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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羲轻拍着桌子劝慰道:“这块石头都看得出来,妲己喜欢的是沉香,我怎能用师命干那种事?就算你们合欢了,那也终究是增进了巫术,我现在要你做的可是开天辟地的壮举,一旦成功,你将是巫道结合的第一人,而我,就是巫道结合第一人的背后推手,嘿嘿。”
苏沐道:“我还是再想想吧。”
伏羲道:“时间可别太长,你师父在鲲鹏那里待一天就多一天危险。你要想救她,不冒点风险,五百年你都沾不得鲲鹏的边。”
苏沐听不得鲲鹏的名字,严肃的道:“前辈,你打得过鲲鹏吗?”
伏羲不愿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道:“在某些方面他是不如我的,我们俩还算有点交情,不至于闹出矛盾分个高低,这个问题有点飘渺了。”
苏沐道:“您就直接说,生死相较的话,谁输谁赢?”
伏羲不情愿的道:“他是佛门第一人,我打不过他。”
苏沐怅然若失,道:“我跟您的差距尚且遥远,何时才能救师父?”
伏羲道:“所以你要走捷径。以往这样的先例举不胜数,虽然大多都失败了,但只要成功一个,便可开宗立派,名垂千史,有我为你把关,不敢说一定成功,也不致一无所获。”
苏沐略显惊讶:“以往有人用合欢术融合过道术?”
伏羲道:“那倒没有,他们是别的尝试。毕竟各人所修功法不同。”
想想最近的郁闷,以及师父此刻所受的煎熬,苏沐不再迟疑,道:“我愿意。”
伏羲抚掌笑道:“好,那我们就从玄清气开始。这是我师父一生的心血,若能与巫术有所结合,定然有奇妙功效。”
苏沐道:“师父。这就开始吧,您先告诉我玄清气的口诀吧。”
伏羲道:“不急。融合功法须确保一切稳妥,不可莽撞。玄清气乃道门正宗,你要先在巫术中找出一种与之匹配的功法,以合欢术为载体,使两者接触,进而融合。过程言之简单,应用起来万分复杂,我现在告诉你玄清气的运气原理。你选一种巫术,将它的施用方式详细的解释给我听,由我来决定它们是否可以融合。丝毫也急不得,须慢慢来,慢慢来。”
师徒两人以半闭关的方式在山上每日讨论个不休,从春到秋,期间苏沐边习练玄清气,边进行融合,尝试了无数次,均是浅尝辄止。不敢深究。
每一次尝试苏沐都要受点小伤,一次次的失败让他有些恼火,但是看着伏羲全心投入的状态。他又不敢表现出来。
终于,在这个秋叶飘零的季节,与玄清气的融合开始有了一丝进展,这几天下来,苏凤凰并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在尝到了融合的好处之后,巫术的进境也有所提升,几番试炼下来,他竟然也能够施展出一些浅显的道术。
看到这条路可行之后,伏羲决定全力施为的同时。也在解决这另一个问题,掩饰巫术的气息。
这个缺陷若无法弥补的话。苏沐就算完全融合了巫术,也无法在外使用。等于无用。所以掩盖巫术气息又成了他们研究的新课题。
就在师徒俩乐此不疲忘我的研究融合的时候,宁静的玉溜山忽然飘来一股紧张的气息。
这股紧张气息是随着一个人而来的。
他便是沉香的舅舅二郎神。
他击破禁制,直接出现在了沉香的院落里,把沉香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他不喜欢这个充满邪气的舅舅,相反的,二郎神对于这个英俊端正的外甥,喜欢的无以复加,在他十岁那年就为他规划好了一生。
可是半路杀来个伏羲,硬是要收沉香为徒。偏偏沉香痴迷道法,执意要走。
二郎神历来与伏羲不合,怎能容忍,当场与伏羲大打出手,要一较高下,从那之后两人结下解不开的怨仇。
王诩是第一个赶来的,他神色复杂的看了沉香一眼,猜不透这个大魔头接下来要做什么,很明显他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虽说有沉香在,可毕竟道魔两隔,二郎神又心狠手辣,喜怒不定,他不敢大意,需找机会带沉香离开才是。
二郎神穿着一件黝黑色的长袍,领口竖起,严严实实的将全身罩住,连手都不外露。
“沉香,你娘很想你。”
他忽然开口,幽幽的道。
沉香则表情冷淡:“我娘孤身在家,多承舅舅照料,沉香感激不尽。”
二郎神孤傲的看着他,道:“何不跟我回家,伏羲那老匹夫有什么本领,跟着我十年内便可让你扬名立万。”
“舅舅,孩儿自幼喜欢天地法则,道法一途正合心意,至于我师父的本领,你们交手多次,想必不用我多说,师父在孩儿心里并不比舅舅差。”
二郎神脸色一沉,道:“你知不知道,因你拜入道门,我在魔宗威信大失,自家人尚且外出学艺,岂不是暗示我二郎神无能!”
