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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久智在最后一份文件上面签了字,手机就滴一声,有短信进来。
他刚刚才打过电话,就放在手边,顺手拿起来一看,还没有看到内容,不过提示的短信号码,却是让他眸光稍稍一动,将手边的文件递给了一旁的助手,他按下阅读键,原本清冷却又俊美的容颜上面,是毫无表情的,看完了短信上的内容,山下久智反倒是无息地轻笑,清冷眼底,现出了一点让人难以分辨息怒的深意,他拇指轻轻地拂过手机屏幕,那些冷硬的,毫无生命力的字,在他这样轻柔到不可思议的触摸之下,仿佛也变得微妙起来。
——山下久智,我最后和你说一次,别再来骚。扰我,我永远都不可能如你所愿!你趁早死心!
短信上面,就是这么一句话。
非常冷硬,不带任何的感情,山下久智甚至是可以想象出来,她在输入这些字的时候,是一种如何的表情,就像是她难得的那几次,对着自己的时候,竖起身上那么多刺,恨不得将自己扎得满身伤痕,哪怕是自己也不会好受。
这样倔强的女人,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是山下久智,却忽然对她产生了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伸手,枕着自己的后脑,放松自己的神经,深靠在座位上,男人两条长腿轻轻地晃动着,微微闭上那双锋锐且妖娆的眸子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又闪出她不顾一切想要咬舌自尽的画面。
那双澄澈的眸子,里面翻滚着那么多的抵触情绪,全都是因为他,他那天真是没有下去手,想起她对自己说的——如果她真的想死,自己没有任何的办法。
其实并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他不过就是舍不得,难道他山下久智真的想要一个女人,还会没有办法?
笑话,他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上。她,他有的是办法,她也许有一万种的死法,他也会有一万种,让她臣服在自己身下的办法。
只是他舍不得,看着她的眼睛,感受到她柔软的呼吸,他就舍不得下手。
人真是好奇怪,他因为美代子的关系,不折手段都想要得到的女人,到了现在,却好像将自己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地步。
其实他的是办法,她不听话,他有办法让她听话,可是他将所有的事情弄到这个地步之后,下一步,却始终都迈不开去。
男人半垂着眸子,手机屏幕暗了,很快点了一下,屏幕再度亮起来,他的手机相册里面放着一张照片,长发飘飘的女人,站在一棵樱花树下,一脸温柔的笑着,他清冷的眸子里,渐渐升出几分温柔,薄唇轻启——
“你说我现在这样,到底因为你,还是因为她?”
“累不累?”
顾彦深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小脸儿泛着一些潮红,今天的太阳有点大,这个什么寺庙竟然还在山顶,他们的车子停在山脚下之后,他就和她一起步行,这会儿已经上了半山腰,看着身边的女人气息越来越急促的样子,他就知道,她肯定是爬不动了。
子衿伸手抹了一把脑门,湿漉漉的,都是汗,她摇了摇头,想说自己也不是太累,顾彦深却已经越过了她,站在她的面前,男人提了提西裤,微微俯身“上来。”
“”“上来,我背你上去。”
子衿仰着脖子一看,还有一半的路呢,自己最起码也有90多斤,让他背着上去,他不会累坏么?她还有些担心,不过顾彦深见她不动,忍不住又往下矮了矮身“怎么?还怕我吃不消背你?你放心,我顾彦深要背着自己的女人走,还不是有什么问题。”
子衿是真的累,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不是被顾彦深照顾的太好,也不算是太高的地方,走了一半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顾彦深这么说了,她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一跃而上。
男人的大掌,及时托住了她的臀。部,将娇小的女人往自己的背上提了提,子衿很快就听到他沉沉的笑声“也不是太重,看来这几天还是没有把你给养胖了。”
“真养胖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她双手勾着男人的脖子,感受着和他说话的时候,那热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手臂上,她甚至还可以感受到男人的喉结,上下滑动着,这样的姿势她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所以她就更贴着他的脊背,那样温暖宽旷的背部,让她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地方,比他的身体,更让她觉得温暖,安心。
“为什么不会这么说?还怕我嫌你胖了?”顾彦深的声音一直都很好听,那样低沉浑厚的嗓音,这会儿传入子衿的耳中,好似更是多了几分磁性,她却是忍不住眼眶发热。
“对啊就是怕你会嫌弃我。”
“傻丫头,我疼你爱你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嫌弃你,别想那么有的没的,女人都爱美,嗯?”
