,只是……”花容捧起绯玉晗的脸,轻声道:“你见到我爹爹时,不要提我母亲,父亲他已经老了……”经受不了再受一次打击。
“子玉,你知道么?我母亲她对我父亲太残忍了,我小时候很讨厌我爹,他总是不想见我……但是我半夜不盖被子,他总是爬起来偷偷看我,坐在旁边闷声哭,我本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我从福伯那里才知道我母亲弃我父亲而去,她也不要我……”
“子玉,当神仙就这么好么?”
“为什么,她可以嫁给我爹,可以生下我,却又可以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呢?”
绯玉晗抱紧花容,他以为转世的话对于这世的亲人就没有那般依恋了,但是桃夭前世也是没有父母,这世有了父母,母亲却在生下来时就离开。
怎会没有感情?
“子玉,你知道吗?我见过我母亲,在天道门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似乎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