“我有我的人生,这件事我们早就谈过,请舅舅不要干涉。”
沉香针锋相对的态度让二郎神愠怒了起来,他对他的父亲有意见,但是对沉香一直都是爱护的,他不明白他为何针对他这个舅舅,如果是因为道法与魔功的差异他简直是不屑一顾,自古以来就是成王败寇,一旦你站上顶峰有谁介意过程?别人还不是臣服!
目今他的追随者越来越多,他是他们心中强大无匹的神,这个地位让他如坐云端,而沉香就是云端上的一个空隙,让他的威信从这个缝隙中日渐流失。
他已经无法继续容忍他的外甥跟随伏羲,哪怕他拜在别人门下他都不会这样介意,伏羲是他的宿敌,这对他是一种侮辱!
“今天你必须跟我回灌江口,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二郎神的口吻不容置疑。
沉香道:“我偏不回去。”
二郎神表情冷漠:“那我就让你身边所有人碎尸万段。”
沉香心中一惊,知道二郎神说到做到。不会容许他使性子,不禁有些焦急起来,求救的看着王诩。
王诩是他们的“智囊”。但此刻的王诩却在回避着沉香的目光,在二郎神面前他真的毫无办法。
沉香扁了扁嘴。一大颗泪珠滑入嘴角,低着头道:“我跟你走。”
“既然不情愿就不用走。”
院门执拗一声,伏羲负手身后,捏着山羊胡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弟子。
“师父!”
王诩沉香连忙跑过去,在他们看来,只要站在这个人背后,世间的一切危险都不再是危险。
二郎神眼神寒冷如冰。道:“你应该知道,从你带走沉香那天起,我就不会善罢甘休。”
伏羲面容平静,带着淡淡的笑意,道:“我待每一个弟子都如同亲子,你无须担心沉香。他的人生不该由别人掌控,何不让他自己选择?”
二郎神道:“我给予他的远比他自己的选择好。今日我们认真较量一次,谁赢了就带走沉香。来吧。”
他纵身一跃,直入云端。
伏羲看着空中的变化,神情一凛。紧随而上。
二郎神率先升空之后,原本洁白的云朵顿时变得浑浊,片刻后成了遮天蔽日的乌云。在天幕中不停翻滚涌动,将过往的清风,漫撒的阳光,迷失的飞鸟,统统吸入进去,仿佛一个吞噬一切的漩涡,展示着它的恐怖。
伏羲道袍一挥,自袖间飞出一簇金光包裹自身,一往无前的冲入乌云。
不多时。金光大放,乌云乍散。须臾又弥合起来。
下面几个晚辈心潮澎湃的仰首看着,他们看不到师父与二郎神的身影。但是云中传来的如同雷鸣的撞击声,与不时透出的金光说明了战况的激烈。
他们一个是道门九圣,一个是魔宗魔头,本就势不两立,加上多年的仇怨,足以在顷刻间点燃怒火,各自施展生平绝技,生死相较!
苏沐最晚入门的,之前的他根本不知伏羲是谁,只听师兄们说师父多么了不起,此刻看着天空中恐怖的异象,他才真的相信他们所说的话。
这真的是两个血肉之躯在交手?何以这般万里乌云蔽日,金光纵横四射?