“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才爱美。”
子衿抱住了他的脖子,视线越过他的胸前,看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往上走,寺庙好像就在眼前了,子衿的心却是越发的空牢牢的难受,都说不上来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滋味儿,就像是一直都在隐藏着自己的痛楚,可是痛楚始终都在身体里,并不是不去触碰,就真的会愈合,就像是现在,她知道到了寺庙,她就会从他的背上下来,其实她很喜欢他背着自己走,就像是他背着整个世界,而她亦是抱着整个世界。
“到了。”
子衿稳了稳心神,从顾彦深的背上跳下来,这个寺庙的香火比较旺盛,都说这里很灵验,所以有不少人,都是闻名而来,还有些甚至都不是c市本地人。
今天不是节假日,人流量并没有夸张的多,寺庙门口站着几个小和尚模样的人,在扫着满地的落叶,子衿这才意识到,这都已经是初冬了,门口的几颗大树也是光秃秃的,叶子掉的差不多了,她仰着脖子看着,心里莫名又觉得伤感。
顾彦深带着她进去,他大概是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所以有些不之所错,衣冠楚楚的男人,站在这个寺庙里,怎么看着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样子。
子衿这个时候,又觉得,顾彦深对自己是真好,他疼她,疼到骨子里。
其实他这样的人,从小都是在国外长大的,对于这些,自然很是陌生,可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他什么都不想,就带着自己过来,她的眼眶又有些发热,忍不住往边上站了站,寺庙的额主持出来了,见到子衿,安静的颔首。
子衿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主持,每天都会替人卜卦,但是一天只卜一挂,她运气很好,正好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子衿一坐下来,顾彦深就来了电话,他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主持才问她:“求什么?”
子衿看了一眼门外那抹颀长的男身,他拿着手机正在接电话,温暖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照得他整个人有一种别样柔和的感觉,子衿心里有两种滋味不断地在冲撞着,甜的,还有苦的,想要伸手去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她嗓子眼有些滚烫,稳定了一下情绪,才慢慢地开口:“平安。”
顿了顿,又说:“方丈,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两人从山上下来,就已经是傍晚了,到了山脚下,再开车回到公寓,差不多已经是晚上,子衿折腾了一整天,有点累,顾彦深让人给她弄了点吃的,等到她洗完澡,躺在*上睡着之后,他才联系了季扬,确定医院那边没有问题,他又换了一套衣服,去了医院。
乔世筠的身体状况,顾彦深一直都很清楚,不过他倒是真的挺佩服他的,这么多天来,好好的一个人,宁可躲在医院里,也不愿意出来,大概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把自己置于死地。
他将车子停好之后,上楼,这边乔世筠的人,顾彦深已经让季扬处理过,他一路同行无阻的直接走到了乔世筠的病房门口,门都懒得敲,推开就直接走进去。
差不多是9点不到的样子,乔世筠刚正好上了个洗手间,从里面出来,一抬头就见到了*边站着的男人,他先是一愣,很快就恢复一脸的镇定,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病房的男人,也没有多少诧异的样子。
“你是来求饶的么?”
从一旁的柜子上面抽了一张纸巾,他慢慢地拭过手背上的水渍,一脸笃定的样子“如果我没有算错,你好像明天就会有一个官司,我之前就和你说了,这么大的乔氏,你吞得下去么?还有一句话,我也对你说过,姜还是老的辣,你不听我的,偏偏要为了一个女人,和我对着干,现在尝到苦头了么?”
