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立冬——我的最后一个秋天

不肖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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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在我所不可知而短暂的生命里。不论曾爱我的人还是曾恨我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会轻轻的为我松一口气了。

    我的爱情结束了。虽然它是我的初恋,虽然它曾经是那样的美丽而甜蜜——就连所遭受的心痛都是那样难忘。

    我的秋天也结束了。虽然那是我最喜欢的季节,也是她亲切的名字——我们相识在夏天,分手也是在夏天,都与秋天无缘。

    冬天就要来了,可我还没有做好一点儿准备。一定又会有人为她披上新的大衣吧,她已经记不起我送她一只手套的温暖。她一直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孩,尽管有时候个性太要强了些,说话也很直接。

    冬天是冷的。当路边的树告别它们青春的叶子,当匆匆行走的人们竖起他们的衣领,城市失去了多彩的颜色和热闹的说笑。汽车的鸣笛不再觉得吵,来来往往的单车比往常都更显得孤单。我不再找到一只系着悦耳铃铛的小狗,也听不到一声麻雀的轻啼。

    冬日漫长。郊外的小河会结成冰,冰又结成一层层的;城市里会下雪,也是一层层的。有的地方很快就会融化,而有的地方却要等很长的时间。有雪的白天,人们会觉得太阳特别亮,距离我们很近,而有雪的夜晚,人们会觉得月亮特别弯,距离我们很远很远。

    但是,不论怎样,冬天是孕育着希望的。它仿佛一向沉默的父亲,告诉我:等待吧,孩子,春天就要来了。你既然没有错过冬天,那么春天你也不会错过的。

    我相信“父亲”的话,因为冬天的田野是这样的寂静,我听得清它的每一个音符;因为冬天的天空是这样的广阔和清澈,我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欺骗。

    是的。我没有错过冬天,那么春天我又怎么会错过呢?我要等待,等待属于我的春天。我向它许下无数我美好的心愿,愿它们在春天来临的时候,像漫山遍野的鲜花一样开放。

    我要认识很多朋友,和他们友好如兄弟;

    我要更加努力学习,以便取得令人羡慕的成绩;

    我要经常给家里打电话,向父亲母亲问好;

    我要过春节时早点回去,给小弟小妹带好多好吃的东西;

    我也要再找一个女孩——不一定很漂亮,也不一定身材多棒,特别聪明,多才多艺,只要她很可爱,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

    如果可能,我们会结婚,然后生一个小孩,男孩或者女孩。我会很爱他(她),夜晚唱儿歌哄他入睡,早晨把他抱到温暖的阳光里。我会亲吻他粉嫩的额头,一遍遍的教他说“爸爸”、“妈妈”我也会给他换洗尿布,用干净的纸巾给他擦屁股。

    我会努力工作,赚钱贴补家用;我会尊重我的妻子,彼此和睦相处。我会常和姐姐弟弟联系,互相帮忙;我会好好孝敬父母,让二老颐养天年。

    是的,我知道我会的。但是,我也会偶尔和她联系;假若不能联系,也会时常打听她的消息。我希望她过得快乐和幸福。

    如果她不能幸福,我会很难过。我会尽力帮助,并且不留下名字和任何的痕迹。我不愿打扰她的生活,我也不需要她的感激。我希望她已经忘记我,而我知道自己还没有忘记她便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短暂,而生活又是如此平静与淡然。但是,我喜欢这样的生活,简简单单,不复杂,不像政客勾心斗角,不像商界尔虞我诈。我愿意去教书,把我的知识如清泉般传递给我的学生,我喜欢看到他们求知的亮亮的眼睛,和听懂了讲课的灿烂微笑。我喜欢他们在优美的校园里碰见,欢快的叫我一声“刘老师好!”我喜欢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遇到我的朋友,说“这是我的学生”我祝福他们个个成绩优秀,都考上心中理想的大学。

    我喜欢写作。但是我决不故弄姿态,无病呻吟,不绞尽脑汁拼凑文字,制造连自己也皱眉头的“垃圾”有灵感时便欢然写上几行,没灵感时就欣然搁笔,此苏东坡所谓“行所当行,止所不可不止”也。我喜欢我的文字为更多的人看到,别人也一样喜欢;我也希望自己哪一天也出一本书,封面优美,纸张干净,握在手心很舒服的感觉,很有一点儿成就的自豪。但是我不愿意它是借助商业炒作,也并不渴求它获得某某奖项、提名,更有“藏之名山,传于后世”

    我愿意把我的文字读给我的学生听,读给我的父母听,读给我的朋友听;我也愿意把我学生、朋友的文字读给自己听——我的父亲是农村人,文化不是很高,这么多年的劳作,更怕是差不多都忘记了,而母亲不识字。他们都不会写文章,但是我愿意听父亲母亲讲述小时侯我们姐弟的故事,即使已经听得再熟,也愿意永远的听下去。

    我在老了的时候,会为她写一本书,一篇回忆录,回忆我和她以前的故事。我会尽可能的照实来写,写我的快乐与不高兴,写她的温柔与生气。但是,我心里不会再怨怪她,相反,我会更多的表示自责和歉意。如果可能,我会让她也看到这文字,并向她当面说一声“对不起”并且真诚的请求她的原谅。假若能换得她的一笑,那将是我生命最大的感激。

    我也会让妻看到它,并且随即也为她写一本书,叙述我们多年的风风雨雨。以免她吃无名老醋,害我不得不装三天也疼。

    我希望她比我先去世,那样我就可以参加她的葬礼,得以弥补她多年以前婚礼我未到的祝福。我愿意和她的丈夫一起把她安稳的送走,祝愿她在另一个世界、美丽的天堂愉快的醒来。然后,我们两个从不相识、甚至曾经在内心彼此敌对的人,互相对坐下来,喝上半斤老酒。

    不过,我又希望我比妻子先走一步。因为我怕自己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我知道她会比我更坚强。我相信她也会把我安稳的送走,为我寻一个最好的墓碑。

    爱情会结束,婚姻也会结束。但是人间爱的圣火永远传递,不熄不灭。

    我们的生命不只在秋天收获,同样也有春、夏、冬。逝去了的秋天不是飘飞的黄叶,而在把秋更安全的纳入心田。一年四季,我们都在收获。春果新鲜,夏果甘甜,冬果清凉而丰硕。

    今夜立冬,无雪有月。

    秋,我为你祝福,献上这夜色温柔与笑容灿烂。

    你知道吗?今年是我的本命。

    而明年是你的。

    2005年11月7日夜22:57雨田记于许昌东城。