道术他见过不少,师兄们经常卖弄,可这又是什么?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竟能施展如此强大的力量。
他这个巫族后辈中的佼佼者,直到此时才对伏羲有些折服。
这场战斗比他们想象的时间要长许多,但他们始终目不转睛,望着五彩斑斓的天空,他们可以想见其中的凶险。
毫无预兆的,天空骤然放亮,乌云以神奇的速度消逝,随即一条匹练似的金光飞流直下,伏羲安然无恙的出现在院中。
王诩几人大喜。
黑芒隐现,二郎神凭空出现在了不远处,黑袍依然挺立,浑身毫发无伤,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沉香暂时归你。伏羲,我还会再来拜访。”
二郎神走了,看都未看沉香一眼。
王诩兴奋的道:“我就说大家不用担心,师父一定能打败二郎神。”
猪钢鬣使劲点头:“二郎神一向号称横扫天下,这般轻易就败给了师父,看他以后拿什么夸口。”
话音刚落,伏羲一头栽倒。
慌得众人连忙去搀扶,仔细一看,先前还无恙的师父脸色惨白,双手轻颤,眼神也开始有些涣散,这无疑是重伤的征兆,王诩慌不及的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褐色丹丸让伏羲服下。
丹药发挥作用,伏羲气色有些回转,但仍是虚疲无力,说话都轻飘飘的,似是梦呓。
“二郎神的阴阳魔功就要练成,专门克制我道门八卦,为师以后不是他的对手了。王诩……徒儿,快带我回丹房,为师书信一封,你们速去天一阁。”
从来稳重坚强的王诩未曾见过师父这个样子,眼泪断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下。二话不说抱起伏羲往丹房飞去。
伏羲在丹房运功调息,暂时压住体内伤势,对一旁焦急等待的王诩道:“通知所有人。一并在后山集合。”
伏羲再次出现在弟子面前时,已经换了一身装束。那是件只有在他闭关时才会穿的衣服,王诩深晓其意,沉默着一言不发,心中暗自难过。
伏羲面色憔悴的一一打量他们,道:“王诩,将此信收好,一定要亲手交到你师叔太乙真人手中。”
王诩将信收好,郑重的点头。
“为师的伤不碍事。却免不了闭关修养几年,为免二郎神趁机寻衅,这几年你们暂住凭阑山吧。凭阑山天一阁乃天下第一道门,有众多能人异士久居山中助阵,现由我师弟太乙真人执掌,你们在他门下我也能放心了。”
众弟子一脸哀伤看着伏羲。
伏羲将目光落在苏沐身上,道:“凤凰是你们之中唯一不会道术的,巫术又不能施展,与凡人无异,天一阁弟子众多。难免争强好胜,甚至会有人刻意挑衅你们,我担心他受人欺负。”
这个节骨眼上他还能想到这些。苏沐大为感动,想起伏羲素来对他爱护有加,竟有些不舍。
王诩扑通一声也跪倒在地,信誓旦旦的道:“弟子一定尽力维护师弟师妹,不让他们受欺负!请师父放心。”
沉香妲己牛郎朱三也都跪下,抹着泪一齐说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请师父放心。”
伏羲不喜分别,尤其不喜自己受伤、托孤似的将他们送走的方式分别,同时也不喜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道:“哭什么,不过是暂别几年。凭阑山人才济济。去了都别给我丢脸。大门派喜欢搞比武那一套,第一名就不指望你们了。谁要给我出溜到倒数第一,老夫关也不闭了,直接过去揍人,听见没有?”
猪钢鬣比较热血,第一个应声:“老头你就安心闭关吧,徒儿不拿第一也要拿第二!”
伏羲嫌弃的道:“这话要是王诩说的我还高兴高兴,你算哪根葱?别倒数第一就行了。”
猪钢鬣的热血瞬间凝结,连表情都没了。
伏羲道:“咱们这不是树倒猢狲散,无非是让你们出外游历一番,眼界决定心胸,心胸开阔修为才能晋升更高的境界。天一阁最近来了八个外教,乃是赫赫有名的蓬莱八仙,总体实力我不知道,但那个铁拐李早年间我也是认识的,有两把刷子,跟着他们总能学些东西的。
“此去天一阁路途遥远,这就动身吧。切记,没有我的传唤,任何人不得回来。王诩,若你师叔问起,不可说我伤重。”
伏羲不喜欢婆婆妈妈,希望弟子们走的洒脱些,然而王诩跟随他修行数百年,亲如父子,如何能说走就走,立在原地迟迟不肯动身。
“师父,弟子恳请师父,允许弟子三月来探视一次。”
伏羲道:“不必了,走吧。”
王诩对伏羲行了辞师礼,带着众人升空而去。
伏羲的身影随即隐入后山。
王诩的境界已步入仙人境门槛,遁术非同小可,飞行了数日,凭阑山已然在望。
远处一座座峰头像一颗颗参天大树一样耸立,它们延颈相望,看着群峰中央那座直插云端的雄峰。
山体灵气飘渺,时有仙禽灵兽啼鸣一声悠然飞过,盘旋数周直往云中飞去,一派仙家气象。
山门处,还未等他们落身,就看到一簇明艳的黄光疾驰而至。
光芒敛处,凌空走来一个体形高大壮硕的男子,穿一身白色长衣,腰间束一条黑色丝带,多少带出一丝轻佻。
“久闻几位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哉。在下天一阁弟子吴刚,在此恭候多时。”
王诩笑道:“咱们虽不师承一脉,不过都是同一个祖师爷,不用如此客气。”
吴刚见他吐字清晰,掷地有声,语调里有一种可能掌控一切的淡定节奏,便知此人善于讲话,当下便肯定的道:“这位一定是王诩师兄,不知后面几位道友如何称呼?”