他倒是真的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顾彦深挑了挑眉,直接就坐在了沙发上,相较于乔世筠那锋芒丝毫不敛的样子,他显得更是镇定自若“不,我是来给你机会,如果你觉得这样的形容不好听,那么可以理解为,我是来和你谈比交易的。”
“交易?”
乔世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不可思议地看着沙发上的男人,这个是他的儿子,他从来可不敢小看他,但是他始终都认为,既然是自己的儿子,那么就必定翻不出自己的五指山,现在,他不是一样还是输给了自己么?
都快要承受牢狱之灾了,他还想着和自己谈交易?
他手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让自己去和他做交易的?
“彦深,我知道你有很多方面和我一样,是个不服输的人,但是你还认不清现状么?你已经输定了,你还要和我谈什么交易?你倒是说说看,你手上还有什么东西会值得让我和谈交易?或者这么说吧,你手上掌握着的那点乔氏股份,你觉得现在还有意义?”
“我对乔氏从来都不感兴趣。”
顾彦深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这个你所认为的商业帝国,也许在你的心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所以你愿意为了它,不惜牺牲你周围所有的人,亲情、爱情、或者,曾经还牺牲过友情,到了最后,你孤身一人,却依旧是觉得,乔氏,你一手创建起来的商业王国,哪怕让你踏着万骨枯,也是最正常不过。因为你认为,成功不在于过程,只是在于结果。”
“当然,我从来不否认。”
顾彦深扬起眉头,轻笑一声“所以你现在是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以本伤人,也觉得,只要你在后面拼命打压着乔氏的股份,就可以将我踢出局,最后还可以用栽赃嫁祸的手段,让我进了监狱,然后你就出来,重新整顿一下乔氏,一切又会恢复原状?”
乔世筠所做的事情,顾彦深知道,他本人也不意外,本来这种陷阱,明眼人就都看得出来,但是这个法治社会,讲的就是“法律”只要是有证据,那才有资格说,没有证据,你说再多也不过就是红口白牙而已。
不过乔世筠也不傻,自己的儿子,有多不简单,他很清楚,既然他今天来了,绕着弯子说了这么多,肯定还有下文“你说吧,到底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顾彦深也不和他打什么马虎眼,开门见山“你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想要守住你自己的公司,但是你现在以本伤人的作法,其实已经伤害到了乔氏,当然,我完全不在乎你如何折腾你自己的事业,不过在说利害之前,有些话,我先和你说明白了——”
“你隐瞒了什么事,我相信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申家的事,应该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是么?你知道所谓的官。商勾结,其实要真正归根结底的话,好像你才是那个走在最前面的人。乔世筠,你有没有忘记,李彬贤?”
乔世筠脸色猛地一变,瞳孔在急促收缩。
顾彦深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少的底细,前前后后自己掌控着的那些线索,也不能足以证明什么,可是他觉得自己到了现在,有必要赌一把了。
申家、李彬贤、乔世筠,包括日本的美代子
所有的一切联系起来,他肯定,必然有关系!而这会儿,他看着乔世筠的脸色猛变的样子,他心里的那点怀疑,似乎是更确定一些。
“李彬贤这个人,出了名是贪财好。色,偏偏他做的一切,从来不留下什么把柄,你娶了李睦华,甩了我母亲,也是因为李彬贤的身份吧?你早在20几年前你就知道,他一定会走上c市政。界高位,所以你早就已经看到了你自己的未来。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只要是自己做过的事情,必定会留下痕迹,你以为那么多年来,你帮李彬贤处理过的烂摊子,就真的没有人知道?”
