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同甘共苦

扇与人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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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三人一同笑开来,阿榆最是口无遮拦:“与侯爷比起来,只属中下之姿。”

    往常,他时常听星阑拿着戏本子在跟前念叨,这个属中上之姿,那个只算中下之姿的,今日倒派上了用场。

    穆垂棠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没眼光!”

    他对自己的相貌向来有信心,以往旁人都夸他长得好,这还是头回被人明着说长得不如何。

    虽然与他家侯爷相比,确实比不上,但也不至于那么差吧?!

    “穆垂棠!”商迟在一旁站了半天,早就耐心耗尽。

    瞧着几人谈笑风生,独把他抛掷脑后,他竟觉得心气不顺!

    他转眼盯着子桑绾尚没来得及收回的笑意,冷声问:“不是要赶去端王府观礼吗?再不走,连个尾巴也赶不上了!”

    子桑绾这才收了笑,“走,赶紧走。”

    一行人这才又继续赶往端王府。

    虽说路上耽误了些时辰,但到底是先迎亲队伍一步出发,赶到的时候新人正在拜堂。

    几人也没进大堂去,就站在堂屋外的院子里,周围的人多是挤不进去的官家子弟,瞧见商迟连忙见礼。

    商迟道了声‘免礼’,那些人的目光又落到子桑绾身上。

    他们是认识子桑绾的,往日宫宴总能瞧见一两回,如今见她竟是和盛卿侯一道来,一个个的面上不显,心头却总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随着堂屋内礼官一声‘送入洞房’,这婚事算是成了。

    端王和端王妃起身引着众多宾客入席落座。

    等他们走到子桑绾和商迟面前时,竟一同忽略了去。

    两人转头,相视一眼,眼中都有那么几分无辜。

    好歹来者是客,竟是直接当他们不存在?

    不知为何,子桑绾心中竟有些想笑,这番待遇竟然还能有人陪着,也是件稀奇事。

    商其琛跟着将新娘送入喜房便出来招待宾客。

    他目光扫过一众人,却始终瞧不见心头期盼的那个。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口气,他既盼着再见她一面,却又不想叫她瞧见自己另娶她人的模样。

    也许她心头从未有过自己,可到底是他曾经用尽全力真心想娶的人,从今往后却是再无瓜葛......

    而此时的子桑绾,已经离开了端王府。

    她瞧了眼跟着出来的人,有些好笑,“侯爷也出来做什么?不留下喝杯喜酒再走?”

    商迟轻瞥她一眼:“换做是你,你能喝得下?”

    子桑绾立即摇摇头:“喝不下,我怕一杯酒下去,人就交代在此了。”

    商迟忍了忍,没忍住,敛眉笑开:“你我二人还真是患难与共了。”

    他一句随口的玩笑,子桑绾心头却有些感触,他们之间虽交集不多,可自幼时起到现在,也当真算得上是患难与共过了。

    想着,她突然抬眼,一双杏眼澄澈分明,她语焉不详道:“若是将来能与侯爷同甘共苦,也算是一件幸事。”

    她刻意捏了声音,吐字不清,商迟没听清:“什么?”

    子桑绾却是摇摇头:“没什么。”

    两人走在前,穆垂棠与阿榆走在后,两人说说笑笑的,完全看不出是有年岁差距之人。

    清越一言不发跟在后,她听不见姑娘说了什么,可她瞧着姑娘偏头望着盛卿侯的模样,她觉得,姑娘方才定是做了个十分重要的决定。

    。

    与商迟道别后,子桑绾带着阿榆和清越回了青衣巷,一路上阿榆都十分兴奋,他方才与穆垂棠说定了,以后做朋友,他现在十分开心。

    “阿榆,今日玩了一日,但课业不能荒废了。”回了院子,子桑绾还是交代了一句。

    子桑榆立马握拳点头,这一回应得十分情愿:“阿姐放心,我这就回去。”

    清越送了阿榆回去,再回来时,见她家姑娘站在窗前,目光透过窗外的一支红梅看向远方飘飘洒洒落下的雪花。

    她手中捏着一张宣纸,纸上落了三人的名字,其中商怀瑾和商其琛的名字已被划去,唯剩被墨汁浸染的商迟两字。

    清越此前已经知晓了她家姑娘的想法,只是她家姑娘一直没能下决定,如今竟是想通了。

    不知为何,她心头有些苦涩,为她家姑娘的迫不得已。

    清越的声音有些哽咽:“姑娘可想好了?”

    子桑绾从远处收回视线,她低头看着宣纸上的名字,轻笑起来:“曾经觉得,好像嫁谁都无所谓,如今却觉得,当选一个最合心意的。”

    她今日突然就想通了,既然注定是要嫁人的,那为何不嫁一个最心甘情愿嫁过去的?

    她与商迟之间,说不上什么男女之情,可如他所说,他们曾患难与共,她觉得,若是嫁给他,自己应当是最欢喜情愿的。

    瞧着她笑,清越心里那点苦涩更加漫无边际:“难为姑娘了。”

    子桑绾转身,将宣纸放进了香炉,任火舌将其吞没。

    “没什么难为不难为的,早晚都是要嫁的,比起帝君选的,我自己定下的,无论结果如何我都甘愿,只是......”

    她苦笑了声:“只是,他只怕要恨我。”

    今日他那番言语,当是不愿娶一个不喜欢的姑娘的,可有些事情她不能与他明说,更不能与他商议,若是打草惊蛇叫他有所防备,她更难成事。

    “奴婢瞧着倒是未必。”清越却是不认同:“姑娘于侯爷有恩,想必侯爷心中也是记着这一份情谊在的,侯爷回京后,奴婢从未听过他与哪家姑娘来往,唯独不避着姑娘,对姑娘当是不同的,姑娘且宽心。”

    子桑绾揭开香炉的盖子,用镊子拨了拨里面的香灰,声音轻缓而飘渺:“不求相知相许,但愿相敬如宾。”

    眼看着香炉内青烟再次袅袅升起,她盖上香炉盖子,看向清越:“替我去趟宋府,给宋姑娘递张拜帖吧。”

    知道她主意已定,清越也不再多说,应下便离开了。

    。

    这个夜里,有人红烛燃尽,有人却辗转反侧。

    商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重复了多少回,明明眼睛已经困顿不堪,可脑子里始终清醒,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他心头隐隐不安,整晚都在想着子桑绾白日那一番话,可始终没摸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