王诩道:“这是我四位师弟,牛郎。沉香,苏沐,这是师妹妲己。”
吴刚拱手道:“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趁着吴刚与王诩寒暄,妲己悄声问牛郎道:“二师兄。他就是那个对嫦娥痴心不改的吴刚?”
牛郎点头。
妲己称赞道:“我就喜欢这样痴心的男子。”
猪钢鬣凑上前小声道:“师妹,我对你也是痴心不改。”
妲己道:“你对每个人都痴心不改。”
猪钢鬣憨笑一声,有些尴尬。
有吴刚指引,山上的几道禁制很轻松的穿过,直接降落在主峰半山腰。一路上他们没有看到天一阁所谓的大门,吴刚带他们来到的地方也不像是正殿一类的建筑,只是个很素雅庄重的会客厅。
一个道童为他们每人倒上一杯茶。
吴刚道:“王师兄,你们稍坐。我去通知掌门。”
牛郎为人憨厚,山上那么多堂皇建筑,吴刚却将他们带到这里,他掩饰不住心头的疑惑,在吴刚出门前开口问道:“吴师兄,我们已经在天一阁了吗?”
吴刚笑道:“从咱们落脚处,半山腰以上都属于天一阁,这里虽偏僻,却是掌门私下会客的地方,所以牛师弟不要觉得我在怠慢你们。”
牛郎脸上一红。觉得自己多嘴了。
天一阁名声在外,在道门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每日来拜访的散修络绎不绝。身为掌门的太乙真人是很少亲自接见的,尤其是晚辈,他更是不予理会。
当他在幽静小院中看着地上一个八卦图案思索出神时,门童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掌门,乾门吴刚师兄回来了,在门外等候。”
太乙真人五指一招,将地上的图案收了起来,道:“让他进来。”
太乙真人道:“师兄一生只收了这六个弟子,都是他的心头肉啊。不可怠慢,快带我去。”
他的小院与会客厅仅百米之遥。几个呼吸之间便来到了厅中。
王诩六人依次站好,垂手鞠躬。齐声道:“弟子拜见师叔。”
太乙真人去过几次玉溜山,王诩等人也都见过,沉香和苏沐倒是头一次。
皇帝将目光锁定在苏凤凰身上,见他眉清目秀,眼神淡定平和,倒有几分钟灵之相,只是体内全无灵气运转迹象,果然如同外界所说那样无甚修为。
师兄在道佛魔三界大名鼎鼎无人不知,座下几名弟子也都名扬天下,修为不俗,为何收这样一名弟子?
这是他一直不解的事。
“师叔,家师还有一封信要弟子交给你。”
王诩奉上伏羲书信。
皇太乙真人有些意外,他都不记得两人之间还有过信件来往了。
“吾弟,为兄错手,脉息稍乱,决定闭关。
“王诩六人托付于你,好生调教。尤其留意苏沐,尚忆得你我幼时随恩师观天象,天尊明言,千年后人间将有一场莫大浩劫,如今还有十年之期,结局便应在此子身上,我夜夜观他天命星,始终无法参透他是救世之人还是乱世之人,此事未曾对外人言,师弟须暗中观察。”
太乙真人看后心中大惊,久久无法平静。
他不敢怀疑伏羲的话,自师父飞升之后,人界精于天象的人属伏羲最权威,他既然这样说便不会有差错。
本来他打算将他们六人列入乾门,看了这封信后立刻改变初衷,对于苏沐他无法不重视。
苏沐发现太乙真人一直在看他,很是好奇,低声对王诩嘀咕道:“师兄,他干吗老是看着我?”
此话被妲己听去,讥笑道:“自然是因为你出类拔萃,师叔慧眼识英豪,多看你几眼也是情理之中。”
太乙真人又和他们闲聊了少许,嘱咐了吴刚一些话,便架遁光离去。
王诩有些莫名,因为他们的归属问题师叔丝毫没有提及,不禁有些尴尬的问道:“吴刚师弟,我们今晚住哪儿?”
吴刚笑道:“方才掌门已交代下来,那里可是一个好所在,你们随我来吧。”
沿着会客厅外这条小路一会儿上一会儿下走了许久,竟是来到了一道断崖前。
低头一看,悬崖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断崖的对面也是断崖,相距百余丈,有一座吊桥相连接。
更妙的是,吊桥上云雾飘渺,似虚如幻,说不出的朦胧,好像一件轻纱背后隐藏的礼物,总有掀起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