乔世筠的脸色已经很糟糕,他呼吸有些急促,却依旧是勉强维持着基本的镇定“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人死了,有些证据,却会自己跳出来。”顾彦深神秘一笑,锋锐的眸子里,折射出的光,让乔世筠更是不稳“7年前,李彬贤当上了c市的市。委。书。记,不过可能有一件事情,c市还真是没有几个人知道,也就是7年前,现在的市一医院,出了一件事,虽然一直都被人嗯隐瞒着,不过埋得在深的秘密,也会在风吹雨淋之下,慢慢的浮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你肯定知道,当年出了什么事吧?”
乔世筠整个人都已经摇摇欲坠了。
顾彦深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多余情绪,只是心里,却也同时有情绪在翻滚,看来,他真的是押对宝。
之前他只是怀疑,苏君衍提到7年前换的资料的时候,他同一时间想到的是李彬贤7年前上任,他怀疑过乔世筠,但是毕竟只是怀疑,而现在,光是一提到7年前,乔世筠的脸色已经如此难看,他更确定了。
“那医院的院长,2年前退休了,之后患病去世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调查的,但是我还是多了一份心眼,让人去查了查,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姓张,还是当年亲自帮李睦华接生过的医生,后来因为和你的关系匪浅,渐渐爬上了高位,他在任的那些年里,一直也当了你的主治医生,他的退休年纪应该是在5年前,却是被延迟了3年之久,肯定也少不了你的帮忙。”
“哦,我想起还有一件最关键的事情——5年前李彬贤的死,他好像也是他的主治医生,看来这个去世的张院长,关系,倒是真的挺复杂。”
顾彦深勾了勾唇,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弹沙发边缘,缓缓抬起眼帘,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丝丝入扣的压迫“——你说,我知道的,是不是只有这么一点点?还是更多,你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要隐瞒起来的秘密?或者这么说吧,你找几个人来在警察面前诬陷我,想要让我进去,那么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他拢了拢衣领,姿态慵懒地站起身来“我要和你说的,大概就是这些,其实我的个性很多方面的确是有点像你,比如说,偶尔我也会为了自保,不折手段,再比如说,为了想要守护自己要守护的人,我更是会六亲不认,当然我和你还是有区别的,那就在于,你看重地是权势,而我看中的,是感情。不过呢,我这个人的确是不服输,这点你还真是说对了,明天就要开庭了,要是真没有办法的话,我倒是会尝试一下,破罐子破摔。你这一辈子,生下了我来,却从来没有对我尽过做父亲的责任,没准我们两个人,还真能够在同一个监狱里面,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父子深情’。”
顾彦深说完,哼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病房。
乔世筠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这种威胁只说一半的感觉,其实对于那个被威胁的人来说,才是最可怕的,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他心里惴惴不安的,只想着这个问题。
7年前的事情怎么可能被他知道?
那件事情,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怎么会那么毫无预兆的,就让他给知道了?
乔世筠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一整晚都是反反复复,根本就无法入眠,他一直想着顾彦深说的那些话,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还是拿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码。
“计划有所改变,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不要再问我知道,牺牲是难免的,你告诉他,我不会亏待他的家人。”
子衿将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正好看到家里的钟点佣人进来,手中是整理好的一大堆男士衬衣,差不多已经是换季的时候了,所以好多衣服都要整理一下,子衿以前没有干过这种事情,是帮男人整理他的衣服。
她上前,将阿姨手中的衣服接过来“这些让我来整理吧。”
阿姨笑盈盈的摇头“我来吧,先生说了,不让太太干这种事情。”
“又不是多大的事。”子衿将衣服放在了衣帽间里,一件一件挂起来,低声说:“帮他整理衣服而已,我也是闲着没事干,阿姨,你去厨房看一下,我刚刚煲了汤,你帮我看下火候。”
她都这么说了,阿姨也不好多说什么“唉”了一声,就跑去了厨房。
子衿见钟点工离开了房间,她这才从*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放在了其中的一件衬衣口袋里,手指缓缓往下,正好摸到了袖口处,她意外的发现,这件衬衣的袖扣少了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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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0+更新!马上就要放暑假了,这几天都在折腾女儿的事,所以更新不是太多,望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